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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命剑客-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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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让信儿只身,一个人出门,妥当吗?”
  “他一个人去才不会起眼,再说,信儿也挺机灵的,他懂得应付情况。”
  展千舫想了一下,道:“由你吧!横竖信儿是你带出来的,你信得过他自然有你的道理,何况他方才的胆识也的确不凡,大有乃“主”之风。”
  展千帆哈哈笑道:“谢啦!虽然不是称赞我,但是我一样如同身受,与有荣焉。”
  “皮厚!”展千舫笑叱一声,接着又说:“千帆,依我看,那位方浩威恐怕也不简单。”
  “当然不简单!”展千帆道:“一个茶马司的文读先生,玩的门槛儿却很精,而且出手阔,熟谙江湖,岂会是易与之辈。”
  展千舫走向乃弟,坐在床边:“你既然明白,又何苦跟他瞎混?”
  展千帆淡淡一笑:“哥,你总有看过抹布吧!”
  展千舫一时会意不过来,他愕然地看着展千帆。
  展千帆目光微暗:“抹布不脏,东西那会干净。”
  展千舫神色一沉:“千帆,我不许你作贱自个儿。”
  展千帆就双手放在头下,仰面而躺,并且闭上眼睛:“我想睡了,哥,你和嫂子也是一夜未睡,何不回房休息呢?”
  □□□【第七十一页失】
  □□□
  展千帆盯着兄长:“你的看法如何?”
  展千舫双眉微锁:“事情太顺利了。反而让我担心,却又说不出来那儿不对劲。千帆,依你之见呢?”
  “哥,你太厚道了,不忍心说建成的坏话,我是个浪荡子,一向口无禁忌,就让我来说吧!”
  展千帆望着收拾东西的燕盼归,道:“嫂嫂,麻烦你,唤个人弄杯浓茶给我。”
  燕盼防柔顺一笑,走出房间。
  展千帆重新调回目光看着展千舫,只是这时候,他的目光里却有一丝掩不住的鄙色和酷意。
  “游建成除了一张能言善道的嘴巴外,别无长才,今天若不是冲着他是婆婆的孙侄儿份上,这展家总管一职倒还轮不到他来当。这一回安庆船难,发生得太没道理,而他对这桩击船惨案,却又表现出出乎异常的热心,你虽说忠厚,毕竟还未被他蒙蔽,当然会感觉到这中间必有蹊巧。”
  “千帆!谨慎你的用词。”
  “是的,那么就容我这么说吧——这好比风前之月晕,雨前之露润,昔古山巨原见王衍,曰:误天下苍生者,必此人也。郭汾阳见卢分,曰:此人得志,吾子孙无着类矣。而我“江右不肖生”曾经说过:建成是一头獠兽,是一条毒蛇,让他走进展家大门,不啻是引狼入室。”
  展千舫蹙着眉,没说活。
  “四年前初见建成时,我力柬爹爹,此人头生反骨,目光闪烁,只可周济,不可举用。爹却驳斥我嫉才,心胸狭窄。而这一次我打算亲自走一趟安庆,以查明焚舟杀人的血案真相,爹却派我到湖口收帐。”说完,展千帆突然放声大笑,只是笑声苦涩得连他自已都不忍闻,他ꆾ力控制住自己的狂态,然后翻身下床,走向桌前,他现在最渴望的东西,就是桌上的那一壶酒,可是在他摸到那壶酒之前,展千舫已经先他一步夺走酒壶。
  展千帆瞅着展千舫一眼,他拉出一张椅子坐下来。
  展千舫也给展千帆一眼,接着也拉出一把椅子,坐在展千帆的对面。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千帆,你该明白。”
  展千帆猛吸一口气,抬起目光,刹时,他又恢复了原有的放荡不羁和洒脱自若。
  “我准备出门几天,爹那儿请你担待一些儿。”
  展千舫双眉攸杨:“你压根儿把我的话当作马耳东风。”
  展千帆笑了笑,他从燕盼归捧着的托盘中,接过茶水,并且朝她颔首致意后,才又转向展千舫。
  他先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目光则停驻在杯中浓褐色的水波上。
  “别逼我当寂寞的圣贤,哥!我犯错,但请包容我的忏悔。”
  展千舫用手覆盖住展千帆的杯口,逼他抬目望着自己。
  “有那个理么?”
  展千帆摇摇头,眸光坦然。
  “我知道理屈,哥!就算我皮厚,仗恃行么之骄,向大哥你讨这份宠,成吗?”
  展千舫缩回手臂,他端详展千帆好一阵子,接着便听见他重重的叹口气。“我前世欠你的!”
  第四章
  当天下午,展千帆腰间配系长剑正待出门,展千舫却在那时侯唤住他。 
  “稍候一会儿,千帆。”
  “有事?” 
  展千舫微微一笑,没应答。 
  过了一会儿;展千帆的房间出现叩门声。 
  “大少君,熊抱琴请见。”
  “进来吧!抱琴。”
  门推开,走进一位精悍汉子,那人年约不惑,眉浓目清,肩膀宽平,胸阔背 
  挺,属中等的身材,却有一股昂然骠气。 
  展千帆星眸乍闪精芒,心中已有叁分雪亮了。 
  熊抱琴手中捧着一封袋子,迳自交给展千舫。 
  展千舫又将袋子转递结展千帆。 
  “点点看,是不是所有的欠条都收回来了?” 
  展千帆看过袋中的纸条,他抬目扫视展千舫和熊抱琴。 
  “再次给你们添麻烦了。”
  展千舫从展千帆的手中取回纸袋,转交熊抱琴。 
  “烧掉吧!”
  熊抱琴笑道:“这是惯例。” 
  展千舫朝熊抱琴伸出手掌:“再来。”
  熊抱琴立刻自怀中掏出一叠银票,呈给展千舫。 
  “属下领了叁千两,不知够不够?”
  “难为你了,熊执堂。”展千舫将银票交给展千帆:“是不是记我的帐?”
  “抱歉!”
  熊抱琴目光湛然:“这群开销属下记的是二少君的帐。”
  展千舫楞了一下:“我不是交待你 。”
  “合该记我的帐!”展千帆打断展千舫的话头:“亲兄弟明算帐,抱琴,谢 
  谢你,否则,哥不识你,轮到我怨你了。”
  熊抱琴故意叹一口气:“真是两大之间难为小,两位少主明鉴,抱琴的处境 
  着实尴尬呢!”
  展千舫打趣道:“你唤的是抱琴,又不是叫抱怨,诉什麽苦咧?你早该体认 
  这内堂堂主岂是容易当的。”
  熊抱琴连忙拱手遗:“受教了,大少主。”
  展千舫眨一眨眼睛,收起玩笑之色,转望展千帆。 
  “父兄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千帆,给我一个地点。”
  展千帆突然间一转肃容,朝兄长恭恭敬敬地作一个大揖。 
  “昔有孔圣,今有展卿,德配天地,万世同钦。小弟这厢有礼了。”
  “少来!”
  展千舫笑叱道:“我不会任由你打着哈哈,蒙混过关的。快说,你这回准备 
  上哪儿去胡闹?”
  展千帆耸一耸肩,一副认命的模样儿:“禀知兄长,愚弟将先到郭老爹那儿 
  ,去探望昨夜新交的两位朋友,顺便了解一下他们安顿的情形。”
  “郭老爹?”展千舫寻思一下,心中掠过一道光:“是不是城外那个捕鱼为 
  生的郭老爹?”
  展千帆点一下头:“他那儿僻静,人迹稀少,正好合适安顿陆兄及连姑娘。 
  ”
  展千舫笑了一笑道:“探过朋友之後,你还打算往哪儿去消遣!”
  展千帆忍不住叫道:“哥!”
  展千舫也学展千帆耸耸肩,他无所谓地道:“你不说也可以,我让抱琴找个 
  跟班的,他若是跟丢了人,我便搬出堂规法典,就这麽简单。”
  展千帆笑道:“好了,哥,你甭激我了,都昌的郑梅年,你可记得?”
  “当然记得,他与你同年中举,曾经来过咱们家,个性相当耿介,听我谈话 
  也蛮投机的。”
  展千帆不禁大笑出声。 
  “我的好兄长,你天性仁厚,面善心慈,说起话来既亲切又和蔼,恍若春风 
  拂掠,春雨滋润,哪个正常的人与你说话会不投机呢?”
  展千舫皱眉道:“千帆,你在讽刺我吗?”
  展子帆将右手平贴於胸前,正经八百地这:“小弟句句由衷,字字发自肺腑 
  ,而且绝对是一句一敬重,一字一景仰,若有半句虚假,愿遭天打雷劈!”
  “闭嘴!”
  展千舫暴斥道:“你赌博我不开骂,你敢赌咒,看我打烂你的头。”
  展千帆噘一噘嘴:“才夸你和善,就垮下阎王了。”
  展千舫的颜客仍旧严厉,可是他的目光却逐渐软化了。 
  “谁教你说话没分寸,惹我发火。”
  “是的,兄长,我胡乱嚼舌根,讲话欠思量,我认错,我领罚,请您息怒吧 
  !”
  展千帆再次作个大揖,表示赔罪。 
  展千舫不禁叹了一口气:“我这是欠你的,此生就是奈何不了你,吃你这一 
  套。” 
  展千帆拉着展千舫的手臂,撒赖似的道:“哥,你疼我,我心明白嘛!”
  “呸!”
  展千舫笑骂道:“打那儿学来的肉麻,给我放正经点儿,我间你,你提那个 
  郑梅年做什麽?”
  展千帆放开展千舫:“梅年要开个打诗会,我答应去凑兴。”
  “去都昌?”
  “对,说好在鄱阳湖泛舟吟诗。”
  展千舫颔首道:“郑梅年是正人君子,也是斯文中人,他办的诗会必然是高 
  朋满座,佳作琳琅,你去见识一番也好。”
  “见识?”
  展千帆笑道:“哥,你这麽说?”
  展千舫黯然道:“没错,蓬生麻中,不扶自直,我是用心良苦!”
  展千帆吃了一记闷拳。 
  他轻咳道:“哥,你这会儿总可以让我走吧?”
  “千舫放你走不打紧,只是婆婆那儿,可得费上一番唇舌去安抚了。”
  但听得燕盼归流莺婉转,一阵香气袭人,她与一位青衣女婢相继跨入展千帆 
  的房里。 
  那名婢女年约十七、八岁,眉清目秀,举止有致,进屋之後先向众人施礼。 
  展千舫含笑迎上妻子。 
  他对青衣女脾道:“吟月,这儿没你的事,你先下去吧!”
  青衣美婢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吟月一走,展千舫的手立刻环绕住燕盼归的纤腰。 
  “婆婆找千帆有什麽事儿?”
  燕盼归摇摇头,那高耸的云髻划过展千舫的下颔,撩动一阵酥麻的感觉,她 
  凝睇丈夫,漾开一抹浅浅的笑意。 
  “婆婆找你们兄弟俩! 
  “找我们?”
  燕盼归收起笑靥:“婆婆要你们两人随玉郎叔一块儿去采药,一方面可以帮 
  忙,另一方面也好趁机学着点儿,多长些草药见识。”
  展千舫目光忽炽,转向熊抱琴:“你怎麽没告诉我玉郎叔回来了?”
  熊抱琴道:“张大夫刚到,两位少主谈兴正浓,属下不便插话。”
  展千舫双眉微戚:“那麽伤亡的情形如何?”
  展千帆星眸里徙射精芒,瞿然惊视展千舫。 
  煎抱琴垂手恭声,道:“有一名六岁的小孩被辗死,一名十岁的孩童以及一 
  名大人,被掉落的米包,和翻覆的骡车压毙,另外还有八个人受伤,其中两名伤 
  得较重,性命堪虑。”
  展千舫倒抽一口气:“爹爹怎麽说?”
  “总瓢把子已经出去探视罹难孩童的家属了。”
  展千舫的眉头皱得很深。 
  这时候展千帆的声音,彷佛由石缝蹦出。 
  “两位兄长,请让小弟明白是怎麽一回事好吗?”
  展千舫沉重地答道:“今儿晌午,有两辆运米的骡车,在大街上肇事,撞着 
  一群孩童,而骡车本身也翻覆了。”
  “你怎麽不早点儿告诉我?”
  “我听到消息的时侯,见你熟睡的样子,我怎麽忍心拿这件事来吵醒你。”
  展千帆面有不豫之色:“那麽,现在应该可以把详情说与我明白吧?”
  展千舫看了展千帆一眼。 
  他又转 视线望向燕盼归。 
  燕盼缠正潋滟着双瞳翦水,脉脉含情的凝望丈夫。 
  展千舫深深吸一口气,闻着妻子身上,所散发出的幽香,他双手轻搭在妻子 
  的香肩处,引领燕盼归走向桌前。 
  展千帆识趣的抽出一把椅子,让展千舫托扶燕盼归坐下去。 
  他看见展千舫的手,亲 地抚摸燕盼归的腹部。 
  燕盼归羞涩地觑向丈夫,低啐道:“还没个准数,你别高兴的太早。”
  展千舫笑道:“我喜欢你,又不为别的。”
  燕盼归红着脸,道:“千帆和抱琴在这儿,你不怕他们笑话。”
  展千舫非但毫不在意,他甚至伸出手掌,大大方方的爱抚妻子的面颊。 
  “咱们鹣鲽情深,这爹爹鄱老怀欣慰,他们笑话什麽。”
  展千舫转向展千帆和熊抱琴:“你们也坐。”
  展千帆的眸底倏射异采,含带深意地盯视展千舫。 
  展千舫的眼里映出一团彩华,他嘴边露一丝喜悦,朝向乃弟,轻轻颔首。 
  展千帆喉头的肌肉,突然抽缩。 
  他寻了一把椅子坐下去,努力转 自己的视线。 
  熊抱琴俟这对兄弟坐定後,才打横陪坐。 
  展千舫指示熊抱琴道:“麻烦你将事情的始末告诉千帆?”
  “是的,大少主。”熊抱琴欠一欠身,转向展千帆。 
  “我想二少爷也很清楚,这段日子咱们展家船坞异常的忙碌,江上的船只压 
  根儿找不出半艘是闲着的。”
  “我知道,现在正是行船旺季,撇开咱们自个儿的生意不谈,绿衫会和金龙 
  帮似乎也比往常多出许多交易,除了它们自身会向咱们的码头借泊放碇,补给船 
  粮之外,当然也会增加咱们换船转货的活计。”
  “另外在这段期间里,咱们在上江的几个分舵,又临时搜了好几宗大买卖, 
  那些分舵还飞艇疾报,向总堂这儿紧急调拨了好些船舶以解货积。”
  “也就是为了应付这些遽至 
  临的货单,爹爹及谷执堂分头赶往各分舵去疏 
  导缓急,调派人手,并且排设仓栈,以致於爹爹忙得连这几次绿衫会,和石船帮 
  的宴客及回仪,都不克亲自参加主持,全权让哥代为出席作主了。”
  熊抱琴感慨地道:“小帆,你虽然不管事,知道的事儿却不少。”
  展千帆眼神微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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