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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魔时刻-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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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你爹和湛蓝呢?”纤指扭呀扭的,在儿子哇哇叫声的助兴下,感官的满足无以言喻。
  “阿娘,这您就有所不知了。湛蓝不知为了啥事想不开,说要下山去给人当丫鬟。我看到她留下这么一封信,真是不得了,心急之下,立即下山找人去;至于阿爹,我就不知道了。也许趁娘闭关时,给山下的姑娘拐走了吧!”天晓得除了眼睛有问题的眼外,还有谁会看上他老爹。
  眼见阿娘已扭得尽兴了,他连忙收回自己可怜的耳朵。这才看见母亲身后竟然站着一个挺熟悉的身影,而那心虚的身影正低头向暗壁。因无措而踢着地板的右足,像准备挖个地洞好把自己埋起来。呵呵
  “哟!这不是焦兰达姑娘吗?别来无恙呀?”
  “参参见少主。”焦兰达头重得更低,死也想不到她恨之入骨,并且加以陷害的人竟然就是无上长老的儿子。自从知道这青天霹雳的事实后,她真的想一头撞死。
  “阿娘!你不是不当教主很久了,她干啥叫我少主呀?”湛无拘回头问道。
  “现任教主未婚无嗣,告诫门下子弟,见到为娘的孩子便以少主称之,日后倘若真无人接垃,就你去了。”杜晓蓝拉过儿子手腕把脉,并以一根银针挑入儿子受伤的伤口探知毒为何物。
  湛无拘这才看到他所待的地方,除了一张简陋的床外,墙上挂的、地放上的,的确是刑具;再看向门外,有六名蒙面男子动也不动地站在守卫处,眠不眨、身不动,颇是怪异。
  “阿娘怎么知道我被抓来?”
  “你们这三个大浑蛋与小浑蛋背离我下山之后,我本想下山追捕你们的。但元教那边传来紧急讯息,我自然先回苗疆。知晓近来在江南一带,有人冒充元教之人为非作歹,手中亦握有元教独门毒药,我便率人马来江南,锁定了这一批黑衣人。倒也巧,就看到你被下毒捉来。”她分辨出毒药为何:“是赤蝎迷。”果真是元教研发出的散功毒药。
  湛无拘点头:
  “我也是看出毒药似乎是元教之物,才乖乖挨毒的。门外那些人被点穴了吗?”看起来似乎不太像。
  “那是这次闭关的成就,叫做“失忆散”,我下的药量大约有一刻的效果,在这段时间内他们神智处于恍惚状态,待一刻钟之后清醒,也不觉自身有何不对劲之处。”她抽出银针,看到上头只有黑色、而无红色,颇感欣慰道:“瞧!还怪为娘给你吃补,现不难有什么毒可以毒到你了,不小心啃你的骨、喝你的血的人,恐怕还会毒发身亡哩。我逼你们吃补药可是为你们好。”偏偏这些家人不懂她的苦心,一一不赏脸地逃走。
  湛无拘只能皮皮微笑以对,不置可否。
  “这些蒙面人的来路,娘心里有底了吗?”
  杜晓蓝妙眸灵转,思索了下,细细说明:
  “并不那么确定,但正好现下有一本《极天秘籍》当钓饵,那人想夺得此书,顺便灭了元教,咱们也该反制回去,教他自食恶果。”
  “怎么做呢?书又不在我手上。”他瞟了瞟角落的女子,存心要焦兰达更羞
  杜晓蓝把儿子的脸孔捏了回来:
  “少来了!那一本除了书皮上写着《极天秘籍》外,内里完全是《飞宇武经》的招数,是兰达的师父交给她的新功课,若不是她仍无暇修练,哪会看不出差别?我想真正的秘籍已被黑衣人搜走了吧?”她在暗处已看得分明,若不是秘籍缺了十来张页数,须由无拘口中得知,她这儿子怕是早被痛下杀手了。幸好儿子精得像鬼一样,不然十条命也不够死。
  湛无拘蓦地又兀自傻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呵呵”
  “啪!”地一声,杜晓蓝很有经验地一巴掌打向他后脑勺。“儿子,这事就交给你了。”
  “什么交给我?”湛无拘用力数着在眼前飞转的星星与乌鸦,龇牙咧嘴地问。
  杜晓蓝好温柔地笑道:
  “我忙着要去找你爹和湛蓝,元教的事就交给你了。我的目标很简单,毁了秘笈,绑肇事之人回苗疆受审,然后,顺便给这些中原人回个礼数,就这样了。”
  ※                              ※                                  ※
  什么叫“就这样了”?
  把所有的职责推卸给年幼天真的儿子去扛,这样对吗?虽然他也是有心要找出是何人手中握有元教独门的毒,并蓄意嫁祸,可是阿娘把所有责任丢下来就是不对。
  优闲地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口中吃着那些蒙面人送进来的食物。哈,掺有化功散的食物吃起来别有一番特别的滋味哦。
  虽然娘亲丢下这件工作给他忙,但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也就丢了一项任务给她去活动筋骨防老化。
  临时起意决定给坏人捉走,醒来才为已晚地想到姬向晚恐怕要急疯了。于是要求母亲去安置姬向晚,切记不可给方首豪有近身的机会。基于好奇心,母亲没有不去的道理;现下他也才能高枕无忧地躺在这儿让人伺候。
  蒙面人料定他此刻连下床的力气也没有,所以没费心地铐他、链他地将他五花大绑,以符合阶下囚该有的身分。
  不过,这种优闲不会太久了。
  果然,在一日一夜的好吃好睡过后,该来的人自然也就来了。
  他被囚禁的地方,据说是在扬州、苏州交界的山区,荒芜人烟,地处偏僻,四周是乱葬岗,正常人没事绝对不会上来乱晃,甚至连接近此地方圆十里都不可能。所以,这里是个囚人的好地方。
  门口走进了三名大汉,有两名站在门边,一名看来像是首领的人则笔直向他走来。槐梧的体态与些微发灰的发,看得出来是个中年人,蒙着布中的面孔上只露出一双阴沉的眼,以刻意压低的声音问道:
  “小子,你看过秘籍内容吧?”
  湛无拘不语,径自吃着他的肉末包子。
  “你中了我元教独门的“赤歜迷”,这辈子你是插翅也鸡飞出这里了。如果你乖乖吐实你记得多少,也许老夫会放你一条生路,并且助你恢复功力。”中年男子暗自捏紧掌心,忍受楷下囚的不敬。
  湛无拘吃完了包子,以尾指剔了剔牙,按着往第二盘糕点进攻。
  “小——子。”中年男子低吼,更近了一大步。
  “退开些,别把口水喷在吃食上。”挥蚊子似的,湛无拘终于一边挥手一边开金口。
  “你说是不说?”中年男子愿给他最后一次吃敬酒的机会。
  “平白要我说?没门儿。”
  “你是要吃些苦头才肯学乖了?”他指示下属开始起炭火。
  湛无拘无动于衷地道:
  “我也不是那么没长眼,非要给人炮一炮、烙一烙什么的,屈打成招的东西未必可信,还不如我甘心吐实。”
  “那你的条件是?”
  湛无拘半坐起身,煞有其事地喘了数口气后才开出条件:“好久没听见狗叫声了,叫几声来听听。”
  “你耍我!”中年男子气得几乎要一掌打碎他的天灵盖,幸而他后方两名男子及时阻止。
  湛无拘慎重地摇头:
  “我是说真的。”手上食物仍不停住口中送。
  中年男子见他嗜食如命,当下将床上那一盘抢过,见那小子脸色灰败,不禁快意地以牙还牙:
  “学两声狗叫,要老夫供上干叟宴也可以。”
  “汪汪!呜——汪!”湛无拘立即讨赏:“不必供上干叟宴,再来几只烧鸭、烤鸡佐饭倒是真的。”
  众人当下傻眼,极尽侮辱的要求,怎么在这小子做来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结果中年男子手上的食物给他不是、丢也不是,反倒像个店小二给客棺点餐,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
  威仪尽失,明明占上风,却无占上风之感,恼羞成怒的男子喝斥:
  “你这小子!简直没一点尊严,宁愿当吠犬之辈!”
  “不必客气,若你想知道秘籍内容,早晚要来与我作伴的。”
  “你——”
  “主人,请让小的来。”眼见中年大汉已气得浑身发抖,为免事态愈显僵化,较瘦小的汉子趋上前来,平抚了主子的怒火后,转向湛无拘:“小兄弟,学狗叫是你唯一的条件?”
  虽然不敢置信,但见识过他的刁钻与不分条理后,似乎也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了。
  湛无拘摇头:
  “不,你们抢了我的食物,梁子结大了,现下不只要学狗叫,还要蹲在地上扮可爱。”
  “扮可爱?”三人无力地齐问,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下场。
  “就是这样嘛!”湛无拘状似艰辛地移下床,蹲在地上,双腿微张、双手并放于地,吐着舌头像是正等主人赐食的狗狗。“很可爱的哟!”
  “看我一掌劈了你——”看着他蹲在地上的欠扁样,中年男子就是忍不住手痒。幸而手下急忙抱住发狂的主子,否则此时“功力尽失”的湛无拘只怕已遁入狗道投胎去了,那他们千方百计捉他来又何必呢?
  “主人!主人!请忍耐,让小的来。”瘦小的男子忍辱负重地安抚完主人后,含泪地做出与湛无拘相同的动作,僵笑道:“小兄弟,你满意了吗?”
  “看不到你的舌头,不算。”
  “那我——”瘦小男子由下方微掀布巾——
  “李大,别中了他的计!””扶住主人的另一名大汉急忙喝斥示警。然后为时已晚地发现李大并不是要拿下布巾,反倒是他露馅了大半,使那小子得知李六的真名。
  湛无拘被逗得好乐,趴在地上哈哈大笑,直抱着肚子叫痛。天哪,这些江湖人真是天真无邪呀!
  “不许笑!”三个面红耳赤的男子,现下正有志一同想把他大卸八块。吼得都破声了。
  笑声渐歇,湛无拘终于甘愿招出秘籍内容:
  “准备好纸笔,我把内容画给你们。”
第十章
  纪家不愧为扬州首富,偌大的宅子内一草一木、一石一瓦皆是精工雕琢而成,不见马虎。奴仆成群,身上所穿著的制式衣饰皆比寻常百姓华美上许多。
  西苑一带,虽是女客所居,但各种吃的、用的,可不曾怠慢过。才撤下一桌茶点,又上了四色糕点供人取用或欣赏。
  但这些对姬向晚而言,都没有义意。
  四日前,当她奔到打斗地点时,已不见蒙面人以及湛无拘的身影。受伤的武师告诉她,因有湛无拘的义助,他们才得以苟全性命,但不幸的是,他却被下药挟持离去。
  纪家的货旅经此大劫,自是中止了前去苏州的行程,打算回到扬州养伤。同时间,早已有人往天空放火炮求救。不久后,纪平已息率群雄前来救人。也因此,姬向晚别无选择地又回到纪宅;并且,别无选择地面对方首豪。
  此刻,她与方首豪两人坐在西苑的花亭里品茗赏花,怒放娇颜的春花迹近招摇地在春风里摆动,与她惨淡的心境里的死寂恰成对比。
  四天了没有人能告诉她小湛是否安好。更多的是幸灾乐祸的庆贺声,都说他是凶多吉少,回不来了。
  这些都不是她想听的话,她会留在扬州,是为了等小湛,不然她早虽开了。
  “近来扬州城内外皆为了一本秘籍搅弄得极是不安宁,我已招来山庄管事和你的贴身丫鬟玉儿来此,约莫再三日就抵达了,到时将会护送你回济南。表妹觉得可好?”方首豪以一贯的温柔语调问着。
  姬向晚低声道:
  “我不离开。”
  “表妹,你不明白情况的危险性,放你在此,恐有遭受惊吓之虞,你莫再为难表哥了。”方首豪走到她面前,轻轻握住她柔软的心手,怜惜道:“为兄的明白这些日子你吃了不少苦,瞧,向来水葱白净的小手部粗糙了。我明白你与湛公子的友谊,现下他生死未卜,你担心是必然,但担心也济不了事,他若福大命大,老天自会保佑。咱们的婚礼本该在年节办妥,因你出门散心,在双方长上商量之后,决定在端午时节完婚,你是该先回济南准备一下了。”
  她抽回自己的手,看向他:
  “我与湛公子之间,只是友谊?”她早被一些女眷的耳语传得不堪了,亏得表兄仍抱持此看法。
  方首豪为出颇为自得的笑:
  “你的性子,我明白。你不会在有婚约的情况下,做出违礼的事。再者,湛公子并无条件让你倾心。”他的外貌、身家、名声,皆是上上之选,几乎折尽天下芳心的他,从不须担心感情上有败仗得受。而那姓湛的,相貌平凡、衣衫老旧,是个无名小卒,无论以什么来衡量,正常女子都不会舍翩翩公子而就平凡男子的。
  “当初我离开济南时,就不打算再回去的。”喜帐什物、铺房用品,全绞碎成落花似的残月,那是她破碎的心,与已然拋掷的真情。再次面对着表哥,竟渐渐不再有感觉,淡淡的,不悲亦不喜。
  “近两个月的散心,我想你会明白的。”
  “明白什么?”
  “从你出生,我就喜爱你。及长,更是真心守护,生怕你受了委屈、有什么不愉悦。你不明白表哥我是真心对待你的吗?”
  姬向晚缓缓摇头:
  “我错以为你所谓的真心,即是一对一的交付,是我错了。但你为何从没对我说明三妻四妾就是你真心的方式呢?”那她绝对不会在他身上浪费十八年的思念。
  方首豪对表妹冷厉的言辞感到错愕,向来温婉的可人儿,从不懂得以言辞攻击人的,莫非受了那人的坏影响?!
  “向晚,你不明白,有些事,不得不为。我身负振兴浮望山庄之责,行走江湖,若不广结善缘,实不易生存。我要的只有你呀。”权力的结盟、利益的受授,有什么比联姻更来得可靠?当然,这些是单纯的向晚不能理解的,日后他定要教会她。
  为什么在她心这么乱的时候,表哥还要来烦她?!就不能给她独自安静的空间吗?她担心小湛,脑中全是他流了一身血却无人理会的可怕景象,心臆里飞来转去的都是他临走前那一番可怕的话——
  是不是要我流着血、咽着气、颤抖地交代遗言,你才会相信那是真的
  真的?什么真的?喔,是了,他总爱不正经地说他要当她未来夫婿,并且要她相信。
  她在坚持什么呢?为了不让双亲蒙羞,为了坚守她自幼所受的妇德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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