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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斯理130(偷天换日)-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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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了这一点,我放下心来:想到了新的问题:赛观音已经要说到主题,黄蝉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来到,赛观音所要说的秘密,早已声明只能对我和白素以及于是说,是万万不能让组织知道的。
    我虽然对这个所谓秘密的内容还毫无头绪,可是也知道一定关系重大,连于放将军都不能知道,当然也不能给黄蝉知道。
    我想到了这个问题,却并不担心,因为我知道赛观音必然会懂得如何处理。
    黄蝉没有再理会我们,向于是道:「去看看老人家。」
    说著,她就向病房走去,那两个军官一前一后跟著黄蝉,于是也一起向病房走去。
    我再次望向白素,白素向我摇了摇头,她的意思很容易明白:我们不必跟著去,赛观音只要看不到我们,就自然不会把她心中的秘密说出来。
    我向白素点了点头,刚准备在沙发上坐下来,突然听到了一下可怕之极的呼叫声。由于那呼叫声实在太可怕,听了让人心中发寒,一时之间也难以弄清楚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不单是我,身边的白素也怔了一怔,黄蝉陡然停步,所有的警卫都非常紧张。
    紧接著那一下呼叫声,又是一下怪叫,这一下我倒听出来了,叫声是从赛观音病房那端传来,而且显然是葫芦生所发出来的。葫芦生是高级降头师,不应该会这样大惊小怪,我立刻想到,一定是赛观音出了甚么事!
    果然在一下怪叫之后,就听到葫芦生一面哭一面叫:「好姐姐,你怎么就这样去了!」
    再接下来,就是葫芦生的号啕大哭。
    我不禁呆了半晌,和白素面面相觑──葫芦生这样哭叫,只说明了一件事:赛观音死了!
    赛观音本来就已经风烛残年,随时可以断气,可是这时候她突然死亡,我只感到,这简直是在开我们的玩笑!
    我们那么辛苦来听她说秘密,我还忍无可忍地听她说了那么多无关紧要的话,好不容易等到她总算要说到正题了,就离开了那么一阵间,她老人家居然就此鹤驾归西,我们所作的努力,也就完全烟消云散,她要告诉我们的究竟是甚么秘密,当然也就永远无法知道了。
    这真是令人啼笑皆非至于极点!
    我看到于是和黄蝉奔向病房,白素向我使了一个眼色,我们也急忙向病房走。
    到了病房门口,只见赛观音还坐在沙发上,葫芦生却跪在地上,抱住了赛观音的脚,在大声痛哭。
    仔细看赛观音,只见她面目如生,只是双眼已经完全没有了神采,她的头向著门口,显然是在等我把于是叫来,不过还没有等到我们,她就离开了人世。
    黄蝉在伸手探赛观音的鼻息,然后轻轻抚下了赛观音的眼皮,厌恶地瞪了葫芦生一眼。我和白素连忙走过去,一边一个,架起葫芦生,葫芦生还要挣扎,白素向他道:「人死了,往生极乐,师父不要伤心。」
    她这句话是用葫芦生家乡土语所说,我也连忙用同样的语言道:「不要哭,这里是医院。」
    这时候医护人员已经赶到,葫芦生止住了哭声,可是还是眼泪不止。
    毫无例外,所有医护人员都用不友善的态度对付我们,将我们三个人逼到了病房的角落。
    本来在这样情形下,是我们离开的最好时机,我也想到过这一点,可是立刻自己摇头。我甚至于说不出当时还不肯离开的真正原因──再在这里逗留下去,实在一点意义都没有,我们来的目的是听赛观音说秘密,现在赛观音已经死了,她心中的秘密,也就随著她的死亡而再也不能够为人所知。
    既然死人无法再说出任何秘密来,我们再留在这里干甚么?
    然而这时候我们三个人都没有趁机离去的意思。
    我推测葫芦生不肯离去的原因,是为了他对赛观音的依恋,而且他是真正的降头师,并不存在环境对他来说很危险这个问题。
    我和白素为甚么也不肯离开呢?
    古怪的是我对于自己为甚么不离开的原因,竟然没有答案,我向白素望去,只见她眉心打结,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甚么。
    这时候病房中相当混乱,直到医护人员把赛观音抬到了病床上,又拉过床单,把她盖住,于是伫立在床前,神情很是复杂──看来她虽然一直都很不喜欢她的母亲,可是这时候还是免不了伤感。
    黄蝉正在于是的身边,低声说些甚么,其余人也都安定了下来,在这时候我和白素不约而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在刹那之间明白了自己为甚么不肯离开的原因。
    想来白素的想法,也和我一样:我们是不甘心在还没有获知赛观音的秘密的情形下离去!
    这实在很无稽──赛观音已经死了,我们再也没有获知秘密的机会了!只要稍为理智一些,就会决定立刻离去,可是我不理智,并不意外,达白素也没有离去之意,就很令人惊讶。
    后来和白素说起当时的情形,白素道:「当时我没有想到立刻离去,只是感到没有这个必要而已,我并不觉得黄蝉出现,会对我们有甚么不利,所以不必逃避,就是这样简单。」
    我很不服气,道:「要是给黄蝉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当然是很大的麻烦!」
    白素似笑非笑他望著我,道:「卫斯理居然会怕麻烦,真是大新闻!」
    我苦笑,用手抚摸自己的脸,无话可说。
    这是后话表过不提。
    当时我只知道自己不肯离去的原因,是因为我还没有弄清楚赛观音的秘密究竟是甚么──至于人都死了,还有甚么办法可以在死人身上发掘秘密,当时根本没有想到。
    我们缩在病房的一角,根本没有人理会我们,黄蝉在向于是说了一会话之后,和那两个军官离去,甚至于没有向我们多看一眼,这倒令我松了一口气。
    医护人员也纷纷离开,不一会,病房中只剩下于是和我们三人,于是仍然站在床前,也不转身,道:「现在没有你们的事情了,还是请便吧!」
    她竟然对我们这样不客气,实在令人恼怒。不过我想了想,也无可奈何──赛观音死了,我们实在没有甚么事情可以做,还留著干甚么。
    白素缓缓地道:「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她说得如此肯定,我也下禁愕然,于是转过身,神情木然,望著白素。
    白素道:「令堂刚才才开始说没有多久,你就离开,她一直不停对卫斯理说了许多她的经历,难道你就不想听一听?」
    我听得白素这样说,立刻道:「是啊!我相信她所说的一切,有许多是你从来都不知道的事实!」
    于是陡然激动,道:「完全不是事实!完全是她的妄想!她甚么古怪的妄想都有!我不要听!你们快走!」
    她的这种态度,真令人想过去打她两个耳光,白素很耐心,道:「我虽然和你一样,也有许多没有听到的事情,可是我相信,她说的是事实,不是妄想。」
    于是冷笑:「关于她的过去经历,我再清楚不过──在运动中清查她的历史,资料齐全,我是研究现代史的,她的数据正是我研究的主题,我怎么会不清楚!」
    于是如果不是这样说,我还真没有办法反驳,她既然提到了所谓「个人历史资料」,我就有话可说了。
    所谓「个人历史数据」,是组织中所有成员都有的一种人事档案数据,由组织持有,作为决定这个成员是不是可信任、可重用的根据。
    个人历史数据的组成,以个人向组织坦白交代为主,例如出身成份、祖宗一代、从儿童开始的经历,都要交代得清清楚楚。组织照例要进行许多次的查询,然而也并不代表组织就此相信了你自己的陈述,在有必要的时候,还会成立调查队,到你的出生地点、成长地点去调查,以对证你自己所说的一切是不是真实,还是对组织有所隐瞒。有许多参加组织已经几十年,地位很高的人物,忽然变成了罪人,这种调查,功不可没──因为这种调查,往往可以发现自称是贫农出身的人,原来是地主成份,一直在欺瞒组织,当然就罪大恶极。
    这只是普通的情形。像赛观音这样的人,组织对她当然更加注意,相信在这几十年来,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运动之中,她都是组织要求把她个人历史数据交代清楚的对象,在不知道多少次反覆追查的过程中,她的个人数据,确然可以当成历史来研究。
    于是自称对赛观音的历史再清楚不过,当然是她有机会接触赛观音个人历史数据的缘故。
    同时我也想到,于是对她母视的厌恶,当然是源自赛观音在大大小小的运动中,都是被清查的重点对象──作为被清查对象的女儿,她要忍受种种歧视和不正常的待遇。组织还必然会想在她身上了解审查对象的言行有没有对组织不利之处,一直到了连她最崇拜的父亲也受到了牵累,她所忍受的痛苦,不是亲身经历,实在难以想象。
    所以她才会对母亲反感──她把这一切都归咎于她母亲的出身,而不知道这种把出身决定一切的制度才是罪魁!
    她无法有正确的认识,是因为她从小到现在,都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中,思想范围当然也就只能那样。
    这是这种人的悲剧──更可悲的是这种人自己完全不知道这是悲剧!
    我当时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以为根据个人历史数据,就很了解令堂的过去了?你以为她会把一切都告诉组织?」
    于是的脸色难看之极:「如果经过了那么多次审查,她还一直在欺骗组织,那她就是不折不扣的叛徒,我对她的过去,更加没有兴趣知道!」
    我冷冷地道:「她当然有欺骗组织的行为──她保留了一个天大的秘密,相信这个秘密和组织有重要的关系,你难道不想深入研究?」
    于是笑起来,笑声听起来很可怕,她道:「她到死也还没有说出那个秘密来,如何深入研究?」
    我这时候已经有了一定的如何深入研究的想法,所以对她的这个问题,我可以立刻回答。我道:「她在说到正题之前──也就是快要说出秘密之前,说的是她上吊自杀获救,要深入研究,就可以从那件事开始。」
    于是听到我这样说,瞪大了眼睛,象是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事情一样,怔了一怔之后才道:「她自杀?上吊自杀?她怎么会自杀?她为甚么要自杀?」
    从她发出了这一连串的问题来看,她显然对赛观音的过去,一无所知,真不知道赛观音一直以来,向组织「坦白交代」了一些甚么数据来胡弄组织,想来很是可笑。
    赛观音为甚么要自杀,说来话长,我只好道:「就是因为那场山洪暴发──」
    刚才就是说到了山洪暴发,黄蝉突然出现,没有继续下去。这时候于是十分恼怒,提高了声音:「甚么山洪暴发!那和她要自杀有甚么关系!」
    我道:「组织把一群烈士和重要人物的孩子交给她负责照顾──」
    我才说到这里,于是就脸上变色,又惊又怒,竟然向著床上赛观音的遗体顿足骂道:「你真是不知轻重至于极点!这是国家最高绝顶机密,你怎么能够随便对人说!」
    我冷笑:「她不是随便对人说,而是在经过了几十年考虑之后才决定对我说的,而且她要对我说的机密,远不止此!」
    于是喘著气,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我又道:「譬如说,在山洪暴发之后,她负责看顾的所有孩子全都死了──她就是为了这个,才要上吊的,不知道她后来又如何欺骗了组织?」
    于是刚缓过气来,又听得我这样说,她厉声道:「卫斯理,你他妈的在放甚么屁!」
    本来于是不但秀丽无俦,而且举止斯文,言语优雅,这时候她居然自然而然口出粗言,由此可知她心中对我的话反感的程度是如何之甚。
    她骂了一句之后,急速地吸了一口气,又喝道:「滚!你们全替我滚!」
    她口出恶言到了这种地步,我也很生气,可是白素在这时候,用力拉了拉我,道:「好,我们走,要是你感到有需要,可以来找我们──反正你来过。」
    她说著,拉了我就走,一直到我们来到了电梯口,才看到葫芦生依依不舍,一步一回头,走了过来。
    白素嫌他走得慢,过去拉他进了电梯。
    白素表现如此急忙要离开,我知道必然有她的道理,所以我并没有反对,我们出了医院,我问:「我们到哪里去?」
    白素的回答简单之极:「回家。」
    白素决定回家,我们就回家。在回家的过程中,葫芦生一直在伤心,我就将赛观音的叙述,讲给白素听。
    第十部证据
    白素听得十分用心,完全没有打岔,等我说完,她还是没有说甚么。
    我表示自己的意见:「本来我想在于是那里,看看赛观音的个人数据,看赛观音在所有孩子都被山洪冲走的这件事情上,是如何向组织交代的。或许和她始终未曾说出来的秘密有些关系……现在当然不必再追究了。」
    白素一直保持沉默到回家,回家之后,她才道:「只要于是稍为有一点好奇心,我想她会来找我们──而我认为天下没有没有好奇心的人。」
    照白素的话,于是一定会来找我们,我却感到这个可能性不大,不过我也没有和白素争论。
    红绫当然第一时间向我们追问经过情形,当她知道赛观音始终没有能够说出秘密来的时候,反应之沮丧和感觉之窝囊,比我更甚。她说:「白走了一趟!」
    白素道:「也不能算白走,至少听了一个传奇人物的故事,非常动听,你也不妨听听。」
    我们当然不是要红绫听听故事就算,而是要她在听了故事之后发表一些意见。
    我和白素已经从各方面来揣测赛观音所谓「天大秘密」的内容,可是仍然一点头绪都没有,所以想听听红绫有甚么意见──由于我们对赛观音叙述故事的历史背景比较熟悉,可能反而想不出新的主意,红绫并不受熟悉历史的困扰,说不定会有所发现。
    红绫和白素完全不同,在听故事的时候,不断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我一概不回答,等到故事说完,我才道:「我相信赛观音叙述故事的时候虽然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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