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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伪后 作者:了落(晋江vip2012-05-02完结)-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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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带来的管家出了计策,当日便把我卖给了牙婆。”
  
  郗徽听得半晌也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惊肉跳,一摸脸,却是眼泪早已流了一面。
  
  兰英仍在说,声音飘渺,那是一种内心痛到极处的麻木,似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经历:“我被牙婆卖在了窑子里,并且在那里长了两年。里面的姑娘如果不接客,会关起来饿饭、挨打,受尽折磨。如果还不屈服,就会被灌下一种药,灌了那种药后,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接客了。我服侍的春莺姑娘死活都不肯接客,灌下药后,接完客,清醒过来,让我为她烧水洗得干净了,竟把自己活活吊死在了房里。”兰英打了一个寒颤:“我想尽办法逃了出来,哪知又被人贩捉了。”兰英叹了口气:“总归,即使是死,我也再不想被卖去那里,那是世上最龌龊、最肮脏的地方!”
  
  二人一个说一个听,虽是沉痛不堪的往事,却是缓了二人害怕的情绪。郗徽突然没那么害怕了,只静静的靠在兰英身上,心里翻江倒海,又是心痛兰英竟有这番过往,又是后怕二人好在是逃了出来,若自己进了那火炕,沦落到那步,怕也只会一根绳子吊了自己。
  
  “那豪绅如此作恶,官府竟是不管的么?”
  
  “官官相互,一介百姓如何斗得过,爹爹还不是因此挨了板子在牢里受尽虐待才……”兰英思及此处,心里大痛,泪流满面,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郗徽忙紧紧握着兰英的手:“姐姐,日后,我们定要报此仇,洗刷冤屈。”
  
  兰英用袖子擦了擦脸,重重叹了口气:“之前我却有想过,但你我不过一介孤女,能在这世上保住自己已是不错,哪儿有余力报仇。在那火炕的两年,我见了多少肮脏事儿,更是明白好好活着是多么不易。便是第一次在牙婆手中,一去便也见一个女孩子被牙公子拖出屋来,扯了裙带生生勒死了,后来才知道,那女孩子是染了病了,留着怕传了其他女孩子病。好好的一条命呀!”说至此处,兰英微微叹息,却是语带向往:“等出了这山,我们寻一个地方落脚,及笄后找个老实人嫁了,生儿育女,平安终老,定要好好活着。”兰英喃喃的说。
  
  郗徽心头百转千徊,对兰英既敬且佩,如此受难流离心中却冷静清明,知其何可为何不可以为,未能失了心性,也不愿自甘下流,实是难得。郗徽似是想了很多,又似什么都未想,却不再去想害不害怕,终是沉沉睡去。
  
  天终于亮了,二人醒了过来,对视一眼,各自不由得吁出一口气。解开脚上的裙带,也不急着下树,盘腿坐在树上吃着野果当作早饭,郗徽突然觉得这酸涩的果子竟变得不那么难以下咽。
  
  正自吃着,看见兰英手中的果子掉了下去,抬头,却见兰英左右张望着,脸色极差。
  
  郗徽一惊:“怎么了?”
  
  兰英并不答话,却手脚并用,朝树的更高处爬去。
  
  郗徽亦是扶着树干站起身来,仰着脸看着。
  
  此时郗徽只知道天亮了,但并不知晓是什么时辰,环视周着,才发现身边全是大树,那枝叶密密遮下,郗徽忽地竟想起了“天罗地网”几个字,这一想,郗徽终于明白兰英为何往那高处爬去,心中暗叫不好,忙敛了心神,眼巴巴盯着兰英,期望事情不要像自己想的那么糟糕。
  
  兰英尽可能的向最高的地方爬去,可是越往上,那枝丫却是越细,哪儿承得住自己的重量,终于在“喀喳”踩断一根树枝后,兰英停了下来,抬头望着上方,目光四处搜寻着落脚的地方。
  
  郗徽此时也爬了上来,见兰英踩断树枝担心兰英摔了,忙迭声叫着让兰英不要再动,自己人小体轻,让自己来。
  
  郗徽也终是不能爬上去,二人各自倚着树干靠了,两两相望。
  
  “看不到太阳,我们不知道方向,没有目标,却要往哪儿走,这该如何是好?”兰英皱起了眉头。
  
  郗徽抬了抬头,虽有阳光从枝叶的缝隙中透进,洒在身上到有一丝温暖的感觉,可二人却无法看到这日头到底是在什么方位:“那我们一直往前走不成么?”
  
  “这里的山一座挨着一座,不往一个方向走,我们哪儿走得出去,定会迷失在这深山里。”兰英咬着嘴唇,神色凝重。




☆、8、一路颠波逐水流

  在那深山老林中行走,哪怕是极有经验的人都得做足充分的准备。不说其它,光这辨别方位就得有足够的功夫。若是迷失了方向,白日则以太阳的东升西落判定方向,到了夜间还可以紫微星佐正。实是山深林密,遮了那日月星辰,有经验之人定是会细细观察身边的树,一般而言,树的南侧定是枝叶茂盛,而北侧就更为稀疏,或是寻了那蚂蚁的洞穴,那蚁穴洞口大都是朝着南面的。
  
  兰英和郗徽却是哪里知道这些,兰英以前虽有山林经验,也不过是在小山之中行走,终是浅薄,又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时二人想来想去,哪儿有半点法子。二人对视一眼,还是下了树,略一商定,干耗在此处无半分用处,又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一路前行,朝着自以为的直线。
  
  二人又开始新一天的旅程,之前还是有说有笑相互鼓劲,慢慢的却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再后来,走着走着,却是话都没有人想说了。并非二人累得狠了省了气力不说话,却实是那种湮没在大山之中的孤独与慌恐如影随行,哪怕是两个人相依相伴着的,山深人小,前路不明,此种境况压在二人心底,二人自是没了半分心思说笑。这个中滋味,没有在大山中行走过的人是永远都不能体会得到的。
  
  郗徽埋头走着,有些地方的灌木杂草甚至没过了自己头顶,兰英在前方开着路,郗徽看着兰英的背影,兰英虽比郗徽高上许多,但在这茫茫杂树长草间,兰英的身形亦是被遮被掩,兰英虽是比自己大,不过也是一介小女子呀!郗徽忽地觉得人是那么那么的渺小,小得甚至比不上一只蝴蝶和一只背着甲壳的小虫。
  
  不知道走了多久,二人早已不去计算日出日落。
  
  郗徽有时候会专注的去听一只鸟叫的声音,那鸟一下子“扑啦”的飞到左边,一下子又“扑啦”的飞到了另一个方向,郗徽心里却是生出渴望,想着自己如果能生出翅膀化身为鸟,飞越这山,那该多好。
  
  二人收集着果子,扒拉着树根。运气好时,也可以在树上掏到鸟蛋,只有那时到是二人极为欢喜的时刻。
  
  每天清晨,二人会趴在地上接草叶上的露水,那是唯一有水喝的时侯。 
  
  “没遇到猛兽吃了我们就算是好的了。”起初兰英还会这样安慰郗徽。后来二人半句话也不说了,似乎再也没有了说话的能力。
  
  “啪。”声音不大,却让郗徽和兰英一愣。
  
  “啊!”兰英跌坐在地上,竟哭了起来!
  
  郗徽木木呆呆的看着地上那半截铁器,另外半截还在兰英的手里。是匕首断了!
  
  郗徽张了张嘴,也想哭叫,可却发现,自己竟一时哭不出声音!“用什么挖树根?用什么割藤蔓?断了,我们身上唯一的利器断了……”郗徽的脑中纷纷闪过一连串的念头。
  
  郗徽扑在了兰英身上:“姐姐!姐姐!”郗徽叫着。
  
  二人连日来披荆斩棘,那匕首虽小,却是从不离手之物,更兼夜晚害怕恐惧,虽无用到,也是一直在手上拿了以便防身,早已是成了二人精神上的一点慰藉,为二人增了许多心理上的安全感。人到绝境,往往一丁点哪怕平日里压根不会放在心上之事,有时都能引发重大后果。此时这匕首一断,二人如同崩溃,竟是放声大哭起来。
  
  二人互相抱着哭成一团,却也把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害怕、所有的伤心全部释放了出来!
  
  良久,“难道我们就要死在这山里吗?”兰英瘫在地上。
  
  思及自己和兰英这几日艰辛困苦的跋涉,却仍在这大山之中无半点出路,而二人唯一防身之物也折了,郗徽的泪又流了下来。
  
  “不走了!我们走不出去的!”兰英闭上了眼。
  
  郗徽听了这话,心里蓦地升起几分无力、几分悲哀,更有几分绝望,呆呆不语。
  
  二人一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个呆坐一旁傻傻发愣,也不知过了多久,郗徽双唇紧抿,继而紧紧的咬着牙,见兰英仍是一动不动躺着,连眼睛也不愿睁开半分,便轻轻的推了推:“姐姐!姐姐!起来吧。”
  
  “我再也不想走了。”兰英的声音轻得似乎连风都能吹走一般。
  
  “姐姐!不走不行呀,快些起来。”郗徽跪坐着欲拉起兰英,兰英一动也不动,任由郗徽拉着。
  
  “如果你想走,你自己走吧。”兰英睁开眼看了看郗徽。
  
  “不,要走我们一起走!”郗徽一怔,心知兰英是真灰了心,生了放弃的念头。之前自己早已数次想要放弃,不想再走不想再动,即便是刚刚,这念头也在脑中打了几个转,可走到这步,半途却要废了,叫人情何以堪!郗徽正是想至此间才咬了牙,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走,至于走到什么地步,总归却是比躺在地上等死要好得多了。
  
  “我走不动了。”
  
  “走得动的,我都走得动,姐姐比我大,更走得动!”
  
  “那你走吧,我在这里。”
  
  “姐姐不走,我怎能舍了姐姐自己走!”
  
  “可我不想走了,我累了!好累!”
  
  “我们走都走了这么久,久到都不知道日子,我们一路不都过来了么!这些苦头,我们白受了么!”郗徽死命用力,终于把兰英拉得坐了起来。
  
  “我受不了了!”兰英嘶吼着。
  
  “受不了也得受,我们要活下去,我不要在这里等死!”郗徽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气愤,用力吼着:“我要活下去!”
  
  兰英盯着郗徽,郗徽亦死死的看着兰英,犹同困兽。良久,兰英站起了身。
  
  兰英的头发草一般蓬乱,本是鹅蛋型的脸如今变得又瘦又尖,面上早已脏得看不出肤色,唯有一双眼睛显得特别的大。衣裳破得不成样子,身上裹着大大的不知名的叶子,用细细的藤蔓系牢。郗徽知道自己亦是和兰英一般,二人已经彻底成了野人。
  
  郗徽忽地竟是展颜一笑,至今仍活着,已然是一个奇迹!活下去,便是二人唯一的信念与支撑!无论如何,活下去!
  
  兰英见郗徽如此境地竟还能笑了出来,心里既惊且佩,见那一张乌黑小脸,那一笑却端地流光溢彩般夺目,竟心境慢慢平和下来。兰英本就是刚强之人,心里此时生出一股勇毅,一手叉了腰,一手却指了天:“老天爷,我卫兰英偏不信,如今我与郗徽非得走出这破山不可!”整整一个泼妇骂街形象。
  
  郗徽见兰英如此作为便知兰英是振作了起来,又有心逗兰英发笑,便也摆了那茶壶形象,指天划地地叫:“老天爷,我郗徽也是不信,此番我与姐姐就得走出这破山!”
  
  兰英又是好笑又是感动,更是打起了精神,牵了郗徽小手,二人重又上路。
  
  “嗦嗦嗦”、“嗦嗦嗦”郗徽听着自己与兰英的脚步唏嗦作响,一会儿专听自己的脚步声,一会儿听兰英的脚步,山中寂寞,郗徽已然想出了这么个打发时间,让自己不胡思乱想的法子,自娱间正想告诉兰英。
  
  “别动!”兰英忽地停下了脚步,接着整个人便趴在了地上:“听!”
  
  郗徽赶忙趴下,用手把面前的茅草压平,耳朵紧贴在地。
  
  “听到了么?是不是水声?”兰英的声音紧张迫切。
  
  强压住心里的惊喜与希望,郗徽屏住呼吸,认真的听了又听。抬起头看着兰英,兰英紧紧的盯着郗徽:“是不是水声?我有没有听错?”
  
  郗徽咧开了一个笑:“是!没错!这儿有水。”
  
  兰英手脚并用的爬起,直直的就朝前冲去。二人循了水声,四处找寻。
  
  “在这儿!”郗徽叫得一声,二人胡乱扒开一丛灌木,面前不远,一条小溪缓缓而流。二人欢呼雀跃,齐齐扑出,趴在了水边,生命似乎一瞬间变得鲜活起来。
  
  二人捧了溪水一通狂饮,喝足了水,双双躺在水边。
  
  听得耳边溪水的流淌,是那么的动听悦耳,甚至比得上娘亲的琴音。不知不觉间,郗徽的眼泪早已爬满了脸庞。
  
  “我们洗洗吧。”兰英的声音也是哽咽着的。
  
  二人褪□上褴褛得不成样子的脏衣和树叶,细细的清洗着自己。连日来在山中摸爬滚打,二人身上早已伤痕累累,那两条腿更是自大腿以下都是爬树蹭出来的新伤旧痂,又因兰英找了消炎止血的草药嚼碎了敷着,腿上左一块右一块的草药渣子粘着黑黑乎乎,更显得二人脚上无一块好肉。一声声的吸气声从二人嘴里传出,二人俱是咬着牙清洗着,却是纷纷别开目光,都不忍看向对方。
  
  洗干净头发,晾干后,兰英以手当梳,为郗徽编了两条辫子,顺手扯过一旁的野花,用草茎绑住辫尾,郗徽亦是如此整理着兰英的发丝。二人收拾干净,互相看着,一个姿容秀丽,身材修长,脸上带了几分英气,一个貌美绝色,静静坐在那溪边岩石上,笑意盈盈,宛若那天上小小仙子误入凡尘。
  
  兰英也在石上坐下,与郗徽背靠了背。二人也不说话,郗徽有些儿累了,靠在兰英身上,竟自睡了过去。兰英叫了郗徽几声,见她不应,便伸平了腿,轻轻把郗徽扶过,让郗徽靠在自己腿上睡了。看着郗徽平静的睡颜,想着二人一路相护相依,虽仍处困境,心中却是温暖异常。
  
  此时此刻,有多少我们这样年纪的女孩儿,在家里快快乐乐的生活,在娘亲的怀抱里嘟着小嘴呢喏地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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