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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落茵塔-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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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落,双掌一阴一阳,直击而至。

  俞佑亮早有防备,对方手势才动,他身子立即一弓,好比弹簧般斜跃而起,往后倒飞出去。

  俞一棋喝道:“哪里走?”

  喝声是城身形如飞一掠而前,手掌起处,“虎”“虎”连发四掌,如山内力迸涌出去,俞佑亮被打得翻了一个身在空中借力又是一转,有若旋风卷矢一般,登时弹出老远。

  俞一棋四拳击偏,意识到俞佑亮已走得无影无踪了。

  他跺脚喃喃道:“那小子好灵敏的心思,好快捷的身法。”

  俞佑亮不战即退,的确大出他意中所料,是以虽如俞一棋之辈,一时竟也拦之不住。

  黑暗中俞佑亮放足疾奔,顷刻他已远离竹阵核心经过坎门,在兑门上绕了两转,然后直朝乾门出口掠去。

  此刻他对阵角形势领悟之深,足可登其堂而窥其奥,走动之际,格外显得轻车驾熟迅捷十分。

  他一口气连奔数丈,将抵乾门时突闻“后”地一响亮起,俞佑亮微吃一惊,霍然止步定身,定睛望时,却是一团小布束落在身前!

  俞佑亮环目四下张望,但见四下空空荡荡的,毫无人迹,他满心惊奇的想及,一团小布束落在地上居然能发出如此巨大的声响,那么抛掷布束之人内力这高,实是令人匪可推度。

  他低声喝道:“什么人?”

  周遭静静悄悄地.没有任何回应。

  俞佑亮按耐不住好奇心动,哈腰将地上那团布束拾将起来,摊开后竟成一方小旗——

  只见旗面两侧边缘以蓝线绣着两垂髫幼童,其栩栩如生之态,历历然跃乎旗上,两名幼童中间,则以红线绣着八个篆体小字:“且痴卖呆,人生几何?”

  俞佑亮不由坠入了五里雾中,直盯这方旗发愣。

  他心中忖道:“好像我曾听过师父提到有关这面小旗的事闻,现在却一时无法想起,奇怪的是小旗怎会在此地出现?而且分明是有人故意把它抛到我的面前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俞佑亮百思不得其解,提身一个起落,再度纵向前去。

  蓦地身后寒见骤起,俞佑亮心中一凛,一个颠步,身形宛似行云流水般疾退三步,到了第四步时,整个身躯随之一扭,侧转了半面,寻丈之外,一个人影面对着他,绰然而立。

  俞佑亮直冒冷汗忖道:“此人好精湛的轻功,直迫到身后我才察觉出来。”

  毋庸细瞧,他也知道来者是谁了。

  他略一抱拳,道:“俞大先生亲自入阵来拿人了么?”

  那人正是俞肇山,他冲着俞佑亮冷笑道:“小子你愈来愈精了。”

  他心中尽管忐忑不定,语声却尽可能装得平静,不使自己露出丝毫畏怯的表示。

  俞肇山笑道:“果然小子也精通奇门阵法,老夫料到你会走这条路,早就在此地等候于你了——”

  俞佑亮听对方说:“早就在此地等候于你了”,心念不觉一动,本待问他,那面方旗是不是他所抛下,但回心一想又无此可能,遂忍住不言。

  俞肇山复道:“四凶所摆列的竹阵乃是失传已久的四象阵,你大概揣摩出来了,四象阵里惟一可走的生路乃是乾门,你并没有走错门径,但是老夫的算计,却也永远不会出错的,嘿!嘿!”

  俞佑亮愕道:“阁下意所何指!”

  俞肇山沉声道:“目下乾门已被堵死,俞佑亮,你还有路可走么?”

  俞佑亮身躯一震,旋道:“依此道来,区区是被困定在竹阵里了?”

  俞肇山道:“正是。”

  俞佑亮道:“乾门若被堵死,的确是一件相当棘手之事,我被困死阵中并不打紧,例是阁下如出不得阵,在此以坐待毙,百毒教一旦失去教主,岂非成了群龙无首的状态么?……”

  俞肇山道:“小子你想到哪里去了?堵死乾门的乃是老夫属下百余名教徒,我岂会出不了竹阵,你未免……”

  说到这里,他恍然若有所悟,生生将下面的话吞了回去。

  俞佑亮打恭作揖道:“有谢阁下一言提醒,否则我还不知堵死乾门的,到底是何物事哩!”

  俞肇山阴声道:“你故意装傻,原来为的要套出老夫之话,嘿嘿,即使你知晓,你就能生出此门么?”

  俞佑亮道:“既然有三百名教众阻成人墙于乾门之外,阵中人果是难以飞越雷池一步,不过——”

  俞肇山道:“不过什么?”

  俞佑亮道:“不过阁下徒子徒孙纵然数目众多,区区如能安然抵达乾门,自有却敌方法,未知你信是不信。”

  俞肇山怔道:“俞佑亮,你又在虚张声势了。”

  俞佑亮眨眼道:“阁下可愿意打个赌?”

  俞肇山道:“怎么赌法?”

  俞佑亮道:“只要阁下应允不拦截于我,咱们一起行抵乾门,瞧瞧区区有无却敌妙计,通过三百名教众所阻成的人墙?”

  俞肇山那冷电般的目光紧紧注视着俞佑亮脸庞不放,似乎要看透后者心中所想,久久不答。

  俞佑亮盯上一句,道:“足下不改打这个赌么?”

  俞肇山寻思一下,蓦地放声狂笑起来,俞佑亮一听对方突然发笑,情知自己心计已被老奸巨滑的俞肇山识破了。

  俞肇山道:“小子你是白费心机了。”

  语声一顿,复道:“敢不敢是另一码问题,其实你明知非老夫之敌,心惧我就地将你截杀,故以刻意欲激老夫与你打赌,到达乾门后,多少你总多出一个死里逃生的机会是吧?”

  俞佑亮见计不得逞,心中颇感失望,道:“足下说得很对,区区万万不是你的敌手,只要打不过我难道不会一走了之么?……”

  俞肇山冷笑道:“你走得了么?躺下!”

  “下”字出口,身形一动,双掌就要推出,俞佑亮大吼一声,先发制人,迎面击出一掌。

  这一掌乃是他情急所发,力道猛烈无匹,俞肇山轻噫一声,身子一闪,往后退了一步,但觉胸前衣袂迸飞,不禁暗暗惊疑,忖道:“这小子掌之力强,当真已到登峰造极的地步,我每见他一次,便发现他的功力又长进不少,今日不除,假以时日只怕便将成为我的第一心腹大患。”


  一念及此,眼中登时露出腾腾杀气。

  俞佑亮一掌击出,亦自挫下手来。

  俞肇山寒声道:“俞佑亮,你要离开竹阵,老夫可以指点你一条明路——”

  俞佑亮错愕道:“说说看。”

  俞肇山一字一字道:“你当了老夫掌下游魂之后,老夫倒可着人抬你离阵,安埋入土,这不是一条明路么?”

  俞佑亮内心发麻道:“阁下真会说笑,区区……”

  话未说完,斗见对方掌势晃动,一股强也无论的掌力直逼而至,掌风尚未及体,全身衣袂已然压迸欲裂。

  俞佑亮额目汗珠陡现,他想都不想,右掌当胸封出。

  他挥掌封迎之际,手上所持的那面小旗立时被拳风吹得飘然而展,俞肇山电目一瞥,忽地露出惊疑之色,掌势一圈一沉,那有似出洞猛虎的掌劲去势,竟被轻而易举的挫顿下来。

  俞肇山沉下嗓子道:“小子,你手上所持的是什么物事?”

  问话中,双目一瞬也不瞬的注视俞佑亮手里之物。

  俞佑亮微微一愣,道:“一方小旗。”

  俞肇山道:“你从哪里得来的?”

  俞佑亮脑际念头转数转,道:“这个却不能告诉你。”

  俞肇山道:“不说老夫自有办法察出,你且把那方小旗扔过来让老夫瞧一瞧。”

  俞佑亮摇头道:“不行,凭什么这面旗子须让阁下过目?”

  俞肇山眼中杀气又露,沉道:“俞佑亮,你不要玩花样,老夫有把握在一招之内夺下你手上之物,你相信么?”

  俞佑亮瞧了对方一眼,心里倒是信了大半,俞肇山那一身匪可夷思的轻身功夫,俞佑亮是亲眼见识过的,纵令传闻中的前辈奇人“鬼影子”再世,怕也未见得比俞肇山高明,若说他立意欲夺走那面小旗,是绝无问题,出手立可奏效的。


  正忖间,俞肇山身子一晃,便已欺到了俞佑亮面前,双掌模糊一闪,他闪身挥掌之际居然连丝毫声息都没有发出。

  俞佑亮低叱一声,以肘代掌,呼地倒攻而出,孰料对方手势一变,方位飘忽不定,似乎随时都可指向自己身上任何一个穴道,他骇然之余,慌忙蹬步倒退,但始终脱离不出对方打手势范畴之外。

  但听一道闪哼扬起,俞佑亮跄踉连退数步,他的右手空空如也,那方小旗已经到了俞肇山手中——

  俞肇山冷冷道:“小子你服了吧?”

  俞佑亮道:“阁下这等轻功身手是无话可说了,当今武林怕要数你第一……”

  俞肇山得意地一笑,拈指将小旗摊开,忽然他惊呼一声,眼中流露不能置信的神色,喃喃道:“痴呆童子……痴呆童子……小子你又与痴呆童子搭上关系了么?”

  俞佑亮闻言亦自一愕,暗暗对自己道:“痴呆童子?没听说啊。”

  俞肇山眼色连变数变,道:“不管你与此人有何渊源,老夫一样都要取你性命!”

  他说得斩钉截铁,语落,猛地一招掌,朝俞佑亮直袭而至。

  俞佑亮见对方掌指才伸,一股剧风已然卷到身前不及三尺之内,他惊骇之余,身形猛可一矮,双掌一并,全力冲击出去。

  两股力道才一接触,俞佑亮身躯已凌空跃起,那俞肇山的掌上功夫,他早有领教,情知自己绝非其敌手,是以一个照面未完,退志已萌。

  俞肇山何尝猜不出对方心意,破口喝道:“想跑你也跑不了的,与我倒下!”

  他身子一振,好比展翅巨鸟一般,自俞佑亮后退的头上疾掠而过,破袖适时递指一弹。

  俞肇山出手委实骇人之极,一指弹出之际俞佑亮只觉一道回旋真力回击过来,身形后退冲势一窒,竟有不能动弹的趋势。

  这会子,陡闻一道冷冷的喝声亮起:“慢着——”

  俞佑亮只觉一股力道自左方遥击而至,俞肇山发出的掌力顿时被带偏了,一直袭向身后的竹堆。

  俞肇山冷冰冰地道:“二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语声方落,左边“喀折”一响,一簇竹技为人以内力打散了一地,相继步出五个人来!

  那为首一人赫然是红袍老祖俞一棋,他后头亦步亦趋跟着的便是他收服的手下金牛四凶了。

  俞佑亮心头狂跳,忖道:“红袍老祖居然也朝乾门走来了,在利害相同之下,他们兄弟二人若来个联手夹击,我岂非更无生理了么?”

  俞一棋沉道:“大哥,咱们又见面了。”

  俞肇山冷笑道:“嘿嘿,二弟非特为武林奇人,简直可以做陆地神仙了。”

  俞一棋道:“此话怎讲?”

  俞肇山道:“早先咱们在茅亭里杯酒言欢之际,二弟绝症突发,以致暴毙当地,尸身为四凶抬走,为兄放不了心特地赶来瞧个究竟,孰知二弟竟然还魂有术,一忽儿又成了活生生一个人,若非陆地神仙焉能办到?”

  俞一棋干笑道:“有劳大哥操心了,小弟就知晓虽然我暴死当场,大哥还是‘放心不下’的,是以命四凶摆布成如此一个阵式,果然大哥入阵来啦,大哥,大哥,你真是太关怀小弟了……”

  他虽则说得嘻皮笑脸,稀松平凡,但俞佑亮却可从他的语气中察沉出无比愤恨的神色来。

  俞肇山轻咳一声,道:“做大哥的关怀小弟生死原是应该,莫非二弟怀疑我别有用心么?”

  俞一棋道:“小弟岂敢有这种想法,只是——只是……?”

  语声微顿,续道:“只是大哥却不应在酒里下了绝毒,我没有服下那杯毒酒,很令大哥你失望是吧?”

  俞一棋打断道:“大哥又要诡辩称酒里没有毒么?嘿,自古以来宴无好宴,小弟也是玩毒大家,会上这个圈套么?大哥,你未免太小瞧一棋了!”

  说到此地,眼色忽然沉了下来,声音也变得宛似寒冰一般。

  俞肇山正色道:“二弟你错了!为兄并没有打算作何诡辩,那杯酒里确是有毒的!”

  俞一棋瞠目失声道:“怎么?你——”

  俞肇山道:“那杯酒不但下了毒,而且所下的是毒甲天下,迄今无人为解的阴符牵机!”

  俞一棋错愕更甚,不料俞肇山竟会坦认不讳,一时摸不清对方心意,久久弗无作声。

  俞肇山复道:“二弟颇感意外是不?其实为兄所以在酒中下了绝毒,正为了要试试二弟是不是个玩毒大家?是不是会轻易上这个圈套?……”

  俞一棋截口道:“大哥还要绕圈说话么?”

  俞肇山道:“犹记得茅亭上,为兄会提及欲交还百毒教主位与二弟不?为兄下毒酒中,作此试验,正为了要测知二弟是否有足以担当教主重任之心智了?须知咱们百毒教欲与各大门派逐鹿天下,教主非但要武功出众,心智成需超人一等,如二弟轻易上了毒酒的圈套,复何能当此大任?”


  说着,朝俞一棋望了一眼,道:“是以为兄遂决定下毒酒中,若是二弟能识破此计,不饮杯中之酒,便可反证二弟之谋算过人,为兄就可放心将教主之位交还二弟。”

  俞一棋道:“依此道来,大哥在酒里下毒,竟是另有一番苦心了。”

  俞肇山长叹一声,道:“可叹二弟一时却不能了解为兄这番苦心,反而诸般误会于我,哎哎,二弟,你也太不知我心了。”

  俞一棋道:“大哥苦心孤诣,处处为小弟设想,确是令人感动得很。”

  俞肇山道:“只此一言,便不枉为兄所费心血了。”

  俞一棋:“然则目下大哥总可将教主之位交还小弟了吧?”

  旁立的俞佑亮一闻此言,险些失笑出声,暗道俞氏兄弟尽管表面上亲热万状,说也说得冠冕堂皇,句句动人心坎,其实却是各怀鬼胎,谁也没有对对方放松分毫。

  俞肇山陪笑道:“二弟谈到正题了,那教主之位么?迟早是要交还二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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