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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四by李枕风 (女强,传奇故事,心狠手辣女主,完结+番外)-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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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率领大军启程那一日的场景颇为壮观,单只送行围观的人就已将街道两侧挤满,浩浩荡荡不见首尾。
  祁靖随同程夫人还有程州的夫人一起去为程亮父子送行,虽有家丁小厮极力的保护挤撞仍是难免。祁靖轻纱遮面,一言不发地看着列队整齐从面前经过的或老或少或胖或瘦的男人们。此一去,这些人不知有几个能再活着回来。
  老人、孩子、女人们的喊声哭声混成一片,杂乱无章的散落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之中,祁靖被吵得有些心烦意乱。
  “小姐。”画眉偷偷捏了捏祁靖的衣角,对祁靖努了努嘴。祁靖抬眼望去,程埔披了一身和程易一模一样的银甲正骑在马上,右手绰枪左手挽缰神采飞扬地随着大军缓缓向着她们这边靠近。程埔显然也看到了她们,对着这边咧嘴一笑,极是灿烂。祁靖抿嘴一笑对着程埔抬手抱拳道:“三哥,保重。”
  程埔过去没多远,程州率军而来,祁靖听到身畔的大嫂忍不住呜咽出声。程州却是一反平常温柔的模样,一脸冷峻,连眼角都未扫她们一下,只反手握紧手中长枪放马从她们面前而过。祁靖看着大嫂靠在贴身的女侍身上哭得肝肠寸断,心里没来由地生出一阵烦躁。
  转过头,祁靖只见昭示皇帝銮驾降至的五彩祥旗迎风招展遮天蔽日,未见皇帝其人便已先感受到这九五至尊的王者气势。怪不得,如此多的人为了夺这花花江山不惜用付出任何代价。祁靖心中低喟。
  蓦地,祁靖觉察到有一道目光定在她身上良久。祁靖不动声色地迎着那目光望去,对面人群中那个一袭灰衫长身而立的男子骤然一惊,旋即,薄唇微翘一抹笑意随之绽开。
  祁靖心中一沉,眼角微斜,只见远处有一朵墨色的黑云从京城西北角极慢的向南而来。那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又涌上心头压得祁靖有些喘不过气来。
  “瑞伯。”祁靖侧身低唤一声,立于身后的华发老者立刻躬身上前,祁靖对他耳语几句,那老者点头应了匆匆而去。

  八 征兆

  掩上手里的书,祁靖斜靠床柱抬起右手将指掌关节抵在前额正中用力揉了揉,白日里的送行让她倍感疲惫,比在校武场被程夫人责罚还累。
  “小姐,累了?盥洗毕了早些歇息吧。”画眉一面拨着白瓷所塑的梅花灯里面的灯芯一面转头望向祁靖。
  祁靖没有做声,倚着床柱合上了眼睛。忽的,送行偶遇杨勤时他轻勾嘴角那一笑清晰地出现在祁靖眼前,甚或比当时看到的更清楚。那笑,究竟意味着什么?祁靖又一次在心里考究着这个问题。
  院外传来的“笃笃”的敲门声惊扰了祁靖的思绪。
  “这么晚了,会是谁啊?”画眉侧耳听了听道。
  祁靖抬眼,对画眉摆了摆手:“去看看。”
  画眉应声放下了捧在手里盛满清水的铜盆转身出去,片刻功夫带了瑞伯进来。
  “少夫人。”瑞伯站在外间隔了帘子对祁靖躬身一揖。
  “免了罢。”祁靖起身,略整衣衫莲步轻移来到外间,“瑞伯,交给你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回少夫人,有。只怕是……用处不大。”瑞伯说到这里抬头看了看祁靖,祁靖踱至桌边转过身来看着他没有任何表示,瑞伯接着道,“杨勤,河间府乐寿人氏,少时随其父在乐寿行医,三年前其父亡故只身到京城来开了间药铺以维持生计。”
  沧州河间一带古来多有名医,若是这杨勤自幼生长于此有这般精湛的医术倒也不足为奇了。祁靖垂目琢磨着瑞伯这短短几句话:“他在乐寿行医之事可有佐证?”
  “有。”瑞伯捧上一本册子,“此是我派人从他的住所得来的隆武十六年到永泰元年期间他的医案中的一本。其中的病患有一人恰是东华门外绸缎庄的王掌柜,所载的是他十年前在河间经过时所换病证。我已派人和王掌柜核实过了,确有其事。”
  祁靖接过一页一页翻过去,不光接诊的时间、人名、病证有,连这些人住在哪里病程如何发展都有详载,显然,这并非一朝一夕的功夫。
  “这样的册子他那里有多少?”
  “不下数十本。”
  祁靖合上手里的册子放到桌上,看来他似乎真的是自少年时便随同他的父亲在乡间行医,不光有物证,还有人证,一切都是那么合情合理。
  “瑞伯。”
  “在。”
  “再查。”
  瑞伯抬头看祁靖,她正侧身立在桌前低头摩挲着桌上册子的藏蓝色封面,那一张泛着粉白色光泽的脸湮没在微黄的烛光之中让人看不真切,唯见漆黑的眉尾延入云鬓。低头,瑞伯应道:“是。”
  “瑞伯,夜深了,早些歇息吧。”祁靖转过身来对瑞伯道,目光仍旧停留在那本放在桌上的册子上。
  “是。”
  转眼已是三月初三,汴水之畔汇聚了京中的名流豪贾高官大吏一时间好不热闹。祁靖早早起身随程夫人到庙内祭祀过西王母一行人便按照习俗来到汴水岸边修禊,希望借这汤汤春水洗濯祓除可以消灾祛病。祁靖自是不信这汴水可以消灾祛病,但是她知道此时这里可以见到许多人平日见不到的人,也许可以听到些什么有用的消息,因为一月过去她仍未查到杨勤在出诊之外的所作所为。
  象征性地用兰草蘸了些水在身上拂了两下祁靖就到侍从们安置好的桌岸边陪程夫人坐了下来,看画眉在自己嫂子的吩咐下仔细的帮她用兰草拂过身上的每一处。
  “程夫人。”闻声祁靖看到一个穿着时鲜的妇人上前来同程夫人搭话,“近两年未见这四公子比起少时愈发显得玉树临风英俊不凡了。”
  祁靖落落大方的起身一揖:“夫人谬赞。”
  抬起头来祁靖正看到程夫人眼角含笑地白了自己一眼对那妇人道:“不过是长得还看得过去罢了,令嫒才真是才貌无双。”
  祁靖转眼这才看到立于妇人身后螓首低垂俏脸微红的女子,那女子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缓缓将眼帘抬起,似水含烟的眸子盈盈一转之间赛过千斛明珠。这女子看到祁靖似嗔似喜地瞪她一眼再度将眼帘垂下,祁靖被她瞪得一怔,忽然省得这女子便是程埔尚未过门的妻。儿时他们见过几次,只不过彼时年少不曾想到过那黄发垂髫牙齿残缺的丑丫头会出落得这般楚楚动人。不知三哥回来看到了会不会得意的向所有人炫耀一番。祁靖想到这里禁不住低头弯了弯嘴角。
  “四爷。”有婢女移步到祁靖身后悄声道,“杨大夫想请你过去一叙。”
  祁靖转身果然看到不远处杨勤正仰头负手长身而立,目光渺远,春风拂过,衣带飘飘端的是气度不凡。
  “娘,杨大夫请我过去叙话。”祁靖躬身在程夫人耳边言道。
  程夫人侧目望一眼杨勤,点头:“去吧,早些回来。”
  “是。”
  “程四爷?”杨勤侧脸看着缓步踱到自己身侧的祁靖撇嘴一笑,“又或者,我该叫你程夫人?”
  “杨大夫以为如何便是如何。”祁靖扶剑而立,“不知,杨大夫有什么事想要同我说。”
  杨勤将背着的手拿到前面,手里捻着一枝兰草:“程四爷似是不信修禊祓除之事。”
  祁靖看着杨勤手里狭长的兰草,那一抹绿色浓重而新鲜,有汁液沿着杨勤的修长的手指向他的掌心晕染开去。这样一双妙手理应是来活人的,若是……祁靖抬眼对上杨勤那暗藏几许桀骜的黑色瞳子禁不住将目光移向波光粼粼的水面心底轻叹,那倒当真是暴殄天物了。
  杨勤垂目看一眼那枝刚摘下不久的兰草扬手将它抛进了汴水,望着那枝兰草随着汴水的碧波起起伏伏渐去渐远,轻声道:“子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闻言,祁靖的心如同被人丢入仍然寒意彻骨的春水之中,水面之上的那一束光亮越来越远终至不见天日。
  “靖儿,不对。”
  程易的大手环过祁靖的纤腰握住祁靖的枪,手把手地带着祁靖将一式凤点头使了出来。只此一招,两人在校武场来来回回演练了不下百遍,直到祁靖能准确无误的把握每一处细节。祁靖收枪,带着几分期许看向程易。程易果然带着几分赞许笑弯了眉眼望着她。祁靖低头展颜。
  “四爷,回府了。”
  杨勤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只有侍女娇脆的呼声由远及近将她的思绪从茫茫的黑暗之中拉回,祁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一寸一寸握拢,直至关节发出清脆的响声。我不信。祁靖咬牙切齿地握紧佩剑转身迎着那寻她而来的侍女走向程夫人。

  九 噩耗

  祁靖行至车边深吸一口气松开了手中紧握的佩剑上前扶程夫人上车。程夫人上车坐下了看着她忽道:“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没事,娘,你多心了。”祁靖低头扬了扬嘴角将车门上的帘子放了下来阻住了程夫人探究的目光。
  “小姐。”画眉不知何时绕到了祁靖身后垫脚凑到祁靖耳边说,“你是不是……坐车回去吧,不要勉强自己了。就算没有当家的男人随行也不会有人小看程家女眷的。”
  祁靖摇了摇头,接过小厮牵过来的白马翻身上马,那一向乖顺的白马不知为何突然受惊奔向人群,祁靖猛力一带缰绳马头一偏,颈下銮铃坠落,冲向碧波荡漾的汴水,人群随之一声惊呼。程府的仆役小厮们急忙向前去阻拦,无奈马匹受惊之后其势若狂一时之间难以拦下,眼看那惊马收势不住驮着祁靖就要栽进水中,只见祁靖拍鞍而起足尖在马背上一点借力凌空后翻稳稳地落在岸边。这变化发生也不过一霎眼的功夫,直到程府的家丁到河里去捞马还有许多惊魂未定的妇人拍着胸口直呼“好险”。
  俯身,祁靖将跌落在岸边的銮铃拾起。程府的仆役在瑞伯的指挥下将那落水的白马从河里拖上岸来。
  “离远些,你父兄皆在边关不要被这畜生染上了晦气。”
  祁靖回头,程夫人正将马车上的窗帘拨开少许看着她道。
  “是,娘。”看一眼那奄奄一息的老马祁靖深吸一口气退到了马车旁。
  “上车,余下的交给下人处理吧。”
  祁靖默然点头上了马车,待她坐稳前面一声鞭响车厢摇晃起来。程夫人伸手过来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柔声说:“别想太多,等仲埸回来让他再选匹好的给你。”
  祁靖扯了扯嘴角:“不用了,娘,我已经不是少不更事的小孩儿家了。”
  程夫人看着她满意地笑着点了点头。
  马车摇摇晃晃地行了大半个时辰就到了程府的大门前,门内出来另外一个车夫替下了前面赶车的那个把马车赶进了府里送到了内府的大门前面,内府早有丫头小厮迎了出来扶程夫人和祁靖妯娌两个下了马车。
  “天怎么阴成这样了?”听到画眉的抱怨祁靖抬头,不知什么时候原本晴朗的天空已是黑云压城。
  “靖儿……”
  “娘,我先送大嫂回房去休息。”
  程夫人看着祁靖迟疑了一下,颔首道:“等等你到颐园来。”
  “嗯。”祁靖应了目送程夫人由贴身的大丫鬟陪着往颐园去了才转身扶了身侧的丽人轻声言道,“大嫂,我送你回房。”
  那丽人颇为顺从地任由她扶着,另一只手撑在腰上。祁靖低头看一眼她日渐膨隆的腹部心底的那难以言表的情绪又一次涌上胸口让她觉得喘不过气。
  将大嫂送回房里,祁靖站在房门外看着已被关起的那两扇雕花木门呆呆的站了许久才低头叹一口气返身出来。
  “小姐,”跟在她身后的画眉忍不住开口,“我刚才听夫人房里的丫头们说,老爷来了,在颐园等着呢。”
  “我知道。”祁靖低头扶住腰间的佩剑缓步踱着,“画眉,你先回房去吧。”
  “小姐……”画眉的声音里透出几分不情愿。
  “去吧。”祁靖心不在焉地对她摆了摆手,画眉福了一褔撅着一张小嘴怏怏地快步离开了。祁靖在原地看着画眉的身影远去才叹一口气转身往颐园去了。
  祁靖悄然走进颐园遣退了侍立在门外的婢女静静地站在门外,却没有一丝一毫想要推门进去的样子。
  自从皇帝离京祁连虽不至日理万机这般繁忙,祁靖也知道朝中的大小政事都少不得祁连,这般时分祁连不请自来在祁靖看来已是对杨勤所言之事的印证。可是……祁靖听着屋内程夫人极力压抑的呜咽声不甘地转身,在门外的台阶上坐下,手里紧紧地握着那枚銮铃。
  “靖儿,今天先生要教御马之术,大哥二哥说等下到马厩让我亲去选马。”程埔对走在他身侧的祁靖炫耀。
  祁靖看着程埔脸上得意的神色白他一眼心底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走在前面的程州和程易回过头来在程埔头上敲一个暴栗:“什么时候你才能有个做兄长的样子。”
  程埔对着前面两个兄长嘿嘿一笑:“谁教逗她有意思。”
  祁靖不动神色地落在后面几步,足尖一点小路上的一块小指肚大鹅卵石松动被她踢起正打在程埔的后脑勺上力道不重却也让程埔着实疼了一下。
  “死丫头,你……”程埔捂着脑袋回头。
  “哼,谁教逗三哥你比较有意思。”祁靖小脸一偏背着手径自向前走去。
  程州和程易兄弟两个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得分开一人带了一个往马厩去,不然误了先生的课程亮会请家法将他们兄妹四人挨个教训。
  转眼功夫四人到了马厩早有下人将比较驯服脚程又不错的马选了出来任由程埔和祁靖去挑。彼时二人尚且年幼,七八岁的孩子站起来约莫还没有马腿高自己选马妥实有些难为他们了。
  程易上前牵了一匹四腿修长的白马出来:“靖儿,喜欢吗?”
  祁靖只看着那匹马也不出声,程易一笑抱起她飞身上马一声轻喝白马蹄声得得驮了他兄妹二人出了马厩绕着校武场转了一圈,祁靖这才点头。程易跃下马背变戏法一般从袖笼里拿出一枚银色镂花的銮铃替她系在白马颈下。
  “谢谢二哥。”
  程易抬头,年少青涩的脸上一双黑而明亮的眼睛里蕴满了柔和的笑意:“靖儿喜欢就是了。”
  “靖儿喜欢就是了。”祁靖一再地用力抓紧掌心的銮铃,把脸埋进已经被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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