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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女云七 作者: 丁染(起点2012.08.25完结)-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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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浦儿滞在山中许久,又无阿七的音信,便恨不得寻些闲事——此时将手揉着鼻子:“你们要寻的是程远砚,还是亓公子?”
  卞四瞧一眼浦儿:“你知亓公子现在何处?”
  浦儿横一眼方才拎了自己出来的随从,不慌不忙道:“你们可是求医的?亓公子不在城中,若要去找,路还远呢。而即便找到了,公子规矩多得很,像这般蛮横无理的,怕是连他的人也见不着——”
  那随从正要发作,却被卞四抬手拦下。
  卞四心中已有了分寸,吩咐两名随从:“你二人留下一匹马,再往宸王府通禀一声,眼下不必跟着了。”一面说着,低头又对浦儿笑道:“不知小哥如何称呼?”
  浦儿也不含糊:“浦儿。公子贵姓?”
  卞四笑道:“京中卞允。既是如此,劳烦小哥带路吧!”
  出得城来,一路南行。有了脚力,浦儿乐得不需自己爬山,心中欢喜,话更多了三分,问东问西,得空又要时不时嚼几颗杏仁,嘴上竟是片刻不停。
  卞四倒也和颜悦色,未曾嫌他聒噪。
  想这浦儿自从跟着修泽,早已憋闷了许久,如今这华服公子全无架子,又肯听他说话,最要紧有问有答,心下便对卞四添了些好感,殷勤问道:“卞公子替何人求诊?”
  卞四道:“卞某的兄弟。”
  浦儿一听,又想起方才主仆三人的对话,索性问道:“公子的兄弟,莫不是宸王府的人?”
  卞四早瞧出这浦儿生得聪慧,当下也无意瞒他:“正是宸王爷。”
  浦儿好意提醒道:“这却不巧了——以往偶有寻着亓公子求诊的,倒是贫苦人家得公子施救的多些。卞公子此去,竟要看有无医缘了——”
  不想卞四却道:“既是来寻,必不会无功而返。”顿了顿又道,“若卞某料得不错,前次云际寺偶遇的那位公子,便是亓公子吧。”
  “猜对了——”浦儿吸了吸鼻子,信口说道,“若让浦儿也猜,那晚与卞公子一道的,可是宸王爷?”
  卞四不禁笑道:“瞧见你,也知你家公子如何!”
  此话一出,却见浦儿面上立时黯了一黯,竟不再言语。
  恰好此时转上山路。山外连日阴雨,不想山中天光正好。卞四又见浦儿身量虽小,马骑得却好,便随口又问:“你这骑马的架势,可是跟你家公子学的?”
  这浦儿一时想起了阿七,只觉口中杏仁也不及先时阿七买与自己的香甜,面上更不好看,垂眼瘪嘴的懒懒答道:“是。”
  卞四有些诧异,却也并不多问。
  进了山中,浦儿不往云际寺去,反倒另寻了一条山路,直奔谷间密林而去。卞四因问道:“为何不往寺中去?”
  浦儿仍是懒懒答道:“今日日头好,亓公子必是瞧他的祁白芷去了。”
  浦儿跟着修泽时日久了,便知修泽虽是不拘言笑,却也从不拘束下人。在修泽面前不敢装病,偶而装睡,倒也无妨。今晨修泽往谷中寻药,这浦儿便装了一回懒,佯作未醒,才得以溜下山去。
  此时便嘱咐卞四:“稍后见着亓公子,只说在山上遇见,千万不可说是城中集市上遇见的——”想想仍觉不妥,加上一句,“公子这马,也是为亓公子下山备下的。”
  卞四轻笑出声,点头应了。
  二人沿着溪水而下,不多时林木渐稀。浦儿眼尖,远远瞧见溪边一个人影,立时跳下马背。卞四也跟着下马,牵了马过去。
  一路走来,溪水边丛生的白芷将将坐果。卞四亦是望见远处一名灰衣男子立在溪边,低头再瞧浦儿,一脸恭谨之色,全然不似先时那般。此时便听浦儿说道:“请公子在此稍候,浦儿去去就来。”
  卞四闻言,停下步子。
  浦儿三步并作两步,蹦蹦跳跳向着那男子而去。
  卞四远远瞧着,果见那灰衣男子似在细看水边的几丛药草,听了浦儿回话,头也未抬。
  卞四稍一凝神,径自走上前去。
  愈往里去,溪水渐宽,脚下杂草丛生,混着碎石,愈发难行,待行至近前,鞋履袍摆已是尽湿。卞四略有几分狼狈,倒也不以为意——随手丢开拎着的袍摆,抬眼却见那男子一身粗布便袍,将袍摆系在腰间,裤脚挽起,竟是赤足立在溪水之中——看形容正是那晚竹林中临溪抚琴之人。
  “在下京中卞允——”卞四抬手一揖,口中笑道,“敢问阁下,可是亓修泽亓公子?”
  

四十八 祸起青宫(11)
更新时间2012…8…18 14:05:36  字数:2397

 修泽闻声,微微抬眼,眸光似是极淡的往卞四身上一扫。卞四无端只觉于此人眼中,自己倒不及一株药草值得花费眼力。
  浦儿立在一旁,低声道:“公子,这便是方才山路上偶遇的卞公子。。。。。。”
  孰料修泽已收回目光,指间犹自拈着一枝祁白芷,却是越过卞四,俯身拾起卞四身后一双蒲草鞋。
  卞四倒也不以为意,收手而立,笑眼瞅了瞅浦儿。
  浦儿便追上两步,讷讷道:“公子,这卞公子亦是程公子的旧识——”此语一出,心下便暗悔——亓修泽待那程远砚似是极其简慢,如今道出此人与程远砚相识,反倒无益。
  果然只见修泽眉心微颦,浦儿立时噤声,纵是有心,亦不敢再替卞四多言一句。
  眼见那亓修泽便要趟过溪水而去,卞四轻笑道,“在下与程公子实无多少交情,不过是受人所托,方寻到此处。”一面说着,取出先时阿七交与的瓷瓶,递至浦儿手上。
  浦儿不解,拿在手上瞧时,却见修泽将眼望着瓷瓶,开口冷冷问道:“此人现在何处?”
  浦儿闻言,赶忙将瓷瓶交到修泽手中。
  如卞四这般精明,听得修泽出言相问,便知此事已成了八九分——原是不肯实言相告,不知为何,此时却觉无法轻易欺瞒,于是稍稍兜了个圈子,口中笑道:“若阁下肯随我下山,自是能见得此人。”
  不料此时那亓修泽却将瓷瓶轻轻一抛——卞四眼见那瓷瓶落入水边砾石之间,顷刻碎作数瓣,心头一凉:“这——”
  抬头再看时,修泽已涉水而去。浦儿不敢久留,紧随其后。
  卞四一时竟有几分无措,继而将心一横,快步追上二人,仍是微笑道:“他此刻正在宸王府中,阁下可愿随我前去?”
  “让她明日来云际寺见我。”修泽淡淡丢下一句,脚下却是片刻未停。
  卞四一怔,心知多说亦是无用,暗叹一声,便也不再相求,当下折返自去。
  暮色渐深,阿七独坐窗前,手边一册棋谱,看似气定神闲,心中却是乱作一团,正如盘上落子——入目杂乱无章。
  此时篆儿立在一旁,见阿七手执黑子,拧眉屏气的半晌未曾落下——忍不住另取了一枚黑子,轻轻落在盘上,细声道:“姑娘方才多送黑棋一子,落在此处便是‘门吃’。姑娘看的,可是这一式么?”
  阿七“诶”了一声,点头道:“果然。”暗想怪道白绶安无心授她棋艺,必是早便看出自己资质愚钝。一面想着,又对篆儿道:“你倒聪明,如何我就瞧不出?”
  “姡媚锵邢臼保坦咀蛹甘健!弊底牛杂镂⒍伲暗钕孪惹埃背S電}姑娘在花厅对棋。”
  “哦。”阿七淡淡应着,又想起昨日赌坊之中,曾听一举子提及,肖瓒之女书画琴棋无一不精,心中更觉百无意趣。
  正待将棋谱丢开,只听竹帘轻响,抬眼却见灵娣进了房中,上前来恭声福道:“殿下许或醒了,姑娘过去瞧瞧可好?”
  阿七便随灵娣过书房去。众女子必是得了灵娣好意提点,竟是一个未在。
  阿七向榻前坐了,咬牙暗道——此番过后,定与他情义断绝,再无牵系。一面暗自发狠,胸口犹如被热油滚过,炙得生疼。着实煎熬一番,便听门外脚步纷乱,不多时,一名侍女进来回道:“那边府里派人来了。”
  阿七头也未抬,只低声问道:“姐姐可是要我回避么?”
  灵娣赶忙跪了:“婢子不敢。”
  抬眼一瞧,见那灵娣欲言又止,再望望赵暄,犹自半睡半醒——阿七低叹一声,“姐姐有话直说便是。”
  灵娣果然低声回道:“有位季姑姑过来了——请姑娘一见。”
  阿七却冷然道:“我客居在此,既非殿下的侍妾,又是男子,不必见了。”一面又吩咐篆儿,“你随我回后苑去,叫人备些水来。”
  阿七曾听篆儿说起,宁王府中除却小元氏,倒有一位身份极尊的嬷嬷掌管阖府内务。这嬷嬷曾服侍过太后,后又被赐与先宁王妃、赵暄之母,季长正是其兄之孙。
  当日太后身前曾有两名得力的侍女,一名樊姓,赐与沐阳长公主作为陪嫁宫女,另有一名,便是这季嬷嬷。
  灵娣看似有些为难,却也不敢相劝,只悄悄向篆儿递了一个眼色。阿七起身带了篆儿,自偏门出去。过来抄手游廊,隔了数株花树,遥遥见着厅中陆续进去六名年岁稍长的侍女,排作两列,一色浅青衣裙。因宸王府的侍女多作粉衣装扮,阿七又瞧着眼生,料想应是宁王府的人。玉罗灵娣早带了府中七八名大丫鬟候在厅外。稍后便见一名上了年岁的妇人,衣装体面,面相甚是端持,缓步进厅中去。
  阿七稍作打量,却并未停留。倒是篆儿,迟疑再三,终是说道:“姑娘为何对季姑姑避而不见?往后这位姑姑,怕是要长住在此了。”
  “她住她的,与我何干。”阿七似笑非笑,随口将话头引开,“身上腻得很,回头你叫他们多多的备水。”
  篆儿原想着这位季嬷嬷由东府派了来料理府内事务,日后众人必是争相恭维打点,偏偏阿七心中明白,却不闻不问,自己一时也不好再劝。
  此时缣缃苑中悄无声息,小环已带人备好温水。因知悉阿七从不让侍女贴身服侍,众人便早早的退了。阿七连篆儿亦不用,只命她守在房外,自去掩了房门洗浴。
  房中立了一支蟠螭连枝灯,其上燃着五只明烛。阿七伏在桶沿,瞧着一字排开的各色香膏花瓣,一概不取,只探手捡起一枚精巧瓷盒,打开看时,内中却是些轻红膏子,将指尖蘸了些许涂在唇上,怔怔向镜中看时,目光却落在左侧肩头。因看不分明,便扬声唤来篆儿。
  篆儿倒有几分诧异,进门来绕过屏风,却见阿七没入水下,露至双肩,背对屏风坐着。
  篆儿便依阿七的吩咐,另去了一面铜镜,替她在身后将两面铜镜擎着,细瞧左肩。将手拂开阿七肩侧的湿发,篆儿不禁抽了一口冷气,险些惊叫出声。
  阿七也从未仔细看过左肩箭伤。今日一看,方知与寻常创口不同——疤痕如青筋般暴起,连同近旁肌肤亦是不能幸免,倒有巴掌大小的一片,隐隐泛着乌青。
  阿七苦笑一声,只听篆儿在自己身后低声叹道:“许是老天也瞧着姑娘生得太美,便要折去一些——”
  “若能活命,这又算得什么!”阿七轻笑了笑,“你且去吧——”一面说着,亦不再看,深吸一口气,缓缓滑入水中,直至没顶。
  过了半晌,胸中憋闷难耐,已有几分晕眩,方摸索着桶壁直起身,将脸露出水面大口喘息。篆儿已不在房内。而水汽氤氲,混着香脂与花瓣的香气,口鼻间竟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凛冽香味——似曾相识,一时却又分辨不出。
  伴着细微水声,阿七脑中渐渐清明,探手慢慢扯下桶沿上搭着的素白纱衣,冷冷开口道:“是谁——”
  

四十九 祸起青宫(12)
更新时间2012…8…20 12:02:27  字数:1307

 身后啪嗒一声微响。阿七后背一僵,未及回身,只将纱衣遮在胸前,便觉那缕苦香携着酒气,离自己愈发近了几分,转瞬之间,已冲淡了周身氤氲的水雾,发间猛然吃痛,哗啦一声,竟是被人扯住头发自水中一把提起。
  被这男子单臂挟在身前,仅隔一领透湿纱衣,阿七却并未出声呼救——只因他胸口辛冽的苏合香,竟让她一时忘了言语。
  眼前是恨不能忘却的一张娇艳面孔,而手掌间是湿滑轻柔的肌肤,男子乌黑的眼眸中透出无尽痛楚,却有一丝自弃的决然:“跟我走!陵溪、青州,无论何处也好——”
  话将出口,心头一阵慌乱,竟不敢听她如何回答,只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将军——”被他拥在胸前的女子轻声道,“过饮伤身,往后莫要如此了。云七只当将军醉了,说的俱是顽笑话。”
  “我没有!”苏岑只觉胸中腾起一股怒意,不觉两指已牢牢扣住她的下颌,“你分明知道——我没有!”口中如此说,却愈发惶惑——若不是因了烈酒,为何无法掌控自己几欲发狂的心志?
  “此地不可久留。”阿七双目微阖,似是不肯去看他,仍旧轻声说道,“将军莫要为了云七,毁了一世英名。”
  “虚浮声名,不要也罢!”苏岑气息中带了几分狂乱,“我既已来此,便不曾想着全身而退,”此时眸光渐深,突然低头吻向她的耳际,口中喃喃道,“即便你想我死,亦非难事——”
  阿七掌间一沉,手指让他握着,渐渐合拢——手中却是被他放入一柄匕首。指间熟悉的触感,立时让她明白,手中正是自己原要送与幼箴的匕首,心下更是慌乱。
  而此时苏岑挺身将阿七紧紧抵在桶沿。隔着薄透纱衣,阿七只觉苏岑滚烫的手指在自己腰间游走,而温热的唇流连在自己左肩——强压着周身轻颤,竭力想要挣开,却是无济于事。虽满心羞恼,却终是不忍大声呼救。恰在此时,只听苏岑低问道:“你对我究竟有几分情义?当日在雁鸣,因何受伤?”
  阿七正是百般不得挣脱,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为救世子脱险。”
  话音甫落,箍在腰背间的手臂果然力道渐松。只见苏岑苦笑道:“你与他早便相识?”
  “不错!”阿七将牙一咬,违心说道,“我与他早便相识。今日不伤你,一则看在你曾因我杀了赫连格侓;我负你一条性命;二则,若在王府后宅出了差池,王爷亦是难辞其咎——”
  “果然,”苏岑颓然一笑,眸光渐凉,“你是为了救他——既是如此,不若安心嫁作宸王妃,又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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