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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郎俦 作者:乔悦蓝(晋江2013-10-23完结)-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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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听府中上下窃窃议论,说沈时虽此刻名为奴婢,实则是皇太后打算要让信王纳为妃妾的,不禁满心不甘,对沈时十分嫉恨起来。
  “藻,你说,王爷会看得上那个沈时吗?一个奴婢,居然还住进了恬园!”
  “墨,嘴里当心。那是皇太后亲口赐封的正六品良侍,你怎敢直呼其名?”
  蕴墨不屑地嗤笑:“嘁!良侍又怎么了?也不过跟咱们一样,都是奴婢,难道谁还比谁高贵些不成?王爷若是不待见她,她还不如咱们呢!”
  “你呀,就是嘴里爱刻薄。沈良侍才刚进府,又不曾得罪你,何苦这样说她。”
  “哼,我就不服气。论起来,咱们也还是皇太后指派来的呢!咱们在王爷身边儿呆了四年多也没个结果,她凭什么要来得王爷的恩宠?我看她生得也不过那样,匀净些罢了。若论好看,未必就及得上我!王爷都不曾拿正眼瞧过我,难不成还能看得上她?”
  蕴藻听她说得不像话,正色道:“墨,咱们是好姐妹我才劝你一句,趁早收了这份心思。咱们跟沈良侍比不得,咱们当年只不过是随侍入府的奴才,并非特赐,更不曾被交付什么旨意。皇太后对王爷的亲事何等焦虑上心!沈良侍既是太后亲自挑出的人选,就必定有她的好处。俗话说:马好不在叫,人美不在貌。这沈良侍纵使生得不如你,也未必就动不了王爷的心。你何苦要与她争攀!”
  蕴墨哪里听得进去,忿忿说了句:“我偏不信!”起身就往外走。
  “墨,你要去做什么?”蕴藻急唤。
  “帮她一把。”蕴墨灿然一笑中带着恶毒,头也不回地往恬园去了。
  
  恬园。
  到信王府的头一个早晨,沈时天不亮就起了,紧赶着梳洗整理毕,将屋门和院门都敞开了,候着差使。因不知这府里的习惯,生怕自己何处错了一星半点儿的规矩。
  谁知春枝、春絮也是一样。她俩被吴嬷嬷安排住在东寝殿后头的西跨院里,这院里除了她俩,也没旁人住,故而她俩也不知这府里的奴才天天该是几时起、几时应差,一夜也没敢睡实。天刚透出一丝儿蒙蒙的亮光,两个人便爬起来收拾停当,悄悄掩了门往恬园找沈时去了。她们是一起来的,虽然王爷不准她们跟沈时住在一处,但她们却时刻牢记自己的使命,凡事总要同沈时一块儿。
  她俩来到恬园的时候,沈时正在院子里的梧桐树底下放了个凳儿坐着,借着晨曙的微光绣着一条手绢儿。
  “良侍怎么这样早?没睡好?”春枝还没迈进院门便问。
  沈时闻声抬起头,见是她俩,漾起了笑靥:“你们也这么早。”站起身,将手中的东西搁在凳子上,迎了过来。
  春絮拉了她的手,嘟着嘴小声道:“不知道王爷怎么想的!咱们仨一处呆得好好儿的,非要把咱们分开,叫良侍自个儿在这孤零零地住着,也没个照应。”
  “好了,别抱怨了。王爷自有王爷的心思,咱们做奴婢的只管从命就是。我一个人住得惯,你们莫担心。倒是你俩,西跨院里住得还好么?”
  这倒成了沈时安慰春絮了。
  “好倒是好得很。在宫里,我跟春枝姐姐不过是三等奴才,五六个人挤一个小屋子。到了王府就我们俩一屋,整个西跨院里也没有旁人住,又宽敞又清净。只是一想起良侍一个人在这,心里就觉得不安生。”
  见春絮话说得实在,沈时柔柔一笑,道:“你们住得好,我就放心了。”
  “良侍做活儿,怎不在屋里点着灯做?跑到这院子里也看不清,白熬坏了眼睛。”春枝拿起沈时凳子上的绣绷子,一面往屋里走,一面问。
  “罢了,还是省些事吧。王府里灯烛上是怎么个规矩还不知道,别犯了错儿。我不过是拿来打发时光的,又不是赶什么要紧的活计,点灯熬油的做什么?”沈时微笑着说。
  “良侍也太小心了。本朝赫赫第一王府,难道还用不起个灯烛?若是连这个都要寻不是,这王府竟住不得了。”
  春絮说着便要去点灯,被沈时拉住:“不必点了。我也累了,不绣了,咱们坐着说话儿。”
  春絮只好作罢,三人借着晨光在桌前坐了,聊些宫中的见闻和初来王府的印象。
  春絮低声道:“都说信王爷孤冷怪僻,果然不假。昨日殿上向他叩拜,就觉得一股子飕飕的寒气叫人害怕。本以为在王府当差会比宫里自在些,现在看还真不如在元寿宫。太后娘娘慈蔼,我又只是个三等宫女,不在跟前当差,全不需这般提心吊胆。”
  春枝也道:“是呢,昨儿一到这府里,旁的没觉着,就觉规矩大得吓人。这不许那不行的,弄得我一直悬着心。在太后娘娘宫里反倒没这许多规矩,皇太后最是宽和好说话的。也只有去年立了个新规矩:太后寝殿里的小佛堂谁也不许进。小佛堂门上挂着的那张杏黄帘子,除了皇太后,旁人就连桐香姑姑也是一样,动也不许动一下的。奴才们虽觉得怪,也无人敢好奇打听缘故。除了这个,再没什么规矩了。”
  沈时也不说话,始终带着浅笑,静静地听她俩说着。春枝说的小佛堂她也知道,她初进元寿宫就被嘱咐过,万不可揭那杏黄帘,更不可进小佛堂。
  皇家秘事多,这点她早就知道,也从不好奇。故而只要是规矩,她从不多问,也不多想,只管遵守。
  “良侍,你怎么不说话?你怕王爷吗?”春絮说了半天,发现沈时一直没出声,转来问道。
  “也说不上怕。只是觉得王爷冷僻,咱们应该处处谨慎,小心当差,别犯了王爷的忌讳。”
  “唉,越说越提心吊胆。谁知道王爷都忌讳什么啊?一株梅树都说得那么吓人,别的还不知有什么呢。”春絮烦恼地说。
  
  三个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天色已明。
  春枝站起身,捶了捶坐得酸疼的腰腿,纳闷地说:“这府里真叫人闹不明白。把咱们扔在这,也没人管,也没人问。几时该到何处早饭、何处应差,派给咱们什么差事,总该有个人来交待一声。都这个时辰了,连个人影儿不见,难不成要咱们去问王爷?”
  “就是!”春絮附和着嘟囔。
  “你俩稍安勿躁。且在这等着,我去请吴奶奶的示下,看咱们该做些什么。”
  “良侍这是要去哪儿啊?奴婢给您引路。” 
  沈时刚要往吴嬷嬷住的东跨院去,蕴墨一步踏了进来。
  沈时并不认得她,不知是谁,更不知该如何称呼,只看她也是下人装扮,略怔了怔,忙赔笑说:“沈时初来,不知这位姐姐是……”
  “奴婢蕴墨,是这府上的上殿大丫鬟。”
  沈时一听,顿时明了此人身份,于是微微颔首道:“原来是蕴墨姐姐。沈时有礼了。”
  蕴墨也含笑欠了欠身:“沈良侍这样客气,蕴墨实实不敢当。”
  “敢问姐姐,可是来告知我等该当何差事的?”
  “正是呢。良侍刚来,王爷的习惯怕是还不知道。王爷日日晨起会先在澄一阁书房里坐半个时辰,饮两盏茶,方用早膳。这会儿王爷应该已经在了。往常送茶的差事都是王爷跟前儿的顺儿公公在当,如今良侍来了,自该良侍去才对。”
  沈时哪知就里,只当她是热忱好心,诚恳地欠身道:“多谢姐姐相告,沈时这便去。只不知该往哪里去沏茶、王爷惯饮何茶、澄一阁书房又怎么走?”
  蕴墨咯咯笑道:“良侍不必愁,我为良侍引路。”
  沈时感激道:“有劳姐姐,多谢。”
  “良侍无需客气,请随我来。”蕴墨心中暗笑,引着沈时往外走。
  “诶,等等!我俩呢?我们又做些什么?”春絮喊住蕴墨。
  蕴墨回头,脸上带笑,目光却冷:“两位姑娘暂没什么差事。就在此候着吧。有你们要做的,自会有人来叫。”
  说毕不再理会,直引着沈时往茶房去了。
  
  “王爷的茶呢?好了没?”常顺儿人还没进茶房,先扬声问道。
  茶房管事的来宝愣了:“常公公怎么又来要茶了?”
  常顺儿也愣了,随即怒道:“嘿!你个混账奴才!咱家天天这个时辰来给王爷端茶,什么叫‘又来了’?”
  来宝傻了:“可是……给王爷的茶,刚沈良侍已经端走了啊!不是您叫她来的吗?”
  常顺儿也傻了:“什么?沈良侍?咱家叫她来的?”
  来宝鸡啄米般点头。
  “胡扯!咱家什么时候叫她来了!沈良侍来端茶做什么?再说她昨儿才来,连自个儿的住处都未必能找着,怎么会寻到这儿来!”
  “真的啊常公公!奴才怎么敢掰瞎话唬您呢?真是沈良侍。蕴墨姑娘领她来的,说是您吩咐的,自今儿起,给王爷献早茶的差事就是沈良侍的了。奴才这心里也说怪哉,王爷怎么竟破天荒突然肯让婢女伺候茶水这些近身的差事了……”
  “闭嘴!我问你,沈良侍跟蕴墨走了多一会儿了?”常顺儿急道。
  “呃……您来的时候她们刚走没多一会儿,可您这又说了半天话……”
  不等来宝嘚嘚完,常顺儿掉头就往回跑。
  来宝扒着门,伸长了脖子看着兔子一般飞奔而去的常顺儿,一头雾水地自言自语道:“不就给王爷上个茶吗?什么乱七八糟的,哪儿跟哪儿啊……”
  
  2、称怀
  
  常顺儿何等精细,这几年蕴墨的心事他早就知道,刚听来宝一说,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心里叫声不好,皇太后好容易为王爷相中的人,别让这丫头使坏搞砸了!蕴墨这丫头也真够阴损,明明知道王爷从不准婢女进澄一阁,却故意把沈时骗去,竟还说是他常顺儿吩咐的!真真该死!
  常顺儿一面在心里恨恨骂着蕴墨,一面往澄一阁飞奔,指望能及时把她俩拦住,免一场麻烦。
  常顺儿跑得气儿倒喘,前面就是澄一阁了,抬眼看时,正见一个女子的身影进了门,还不等他张口喊,门已又关上了。常顺儿心中大呼不妙,顾不得歇气儿,直往前赶。
  离澄一阁还有两步远,常顺儿便听到屋内传出“咣啷”一声脆响,接着便是信王低沉而恼怒的声音:“谁叫你进来的?出去!”
  完了!
  常顺儿颓然地倚到了门外的柱子上,大口喘着气。
  稍时门开了,沈时捧着搁了碎茶杯的托盘躬身退了出来,裙子已被泼出来的茶水和茶叶弄污,模样十分狼狈,面色却极其平静安恬,没有丝毫慌乱、委屈或害怕。
  门口当值的两个小太监见状忙跑进去收拾地上的水。
  “本王的规矩你们不知吗?怎么当的差?!连个门都守不清净,要你们何用!”信王满是怒火的训斥声。
  “奴才糊涂,奴才该死,王爷息怒!”屋内两个小太监一连声的磕头告罪。
  常顺儿凑上前,低声问:“良侍,中招儿了?蕴墨那丫头捣的鬼吧?我刚从茶房那一路赶过来,险些跑岔了气儿,却还是迟了一步。”
  其实他这一问,更多是想把自己摘清,告诉沈时:这损招压根儿不是他的主意,他不知情。
  沈时并未答话,只是朝常顺儿温和地笑笑,低着头就要走。
  常顺儿忙拦住她,将她引到廊子底下,低声道:“王爷的脾气良侍还不知道,王爷的书房、寝殿从来就不曾让婢女们踏进过半步。良侍不提防,被蕴墨那个歪心眼子的拐来,这才犯了王爷的忌。良侍别灰心,王爷跟前儿有我常顺儿,我去替你辩白。谢爷爷已交待过奴才们,要多照应良侍。”
  沈时向着常顺儿屈膝行了一礼,说:“多谢常公公。今儿的事不怨别人,是沈时自己不好。王爷跟前,公公不必替我辩解了,有错儿我都领着就罢,何苦还要扯进来别人。沈时不想一进府就闹得牵三扯四、人仰马翻,传到太后娘娘耳朵里,叫她老人家也不省心。”
  常顺儿叹口气道:“既这么说,就依良侍的话。只是良侍平白受委屈了。蕴墨那丫头呢?”
  “她远远地给我指了路,说按规矩这里她来不得,还得回承运殿当差,便走了。”
  书房的门再次开了,两个进去收拾水擦地的小太监苦着脸走出来。
  常顺儿看着他们关好门,这才走上前,朝两人脖子上各狠狠抽了一巴掌,两个小太监心知是为什么,纵然委屈也不敢吭声,缩着脖儿听常顺儿骂道:“糊涂东西!良侍新来,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你们也不知道?看见她来,就该告诉她,叫她回去,怎么能让她就这么进去触王爷的火儿?”
  一个胆儿略大些的小太监哭丧着脸委屈道:“顺公公教训得是。可奴才们哪知道没人告诉良侍规矩呢!奴才们只知道良侍是皇太后亲自指派来伺候王爷的人,心里想着自是比别人不同,哪里敢拦啊。”
  “蠢货!还敢顶嘴!”
  常顺儿还要再打,沈时忙拦住:“罢了常公公,不能怪这两位小公公。带累他们挨训斥,沈时心中已觉愧疚。都在底下当差,都有顾忌,总不知哪句当说哪句不当说,他们也为难。今儿的事沈时自会当做教训牢牢记住,别怪他们了。”
  常顺儿不解气地瞪了两个小太监一眼,朝沈时说:“往后在这府里,良侍只记着:底下的人,除了谢爷爷、吴奶奶跟我常顺儿,旁人的话不能信,更不能听。你初来乍到,谁安的什么心,你一概不知,一个不留神就得吃亏。日子久了,你就知道了。”
  “是,多谢常公公。沈时都记下了。”
  “嗯。那良侍快去换件衣裳吧。当差的事,只听吴奶奶的吩咐,别人一概别理。”
  沈时点头,微微欠了欠身,去了。常顺儿同情地看着她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在心里又把蕴墨这个害人精骂了一千遍。
  
  承运殿西偏殿。
  “墨,你太过分了。何苦这样耍弄沈良侍,叫她挨骂?万一王爷怪罪,你也脱不了干系!”蕴藻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蕴墨,颇是气恼。
  “得了吧,王爷才懒得追究这样鸡毛蒜皮的事,更不会听她解释。她呀,就只能干吃哑巴亏。我就是要叫她一来就惹王爷厌恶,让她知道,就凭她,想得王爷的青眼,不是仗着皇太后半明不明的几句话就能称心如意的!她最好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早早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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