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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郎-天香血染衣-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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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楼中还有许多红颜知己,她们怎么办?’他笑得有点尴尬,但语气还是很诚挚,他说:‘我和她们也许比逢场作戏多一份情,但那不是至情。当然也不是虚情就是了。这份情,我会铭记在心,但她们也有她们自己的生活。…··说白了,她们……

  唉,怎么跟你说呢?——这么说吧,我绝不会和一个纯洁的女孩子作戏,就算她想,我也不会。这不仅是一份情,也是一份责任。无可推卸的责任。’他是这么说的,就是这么说的,当时他还刚认识红石榴不久,也许他已经察觉到某些东西了。

  “我笑着说:‘要是你在一个你自己不能为自己行为负责的时候——比方说,误吃媚药、醉酒——玷污了一个女孩子,你也会负这份责任?’说完我自己脸先红了,然后他就装着很吃惊的样子瞪着我,说:‘君子,我真怀疑你是不是真君子,真正的君子怎么会有这么……香艳的想法?不过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绝对负责。’言犹在耳,我怎么就不能相信他这一回呢?

  “我记得那天我逼问得很死,似乎早就预料到后来会发生的事,我说:‘我知道你小子十句话里难得有几句真的,这次只怕是胡说。’他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君子,我们是不是朋友?’我说:‘当然是!’他又问:‘我常骗老宋,是不是?’我笑,说:‘不错,老宋按说也是个明白人,一看见你他就糊徐。’他笑得更苦,说:‘那你再想想,我骗过你没有?’他以前真的没有骗过我,一次也没有。

  “他说:‘朋友相交,贵在知心。你是志诚君子,我也必须努力以志诚君子的一面面对你,否则我们很难相处下去。非礼勿动,我肯定做不到,但在你面前不说假话,却是我一直告诫自己的。’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虽在笑着,但神情十分庄重。那天我很感动……”

  秦中来 想到这里,心里的茫然减少了,痛苦却更浓了:“他也许真的没有骗我,连宋捉鬼这种嫉恶如仇的人都证实他说的是真的,我本该相信的,我的两个最要好的朋友我都不相信,我还相信谁呢?”

  这一念头地以前也转过,但偶一触及,又强迫自已转开了。只要一看到红石榴,他的心就乱成一团糟,就会痛恨郑愿。

  山顶上的欢呼如佛门狮子吼,震醒了他混饨的灵智,他这才发现,他这几个月来,已在危险的路上走了很久很久,很远很远。

  还能不能回头?

  能不能?

  他没有去观战,他不是个喜欢看人决斗的人,他甚至认为决斗是愚蠢的。

  只有白痴才会面对面站在一起,你一刀我一剑地比划。

  他从潜伏了一下午的一间阴暗肮脏的破柴房里悄悄溜了出来。走到巷子里,抻抻衣裳,掸掸灰土,然后慢悠悠地朝紫雪轩方向走去。

  他不急。

  要想吃热豆腐脑儿,你就不能急,杀人也是这个道理。

  今天晚上,他要杀掉郑愿,一文钱报酬都没有,但他心甘情愿。

  在此之前,他已杀过十三个人。最高的一笔酬金是九千两银子,最低的一笔也有五千两。

  他是一名职业刺客,以杀人为业。

  他在刺客圈中已相当著名,他的酬金之高,在天下刺客排名榜上,高踞第六位,他相信自己的排名还会再往上升一升。

  他才二十岁,他的巅峰时代还没有到来。

  今晚的刺杀,没有雇主。他杀郑愿,是为了替父报仇。

  如果一个人杀自己的杀父仇人时还要找个雇主出钱,那就太没人味儿了。

  芦中人早已将紫雪轩大门的地势勘察过了,连一块小石头,一片杂草都没放过。

  有些东西看起来不起眼,但一旦刺杀开始,就很有可能是致命的障碍。

  ——你在前冲时,脚下忽然踩着块小石子儿,就那么一点点的不如意的感觉,就可能使你的剑慢了一刹那,或是慢了一点点。

  ——你乘乱逃脱时,刚欲腾身,脚下恰有块果皮,使你滑了一下,或有一丝乱草,使你纵跃时着力不够,你就很可能被“留下”。

  认真勘察现场,是成为二流刺客必备的素质和能力。

  而能不被人注意地完成这一过程,就可算是一流的刺客了。

  芦中人是超级刺客,他坚韧的毅力、准确的刺杀部位、精确的计算和出色地把握机会的能力以及逃脱能力,使他十三次刺杀,都高奏凯歌。

  他并没有狂妄到认为自己这一次也必然成功的地步。

  所以他对逃脱方式及路线作了最精确的计算,这次不成,还有下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不是刺杀,而是复仇,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恨。

  紫雪轩对面的那家酒楼仍在开业,想必老板也想趁今晚热闹多做点生意。

  现在很冷清,但一会儿就会热闹的。等到郑愿被如痴如狂的崇拜者拥到紫雪轩时,酒楼生意一定好得出奇。

  芦中人踱进了酒楼。

  “秦中来!”

  “秦中来 来了!”

  “是他,没错儿!八方君子秦中来 !”

  有一些人看见了缓缓走上坡的秦中来 ,低声议论着,但他们的议论声连他们自己都听不见。

  欢呼声响彻云天——郑愿到山顶了。

  郑愿微笑着,朝那些欢呼的人们挥着手,于是欢呼声更热烈了。

  花深深紧紧偎在他身边,她的眼中也闪出了泪花,她被感动了。

  连阿福夫妇也觉得很自豪很骄傲。

  至于盛名之下,会有什么灾难到来,他们似乎早已忘了。

  秦中来还在一步一步缓缓往下走,皎洁白月光下,他雪白的饱子在夜风中飘动,他就像是个大漠里独行的朝圣者,孤独、寂寞,而又虔诚。

  他的脸,也和他的衣衫一样白,他的眼睛也和天上的月亮一样明亮。

  秦中来“君子庐”里,已然没半点君子味道,仆人们窃窃私语,稳婆仆妇们忙得脚不沾地,红石榴的嘶叫声割裂人心。

  “郑愿你个没良心的!——啊——啊——…‘··挨子刀的郑愿,你不得好死……嗷——”

  她的阵痛已加剧,她已痛得几乎昏迷,面容已被眼泪鼻涕和汗水弄得一塌糊涂。

  “郑愿——你害了我——”

  “你这王八操的!你这畜生!

  她连平素最粗鲁的男人、泼妇都骂不出口的话都喊了出来。

  她已完全失去了控制。

  郑愿走上山顶时,一直坐着的金陵武林人物不约而同地一齐站了起来。

  这些人郑愿大半认识。

  以前他们不知道郑愿真面目时,他们都很瞧不起这个在女人堆里打滚的花花大少。

  郑愿冲他们很客气地抱拳点头、微笑,当他看见一只有黑斑的鼻子时,忍不住怔了一下。

  杨雪楼踏前一步,微笑道:“一别经月,阁下无恙否?”

  欢呼声虽大,但这句话谈谈说来,山顶上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份内力修为已足以使众高手惊心,使欢呼声稍息。

  人们都想看看,谁这么有福气,不仅认识郑大侠,还能跟郑大侠说上话。

  郑愿啊了一声,连忙上前,深深一揖:“阁下大德,在下夫妻等没齿难忘。”

  杨雪楼连忙还礼,一揖到地:“小杨哥客气,在下青鼻子亦深为当日鲁莽渐愧。”

  花深深等人也认出他来了,都赶着见礼,忙得杨雪楼手足失措。

  绿林盟这回是挣足了面子,刑堂堂主杨雪楼更为金陵人刮目相看。

  小季是第一次见到郑愿,奇怪的是他没有太激动,他盯着郑愿,记牢了郑愿的身材、相貌。举止间的习惯动作及声音。然后就转开了眼睛。

  小季的血“轰”他一声一下全涌到头上来了。

  他看见了花深深。

  月光下的花深深,美得恍若仙子,她那美丽而又冷漠的睑儿让小季口干季燥。

  “如果她要开颜一笑,该有多美呢?”

  但他很快感到了羞怒,对自己的羞怒:“她是郑愿 的老婆,是你的仇人!你的父亲、伯父、叔父就是因为想强奸她才被郑愿杀掉的,你不能认为她美!”

  恰在这个时候,小季看见,郑愿和花深深相视微微一笑,花深深笑得极淡,几乎看不清,但郑愿脸上的笑意和爱怜之情是显而易见的。

  一个念头在小季心中飞快地形成:“要杀郑愿,必须充分利用花深深,若能先将姓花的小美人抓到手,就可以令郑愿心神大乱。”

  然后,小季就开始算计花深深,在他心中,他已将花深深强奸一百次了。

  他的父辈未完成的心愿,该由他来完成。

  如果他完成不了,他的父亲、伯父和叔父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甘心。

  小季在心中强奸花深深时,芦中人已走上楼,拣了中午坐的位置坐下,殷勤的老板和小二为这惟一的客人端来了好酒好莱。

  芦中人忍不住问小二:“小二哥,中午那个老婆婆后来没惹麻烦吧?”

  小二嘻嘻道:“她敢!”

  芦中人脸一沉,冷笑道:“你们把她怎么了?”

  小二呆住,脸顿时通红,支支吾吾道:“也…·也没怎么,也没怎么,嘿嘿。”

  芦中人道:“你们欺负她了?”

  小二苦笑道:“我们被她欺负了。一人一个老大的耳刮子,打得我耳朵里现在还嗡嗡响。”

  芦中人忍不住笑了:“你们欺她年老,可没想到她是个会家子吧?”

  小二苦笑连天。

  芦中人道:“她以前来过吗?”

  小二想了想:“一次也没来过。”

  芦中人又问:“她还说了些什么?”

  小二又开始支支吾吾了,半晌才被迫道:“她说,你今晚三更还会来喝酒。”

  芦中人极力控制住自己,告诫自己干万不要惊慌失措,不要显露出震惊的神色。

  他做到了,他右手端着一杯酒,手未颤,酒亦未晃动。

  他对自己很满意,对今晚的行动很不满意。

  如果那老婆婆知道他今晚三更会来,那么就说明她已知道他会在郑愿凯旋时下手,那么他今晚就已无法行动。

  他的计划已尽被旁人知悉,在这种情况下,他无法定下心来,他如果强行下手,只是自寻死路,自投罗网。

  芦中人十分懊恼,像今晚这样的好机会十分难得,让这样的机会白白溜走,简直是对苍天的不敬。

  但旁边有一双眼睛,笑眯眯地注视着:‘“你去进行一次已并不太秘密的刺杀行动,你还怎么可能行动呢?”

  产中人恨透了那个老婆婆。

  他忽然盯着小二,阴森森地道:“我要问你一些问题,我希望你说实话。”

  他满以为小二会装出一副受惊的模样来,没想到小二居然解下围裙,漫不在乎地在他对面凳子上坐了下来,略带嘲讽地看着他,微笑道;“你问。”

  芦中人冷冷道:“我早已看出你是个会家子,功夫练得很不错。”

  小二做了个鬼脸:“马马虎虎,凑合着还能摆几下把式。”

  芦中人道:“我也早就看出你认识那个老婆婆。”

  小二居然叹了口气,老气横秋地道:“没办法,谁叫她把我从小养到大呢?”

  芦中人缓缓道:“她是谁?”

  小二道;“是我干妈。”

  芦中人道:’‘哦!你干妈是谁?”

  小二道:“我干爹的结发妻子,我干兄弟的妈。”

  芦中人道:“你好像并不怕我?”

  小二点点头:“一点不错。”

  “为什么?”

  “因为你现在已不可怕。”

  “哦?”

  “刺客最可怕的时候,是没有人知道他的时候,一旦他身份暴露,他就会变得连乞丐都不如。”

  “你是在威胁我?”

  “是我干妈在威胁你。”

  “你干妈是谁?”

  “你知道我不会告诉你。”

  “你马上会说出来的。”

  小二笑了,摇摇头,很怜悯似地道:“凹凸馆第三面金牌,天下排名第六的芦中人大刺客居然这么鲁莽;实在令人吃惊。”

  芦中人再一次告诫自己要沉住气:“你们什么都知道,真让我吃惊。”

  小二淡然一笑道:“我干妈是这一行当的老祖宗,你们汪大老板、陶二老板只配给她老人家提鞋”

  芦中人很快捕捉到了小二话中的要害部分,小二终于还是说出了地的“干妈”是谁。

  在金陵能称得上是刺客界老祖宗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桑笑,昔年的天字第一号大刺客。

  但芦中人没有让小二有机会弥补漏洞,连忙问道:

  “你们为什么要插手这件事?”

  小二冷冷道:“因为他不是你杀得的了。”

  芦中人怒气渐生:“可我一定要杀他。”

  小二道:“可以。但请不要在金陵下手,这让我干妈很难做人。”

  芦中人想了想,忍气吞声是上策,只得苦笑道:“我以后再找机会。”

  他站起身,通视着小二,冷冷道:“刺客的规矩,也许你很明白,但我还是要再说一遍:如果我的身份暴露了,你、你干妈、你干爹、你干兄弟、你的子孙八代,都将是我报复的对象。”

  小二似乎也被他恶毒的阻咒惊咒了,怔怔地瞪着他,一时间忘了说话。

  秦中来 往山上走的时候,宋捉鬼也正往雨花台方向狂奔。

  宋捉鬼一面在屋顶上飞腾,一面还要腾出空来穿衣裳。

  他实在爱极了夏小雨,也恨透了夏小雨。

  他每次见到夏小雨,就将以前她对他的种种冷酷毒辣都忘记了,只记得的她的可爱、她的美丽和她的胴体。

  他每次都是伤透了心才离开了她。

  也许这就是缘份,就是他的命。

  夏小雨将宋捉鬼 请到华美的住所里,携着他的手进了一间很漂亮很迷人的房间。

  靠西的一面有窗户,窗外夕晖淡淡,花团锦簇,妩媚动人。

  语笑嫣然的夏小雨更动人。

  她用很娇软的声音说:“这是一间开着窗户的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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