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无心-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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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便躲了起来。康妃见状，原本要起身的，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刚躺好，黑影就进到内室。看到床上的康妃，他上前一步，手中出现了一条白绫。也看不出他怎麽出手，白绫已经绕上了康妃的脖颈。杨琼在旁边眼睁睁看著这一幕，她没想到对方出手这麽快！这是什麽武功？一愣神的功夫，黑影已经开始收紧白绫。杨琼这才回过神儿，伸脚一拌，袖子里的匕首到了手中，一下就挑断了白绫。几乎是同时，重获自由的康妃点亮的灯火。对於这一手，杨琼一直很奇怪。她感觉康妃就像个变魔术的，随时都能准确地找到油灯，并且立刻点燃它。
　　灯光一闪，照亮了房间里的一切。黑影的轮廓显现了出来。一个黑衣黑裤，黑纱蒙面的男子。
　　黑衣人也看清楚房间里原来还藏著另外一个人。杨琼见黑衣人的眼珠直转，似乎是在考虑是动手还是逃走的问题。杨琼心里打鼓，看他的身手还是让他逃走的好，於是在心里暗暗念佛，快点走吧快点走吧，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正念著，黑衣人已经作了决定，挥刀就奔著杨琼砍来。杨琼一见念佛反倒起了反作用，暗自憋气。手中的匕首现出，奈何跟对手的兵器一比，短得可怜。无法硬接对手的刀，只能躲闪。於是一个砍，一个闪，打得倒也热闹。
　　杨琼心里最怕的就是对方使出什麽降龙十八掌之类的招数，那她就完全没辙了。武侠小说看多了的後果就是，对方一立掌，她就感觉对方要发什麽内功，一下子把自己打飞。但是打著打著，她发现对方虽然刀快拳狠，却并没有使用套路，更没有内力。一招一式简洁有效，十足十的行动派。这种打法和杨琼受到的训练极其相似，於是杨琼心里有了底。精神头上来了，身手也更加灵活了。
　　两人已经从屋子里打到院子里，黑衣人每一次的进攻都能被杨琼准确地躲开。黑衣人打了一会儿见无机可乘，虚晃一招，转身上墙。杨琼可没有这样的轻功，见对方要跑，也来不及多想，手中匕首脱身飞出，正打进黑衣人的小腿上。黑衣人站立不稳，“扑通”一声掉了下来。杨琼二话不说，上来一脚将黑衣人踩住，一手拧著对方胳膊，一手伸到腰里，摸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穿越了，腰里已经没有手铐了。
　　她伸手往黑衣人袖子里一摸，摸到了他用来勒康妃的那条绳子，三两下把人给捆个结实。
　　“把他打晕。”杨琼回头，就见康妃披了外衣，站在门口。蒙蒙的月色中，她那美丽的容颜朦胧起来。
　　杨琼一记手刀切到黑衣人的後脖颈，黑衣人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你随本宫进来。”康妃回到房里坐下，将杨琼进来，示意她也坐下。
　　“没想到你的本事这麽好，昔日本宫倒是低估了你。”康妃的话不冷不热，令杨琼摸不著头脑。
　　“娘娘，奴婢说过，来这里之前奴婢就是保护人的。这点本事算不得什麽，不过就是混口饭吃。”杨琼嘴上说著，心里却暗暗叹息。方才若非那黑衣人无心恋战，被她暗算得手，这会儿趴下的估计就是她了。
　　康妃看著她，问道：“那现在该怎麽办呢？”
　　“奴婢听凭娘娘吩咐。”
　　康妃看了眼黑衣人，又看了看杨琼。“这个人活著还是死了都是个麻烦。此事不能张扬，否则你的身份就保不住了。那麽现在，你要怎麽做呢？”
　　杨琼一听懵了。这是啥意思？活著死了都不行，还问我怎麽办？现在是谁的地盘啊？这要是在现代，我怎麽还解决不了一个人？可是这古代的皇宫大内，我有什麽办法啊？这娘娘看起来不急不缓，不是逗我玩吧？？

☆、第十三章　来人

？　　“娘娘，奴婢对於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这人如何处置还请娘娘明示。”杨琼面上恭谨，心里却暗自嘀咕：我的娘娘，您就别玩我了。
　　康妃挑了挑眉，四平八稳的表情上终於有了点颜色，勉强看出些调皮的情绪。她起身从一旁的衣柜里拿出一盏小巧的红灯笼递给杨琼。“去把灯笼点上，放在天井的那颗大树上。记著灯笼要朝著南方。”
　　杨琼照著做了，不一会儿，黑影闪动，沈墨烨来了。杨琼这才明白，这灯笼是联络用的。
　　墨烨一进来就看见地上的黑衣人，他照常见了礼，然後才问：“娘娘，这人是”
　　康妃道：“是来杀我的。被青烨制服了，打昏过去。”
　　墨烨有些吃惊地看著杨琼。自己的姐姐墨烨再熟悉不过。虽然心思缜密，医术不错，但是对於武功，却是半点都不会。现在他终於开始相信，眼前的青烨，真的不是自己的姐姐。
　　“找你来是要你处理掉这个人，不要让人知道。”康妃的语气很怪，杨琼隐约觉得，她话里有话，而墨烨是能够听懂的。唯独自己，跟个傻瓜一样，茫然地看著他们两个。
　　墨烨带著黑衣人离开了，康妃看著天边依旧暗沈沈的颜色，道：“天色还早，你也去睡会儿吧。今晚应该不会出事了。”
　　杨琼退了出来，回到自己房间了。躺在床上寻思今晚的事。这事她越想越心惊，刺客啊！她们遇到的可是刺客啊！对方什麽身手她很清楚，全力而为的话，自己绝对不是对手。看来要生存下去，远比她想象得困难很多。这一夜，杨琼因为有心事睡得并不踏实。一会儿梦见自己被刺客杀了，一会儿梦见自己跟著康妃被砍头，一会儿又梦见自己回到现代，还没等笑，就被一阵乱枪打死。吓得她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她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倒了杯水喝了，平复一下心情。暗道：“这样下去可不行。没等出什麽事儿呢，自己先把自己吓死了。”她推门看了看天色，天刚蒙蒙亮。外面雾气很大，朦朦胧胧的，什麽都看不清楚。
　　杨琼收拾好自己，出门开始一天的工作。忙活了一阵子，天色已经大亮。她去请康妃起床，敲门後进去，发现康妃早就起来了，正对著镜子梳妆的。提到梳妆，杨琼实在惭愧。别的她都可以学，唯独这梳妆，她是怎麽学也没学会。打扮自己都勉勉强强，打扮康妃她就实在不敢了。几次下来康妃也明白了，教会杨琼远比自己动手难很多，於是也就死心了。
　　康妃回头看了一眼她，又转过头去继续对镜梳妆。“昨晚没睡好？”康妃的声音清清冷冷地飘了过来。
　　杨琼点头道：“总做梦。”
　　“被吓到了吧？”康妃松松地绾了一个发髻，拿起手边的木簪随意的插上，清丽中别有一番妩媚天成。
　　杨琼看得有些呆了，过了一会儿才回神，试探道：“娘娘您”
　　“昨夜平白失了一个人，没那麽容易糊弄过去。今日这宫里该有动作了。”康妃说著，起身掸了掸衣服，本就干净的素色宫衣更显得一尘不染。“你去把屋子内外好好收拾一下，别让人看出什麽破绽。”她说著，自己走到天井处的摇椅上歇著去了。
　　杨琼摇摇头，暗自叹道：“要不说做人要做人上人呢，就算被打入冷宫，人家到底也是个主子，比自己这个小宫女强多了。”可怜她顶著一对熊猫眼还得干活。
　　早饭送来，出乎意料的竟然没有下毒。杨琼生怕康妃试毒试错了，一直等到康妃施施然地吃了小半碗，她才敢动筷子。康妃对於她的这种行为也不说破，只是安静地吃著饭。饭後，杨琼将食盒送到门口，等到小太监来收了，她便继续干活去了。
　　今日阳光明媚。虽然已经入秋，太阳却还毒得很。康妃坐在天井的树荫下面，不知道在想著什麽。杨琼屋里屋外的忙活著每日必做的打扫工作，偶尔看一眼康妃，总觉得她今日於往日有些不同。
　　未到晌午，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康妃眼皮微抬，嘴角轻轻地牵起，似笑非笑。见杨琼朝自己看来，她站起身微微点了点头，便径直回屋了。
　　杨琼得了示下，立即跑过去开门。门外来了一众太监。为首一个大太监模样的人打量了一下杨琼後，尖著嗓子问道：“康妃娘娘可在里面？”
　　“在。”杨琼低眉顺眼，不敢多说一个字。
　　大太监再不看她一眼，带著人迈步就进了林芳阁。来到後殿康妃的居处门外站定，高声道：“奴才鸿晖宫孙德忠给康妃娘娘请安。”
　　半晌康妃的声音才从屋内传出来，“孙公公进来说话。”
　　杨琼急忙将房门推开。孙德忠进了屋子，微微屈身，算是给康妃行了礼。
　　康妃轻轻摆了摆手，问道：“孙公公怎麽会来这林芳阁？”
　　孙德忠满脸陪著笑，一双小眼睛不断地四处看著，嘴上回答得却利索。“回娘娘，我家娘娘前段日子也病了，这几日刚大好些，听说娘娘您在此地养病，特命奴才来送些日常用度。虽然知道娘娘您也不缺这些东西，总是我们娘娘一片心意。”
　　康妃点头笑道：“难得周姐姐还念著我，有心了。回去告诉你们娘娘，说我这里一切都好，让她不要惦记。也仔细著她自己的身子，天渐冷了，莫要再病了。”
　　孙德忠道：“娘娘的吩咐奴才记下了，若是娘娘没有其他的吩咐，奴才回去复命了。”
　　“去吧。青烨，代本宫去送送孙公公。”康妃含笑说道。
　　“是。”杨琼跟著孙德忠出来，接了送来的东西，将他们一行人送出了门。？

☆、第十四章　转机

？　　关上门，杨琼立即进门见康妃。康妃坐在椅子上，见她进来，道：“你想问我昨晚的刺客是不是他们派来的？”
　　杨琼点头。
　　“你认为呢？”康妃将问题抛了回去。
　　杨琼心里思量了一下，道：“回娘娘，奴婢开始觉得是，可是後来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像。如果真是孙公公他们那边派来的人，那他们这时候来，岂不是等於不打自招？”
　　康妃点点头。“你到底不是个傻的。鸿晖宫是锦妃周云雪的住处。她为人争强好胜，四年前小产之後，身子弱了些，这几年开始收敛锋芒。本宫与她原本只是泛泛，两年前本宫小产之後，与她的关系才渐渐密切了起来。大概是同病相怜吧，都是保不住孩子的母亲。”康妃说到此处笑了笑，才又继续道：“刺客不会是她派来的。虽然在这後宫里说交情有些可笑，但是她现在还没有害我的理由。如果我死了，她也得不到什麽好处。相反，我活著的话，却可以吸引旁人的注意，成为她最好的挡箭牌。”
　　杨琼这时方知康妃也是失去过孩子的人，不禁有些可怜她。康妃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笑道：“在这後宫里，失去孩子是一件不值得提的小事。生下的孩子能不能活到成年都是未知数，更何况那些个出不了娘胎的。”
　　“娘娘您不恨吗？”杨琼并不是一个太感性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麽，对著面前这个素衣女子，她的话就这麽脱口而出了。
　　康妃摇摇头。“若是恨，这宫里有太多需要恨的事和人。本宫在这里待得久了，恨不动了。”
　　“难道您的孩子就白白失去了吗？”杨琼皱眉。
　　“白白失去的又何止本宫一人的？旁人能忍，本宫为什麽不能忍？在这偌大的後宫里，表面上看起来，妃嫔等级森严，不得逾越。可是说到底，还不都是女人？小心翼翼地分得皇上的宠爱，留下一儿半女，看似有儿女傍身，老来有所依靠。其实皇家的女人，谁不是老死深宫？”
　　杨琼无言以对。对於深宫，她完全不了解。即使在这里待了两个多月。每日朝夕相对的人也只有康妃一个。能让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是需要什麽样的经历。杨琼觉得，康妃之所以对被封冷宫毫不在意，是因为她已经对於深宫的生活完全死心了，放弃了。这种死心不是源於失去皇帝的宠爱，而是生活的本身，或者说她这个身份的本身。康妃也许是看明白了吧，明白了自己悲剧的根源不是能不能得到皇帝的宠爱，而是这皇帝妃子的身份。想想也是，有没有宠爱又如何？以色侍人，色衰自然爱驰，一朝春尽红颜老，便是花落人亡两不知了。
　　“那娘娘以为，周锦妃今日派人来是什麽意思？”杨琼决定换一个话题。
　　“收好送来的东西，能用的便用。夜里叫墨烨过来，他会告诉你的。”康妃说完，便去一旁写字去了。
　　哎？杨琼愣在那不知道如何反应。这变得也太快了吧？但是自己也没办法，谁叫人家是娘娘呢？
　　是夜，杨琼还没挂灯笼联络墨烨，就见他风风火火地进来了。见了面也不废话，直接问道：“娘娘呢？”
　　杨琼见他一向冷静的表情有一些焦急，意识到可能出了什麽事儿，道：“娘娘刚歇下，你有急事？我去叫醒娘娘。”说著，奔著康妃的寝室去了。
　　墨烨人影一动，已经拦在了杨琼身前。“既然娘娘歇了，就不要打扰了。既然你是娘娘身边信任的人，有些事我和你说也是一样的。”说著，两人不约而同地向康妃的寝室望了望，默契地转身去了前殿。
　　进了前殿坐下，杨琼为墨烨倒了一杯茶，示意他有话慢慢说。
　　墨烨接了茶杯抿了一口，随即道：“这会儿时候还早，我不能多留。听说今儿个周锦妃派人来了？”
　　杨琼正要说这事呢，一听墨烨提起，急忙点头。“是个叫孙德忠的老公公带人送了些东西来，也没说什麽要紧的，就走了。”
　　墨烨点头，问道：“娘娘怎麽说？”
　　“娘娘只说昨夜来的刺客不是周锦妃派来的。至於她的目的，说是让我问你，你会告诉我的。”杨琼有什麽都照直说了。从小到大的经验让她明白，如果对方比自己聪明的时候，那麽最好还是坦白点。否则机关算尽到头来才发现中了别人的圈套，那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了。
　　墨烨凝眉思索了一下，只是一下，就舒展眉头道：“昨天陈昭仪去见了周锦妃，今天又去了兴和宫。”说到这，他看了一眼杨琼有些茫然的眼神，这才记起杨琼不是青烨，宫里的很多事情都不清楚，就解释道：“兴和宫是郑贤妃的居所。”
　　“哦。”杨琼点头。
　　“看起来她们在谋算什麽事情，既然周锦妃今日来找娘娘，想必是和娘娘有关。如果我猜得不错，娘娘大概可以出去了。”墨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