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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将功成+番外 作者:西风白马(晋江2014-06-29完结)-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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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桡渡急响,鸣棹下浮光。日晚菱歌唱,风烟满夕阳。靳清冽鞭下的马儿依旧直奔前路急急行进,望着眼前斜阳余晖莺飞草长,又闻路旁河塘中泛着的轻舟之上,采菱人的玲珑歌谣悠悠荡荡,此情此景皆在靳清冽的耳际脑海久久牵萦。
  “大娘,您采的这是什么?”靳清冽扯过缰绳,马儿长嘶之下车已渐停。靳清冽对水泊之中人们的泛舟劳作早已好奇无比,回首看看车内少年却似仍在熟睡,于是便将江陵独留车中,自己轻身下车行至塘边,她此生尚未见过这池中的奇巧植物。
  “这是菱角,乌菱,小姑娘要买些么?”采菱妇人取下斗笠,露出一脸质朴笑容,将笸中的菱角端至靳清冽眼前。
  “能吃?”靳清冽拾起笸中的一枚沾着池泥的乌色植物,小心翼翼仔细端详,确是轮廓分明有如牛角双扬。
  “小姑娘可否要尝尝?”采菱妇人热情爽朗,不待靳清冽思索,已将笸中一枚体态肥大的菱角取出,在塘边用水洗刷干净,又用力抹去了表皮水渍。
  “就这样吃?”靳清冽为妇人的热情所感,将菱角一端放入口中。靳清冽只觉起初入口果肉甘甜,咽入喉中略有涩意,下腹之后胃中清凉,回味之时却又轻微带有些许苦楚。口感味觉也是十分微妙。
  “大娘,谢谢您的美意。这菱角确实是好吃得很。我本来是想买一些的,只是此时囊中羞涩,实在是对不住了。”靳清冽只觉盛情难却,自己实在是有些惭愧,只得真诚谢过妇人,而后便欲转身离去。
  “姑娘,你喜欢吃,就拿一些去吧!这些,都拿去!”妇人裂齿憨笑,扯过靳清冽的臂膀,将笸中乌菱全部置于靳清冽掌中。
作者有话要说:  山雨欲来前的出奇平静……
  小陵子只是睡着了那么简单么?
  清清吃了菱角又会怎样?
  

☆、15 倘来之物

  
  秋水宛转,月照花林。流光飞舞,清风如故。
  马车停置在参天古木的庇荫之下,奔行一日的疲惫马儿此时只顾埋头吃草,偶尔回扫后尾低沉嘶鸣。靳清冽依旧只身横坐车前,昂首星空,牵牛织女遥遥闪闪,出神之间如痴似醉,横视眼前,萤虫阵阵萤火漫天,舞风伴月不似凡境。靳清冽忆起与母亲同居点苍之时,也并非没有见过萤虫出没,不过却总是星星点点一晃即逝。
  “我怎会是如此幸运,就连远在天边的繁星也能触手可及。倘使老天开眼,便叫他的眼睛如常人一般能够看见。若是他也能来瞧瞧这魅影憧憧的绮丽景象那就好了。”靳清冽喟然轻叹,又再回首揭开布帘望了车内少年一眼,“奇怪,三四个时辰了,竟然还在睡着。没想到他竟是如此倦乏,却只是寂寞了我一个人。”
  夜色渐浓道路凄清,车马无踪客旅无影。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孤独之感蚀骨侵肌。纵使周遭景致如仙似幻,一人独享却仍是百无聊赖。
  “看来此地无甚危险,就让他好好在此休息调养,我却不要再去惊烦叨扰。”靳清冽轻巧一跃翩然落地,漫无目的行进寂静林间,且由江陵车中独眠。
  林影参差遮天蔽月,靳清冽随着林径缓行,也不知行出了几多距离,却在此时闻得前方不远似是传来阵阵嘤嘤啼哭,声声凄然直袭耳畔。
  “该不会是……那个……”靳清冽心下暗忖却是心有余悸,可又偏偏壮起胆色循声而去,“我却又在犯什么糊涂,只知自惊自怪胡思乱想。”
  杂草深处簌簌有声,啼哭渐近确有异动。靳清冽如履薄冰谨慎行进,却已将绕在腰间的软剑轻缓抽出横于身前。靳清冽已与草丛簌动之处咫尺相隔。
  剑尖直挑杂草尽斩,真相剖开声源徒显,幽灵鬼魅烟消云散,毒蛇猛兽不见其颜。襁褓蓝缎为底红棉为里,金线锁边上绣元宝数枚,婴儿小脸煞白犹在喘息,呜嘤哼声依旧不断。靳清冽一气长吁软剑回收,伸展手臂将其揽入怀中。
  “看你也似大户人家的孩子,你怎么会孤单一人身在此处?”靳清冽痛心疾首发足回奔,“是什么人这般狠心将你弃置于此?你的爹爹妈妈呢?”
  耳闻婴儿的大声啼哭,靳清冽更加不忍直视婴儿惨白的脸色,奔至车前之时,靳清冽已近泪眼婆娑。这幼小稚嫩的身躯,或已在那密林深处独处不少时光,可这顽强坚韧的生命,却仍旧挣扎求存誓与死亡相抗!
  “你一定是饿坏了吧。”靳清冽心急如焚汗流浃背,“噢噢乖了不哭不哭……吃的,待我去弄些吃的给你。”
  “咳咳……”车内突现两声轻咳,少年清冷的声音随同婴儿嚎啕的哭闹不约而同溅入靳清冽的耳际,“清清,外面是什么声音?出了什么事么?”
  靳清冽一手轻轻摇着婴儿,一手急急翻着包裹,却早已急不暇择无法分心:“好了好了不哭不哭……你看我有什么吃的?”
  “清清……”江陵步履跌宕启帘而出,“我似是听到了婴儿的哭声。”
  “你没得听错!”靳清冽心下焦急口不择言,不再客气却多了几分霸道,“你既然醒了,就快来帮我看看怎样喂这孩子吃些东西!”
  “真的有个孩子!”江陵依着声源并坐靳清冽身侧,讶异有余更添莫名,却仍旧插科打诨故作叹谓,“清清,我不过是闭目小憩,你却连孩子都已有了,难道我也如那观棋王质烂柯回乡,一梦初醒却已沧海桑田!”
  “我没气力与你说笑!”靳清冽秀眉紧蹙没有好气,却也不与江陵争执,手下不曾停息半刻,终于从包裹中翻出几颗乌色菱角,喜出望外之际眉目有所舒展,“这个孩子被人抛弃林中,恰巧被我捡到。你却只顾做你的黄粱美梦,对什么都不曾在意。”
  “你竟然捡到了一个弃婴,我却什么都不知道……”江陵唇角微微一沉,眉间晕起一片黯然,“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靳清冽一手仍旧轻轻拍摇着婴儿啼哭不止的身躯,一手拾起一颗乌菱搓去外皮,白了江陵一眼:“从正午时分到得此刻,少说也有三四个时辰了。只没想到,你不仅好吃,却还嗜睡。”
  江陵闻言面露疚意,好似有些顾影惭形,却也只是淡淡道:“下次我若再睡着了,叫醒我。”
  “这个当然!我也曾经贪睡,我娘就和我说,人若睡的太多,脑子也会变得不清不楚浑浑噩噩!”靳清冽美目低垂,只深情望着怀中的婴儿,身为女子的母性,就在此时淋漓尽现。
  只是靳清冽无从得知,江陵并非辛劳过度睡得死沉,而是固疾所累晕厥长久。幼年之时的一场飞来横祸,曾使他的生命危在旦夕。生死抉择迫在眉睫,可是生之所念代价沉重。他丧失了眼底的光明,亦舍弃了健康的体魄,生命换来了重燃的同时,却也被宣决了限时的判书。
  十岁以前,他一月之间或会偶感不适,一年当中,却也不过病发三两次而已。前些年时,不适之感渐渐重了,但他咬牙忍耐却也还能挺过。只不过最近一两年的时间,痛楚间隔愈发短暂,病发时次愈加频繁,次次袭来都似历经一场言语难喻的苦难折磨。江陵似是已能察觉,自己的身体不堪重负,自己大概就要时日无多。
  “这个孩子为什么一直哭闹?”江陵伸出手臂似是想要抚摸孩子,他也对这小小的生命充满了怜惜之意。
  “这儿。”靳清冽执起江陵轻抬的手腕,引领他的指尖划过婴儿稚嫩的脸颊。
  江陵微微一笑手指轻抚,已然感觉到了生命的气息,只是孩子的小脸却仿佛过于冰凉了些。江陵不禁眉头一皱生了疑虑:“清清,他好似饿得狠呢,我们快弄些吃食给他。”
  “嗯,我也是如此想的。”靳清冽抿抿嘴唇,将菱角放入口,含糊不清对江陵道:“你把手臂抬起来,帮我抱一下他!”说罢轻缓将婴孩置于江陵怀中。
  “嗯?”江陵似是颇为不解,却还是接过了婴儿的襁褓,怀里即刻沉甸甸的。婴儿虽是新生,个头却也不小,想来也定然是个大胖小子。包裹婴儿的襁褓面料光滑走线考究,婴儿出身必然不俗。江陵本以为是穷苦人家喂养不起,婴孩因而遭遇遗弃,可怀中婴儿分明八成来自富贵人家,遗弃一说自是不能成立。
  靳清冽已将口中菱角嚼得稀烂。她想起小时候牙牙学语之时,母亲做了可口的饭菜,却又怕自己无法咀嚼,母亲便会先将食物嚼烂,再送入自己口中。想来此法对于这个可怜的孩子,或许也会可行。
  “你好好抱着,我要喂他了。”靳清冽一副慈爱眼神,手指轻轻撑开婴儿的小嘴,生怕蛮力弄痛了孩子,低下头来将嘴唇贴近婴儿的脸庞。江陵怀抱婴儿立身一旁,二人乍一看去俨然一对平凡无奇幸福美满的少年夫妻。
  婴儿吞食了一些烂碎的菱角,果然好似颇为满足,啼哭之声竟渐渐小了。靳清冽见此法有效,不禁大喜过望,拾起身边包裹中的另一颗菱角,又再放入口中。
  “清清,你喂这孩子吃的是什么?”江陵于瞬间掌握了靳清冽安抚婴儿的手法,缓缓拍着孩子的襁褓,孩子一直挣扎的身躯便渐渐不在襁褓之中扭动不停。江陵似乎已能感受到孩子逐渐回暖的体温。
  “菱角。路上好心的采菱人赠予的乌菱。”靳清冽又再喂下婴儿一口温热的菱泥,抬头之时面带慰色,“小家伙果然是饿坏了,只是吃了这一点点东西,就被哄住了。”
  “采菱人?”江陵微微扬首一声轻笑,“你这一路之上,可还有什么奇遇是我不知?”
  靳清冽将所剩无几的菱泥全部置入婴儿口中,而后抿嘴一笑:“是啊,那时你仍在酣梦之中,自然不知。我看见了许多美景,夕阳西下时,采菱人泛舟湖面歌声入耳。明月初升时,又见到许多飞舞的星星近在眼前。”
  “飞舞的星星?”江陵俊眉微扬很是新奇,“星星都是天宫之物,离人界十万八千里远,又怎会在你眼前飞来飞去?”
  “就知道你不会相信。”靳清冽轻声笑叹,用手背抹了抹还沾有菱泥的唇角,又将婴儿从江陵手中接过,抱入自己怀中。小家伙吃了食物腹中饱满,竟似已然渐入梦乡。
  “我确实是不信。你该不会欺负我是个瞎子,就偏偏说些荒唐言语来诓骗我。反正你说的再过神乎其神,我也看不见。”江陵故意撇了撇嘴,继而板起面孔,佯装一副忿忿不平的气恼样子。
  靳清冽却没听出江陵语中玩笑之意,看着江陵一双无神的双眸,在月光的映衬下依旧犹如一潭死水不起一丝澜漪,不禁大感怅然若失,话到嘴边,却又犹豫不决不知当不当说,生怕触及了江陵的敏感神经,只觉面红耳赤汗如雨下,最终只得坦诚相待:“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千万不要误会。其实,是我刚刚看见了三五成群的萤虫飞旋,就似星星伴着月光起舞一般。”
  “我就知道,一定是萤虫。”江陵噗嗤一笑,回复了一如既往的笑容常驻,“不过话说回来,我知道你是一番好心想要救助这个孩子,可是现如今我们又当拿他如何?”
  “这……”靳清冽一下被江陵问的哑口无言,当时情况危急她只想速速救人,却也不及细想之后这个孩子应当何去何从,此时浑身上下好似火烧一般燥热难当,思绪紊乱头脑昏涨,视线也渐渐开始模糊不清,“再行不远便是麻城市集,我们或许可以……”
  靳清冽一言未尽之际,却已身子一软颓然倒地,怀中的婴儿脱手滑出,重重摔落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一看清清就是中毒了啊!
  一定是菱角在作祟!
  小陵子要怎样解救清清呢?
  突然出来抢镜的小家伙究竟是谁呢?
  后续发展又会怎样旁生枝节呢?

☆、16 间不容发

  
  “清清!”江陵看不见眼前情境,一下措不及手惊愕失色,一双眼睛更显茫然仓惶,正自无暇应对之际,靳清冽已一头栽倒进了自己胸膛。
  靳清冽的身躯此时瘫软无力柔若无骨,在江陵怀中失去了最后一缕自主意识。江陵一惊非小双眉紧皱,惊惶失措之下也不禁乱了心神,手背探上靳清冽的前额,只觉少女滚烫的额头香汗淋漓,面颊更如烈火灼烧一般热可炙手。
  “清清!”江陵耳闻靳清冽的喘息之声愈渐衰弱,已能想到或是中毒之兆,再拾起靳清冽的手腕探了脉搏,眉头却不禁更加扭皱一处。靳清冽脉象湍急沉浮无绪,疾迟涣散此起彼伏,实是中了剧毒无疑。情况已是十万火急,靳清冽此时恐怕已是命悬一线,江陵双眉深锁再无他顾,伸手点了靳清冽身前穴道,护住了靳清冽的心脉,以免少女毒性攻心。靳清冽似是发出一声微不足道的嘤咛轻哼,却仍旧是双目紧闭昏迷不醒。
  俯身摸索四周地面,江陵拾起散落地上的一片菱皮,先在手中略微挫试,后又凑于面前以鼻尖仔细触嗅,最终张口将菱皮以舌尖舔舐,心下不禁猛地一沉,暗暗悔恨一声“糟了……”,连忙揽过一旁“熟睡”的婴儿。婴儿当然并非熟睡,婴儿分明已经晕死过去,或许与靳清冽同样已是命在旦夕!
  可怜的小家伙,先是被人遗弃林中生死由天,他本已是命运多舛,此时又再无端受到毒性牵连,对于这幼小的生命而言,实在无异于是雪上加霜。
  “罂鵂……”江陵横眉怒目勃然变色,双眸之中竟似有了毅然神采。他将手掌抵上了婴儿的华丽襁褓,似是在婴儿背脊之上施用了些许推拿手法,片刻之后,小家伙竟然将方才吃下的菱泥皆尽呕出。江陵也不顾呕吐之物的污秽,伸手摸索抹去了小家伙脸庞的污物。小家伙的啼哭之声又再响起,那是难以欲求的生命征兆的回复。
  江陵心下不禁稍有安慰:“幸而你还没有生出牙齿,不能像清清那般肆意咀嚼,口腔未与毒药多做接触,如此反而中毒未深,一时半刻不至毒发,这倒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小家伙虽然看似脱离了险境,可靳清冽依旧处于生死关头,千钧一发之际,江陵先将婴儿置于马车之内,而后自己怀抱靳清冽瘫软的身躯一跃而起飞身上车,使少女的秀体靠于自己肩头不至倾倒。
  “清清,坚持住!”江陵只觉靳清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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