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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女云七 作者: 丁染(起点2012.08.25完结)-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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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灵娣向阿七与季长福了一福,便对季长说道:“先也不必寻那周进,听缣缃苑的篆儿说,晨间使他出去送信,过午还未回府。”
  季长更是惊异,苏府离宸王府,往返也不过小半个时辰。
  因见那灵娣分明就是当日自己在后院养伤时,贴身服侍的侍女;除却玉罗,单只她知晓自己是女子,阿七心知这灵娣必是暄的心腹,此时忘了装痛,略一思量,直言道:“殿下遣周进往苏府递拜帖,若是至今未归,倒不妨去问问那邱先生——”
  季长闻言,当下被点醒了一般,不禁将眼瞧了瞧阿七,却见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漠然神色,淡淡又道:“灵姐姐,不如劳烦你送我回缣缃苑吧。”
  

二十五 上陵花事(3)
更新时间2012…6…9 9:13:56  字数:1765

 灵娣含笑应下。季长便也不再顾虑,一面另派人去报与赵暄知道,一面急急往外书房走。
  却说季长派出去的人未及赶到,宁王府的家丁已先一步寻着赵暄,当街拦下轿夫。
  暄因问:“父王可说了何事?”
  那家丁亦是赵顼身边得力之人,此时便凑近窗边小心回道:“老爷不知听了些什么风声,竟是大大的动了一回怒,又特为命邱先生来请——”
  暄听他如此说,心下有了计较,淡淡说道:“你只管回去复命便是。我且回府换下常服,即刻便到。”一面说着,也不理会那家丁面上作难,只沉声吩咐起轿。
  到了府中,季长等人在正门早已候了多时。
  因听那季长跟在身侧絮絮回禀,提及周进久去未归,暄当即拧眉道:“废材!回回因他误事!待绑他回来,直接送去饲马!”
  季长见赵暄不同以往,似是真有几分恼意,当下也不敢替兄弟说情,只低声应着,此时却见他一径过来穿堂,竟似要往内院去,口中赶忙说道:“王爷,属下已将公子安顿好了。邱先生还在外院书房等着——”
  暄将手一摆:“既是已等了大半日,多等一刻也无妨!”
  季长暗自摇头,心中焦急,却也只得在二门上驻了脚,眼见那赵暄不紧不慢踱进内院。
  天已过午。缣缃苑中悄无人声。墙内新培的紫竹,竹身仍是碧色,枝叶重重,洒下淡淡一片薄荫;软底云靴踏着庭中方胜花砖,脚步声尽数被穿叶风声掩住。抬眼望去,廊上花窗之后,素色窗纱随风轻曳,不知不觉间心头浮躁之气已淡去大半,暄唇边无端挂了隐隐一丝浅笑。
  直待轻步绕上回廊,倚坐在月窗下、倦得昏昏欲睡的侍女这才惊觉,立时要跪,却被他一个手势悄然止住。
  这侍女正是小环,此时轻轻打起帘子,暄却示意她不必跟来,独自进了偏厅。
  隔了数层藕色纱幔,隐隐可见阿七与篆儿围坐在西厅棋案跟前。暄撩起帘幔,却见靠窗处摆了一副绣架,倒颇有几分意外。
  那阿七换了晨间的黛绿中衣,乌发低低束在肩后,与篆儿一处坐着,却不是下棋——暄俯身捡起案上一页薄笺,其上三五朵白描桐花,正是阿七将将画与篆儿的绣花样子。
  见赵暄进来,阿七将手中一支紫毫搁下,眉梢轻挑,望着他微微一笑——前院只怕已是乱作一团,他倒还有这番闲情。
  篆儿奉上新茶,又见玉罗取了袍服过来。暄口中说道:“搁下吧。”一面说着,执起方才阿七使的紫毫,在那花样上添了几笔递与阿七,“照这样子,绣只香囊——”
  阿七却不接,亦不答话,只探手取过玉罗手中的暗紫锦袍,稍一打量,应是他封王之前的省服,其上按制缀了白泽纹饰——忽而轻声笑道:“这苏家的女儿,必是不好娶吧?”
  此时那花样仍被暄擎在手中,篆儿赶忙上前接了。暄笑眼瞅着阿七:“衍国上下,竟有本王娶不到的女人?”
  阿七只一笑作罢,另取了纸笔,伏在案上细细描画。
  一时间玉罗与篆儿服侍着换过省服,玉罗便瞅一眼篆儿,篆儿会意,随玉罗悄悄退下。
  厅中二人静默无言——案前阿七似是凝神走笔,暄却静静立在绣架之前,将手抚过绣绷上一尺见方的缃色素罗。
  下笔描摹润若游丝,心中却愈发滞涩——不知为何,恍惚中好似他这一去,至此便天涯永隔。强忍着不去抬头瞧他,却听得廊上竹帘“啪嗒”一声轻响,手下一顿,回过神抬眼看时,月窗内纱幔轻摇,月窗外竹影婆娑,那华服男子早已远去。
  阿七拾起赵暄随手添过两笔的花样,其上却是多了一双凤蝶,翩然欲飞。
  怔怔瞅着,便听篆儿在身侧低声唤道:“姑娘——”
  阿七敛了心思,淡淡应着,将那薄笺丢开。
  篆儿凑至棋案跟前,小心打量着阿七的神色,“姑娘可是乏了?纸笔要收了么?”
  阿七拧眉笑道:“不必,多画些打发时辰也好。”
  篆儿便陪笑道:“殿下既然进来一回,怎的忙忙的就走了?”
  阿七听她言语间似有几分迟疑,便问她:“姡龐惗墒堑钕赂暗暮烊硕壳傲饺找蛭业脑倒剩潜厥且延肽愫托』方嵩梗阈睦锱旅矗俊
  篆儿微微红了脸,低声笑道:“有姑娘在,篆儿怕些什么?”
  阿七笑容轻浅,“若我不在呢?”
  篆儿立时有几分失措,“姑娘快休要说这些——篆儿愚钝,却也看出姑娘才是殿下心上的人,若能长久跟着姑娘,是篆儿天大的福分。”
  见她如此一副形容,阿七心下了然——这侯门深户之中,小小一名婢女,生死荣辱皆不由己——当日自己一时兴起,若当真走了,倒害了她。一面想着,一面温言道:“你也莫慌,即便有一日不在我跟前,我也会叮嘱殿下,不让你们被人欺负了去。”
  篆儿也是个伶俐丫头,早先围猎之事已在府中传得沸沸扬扬,方才又听闻赵暄要娶什么苏家女儿,便已暗自留意,此时心下一比对,不禁轻声对阿七说道:“姑娘可是担心要有王妃入府么?”
  

二十六 上陵花事(4)
更新时间2012…6…10 10:06:36  字数:1463

 阿七望着手中一方云母笺,闷闷道:“担心又有何用,若是为这些担心,只怕早就积郁成疾了。”
  篆儿便笑道:“不瞒姑娘,婢子服侍殿下已有好些年,虽未进屋里,却也不曾见过殿下如对姑娘这般,待一个女子。”
  阿七摇头轻叹一声,“他这人——”
  篆儿只当她不信,细想了想,低声又道:“不过说来,也有一个例外——大约两年多前,殿下有一日深夜回府,玉罗姐姐吩咐人抬热水去,我忙忙的跟着送进去,却见寝房中地下洒了好些血——”
  阿七一惊,口中不禁问道:“他受了伤?”
  篆儿摇头道:“不是殿下。那晚殿下带回一个女子,还有了身孕。婢子未曾亲见,天明却听玉罗姐姐说,那女子福薄,竟是母子皆未保住——”
  阿七怔怔听着,木然道:“那孩子,可是暄的?”
  篆儿见她脱口说出暄的名讳,心下有些不安,迟疑道,“应是。。。。。。殿下的血骨。殿下为此消沉了好些时日,打那起,性情似是也有些变了——”
  阿七觉得喉中一阵发紧,抓过手边的冷茶,掩饰着喝了一口。转而已是云淡风轻的语气,“左右不过一个浪荡坯,还能变作谦谦公子不成?”
  篆儿讪讪道:“若说变了些,旁人倒瞧不出,只是婢子觉得。。。。。。觉得背人处,殿下还是伤了心。。。。。。”说到此处,忽而顿住。这篆儿素来讷言慎行,而到了阿七跟前,不知为何,却有些收不住话儿。
  见她惶惶垂下眼去,阿七勉强扯出一个笑来:“不妨事,我不会与人乱说。”
  “原是想宽解姑娘,倒牵出些不相干的来。”篆儿带了些窘意,低声道,“婢子只是想着,将来姑娘与殿下是长长久久的情分,知道些殿下的旧事,终归是好的——”
  阿七虽知这篆儿一心向着自己,却仍是有些烦躁,索性将纸笔一丢,起身往东厅去寻些杂书。
  立在整整一壁书架跟前,架上尽是些楠木檀木所制的书函。阿七寻思着打开一套略旧些的,取出看时,却是一本《德经堂注》,当即弃在案上;再开一匣,抽出一册《诸子法言》,又丢在案上。。。。。。如是几次,略有些失望,心中又腹诽——若是旁人也知他藏这些书,岂不贻笑大方?
  此时身侧篆儿陪笑道:“书房多是蕙采姐姐服侍。姑娘若要选书,我去请蕙姐姐过来可好?”
  “不必了,”阿七一番上下逡巡,随口说道,“原也不识几个字,找本带画儿的瞧两眼就好。你且去吧,我略静一静——”口中说着,寻到架上显眼处,翻开一屉粉彩描金的,内中果然是些手抄的杂话本子,神怪、传奇、野史。。。。。。约莫着倒也齐全。于是信手拈出一册,心下犹自琢磨——走时不妨顺上几册,路上也好解闷。
  篆儿已依言退下,厅中只余阿七一人。揣着册子往月窗边凉床上歪着,先便一个哈欠,懒懒掀开一页,笔迹倒也劲练,可巧正是自己幼时看过的一段,说的是前朝景安年间的一则公案——郁州尹姓贡生,无故遭国子监祭酒陷害,入狱后得相国之女相助洗冤云云。初次看时,阿七闲来还刨根究底一番——这本子编得甚是不通,祭酒为何无端陷害一名贡生?八成这祭酒亦是瞧上了相国家的女儿!再不然,必是这尹贡生恃才放旷,让祭酒大大的失了脸面!
  今次一瞧更觉无趣,直看得昏昏欲睡。随手翻过一页,正欲丢开,忽而眼前一花,小楷变作通篇章草——那尹贡生拾了相国小姐的帕子,一回身竟到了隆泽四年。阿七兀自迷迷瞪瞪,心道怎的前朝年号竟有“隆泽”一说?眯眼再往下一扫,更是不知所谓——“隆泽四年秋,中元节下,云彦自绝于靖州。。。。。。谨之狱,党众举族抄提者,百十九人;谪戍者八十三人;从死者一十四人。。。。。。余者皆赦。。。。。。”手中一松,那册子啪的一声落在榻上,立时睡意全无。
  阿七木然起身,拾起再看,后续皆是人名籍贯,笔迹愈发潦草。此时脑中已然清明,只觉后背森然,隐有汗意。抬手撩起窗纱一角,指尖竟微微发颤——
  

二十七 上陵花事(5)
更新时间2012…6…12 19:52:05  字数:1749

 窗外回廊上静寂无声,若无招唤,应是无人进来。阿七稳下心神,往册子后面略翻了一翻,当即起身来到书案跟前。
  向石砚中草草研了墨,抓起纸笔便抄。阿七素来散漫,读书一目十行,却从不经心。幼时在津州,屡次因此遭先生训责。而此时匆匆誊抄一遍,将将一盏茶功夫,竟将百余名姓记了大半——不禁暗叹,旧时因顽劣不恭,每每被先生罚抄古籍,不成想倒练就了走笔如飞过目成诵的本事。叹归叹,一番抄写,竟似费了极多的心力,眉心发紧,掌间满是汗渍。
  而章草所书最末一页,已被人撕去大半,阿七细细辨着最后一个名姓——崔维。此人正是姓崔,单名一个“维”字?抑或名中还另有一字?
  崔维,崔维,阿七心中默念几遍,无端觉得有些眼熟,一时却又全无头绪。
  不敢耽搁片刻,小心将书册放回书函,又将誊好的纸笺折成极小的一方,无奈却寻不着妥帖之处藏匿。
  若借围猎脱逃,临行前必是不能随身带着自己的鹿皮背囊;若藏在身上——阿七面上先跌了一跌——自己哪身衫子,不是任那赵暄随意穿脱?在他身边这些时日,至今没被他吃干抹净,已是万幸!一面讪讪想着,将眼四下打量一番,难不成藏在房中某处?却终觉不妥。
  在厅中踱来踱去,颇费了一番脑筋,愈发觉得头重脚轻,困乏得很,只得先向袖间塞了,悻悻往榻上一趴,心下兀自惶惶——隆泽四年,七月十六,想来正是自己的生辰;而前一日便是中元鬼节,书册之上只寥寥数笔,却不难想到,当日必是一场腥风血雨,不知牵涉多少人的功名得失与身家性命,有多少人志得意满,又有多少人家破人亡!
  虽说惨烈,但此案若较之两年前宣王一案,当真算不得什么。阿七心下好奇,也不过因了赵暄藏着如此一本册子,似是大有缘故。云彦与谨之狱,阿七倒从未听闻,想来一桩旧案,区区十五载光景,师父必是知晓一二——如此思前想后,头绪全无,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却说那赵暄往书房见过邱邕。二人亦算有多年师徒之谊,到了邱邕面前,暄倒有几分收敛,恭谨道:“先生今日来,必是父王那边有要紧事了?”
  那邱邕年近花甲,望之却似不惑之年,颇有几分清奇风骨——此时微一点头,直言道:“殿下近些时日繁忙的很,可有何事瞒着王爷?”
  暄略一思量,便也不再遮掩,故作沉声道:“父王果然明察秋毫,若单为提亲之事,我随先生一道回去见过父王便是。”
  “却也不尽为了此事。”邱邕淡淡说道,“若殿下不便讲,倒也罢了。只是稍后见了王爷,还望殿下体谅王爷一片苦心——”神色淡然,却似另有他意。
  暄不动声色,只微微一笑,吩咐下人备车。
  近了宁王府,暄照例命轿夫自偏门进府。偏门上早有赵顼身边的近侍候着,引了赵暄直奔书房而去。
  不想赵顼正与一众幕僚清客议事,见了自己这独子,先便冷哼一声,将手中白瓷茶盏往几上重重一搁。
  众人唬了一跳,各自噤声。
  暄上前躬身请安,赵顼却是冷脸不受。暄面无异色,继而向地下跪了,此时突然想起邱邕临行时所说,心思一动——兴师动众将自己招来,岂能只为当众责骂一番?
  果然只见赵顼冷笑一声,“你今日竟不必跪在这里,往后也不必再跪我!”
  众人只知宁王素来纵容其子,眼见今日不同以往,一时竟也无人敢劝。
  暄仍是跪着,陪笑恭声道:“父王且息怒,儿子若有错处,父王尽管责罚便是——”
  赵顼怒道:“将人带上来!”
  众人不明所以,纷纷往门外看时,暄心中已是略有了分寸。被两名大汉押上来的,正是赵暄遣去苏府送信的周进。
  “现今你愈发出息了,”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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