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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傲爷刀-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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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闷了?八成是我们服侍不周,君大哥,这样吧,等你伤好了,我禀明爹爹,专程陪你出去玩几天,你不是一直希望去‘顺安府’逛吗?我们就去‘顺安府’,不过养伤期间却不能劳累,你好歹担待着!”

  摇摇头,君不悔苦笑道:

  “我不是想出去逛,我只是觉得烦闷,尤其今天晚上,怎么睡也睡不着,脑子里乱哄哄的像缠着一团无头丝,心里焦躁,坐立都不安……”

  方若丽平静的道:

  “怎么会有这种情形呢?君大哥,以前好像从未发生过,你向来沉得住气。”

  君不悔用力揉着面颊,沙着声道:

  “真是无来由,我也思量过,该担心的事全已摆在面前,不该担心的事便用不着去伤脑筋,可是,偏偏安稳不下来,情绪老在动荡起伏……”

  方若丽道。

  “练练坐功如何?试试从吐呐调息之中求安宁。”

  君不悔涩涩的道:

  “没有用,小丽,这可能是冥冥中的一种预兆,一种心灵上的感应,它大概是在暗示我什么,警示我什么……”

  脸色微显苍白,方若丽低声道:

  “你是说,不祥的征兆?”

  君不悔颔首道:

  “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我敢断定,近日内必有凶险在我身上!”

  颤抖了一下,方若丽急道:

  “这怎么可能,你住在我家里,内外有我爹及爹的一干至亲好友保护,谁也别想动你一根汗毛,只要你不出去,何来凶险可言?”

  君不悔烦恼的道:

  “我也说不上来,但我觉得惶怵不宁,像有一片阴影压在心头,挥不去,斩不掉,忐忑不安!”

  方若丽咬咬下唇,道:

  “干脆,我今晚不回去了,就在这里陪你!”

  君不悔忙道:

  “这怎么行?别人会说闲话,你父母知道了更会生气,小丽,咱们聊一阵,让我这股郁闷宣泄出去就没事了,不管它什么预兆,临到头再说吧!”

  方若丽关注的凝视着君不悔,缓缓的道:

  “君大哥,我相信你的直觉不是无稽,我也听过很多这类奇异感应的传说,你有没有想到会是哪一方面的情势将对你造成不利结果?”

  君不悔表情空茫:

  “除了龚弃色与顾乞的问题,我想不出再有什么事牵连上我……”

  方若丽道:

  “这两个人的问题,目前都不是问题,会有麻烦,也是往后的事,君大哥,你再寻思一下!”

  烦躁的走了几步,君不悔顿了顿手中拐杖:

  “不必空费心思了,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想要我的命,我绝对与他豁上,这种磨人的煎熬,我受不了!”

  方若丽情然一笑:

  “只要你抛得开,就不须去钻牛角尖,说不定是庸人自扰。”

  君不悔坐国床沿,喃喃的道:

  “但愿是庸人自扰,唉,今晚上怎么这般反常?”

  把椅子拖近了些,方若丽故意摆出一副开朗神情:

  “来,君大哥,我们聊聊,等你困了,再好好睡他一个饱觉,明朝天光,阴霆便一扫而空,又还你亮丽明媚的一天!”

  君不悔颇为感动的道:

  “有花解语,有人知情,小丽,你真是一位善体人意的好姑娘。”

  微微笑了,方若丽道:

  “比你那管二小姐呢?”

  呆了呆,君不悔红着脸道:

  “比我那管二小姐?不,二小姐还不是我的……”

  方若丽似笑非笑的道:

  “那么,几时才会是你的?”

  君不悔避开人家的眼光,模样有些儿尴尬:

  “我不知道;二小姐是‘飞云镖局’当家的嫡亲妹子,我只是镖局里一个伙计,身份相差悬殊,怎敢太过逾越,妄图高攀?”

  方若丽道:

  “你错了,君大哥,以你的艺业修为,恐怕连‘飞云镖局’的总镖头都得朝后排,他们以前不明底蕴,未加重用,一旦知悉了你的真才实学,必不敢稍有怠慢;人生如戏,角儿扮演各自不同,今日的小伙计,明朝的大霸天,谁能注定看扁了谁?这个道理,相信那管二小姐也一样清楚。”

  干咳一声,君不悔道:

  “话是这么说,不过她总是二小姐,有时想想,自觉不大合宜!”

  方若丽紧盯着君不悔,道:

  “不用闪闪烁烁,君大哥,那管二小姐对你好不好?”

  忙不迭的点头,君不悔咽着唾沫道:

  “好,对我实在好……”

  方若丽的声音放低了:

  “她有没有向你表示过倾慕之意?”

  张口结舌了好一会,君不悔才难以为情的道:

  “似乎是……呃,有这么一点意思,她问我喜不喜欢她,又叫我早点回去,说她等着我,临走之前,行头盘缠也都是她替我打点的……”

  默然片刻,方若丽的语气竟泛着酸溜溜的味道:

  “看情形,你也挺喜欢她喽?”

  君不悔憨憨的笑着:

  “二小姐人很好,对我更好,我是有亲近她的念头,小丽,你可别见笑……,,

  见笑?方若丽当然不见笑,因为她脸上已经没有一丝笑容,代之而起的,是一片僵寒,一片冷白,她望着自己鞋尖,幽沉的道:

  “君大哥,那管二小姐,长得必是十分标致?”

  君不悔笑道:

  “是很标致,尤其是果断,心思灵巧,是一位婉柔之中带英气的姑娘;‘飞云镖局’上下对她的敬畏,甚至超过了对她的兄长,小丽,日后你见着她,便会知道我不曾夸大渲染,你一定也会喜欢她!”

  哼了哼,方若丽冷着一张面庞:

  “我为什么要和她见面?而且我笃定不会喜欢她!”

  君不悔颇出意外的道:

  “小丽,这话怎么说?你还不认识二小姐,如何就断定不喜欢她?其实二小姐真的很好,有时难免脾气大了点,却是刀子嘴,豆腐心,待人宽厚,从不苛刻……””

  方若丽漠然道:

  “这是她的事,与我无关;还有,在提到她的时候,别老是一口一个二小姐,君大哥,她是‘飞云镖局’的二小姐,只有一位大小姐,就是我!”

  君不悔这时已体会出其中玄妙所在,也想通了方若丽为什么突兀不快的因由,他赶紧移转话风,唯唯喏喏的道:

  “我明白,小丽,我明白,一时叫顺了口,未曾考虑到你的立场,还请不要见怪,在这里,当然你是大小姐,独一无二的大小姐。”

  方若丽慢吞吞的道:

  “那姓管的,总该有个名字吧?…

  君不悔小声道:

  “有,有名字,叫管瑶仙……”

  方若丽道:

  “管瑶仙生得好看,还是我生得好看?”

  君不悔诚心诚意的道:

  “你们都生得美,都一样好看,全有一颗仁慈善良的心,一股凛然不屈的正义感,你们是我平生所遇最敬爱的两位姑娘……”

  一撇嘴唇,方若丽道:

  “倒是会说话!”

  君不悔恳切的道:

  “小丽,我所说的,决非阿谀奉承之言,俱为心底所感,字字不虚,请你切莫误会我的诚意。”

  瞟了君不悔一眼,方若丽没好气的道:

  “君大哥,我是我,她是她,你可别打歪了主意,起错了念头,要我和她标在一块比高低,我没那份闲情逸致!”

  回味着方若丽的话,君不悔发觉其中含意颇值寻思,他已感觉到这里头言谈中的醋意,内心里的别扭,种种般般,可能源起于另一股不同平常的情感,或许是--与管瑶仙性质相似的那种情感,否则,一个原本那么清纯无邪的少女,一个原本如此温柔知机的姑娘,怎会一下子变得这般冲动易怒,出言无状?想到这里,他不敢再往下思量,他怕自己没有本事收拾摊子。

  方若丽略略提高了声音:

  “君大哥,你怎么不说话了?可是不高兴我对管瑶仙的态度?”

  君不悔深深呼吸了一次,陪着笑道:

  “不,我想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态,我没有怪你……”

  轻啐一声,方若丽佯嗔道:

  “见你的大头鬼,你能理解我的心态?你是想滑了边,老实告诉你,我可不似你想像中那么简单,你当我还是个小孩子,我的花招多着哩!”

  君不悔打着哈哈道:

  “好小丽,你一直都是那么好,纵然在生气的时候,也别有一番韵致;此外,我并没有把你当成小孩子看,小丽,天下哪来如此知情识性的小孩子?”

  本不想笑,方若丽却忍不住笑了,她露出一口扁贝似的细洁白齿,唇角生风:

  “你呀,君大哥,表面上老实,暗地里名堂还真叫不少,一张嘴在该说话的时候也出奇的能言善道,死人都说得活,所以那句俗词儿讲对啦,人不可以貌相……”

  君不悔微窘着道:

  “照你这样一形容,我岂不成了个表里不一的刁钻之徒?小丽,这不公平,因为我自己明白自己不是这种人,就算有时言谈略有狷逸,也要看是与谁相处说话,若非知己,便叫我随意挥洒,亦挥洒不起来……”

  方若丽无声的一笑,道:

  “别当真,我是和你讲着玩的,一个大男人,容言之量总该有吧?”

  君不悔刚要回话,远处已传来更鼓隐隐,他倾耳一听,不由讶然道:

  “三更天啦,小丽,这一聊竟聊了半宿,你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再晚了不好,若是被人看到,怕免不了有些闲言闲语。”

  方若丽毫不忌讳的道:

  “这是我的家,怕什么人看到,又怕什么闲言闲语?我爹娘深知我的个性,根本不会见责,而你我行正立稳,问心无愧,更没有矫饰的必要!”

  君不悔道:

  “还是早点回去的好,小丽,虽然我们问心无愧,但孤男寡女寅夜相处,多少也得避避嫌,传统和规矩,不得不顾着点。”

  伸动了一下腰肢,方若丽道:

  “真不需要我陪你到天亮?”

  君不悔老老实实的道:

  “不用,小丽,和你扯了这一阵,觉得舒畅多了,胸口那一股郁闷焦躁也消散不少,我看你也够累的,回房歇着吧……”

  站起身来,方若丽不觉打了个哈欠,她用手捂嘴,笑道:

  “人的感染性实在是强,本来我倒挺精神的,被你这一说,竟真个觉得困了,君大哥,你既然消了烦闷,我也就不再打扰,明天见啦。”

  君不悔送过方若丽,回来关上房门,刚刚坐到床沿,桌上的灯火已突的一跳,他怔怔凝视着那朵青红色的光焰,原来认为掸拂而去的一股阴郁感触,又黑网一股悄然覆上心头,他不但觉得沉窒,觉得不安,隐冥间更有一种森寒的肃煞之气聚结于四周,仿佛有无数只鬼眼在黑暗里瞪着他,无数个幽灵在虚幻中浮沉飘荡,灯火再次跳动,他骤觉一阵冰冷,连后颈窝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生平迄今,君不悔从未有过这种经验,也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惶恐惊栗过,莫不成真个有鬼?真个有邪?

  于是,轻轻的叩门声又再响起,虽然叩击的声音是这么轻细,这么柔和,听在君不悔耳中,却宛似暮起焦雷,惊得他心旌动荡,呼吸急促,一张脸孔也倏的变白!

  敲门声停了。

  君不悔捂着胸口,觉得喉咙里又干又燥,他努力发声,声音的暗哑艰涩,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是哪一位?”

  照常情来说,他原该预料到可能是方若丽去而复回,但在下意识里,他却丝毫没有这种期盼,好像他早就确知门外的人决不会是方若丽。

  外面一阵沉寂,并无回应;君不悔伸手人枕下,摸出“傲爷刀”别进腰间,然后,他自床沿站起,清了清嗓子:

  “请问门外是哪一位?”

  又是片刻静默之后,终于传来一个僵硬的声调,属于男人的声调:

  “君不悔,你打开门,自然就会知道我是谁!”

  略一犹豫,君不悔暗中咬了咬牙,拄着拐杖过去拔栓启门--他业已豁出去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管他娘的!

  房门打开,他疾退三步,由于行动不便,差一点便撞翻了桌子:门外,缓缓踏入的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竟是一男一女两个人。

  男的那位,年约四旬,肩宽胸厚,身材壮实,满脸的横肉又黑又粗,鹰目钩鼻,阔嘴獠牙,大冷的天气,只穿了一条灯笼裤外带一件黑皮马甲,胸前手臂乌毛茸茸,骤然一见,倒像个尚未进化成人形的大猩猩。

  女的大概有二十三四岁的年纪,柳月眉儿,水汪汪的一双迷魂眼,葱管鼻,樱桃小嘴,肌肤白而细嫩,光洁滑腻,似是一把能捏出水来;将这娘们的姿容与她那同伴的外貌一比,不啻是月里蛤娥跟那砍伐桂树的吴刚,压根是不能相提并论了。

  瞪着这两个素昧平生的不速之客,君不悔讲起话来不觉舌头发直:

  “呃……你们,你们二位是要找谁?”

  男的那位伸出左手食指,遥遥向君不悔一点:

  “找你,君不悔。”

  愣了愣,君不悔呐呐的道:

  “找我,可是,可是我并不认识你们……”

  那人平淡的道:

  “认不认识我们没有关系,只要我们知道你是君不悔就行,受托办这种事,最好是互不相识,才彼此方便。”

  君不悔迷惑的道:

  “受托办这种事?你们受谁所托,办的又是什么事呀?”

  对方双臂环胸,上下端详着君不悔: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

  君不悔苦笑道:

  “我与二位初次见面,毫无渊源过往,二位深夜敲门,查名问姓,我又如何知晓你们的来意?至于装糊涂,则更无必要……”

  那婆娘忽然格格一笑,嗲声嗲气的开了口:

  “君不悔,我和我老公照规矩报个万儿你听,我老公名叫骆干,我的名字是马秀芬,道上的朋友都称呼我两口子是‘骆煞马绝’,又有两句歌谣是这么形容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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