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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雪初绽-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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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打算披上。
侯雪城忽然伸出手,将他的欲望握在手中,朱靖倒抽一口气。“快放手,不然我不保证后果。”他的呼吸急促起来。
床上的人听而不闻,坐起身,脸上一片沉肃。“上次你当官兵,我当强盗,害我第二天在马车上都只能躺着,你果然剑法如神,令我钦佩。………这次换我当官兵,你当强盗了。我也要让你看看我的枪法是否浪得虚名。”说完凌空跃起,将朱靖压在身下。
是夜,到底枪法神勇还是剑法无敌,已经成为永远的谜思。所有人只知道,之前王府的禁地“静芦”附近,在那天的晚上发生了强烈的震动,地牛翻身,山摇地裂,酿成了可怕的灾情。
不过因为是禁地,没有人敢过去探视究竟,只感到整个房子都在震动,巨响连天。听进去修补房子的工人形容,似乎静芦二楼的家具全毁,连屋顶都被掀破几个洞口。再听里头的侍女颤抖的形容,尤其那张床已经成为瓦砾一堆,只剩下几片残木碎渣,其他都化为灰烬。
………看来当夜没有人得胜,官兵与强盗在这方面算是势均力敌。
* * *
隔日清晨,太君召见两人,看到两人脸上都布满青紫,不禁甚是心痛。她在主屋都没感到有震动,想不到隔几个院落发生了那么可怕的地震,连忙安慰两人几句。
朱靖的妹子朱浣花随侍在旁,她长得并非十分美貌,却清灵有致,笑起来十分俏皮。她偷觑着那个第一次见面的白衣人。侯雪城的脸和朱靖一般,都肿的和猪头没两样,远看简直是两兄弟。所以侯雪城也免了戴面巾,反正都已经没差别。
感觉到朱浣花的视线,侯雪城看了她一眼,让她连忙低下头。从没看过那么冰冷的眼神,这就是兄长的师叔?虽然顶着猪头看不出真正的年纪,但是听人说他比兄长还小了几岁,竟然这么年轻便已经是名扬天下,威震江湖?侄儿朱轩也将此人直夸到天上去,她实在充满了好奇。
众人一起用早膳,不过侯雪城向来不与人同桌共饮,所以便告辞退出。太君早知他脾气特别,便不以为杵。
侯雪城退出厅堂,一个人走在花园中闲逛,觉得很是无趣。朱靖每日早朝面圣,不可能陪着他。这里又不能随意练武,否则整个庄院都会被他毁坏,得要想个法子打发时间才好。总不能每天要他陪老太太喝茶。
昨晚………其实他知道朱靖要的是什么,也不是不愿意给。只是自己也想试试看,可是不知是否因为练了冰心诀,总觉得不是很火热。朱靖若不主动挑逗他,自己实在半点情欲都不会有。难道自己要永远当强盗?被官兵吃的死死的?侯雪城实在很不甘心。
若说要动武,朱靖当然打不过他,不过他也不想用暴力得逞。但是看到他一副牺牲奉献,忍辱含悲的样子,实在不悦。在相同的默契中,两人都压抑了武功,只凭男人的拳脚争胜负。最后当然是朱靖赢了,但朱靖可恨的地方,就是明明压住了自己,在视线触及自己的脸孔后,却忍不住大声嘲笑。
猪头还不是被他扁出来的?竟然耻笑那么大声。侯雪城当然愤怒不平,把他好生教训了一顿,最后房子半毁,只好又住到朱靖的楼房里了,实在是………。侯雪城自己想到也觉得很荒谬。
他甩甩头,抛开杂念,命人要朱轩过来练功。过没多久,朱轩跑过来,后面竟跟着燕野。三人朝了面,有两人脸上马上涨成红色。侯雪城阴冷的道:“很好笑吗?”
若是直接回答,想必大难临头。一大一小都连连摇首。侯雪城哼了一声,让朱轩开始练功。他看到燕野站在身边也不去理会,过了两个时辰,太阳越来越大,朱轩已经满头大汗,便让他歇息一会儿。这时左右自有侍女奉上冰镇甜汤。
朱轩欢呼一声,奔上来端碗便喝,燕野喝住他。“小少爷,你该先给师父喝,怎么自己先喝了呢?”他端过另一碗甜汤递给朱轩,让他奉给师父。朱轩才发现自己失了礼,笑着伸舌头,把汤碗接过呈给侯雪城。
侯雪城没有接过,他冷冷的道:“我不喝别人手中经过的茶水。”不是他信任之人端来的食物,无法确认是否真的清洁,所以他从来不碰。可不管是否扫人脸面。
朱轩可比他师父会做人多了,他笑嘻嘻的道:“师父,这果子甜汤里头的荔枝,是王叔尚未回京,便遣快马从蜀中运回来的。他花费心思专程让您的厨子作给您吃,您忍心让王叔的心血白费吗?”
侯雪城怔了怔,一语不发的端过,舀了一汤匙便要就口。
“慢着!”这时候,燕野忽然大喝。侯雪城回头看他汗透重衣,不禁奇道:“怎么,你很热,想喝吗?那这碗你喝了吧。”说着递了过去。
燕野看着他端来的碗,过了很久,他垂下头。“不,我不渴。”他脸色惨白,语音低弱。“侯宫主,我失态了,这是少爷呈给您的,我另外有的喝,……您请慢用。”
侯雪城冷冷瞧他一眼,也不再多说,当着他的脸面,慢慢将甜汤一口一口吞咽下去。
* * *
当那名白衣人偕同另外两名女子,由店掌柜领进酒楼时,整个迎宾楼似乎静了一瞬。客人的嘈杂声、乐师的胡琴声、点菜声、笑闹声,楼外的叫卖声,甚至挂在窗棂上鸟龙里的画眉都息了鸣声。
寒难州察觉到异常的气氛,不禁望向入口。只见店掌柜的领了一个白衣人及两个衣着华贵的女子进楼。
那白衣人非常的年轻,大约仅有二十四,五岁,但是却有着说不出清贵高华的气度。那张贵族般的脸庞隐约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仪。眼神是一种毫无感情的冷淡。寒难州第一眼看到他之后,就再也离不开视线,总觉得这人的眼神让他感到十分的熟悉。
白衣人身边跟了两个极美丽的女子,寒难州只看一眼就认出来,一个是韩相国的女儿韩晚楼,另外一个是庆王朱靖的妹妹朱浣花。这两个女子都是京城中身分最高贵的仕女,可说追求者无数,此时竟似小鸟依人般的陪伴在白衣人身旁。
寒难州紧紧盯视着他。他在掌柜的带领下坐了下来,一任两名女子点菜,菜色十分丰富,他却要了一壶西湖龙井,缓缓啜饮着。女子们和他说话,他也不甚理会,有种厌倦的感觉。他淡淡的凝望外的蓝天,飘然出尘,与嘈杂的酒楼划为两个不同的世界。
这时他似乎察觉了众人对他的注意,目光梭巡了一圈,所有人在他冷峻的眼神下不禁瑟缩着低下头,都感到这衣白不沾尘的公子似乎有种如王侯般傲然高贵的气势,令人不敢亵渎。那白衣人的目光在寒难州身上停顿一瞬,似乎有些惊讶。但随即又漫不经心的转移视线。
这时,整个酒楼都十分安静,显出画眉的叫声分外悠扬,白衣人用手支着颚。因为他显得不太有精神,有些懒洋洋的,更显得他俊秀出奇的脸庞优雅如流水。在他凝视着自己时,寒难州倒抽一口气,忽然觉得窒息。
忽然,一连串淫秽的大笑声传来,众人向发出笑声的来源投以嫌恶的眼光,但随即都垂下了头。
出声者是九皇爷府中的唐总管,前些日子,他调戏一名卖唱的姑娘,有几个看不过去的江湖人打抱不平而给砍了一条胳臂,这下子,没有人再愿意招惹他们了。
那人笑完,起身走到白衣人身旁,“小兄弟,你长的真是俊的赛过大姑娘啊。”一边说,还一边伸手想触碰对方的脸。他身后所有的从人都跟着淫笑起来。
白衣人连头都懒得抬,他侧身避开那人的手。“我旁边这两个女子长得也勉强,你去调戏她们吧。”他有点不悦,早知道要傲神宫分堂的人先来清场,把这些不相干的人赶走。
“你………。”韩晚楼登时气窒。还未及抗议,那人已经笑道:“咱是九皇爷府中的人,九皇爷喜欢的可是兔儿爷,两位姑娘长得再美,九皇爷也不会看一眼的。”
他笑着凑的更近,细细端详侯雪城的脸孔。“今儿运气好,碰到一个顶尖的货色,带回去献给九皇爷,有的我好处。兔儿爷,你若服侍九皇爷舒服,将来受宠了,可别忘了分我一份。”
侯雪城眼中闪过一道煞气。“你说谁是“兔儿爷”?”
他的声音极低沉,有着说不出的阴森及寒冷。随着这声问句,整个“迎宾楼”忽然都感到一阵寒气笼罩在空气中,每张桌子上的碗盘都叮当响了起来。在众人的惊怖战栗中,所有杯盘都漂浮起来。
迎宾楼中一片慌乱,有尖叫的,有哭闹的,都以为是大白天闹鬼了。那九皇爷府中的总管看到这人功力如此高强,已然吓得屁滚尿流。
他当然知道高低,算是见过世面,明白碰到了扎手货。一时双腿抖颤,半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位爷………爷………。”连牙齿都打颤了。
侯雪城看也没看他,韩晚楼已经抢先叱道:“还不滚!”
她知道侯雪城忍着没动手,是因为朱靖苦口婆心,口提面命的要他别乱杀人,否则这人早就身首异处。
韩晚楼吃吃娇笑起来。“现在知道厉害了吧?咱们哪里是你能惹的人?滚一边去吧。”她和朱浣花两人都笑的花枝乱颤。朱浣花更是以崇拜的眼神盯着自己兄长的师叔,真的好了不起呀。
唐总管立即转身想逃,回头正好看到坐在一边的寒难州,登时大喜。这可是自己人,九皇爷的左右手,“大罗府”的府宗,号称南七省的一片天。这兔儿爷再厉害,可也抵挡不了寒府宗的一招半式!
他又得意的煞住了身形,大摇大摆的走到寒难州身前,拱手道:“寒当家的,您在这?”
寒难州毫无表情。“有事吗?”
唐总管邪笑道:“寒当家的,这兔儿爷是咱九皇爷看上的货色,咱想请他去见见九皇爷,给他荣华富贵。而他竟敢抗拒,实在太不识相,还望寒当家的能给他一点教训,让他知道好歹。”
寒难州冷笑一声,“我可不是你家九皇爷养的狗,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和九皇爷只是利益上的共同体,你别想左了,这种拉皮条的事儿,你这狗奴才去做就可以,别拉我下水。”
韩晚楼和朱浣花忍不住娇笑起来。“侯公子,这人真是狗奴才,舔别人的靴子,舔到狗屎了。”俩人笑的花枝乱颤,前仰后伏。
唐总管大怒,“你………你们……。”他气的说不出话。寒难州不在理会他,走到白衣人桌前。“是你?”他轻声的道。“侯,雪,城?”
侯雪城瞧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快一年不见了,原来你还活着。胸口的伤那么快就好了?我以为你至少要躺个一年半载。”
“之前你带着面纱,我差点不敢认你,不过你那双眼睛可真瞒不了人。”寒难州也不以为杵,只微微一笑。“你这掌伤得我很重,若不是“大罗府”有密藏的神丹,的确可能还躺着。……怎么来了京城?来看庆王爷吗?”他专注的盯着侯雪城,竟然看也没看旁边的两个贵族仕女。
侯雪城也没想到要给他引荐身旁之人,只是觉得奇怪。“我伤你那么重,为何你还和颜悦色的和我说话?你难道不记恨?胸襟那么宽阔?”
寒难州微微一笑,“胜败乃兵家常事,那也没有什么。不过你来到这里,算是九皇爷的地盘,须得小心才好。”他看着侯雪城只喝茶不吃东西,不禁奇怪。“你为何不吃点东西?这里的食物很有名的。”
“我从不与人同桌共食。”侯雪城显然对他失了兴致,栏望向窗外。等到身旁两名女子用完膳食,便将银子放在桌上,迳自转头离去。
朱浣花有些过意不去,看着寒难州愕然的神情,轻声道:“这位爷是侯公子的朋友吧,他脾气就这样的………。”
寒难州笑道:“是了,我本该知道的。你们出来逛市集?”
韩晚楼急着跟上侯雪城,忙一拉朱浣花,“是啊,我们要去采买些东西,顺道拉着侯公子出来走走。你有事找他,就一道走吧,不然等会儿侯公子就走的不见影儿了。”
出了酒楼,侯雪城果然没等着他们,三人急着寻找,却在一处大宅前看到侯雪城伫立的身影。韩晚楼连忙抢上,抱怨道:“你怎么回事,也不等等我们?不是说好今儿陪我们的吗?”
侯雪城听若未闻,凝视着宅院。“这是哪户人家?”
韩晚楼莫名其妙,看来看去,也只是寻常的大户人家,有何惊奇之处?她也不认得这是哪户人家,看向身旁。朱浣花一向很少出门,也摇头表示不知。
寒难州见多识广,“这是京城有名的绸缎商“罗记”的店面,有“皇商”之称,衣裳的做工和剪裁都精细,是皇上御定的布行。宫里有点身分的妃子都穿这家店剪裁的衣裳。你对这家店有兴趣?”
侯雪城没回话。只是盯着门口的旗帜。寒难州道:“那面旗子就是有名的“罗帜”,上面双龙的图腾就是他们的标记,在所有出品的衣裳上都会绣上。他们算是老字号了,已经屹立三十几年,不过工钱非常贵,订一件衣裳要五千两银子以上,一般只有王公贵族穿的起。怎么了?”
侯雪城终于转头看他一眼。“为何只有王宫贵族穿?寻常有钱些的商人或地主也穿的起吧?”
寒难州苦笑道:“他们被称为“皇商”,自有其中的原因,一般人再有钱也不敢穿啊,那是贵族专用的布商啊。”
侯雪城低下头,沉默了很久。再抬起头来时,已经恢复了冷峻的神情。“你一直跟着我,是打算和我再较量一场?”
寒难州怔了怔,“不,对你的功力,我是心服口服。”他迟疑了一下。“我只是想提醒你,小心九皇爷,他对你………。”
侯雪城冷笑一声,“那种垃圾,给我提鞋也不配,不值得我费心。你不打算和我打,那我走了。”他抬头再看了一眼罗记的店面,随后不再回顾,转身离开。
看着前方两名女子追逐而去的背影,寒难州负着手,神色阴冷。他忽然发话。“吩咐下去,把罗记近十年来的所有资料,来往客人,交易记录备齐,我随时要看。”
“是。”随着话声传出,一个青衣人蓦然从他身后出现,行了礼后,一闪不见。
寒难州看着远方,忽然淡淡的笑了。“侯雪城,我等着你很久了。这一次,你是插翅也难飞,我绝不会让你逃出手掌心。”
第五章 波涛
自从那天市集以后,侯雪城常常一离开就是两三个月,有时候白天回王府指导朱轩招式,朱靖闻讯赶回王府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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