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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郎俦 作者:乔悦蓝(晋江2013-10-23完结)-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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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人今晚朕借了,回头补还你。这会儿恐怕要委屈你自个儿提灯回去。不过依朕看,那灯提着也是多余——你自己就够亮了。”
  皇帝说毕,头也不回地扛着小施走了。
  余得水跟上时,犹不忘看了傻在原地的张才人一眼,目光里说不清是同情还是嘲弄。
  张才人恨恨地望着夜色里皇帝肩扛着自己的婢女大步远去的背影,死死咬住嘴唇,泪珠大颗大颗地砸落下来。
  功败垂成。她在心里将那该死的小施诛杀了一千遍。
  
  2、恩从天降
  
  乾安宫六合殿。
  金帐飘垂。
  宽大的龙床上,皇帝一身明黄色寝衣,散着襟,意态懒散地斜倚着枕头。
  他微眯双目,唇角含笑地盯着赤身瑟缩在床角、仍筛糠般抖作一团的小施,心中犹在玩味着适才的一场别样云雨。
  “你十几了?”
  “……回皇上,奴婢……十三……”
  小施满脸是泪,却紧咬着嘴唇不敢抽泣出声,两手紧紧抱住纤弱的肩膀,无限恐惧地看着皇帝,颤声作答。
  “难怪。”
  皇帝慵懒地笑笑,眼睛复又瞄向小施那尚未完全长开的身体。
  又窘又怕的小施本能地又往角落里缩了缩,将肩膀抱得更紧。
  十三岁的她并不曾懂得“宠幸”的真正含义。以前皇帝偶尔驾幸过两次朗晴轩,她伺候张才人为皇帝侍寝,都是将帐子放下便退了出去,底下的事不得而知。在她懵懂的心中,还以为所谓“宠幸”,就是跟皇上同榻共衾、并头而卧。她内心里对“宠幸”的认识,就是皇上跟谁躺在一起,便是谁莫大的荣宠。
  直到经历了皇帝适才那番“禽兽”般的举动,小施才终于对何谓“宠幸”有了初步的认知。这经历令她除了疼痛就是恐惧和羞耻,全无任何欢愉和庆幸。
  未解人事的她心中万般疑惑:明明不是件美事,那些娘娘们又到底都争些什么、盼些什么呢……
  “别人求都求不来的荣宠,你哭什么?”
  皇帝风轻云淡的问话打断了小施的胡思乱想。
  “奴婢害怕……”
  小施声音细小得像虫儿,犹带着哭腔。
  “怕什么?朕有那么吓人吗?”
  小施点头,马上又醒悟过来,慌忙拨浪鼓一般拼命摇头。皇帝不由失笑。
  “那你怕什么?”
  “奴婢怕……怕回去才人会打死奴婢。”
  “你在张才人跟前时时挨打?”
  “不,不是。可……可是才人天天巴巴地盼着皇上,今儿好容易想到了好法子,真的等到了,皇上却……才人一定恨死奴婢了。”
  想到这里,小施又是愧疚又是害怕,终于没忍住,哭出声来。
  皇帝又笑了:“就为这个?”
  小施抹着泪点头。
  皇帝一挑龙帐:“余得水!”
  小施没想到皇帝会就这样叫人进来,吓得慌忙扯了被子遮在身上,抖得愈发厉害。
  余得水应声入内,并不敢抬头:“万岁爷唤奴才有何吩咐?”
  “传旨,封……”
  皇帝转头看着小施,这才想起来:自己行乐半天,还不知道这小丫头的名字。
  “你叫什么?”
  “回皇上:奴婢叫小施。”
  “诗词歌赋的诗?”
  “不。是……西施的施。奴婢姓施。”
  “名字呢?”
  “奴婢叫……芒儿。”
  “芒儿?好古怪的名字。”皇帝呵呵笑着。
  小施的脸红涨得厉害,仿佛也为自己的名字感到羞赧:“奴婢恰好生在芒种那一日,我爹就随口起了这个名字……”
  “你爹娘倒会省事。嗯,芒儿……施芒儿。细琢磨起来,倒也有些意思。”
  皇帝转朝敛首候旨的余得水:“明日传旨:朗晴轩宫人施芒儿淳慧可人,封为美人。仍居原处,移为主位。”
  余得水领旨退了出去。
  “皇上!求求皇上开恩,千万别叫奴婢回朗晴轩,才人一定会打死奴婢的!”
  小施别的没听懂,只听见了“仍居原处”四个字,吓得顾不得身无片缕,搂着被子就在床角叩头。
  “放心。明日朕叫余大总管送你回去,她不敢放肆。何况如今你是正五品的美人了,比她还高一品,她见了你还得行礼,怎敢打你?”
  “皇上说的……是真的?才人真的不会打奴婢?”小施瞪大还闪着泪光的眼睛望着皇帝。
  皇帝挑着嘴角,笃定地点了下头:“君无戏言。”
  “奴婢谢皇上,奴婢谢皇上……”
  得到了皇帝肯定的承诺,小施破涕为笑,连连叩首。
  “罢了,床上可不是磕头谢恩的地方。还有,你是朕的美人了,今后不可再自称‘奴婢’,嗯?”
  不知为何,眼前这个青涩无知的小宫女既没有贤妃的丰润销魂,也没有容妃的柔腻娇媚,更不会其他妃嫔的曲意迎合;可她花苞般幼弱的身躯与天真懵懂的憨态,此刻却偏偏令他别样动心。皇帝谑笑着坐起身,一把将小施拖进了怀里,翻身又将她压住。
  “皇上!别……别……”
  小施适才短暂的欢欣和放松瞬时又转为恐惧——她怕极了皇帝再对她做那“禽兽”之事,瞪大了双眼瑟缩在皇帝身下颤声哀求。
  “怎么?很疼?”
  小施噙着泪怯怯地点头。
  皇帝弯起手指轻拂了一下小施睫毛上的泪珠,将嘴凑到她耳边低声安抚道:“别怕,朕这次轻点,不会叫你那么疼了。”
  小施不敢再抗拒,缩了缩被皇帝嘴里的热气儿吹得直痒痒的脖子,迟疑着点点头闭上眼,身子犹在微微颤抖。
  
  翌日。晨。
  乾安宫六合殿。
  “得水,今儿你不必跟着上朝了,叫有禄替你。你送施美人回朗晴轩。”
  余得水露出诧异的神情,飞快地瞥了眼已经穿戴整齐,垂着头站在殿角,两手正局促不安地绞着衣带的小施,迅速恢复了常色:“是。”
  皇帝看了看他,知他心中有惑,道:“别人去镇不住张才人,须得你去,她才不敢放肆。朕昨夜答应了芒儿,朕不能食言。”
  “奴才明白了,万岁爷请放心。”
  
  朗晴轩。
  宫女小橘正在清扫张才人砸的一地狼藉。
  “小施这贱婢,看着老实,竟胆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勾引皇上,这才叫家贼难防!看今儿回来我怎么收拾她!”
  一夜没睡的张才人连熬带气,两眼血红,犹自扯着已经沙哑的嗓子不知疲倦地骂着。
  “才人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小橘怯怯地开口。
  “闭嘴!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没一个好东西!”
  张才人突然又恶狠狠地转朝小橘,吓得小橘慌忙缩了脖子往后退。
  “是谁大清早就惹才人动这么大的肝火?”
  余得水踏着张才人的咆哮,迈进了朗晴轩。身旁跟着怯怯的小施,后面还有四个小宫女。
  一见小施,张才人不由怒火中烧,咬牙切齿。但碍于余得水在眼前,也不敢就冲上去揪住头发给她两个耳刮子,只得先忍着,强作笑脸迎上前欠身施礼:“余大总管怎么亲自来了?”
  “咱家是替皇上给才人送赏赐的,顺带着传皇上的口谕。”
  张才人一听,忙带小橘跪了。小施和四个小宫女也跟着跪了。
  余得水先将装着缀花琉璃钗的锦盒交给张才人:“这是昨晚皇上应许才人的,才人请收好。”
  张才人忙接了谢恩。
  “彩袖,过来见过张才人。”
  一个小宫女应声站上前,向张氏行礼。
  “这也是皇上昨晚应许补给才人的奴婢,叫彩袖。”
  张才人大出意料:“那小施……”
  余得水将脸一板:“皇上口谕:宫人施芒儿淳慧可人,封为正五品美人,仍居朗晴轩,移为主位。赐侍从宫女三名。”
  张才人瘫坐在地,目瞪口呆:历来皇帝临幸宫女是常事,但之后赐给名分的却极少。小施姿容平凡、不解人事,皇上怎会如此开恩破例,竟一下便给了她美人的封号?
  “张才人,还不上前跟施美人见个礼?从此两位就都是皇上的人了,同住一处,需得互相关照才是。”余得水冷冷地瞥着张才人。
  张才人只觉得脸上像被人重重地扇了两耳光一般,火辣辣地灼痛。
  她恨恨站起身,万般不甘地走到小施跟前,微微一欠身:“见过施美人。”
  一夕之间调换了高下尊卑的主仆两人,此刻这般尴尬相对,心中各有滋味。
  余得水转向拨给小施的三个小宫女,冷声训诫道:“新蕊、新雨、新竹,你们要好生伺候施美人。要是让咱家知道有谁胆敢怠慢欺主、以下犯上,可是要按宫规处置的!”
  “以下犯上”这话到底是给谁提的醒儿,张才人心里明白,脸色愈发难看。
  三个小宫女诚惶诚恐地垂头称是。
  “还不快替施美人挪到主位住的正屋里?张才人,委屈你搬到侧屋。这是规矩。”
  余得水一一交代完便告辞去了。
  小施不安地望向张氏,嗫嚅着开口:“才人,我……”
  张才人纵然恨不得撕了小施,然如今尊卑已易,况且还有余得水亲自来送,又扔下那几句话,皇帝的意思已很明白。她不敢造次,只恨恨地哼了一声,咬牙喝了句:“小橘、彩袖,搬屋子!”甩袖去了。留下小施怔怔地站在当地,不知所措。
  
  御书房。
  下了早朝的皇帝在此批阅奏章,心情颇好地听余得水禀报朗晴轩的事,嘴角越勾越弯。
  忽听小全儿在外面轻叩殿门:“万岁爷,奴才回话。”
  皇帝跟余得水住了说笑,肃了肃脸道:“进来。”
  小全儿应声进来跪下:“回万岁爷:戍边将军李鸣鹤的公子李玄意到了,说是替父亲进京来向皇上谢恩,正在中门外求见。”
  “传。”
  小全儿遵旨退了出去,片时引着一个举止稳重、颇有神采的少年郎走了进来。
  “小臣李玄意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从御案后抬起头,搁了笔。
  “你就是李鸣鹤的公子?”
  “是。”
  “几时到的?”
  “回皇上,昨夜子时到的,因太晚,未敢扰驾。今早闻听皇上下了朝,才敢进宫面圣。”
  “嗯,很懂规矩。果然虎父无犬子。平身吧。”皇帝赞赏地点头。
  李玄意谢恩起身,将一个木匣高举过头:“皇上,小臣此番奉父命进京,是代父亲叩谢圣上待我李家的隆恩。父亲奉旨守边,无诏不敢擅离,特嘱小臣代他向皇上叩首问安,并呈上他对皇上的一片忠心。”
  “哦?一片忠心?就装在这木匣里?”
  “是。请皇上过目。”李玄意又跪了下去。
  皇帝看了余得水一眼,余得水会意,上前接了呈上。
  皇帝看了看木匣,又看了看李玄意,不急不慢地打开。
  微浅得几乎看不出的笑意,平静如常的语气:“李将军果然赤胆忠心。朕收下了。”
  转向余得水:“拟旨:戍边将军李鸣鹤忠心不二、劳苦功高,加封为定远侯,以示恩恤。望自此更加勤勉国事,勿负朕望。其子李玄意立为世子,袭承爵位。钦此。”
  李玄意仿佛不敢相信这么大的恩典突然从天而降,呆呆地愣在当地。
  “李少侯,快谢恩哪!”余得水低声提醒道。
  李玄意这才如梦初醒,忙叩头谢恩。
  皇帝摆摆手叫平身,十分随意地问:“玄意,你是头一回进京吗?”
  “回皇上:臣四岁那年曾随家父来过一次京城,这回乃是第二次。”
  “你今年多大?”
  “回皇上:臣十七。”
  “哦,十三年了。怕对京城已是陌生得很了吧?”
  “是。臣初来时幼小,至今已无甚印象。看着京城处处都觉新鲜,开了不少眼界。”
  皇帝微笑点头:“既如此,也别急着回去了。朕留你在京城多住些时日,你到处好好逛逛,也好多些见闻,如何啊?”
  李玄意听了这话,心下顿时明白了皇帝的用意,忙做欣喜状跪下谢恩。
  皇帝对玄意的反应颇满意,又道:“你父亲那里你也不必担心,朕自会派人带信告诉他,说朕留你在京多住几日,你要迟些回去,叫他不必挂念,到时更不许责怪你。”
  李玄意何等乖巧,连忙笑着接口道:“臣多谢皇上如此体恤。臣本来还愁该如何写信向家父解释,生怕被家父责骂贪玩。如今有皇上庇护疼爱,代臣传信,臣便可放心玩耍了。”
  皇帝看着李玄意,哈哈笑了。
  
  3、角力
  
  端华宫。
  “那个小施长得如何?”
  “回娘娘:那丫头圆脸儿、大眼睛,又呆又傻,人事不知。真不晓得她哪来的运气!”
  “哪儿是她运气好,是皇上有心戏弄那个张才人,给她没脸。”
  韩贤妃轻轻抚弄着尚不明显的小腹,幸灾乐祸地笑着。
  “那皇上也犯不上把她一路扛着带进乾安宫啊!乾安宫除了皇后,其他妃嫔谁都没资格进入。连娘娘您都没进去过,这蠢丫头竟然睡上了乾安宫的龙床!娘娘就一点儿也不觉得生气?”白荻真是一时也忘不了挑事拨火。
  “本宫有什么好气的?皇上打的是皇后跟张才人的脸,本宫只不过看场笑话。皇上向来最厌恶有人在他跟前耍心眼儿,张才人正犯了皇上的忌讳。皇上此举无非是叫她偷鸡不成蚀把米,警告她不要再自作聪明。醉翁之意不在酒,你还以为皇上真会看得上那个叫小施的丫头?”
  “是是,还是娘娘通达。这些日子变着方儿到御前献殷勤的人不少,皇上一个也没搭理,心里还是只装着娘娘一个人。”白荻逮住机会能拍就拍。
  “这话还是等着新选的良家子们进来了以后再说吧。锦嫔那几个蠢货,想趁着本宫有孕就动歪心思争宠,她们还没这个本事!一个个最好都给本宫安分点儿,不然等本宫生下皇子,有她们好看。”
  “娘娘福泽深厚,此次定能诞下皇子,恩宠不衰。”
  贤妃对白荻的奉承不置可否:“瑶光殿有何动静?”
  “回娘娘:谭容妃似是一蹶不振、心灰意冷,跟中宫一样,一味闭门不出。听说前些时日曾叫人求见过太后娘娘两次,太后娘娘只传话叫她恪遵圣训,静心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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