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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秋怜by 夜与晨-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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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陛下怕你寂寞,而且我也很想来看看你,你不知道,当时看到满身是血的你,我……我…………”戴玉石神色伤痛,似极不愿回忆,闭了闭眼,才又恢复微笑。

    白秋怜轻轻拍拍他的手,宽慰道:“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两个人聊了一会,戴玉石几次想问话,可话到嘴边打个圈又吞回肚子,欲言又止。

    白秋怜看了看他,淡淡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今后的打算?”

    戴玉石一愣,有些窘迫地点头。

    白秋怜侧过头,眼神飘远,莹白的面容似罩上薄沙,朦胧中透着丝丝伤楚。

    “你………想要一直留在陛下身边么?”戴玉石轻声问,却有些不想听到答案。

    白秋怜定了定神,回眸淡笑道:“除了这里,我还能去哪里呢?”

    戴玉石看着对方浅浅的笑容,清越光华,盈盈碧眸如水微漾,经历了那样多的事情依然如雪莲般纤尘脱俗,不禁有些忡怔。

    “还有我啊,你可以住在我那里,你不是……一向不喜欢皇宫么?”戴玉石凑近几分。

    白秋怜转过头,静静凝视着戴玉石,墨绿的眼眸如同带上魔力,直直望进对方的眼中,似乎看穿一切的目光,让戴玉石胸中一窒。

    这样的眼神,从来没见过,沉静的犹如深潭,隐隐的漩涡拉着人陷入,一个失神便失了魂魄失了自我。坦荡清澈的目光,并不凌厉逼人,可戴玉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秋怜……”戴玉石忍不住开口。

    白秋怜收回视线,抿了抿唇道:“说起来,戴伯父逝去后,我还从未去拜祭过,等我身体好些,你带我去吧。”

    戴玉石脸色白了几分,勉强笑道:“没有关系,你有这份心,家父在天有灵就已经很高兴了。”

    白秋怜忽地笑笑:“对了,我还不知道伯父是因为什么病去世的呢,怎么走的那么急?”

    戴玉石盯着白秋怜,手指攒紧,没有回答。

    白秋怜若无其事地回视,过了一会,渐渐有些绷不住,强扯开一抹笑,却怆然万分。

    “你…。你怎么连骗人都不会………”白秋怜撇开头。

    “…………你果然知道了,是善安告诉你的吧。”戴玉石满脸苦涩,“我已经瞒了你这么多年,不想再瞒下去了。”

    白秋怜狠狠闭了闭眼,努力保持平稳道:“你父亲,真的是病死的么?”

    戴玉石垂下眼,面容满是凄苦,良久哑声道:“………。是我大逆不道。”

    白秋怜一震,回头恰见一滴泪从戴玉石眼眶滴落,忍不住伸手,却僵在半空,缓缓收了回去。

    深吸一口气:“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进宫后不久,我无意中看到父亲写给善安的信。”戴玉石胡乱抹了把脸,强自镇定。

    白秋怜深深叹了一口气,看着淡灰色的天空,碧眸盛满伤痛、凄凉、惆怅,却又因为承载太多而那样闪烁迷人。清瘦的侧脸看起来似乎再也承受不了一分,偏偏支撑在那里,凝固在冬日萧瑟中。

    “我累了。”白秋怜淡淡道,从躺椅上起身。

    戴玉石跟着站起,看着白秋怜往屋里走的背影,涩涩道:“秋怜………。你……”

    白秋怜顿住身形,没有回头,轻轻道:“过去的………便让它过去吧………。”

    戴玉石待在原地,直到白秋怜的身形从视线中消失,这数九的寒冬,却不及心中冰冷半分……………

    赵启彻身上的烧伤好的虽然缓慢,但确实是在恢复中,狰狞的疤痕慢慢变淡,伤痂脱落后露出粉色的新肉,白秋怜每次抹完药,都会露出淡淡的笑意。

    赵启彻盯着桌上那莹白的药膏,眼神闪烁不定。

    近日,时常把卷宗奏折搬到寝宫阅览,白秋怜什么也不说,静静靠在窗边的软榻上,拿一本书慢慢翻看,累了便侧头假寐。赵启彻看着奏折,一抬眼,便能看到白衣人拢在淡淡光线下,精致秀美的脸庞发出如玉的光彩,眉眼如山水淡墨,说不出的写意风情。黑色的长发从软榻两侧流泻,飘逸的衣摆垂落,整个人柔和静谧,让人看了不由自主便会放松下来。

    “………怎么又睡着了呢。”赵启彻轻手轻脚走到白秋怜旁边,看到对方的脑袋侧垂,额前的碎发挡住眼睛,妃色的嘴唇微启,呼吸平稳。搭在腹部的手下,是翻阅到一半的书籍。

    赵启彻静静站在白秋怜旁边,低头凝视他的睡颜,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睡着后应该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可似乎那份打从心底的凄凉和惆怅已经和他融为一体,即使这样躺着,依旧有一种让人心酸的感觉。

    修长的手指扶过洁白的额头,撩开碎发,赵启彻弯下腰,阴影投射在对方身上,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盯着白秋怜,泄露出平日隐藏在冷静后的灼热情感。

    似乎感受到迫人的视线,浓密的睫毛颤抖几下,眼皮缓缓抬起,碧眸流动着初醒迷离的光彩,直到焦距对准近前的皇帝,才完全睁开。

    “陛下?”白秋怜低声唤道。

    “………。你最近,好像很容易累?”赵启彻不动声色的坐到榻边。

    白秋怜笑笑:“可能是…。春天快来了吧………。”说着,目光转向窗外,仿佛要从那灰蓝的天空中看到春的迹象。

    赵启彻也跟着看向窗外,俊毅的面容看不出思绪。

    “春天,宫里一定会变得漂亮起来,比你哪一年见到的都漂亮。”赵启彻收回视线看向白秋怜。

    白秋怜望着远处,良久,轻声道:“…………我相信陛下。”

    “东方,最近,白秋怜的身体可有什么异常?”赵启彻穿着便服,在书房里召见东方炎。

    这段日子,白秋怜经常看了没几页书就会困倦睡去,每日睡着的时间倒比醒着的时候多了。天气确实在转暖,赵启彻便常让白秋怜出去散步。

    东方炎平平道:“没有什么特别。”

    “没有?”赵启彻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可是,他似乎太容易乏累了,即使身体弱也不会这样吧?”

    东方炎抿了抿唇,眼神闪烁。

    赵启彻眯眼,声音冷了几分:“到底怎么回事?”

    “陛下真的想要知道么?”东方炎抬眼,迎视皇帝。

    “废话!”赵启彻恼怒地瞪他。

    “………臣只有八个字,‘油尽灯枯,回天乏术’。”

    ………………

    赵启彻的拳头攒紧,脸色铁青,死死盯着东方炎,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和难言的伤痛。

    “………是因为,没有完全解毒么?”

    “不,毒已经彻底解了,虽然会留下病根导致身体虚弱,但不会危及性命。”

    赵启彻定定神:“那你说的……又是为什么?”

    东方炎挑挑眉,不紧不慢道:“陛下心里真的不清楚么?他虽无死意,更无生意,心病已入膏肓,药石无用。”

    赵启彻怔怔看了会东方炎,嘴里喃喃道:“………心病……”

    “陛下,”东方炎收敛神色,冲皇帝深深鞠了一躬:“放了他吧,至少,他还可以活着。”

    仿佛被震了一下,赵启彻脸色白了几分,直勾勾盯着对方:“朕并没有迫他。”

    东方炎叹口气:“那您为什么要把药膏换掉呢?您心里明白,怕是伤好了他便走了吧……。”

    赵启彻面容僵在那里,眼神阴戾地射向东方炎,表情变幻莫测,良久,冷声道:“东方炎,你倒真是个不怕死的!”说罢狠狠拂袖而去。

    怒气冲冲地走回寝宫,白秋怜吓了一跳,回过头来,对上赵启彻晶亮中藏着狂乱的黑眸。

    “………为什么,难道朕对你还不够好么?”赵启彻踏前几步,浑身散发出冷冽的气势,逼视对方。

    白秋怜有些不解这突然的问话:“不,陛下对臣很好。”

    “那你为什么不开心?”紧跟着一句逼问。

    白秋怜一愣,了然了几分,淡淡道:“我并没有不开心。”

    “可你也从来没有开心过!”赵启彻扳住白秋怜的肩膀,不容他逃避。

    白秋怜苦笑,别开眼。

    赵启彻的黑眸紧紧盯在他的脸上,目光亮的吓人。

    “我还要再问你一次,你可愿与我一起走下去?”一字一句,仿佛是永恒的誓言。

    白秋怜闭了眼,身体轻轻颤抖,下唇咬到殷红。

    寝宫里,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起起伏伏,空气凝滞般压抑。

    蓦地,白秋怜睁开眼,碧眸清亮,带着决然直直望进赵启彻的眼中,然后前倾,将自己的唇结实地印在对方温热的唇上。捧住他的脸,舌头趁对方错愕而滑进,挑逗舔噬着。

    赵启彻的呼吸急促起来,迷醉在这甜蜜的吻里,呼吸间是淡淡清香,刺激着他的神经。下意识两只手探到白秋怜脑后和腰后,将人压向自己,贪婪地吸吮着。

    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带着一丝惊心动魄的疯狂,浓重的呼吸染上桃色………

    赵启彻的眉头蹙起,似下了巨大决心般,猛地一把将白秋怜推开,白秋怜向后踉跄一步,嘴唇嫣红,墨丝飘动。

    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暗哑:“不要再诱惑朕,朕不会抱你的………”

    白秋怜默默抬眼看向赵启彻,方才还情难自动的皇帝,已经在极快的速度下恢复自制,神情冷峻到有些严厉。

    “白秋怜,这就是你报答朕的方法?”赵启彻看着对方有些红肿的唇,眼里闪过失落,“你想用身体补偿,然后就可以心安理得的离开?……朕不会给你理由和机会……”

    白秋怜没有说话,垂下头,没有否认的态度让赵启彻心中更加恼怒。

    赵启彻烦躁地一甩袖子,大步走出寝宫。
 最终章过了一个多月,赵启彻身上的疤痕已经平复,颜色变淡,形状已不明显,唯独左手手腕处还有一圈伤疤,如同手镯般顽固的不消失。

    白秋怜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

    饮食正常,也没有其他病症,醒着的时候还喜欢看看书散散步,然而脸色就是苍白的仿佛终年照不到阳光般,身体清瘦得轻飘飘。

    油尽灯枯,赵启彻心里不停地闪现这四个字。

    当白秋怜睡着时,赵启彻会捡起他掉落在身旁的书,或者帮他把被子盖严,然而更多的,是凝视。想要将这个人的一丝一毫都装进脑中,静静看着,冷峻帝王沉默的背影有种伤痛萧瑟的感觉。当白秋怜醒来时,沉寂的黑瞳就会柔化,大手轻轻扶过光洁的额头,然后问:

    你饿不饿?

    要不要喝水?

    想不想出去走走?

    想要去哪?…………。

    白秋怜从来没有表现出对现状的任何不满,一直淡淡笑着,怡然自得的看书,散步,说话,睡觉。

    两个人就好像从很久以前一直这样相处一样,没有人再提起那日的不愉快,闲暇的时候,赵启彻会陪着白秋怜在园子里散步,或者抱着半睡半醒的他,裹上厚厚的毯子在初春的阳光下假寐。

    在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单纯得仿佛只是住在乡间某间茅舍,周围清静优雅,没有人打扰。两个人没有身份没有过去,只是简单地相处。

    “要怎么做,你才能真正开心……”赵启彻贴在白秋怜耳边一次次低喃。

    寝宫里的檀香弥漫,赵启彻站在床榻边,白秋怜半敛眼帘,呼吸轻缓,让人觉得无比脆弱。

    赵启彻已经站了很久,眉眼间有着淡淡疲倦,他坐在床边,轻声问:“你心里,到底还有什么放不下?你的仇已经报了。还是说,朕对你不够好?”

    白秋怜虚弱地笑笑:“我没有什么放不下的,陛下已经对我足够好了……”

    赵启彻抿抿唇又道:“东方炎说你有心疾,否则没病怎么虚弱如此,你……还想要什么,朕为你实现。”

    白秋怜怔了怔,苦笑一下:“心疾么?我自己都没有察觉呢,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现在蒙陛下抬爱,衣食无忧,已经很满足了。”

    赵启彻沉默良久,黝黑的眼眸盯着白秋怜,线条冷硬的面容神情有些复杂和矛盾。

    “朕………对你……”低沉的声音,难得有些吞吞吐吐。

    白秋怜了然地握住赵启彻的手,绷带早已不用,触手是温热的皮肤:“陛下对我的好,我明白,陛下身为国君,可以为我闯火海,可以这样真心对我,我怎么会不明白呢?我………并没有想要离开陛下,陛下希望我如何我便如何。”说话间,碧眸清澈坦荡,直直迎视皇帝。

    赵启彻有些微惊讶,难得白秋怜会这样直白地说出想法,可是听到他说‘陛下希望我如何我便如何’这句话时,心里有一瞬窒闷。

    伏下身,轻轻在白秋怜的唇上印上一吻,轻声道:“我……只希望你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而已………”

    健健康康快快乐乐,最简单的祝福,却是最难实现的幸福………。

    又过了十几日,白秋怜每日醒来的时间极短,而醒来的短短时间,还要仓促地喝下吊命的参汤及各种不知名的药丸。

    赵启彻脸色一日比一日阴暗,旁边的宫女侍卫一个个胆颤心惊,生怕不小心出错惹得皇帝发作。

    东方炎看过沉睡中的白秋怜后,走到寝宫外,皇帝硕长的身影站在回廊下,负着手似乎在沉思,听到声音缓缓回过头来看向东方炎。

    “陛下。”东方炎不卑不亢地行礼。

    赵启彻看了东方炎半晌,忽然开口道:“…………。他说他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他也并没有想要离开朕………。可是为什么他还是一日日虚弱下去。东方炎,你说他有心疾,到底他的心疾是什么呢?”

    东方炎平静道:“陛下,所谓心疾,就是埋在心底最深处的隐疾,有的时候,本人反而会发觉不了自己真正的想法。对于白大人来说,即使陛下对他再好,这里……。依旧是皇宫……。”

    赵启彻冷冷扫了东方炎一眼,思索片刻道:“那朕在宫外修一座宅邸,让他住到那里,会不会好些?”

    东方炎嘴边扬起一抹讥讽的笑:“陛下是想要金屋藏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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