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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落茵塔-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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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忖犹未毕,红袍人已一拧身,像一缕轻烟似地朝俞佑亮掠去。双掌猛拍,使力一击而出。

  急切问,俞佑亮身子倏地一斜,贴地内向角急滚,那红袍人去势好不迅疾,却因石像抵住去路,他手一挥,—石像哗啦哗啦倒将下来。

  就这么一发之差,俞佑亮又逃过了对方一掌,他身子一跳而起,朝石骨内角狂奔而去。

  红袍人大是错愕,他身子立在石像之中,眼望俞佑亮的身影渐次没入黑暗里,不禁怒哼一声,却不动身追赶,他喃喃道:“好机敏的少年!可是你虽然自老夫手里逃出,进到石谷内也是死路一条,倒省得老夫多费手脚!”


  他双手伸出交叉在前胸,如此纵是碰到石壁,也不致撞及胸部要害,如此奔了二十余丈,见红袍人并未迫至,这才松下一口气。

  虽说他方逃开一劫,但立时又惊于眼前的环境,他小心翼翼的朝前行去,地势忽然变得十分崎岖曲折,宛似一道回廊。

  俞佑亮暗暗纳闷,他足不停步,也不知走了多少时候,却犹未见到出口。

  陡地,一道迷蒙的光线目前方不远处射将进来,俞佑亮大喜过望,疾地飞步上前,及将接近那线曦光之际,突闻“卡”一声,他足底绊着一物!

  他凝目望去,只见一堆堆磷磷白骨横散地上,数目竟是难以数清,俞佑亮不禁倒吸了口气,心道:“适才所见的迷蒙光线,原来便是这些白骨所发出的磷火,此地既是如此隐蔽,竟有多人先后丧命于此,显见前路凶险正多……”


  绕过白骨,眼前景物突然一变,一扇石门当道而立。

  俞佑亮细察周遭形势,发觉除了开启石门之外。已无他途可寻,他稍一踌躇,一手将石门拉开。

  黝黑中斗地闪耀出七颜八色的彩光,俞佑亮霍然一惊,倒退两步,待了许久未见动静,这才缓缓踏入门内。

  他身子乍一人室,立觉里边光采眩目,与外头之黝黑恰恰成一强烈的对比,他一时无法适应,过了良久始将眼皮睁开。

  这一睁眼,瞧清室内景物,他再无法克制惊呼出声。

  只见这间石室约有三丈方圆,室顶略见倾斜,四壁尽是白石,室中心悬立着一片石屏,屏前却不知堆积了多少明珠玛瑙,此外还有一串翡翠宝石,分霉三个圆状石糟,交映出缤纷七彩,端的是玲珑满目,美不胜收。

  俞佑亮怦然心动,暗忖:“天下的奇珍异宝想必都齐集在此了,这些珠宝若常人十有其一,已是富可敌国,眼见宝玉当前,能不动心?”

  他伸手自石糟中取出一串石室石项链方待细瞧,突闻石屏后传出一声长长叹息!

  俞佑亮悚然一惊,反手将项链掷下,喝问道:“是谁?”

  石屏后一道沙哑的声音像在自语道:“哎,又一个送死的人!”

  俞佑亮飞快缀过屏去,触目处但见三人席地而坐,每人都是须发长垂,两眼深陷,身上衣不遮体,露出枯枝般的手足及枯干的皮肤,肋骨突出,一根根历历可数。

  那三人见俞佑亮人屏,每个脸上都露出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右首一人道:“小子你摸过那些珍珠了?”

  俞佑亮一颔首,那人道:“那么你到室外去等死吧!”

  俞佑亮大是骇然,却仍然驻足不动,那人怒道:“还不快走,你难道要死在咱们眼前么?”

  居中一人望了俞佑亮一眼,开口接道:“三弟且住,此事大有蹊跷,那中五毒当者立死,此人却……”

  他话至中途,突地右臂一伸,鸟爪般十指大张,雷也似地朝俞佑亮手腕拂去!

  俞佑亮无法闪避,那老人一把将他腕脉捏个正着,发出讶然一呼,道:“你”““你不会武功?”

  俞佑亮苦笑一声,道:“阁下这是何意?”

  那老人道:“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嘿,那主儿派了你来,以为咱等……”

  俞佑亮愈听愈是离谱,插嘴道:“阁下说话一向是这么温柔吞吞的么,有话不妨往亮处说,是谁派我来了?”

  左边的老人冷笑道:“好一个有话往亮处说!试问,你那主儿又有何时说过亮话了?嘿,一丘之貉犹敢作如是言?”

  俞佑亮沉道:“区区虽然不才,却还不是由人任意差遣之辈!”

  居中那老人脸色一沉,道:“你身中南中五毒,至今犹了无事,分明是……”

  俞佑亮不耐截道:“阁下这是越岔越远了,区区几时身中南中五毒来着,又几时和谁勾搭,成一丘之貉了?”

  那老人捏住俞佑亮腕脉的两指一紧,道:“那些珠宝染五毒,你既自承摸过珠宝,兀说没有中毒,你敢在老夫面前装鬼?”

  俞佑亮闻言若有所悟,他缓缓道:“阁下若信得小可,请将手移开,小可有一物相示。”

  老人怔了一怔,蓦地仰天狂笑起来,左右的老人也相继大笑,良久,笑声渐低了,俞佑亮仍然是一脸肃容。那居中老人忽地笑声一敛,双目神光暴长,一直盯住俞佑亮脸容不放,少时,他徐徐转首朝左边的道:“为兄一生阅人无数,却还没有见过这等意气凛然的少年。”


  左边的点点头,居中那老人嘘了一声,道:“说不得只好以咱弟兄的性命赌一赌了,就再试一次相信他人吧!”

  俞佑亮只觉一股热血冲上来,半晌说不出话来,他伸手入怀,掏出一粒小珠,在老人面前晃了晃。

  三老往那颗珠子望了好一会,有边的首先脱口呼道:“大雄珠!你是西域大禅宗的传人?”

  居中的脸色一连变化了好几次,缓缓缓道:“难怪毒如南中,亦不能内侵,天意如此—天意如此——”

  他说到最后四字,已不自禁露出喜色,他朝俞佑亮一张口,方要说话,那左边的却摆摆手,道:“大哥慎之!那西域大禅宗已是世外高僧,此人若是他传人,怎会……”

  俞佑亮一闻及此,已知道他下面要说的是什么了。

  他接口道:“小可入洞前与一位红袍人交手,五脉已断其三……”

  居中那老人一语不发,突地又是一掌拍出,朝俞佑亮天灵盖压至。

  俞佑亮退无可退,只觉一股火焰般的热气自对方掌心传下,他大怒道:“好卑鄙!你……”

  话未说完,便自昏迷过去,他缓缓醒了一睁眼,只见三位老人手指相抵,居中的抵住自己天顶,斗粒大的汗珠自他们颊边滚滚而落。

  立刻他领悟这是怎么一回事了,眼珠流动间,满露出咎意,那居中的老人一撒手,长嘘一声,道:“合咱们三兄弟之力仍是有力未逮,你体内那一股真气始终不得冲破玄关,休矣!休矣!……”

  俞佑亮内心一黯,强自欢颜道:“有谢前辈相助,小可亦已试过禅门吐呐口诀以自疗,实是受伤太重……”

  右边那老人低声道:“你人力虽是非浅,但却还未到绝望的地步,还是尽速离开这石谷吧。……”

  俞佑亮苦笑道:“小可何尝不作如是想,但此刻那红袍人必然等在石谷外,此石骨内侧又别无通路……”

  三老彼此相望一眼,左边的忽然伸手向斜壁一阵乱折,一块石砖“碰”地落地,他将石砖地?块块搬下,居然露出了五尺许宽的一道缝。

  徐徐回过头采,道:“老夫等穷数月之力,挖了这一通道,想不到今日终于派上用场了。……”

  那居中老人自怀中取出一个黑色木匣,递与俞佑亮,说道:“小兄弟你出得石谷后,若能保得性命,请受老夫一托俞佑亮茫然接过木匣,只听老人续道:请将此匣送至银川南门承天居。

  俞佑亮一震,脱口呼道:“银川承天居?前辈是……”

  老人道:“老夫承天三匠。”

  俞佑亮脸色一变,喃喃道:“承天三匠,那机关浮雕之学巧夺天机的承天三匠,竟然困处此隅,外面那石像……”

  右边那老人道。“正是咱等所雕!”

  俞佑亮几乎是呐喊地道:“为什么?为什么?”

  居中的低竭一声,道:“此事言之话长,且追溯到七月前那月圆之夜,老夫正在承天居赶制大内金殿机簧,忽然一红袍人翩然降临,一出手竟是整斗珠宝,条件却只要咱们到此浮雕石像……”

  语犹未讫,倏地石室外传来一阵轻微足音,老人面露急色道:“时候不许可,你速由这壁缝出去吧。”

  俞佑亮呐道:“前辈缘何不随同离开?”

  三老惨然一笑,长身一立,只听哗啦啦一响,他们竟为人以铁链贯穿足筋,钉牢在地!

  俞佑亮只瞧得愤怒填膺,那承天三匠的老大道:“此铁并非凡品,乃是天山所产坚逾金石的白钢!”

  那足音来得近了,三老连声催促,俞佑亮这才施施爬上那壁缝。

  行不数步,回首一望,但见三老正将壁砖填回原处,不禁神色黯然。

  他在黑暗中徐徐前行,这秘道甚是狭隘,俞佑亮几次碰动身侧的锐石,衣服被勾裂了数缝,但他终于将这一条秘道走完了。

  前面道口隐约透进一线曦光,俞佑亮狂奔上前,跳出道口,环视周遭形势,只见自己正身处峡谷低处,离那峥嵘的石骨约有数十丈之遥。

  这刻天已破晓,旭日方升,俞佑亮目望远方那蔚蓝的天边,低声道:“太阳今天还是一样如常升起,但我几乎已见不到它了。”

  他缓缓地朝西方渡去,经过峡谷后,步履已逐渐显得蹒跚,他默默自语道:“只要越过那座山,山那边就有人居,我可以讨些米食来充饥,然后找一处静处好好疗治,但我能越过那座山吗?”

  ‘喀”一声,俞佑亮吐出了一口鲜血,他艰难地朝前走着,到了山脚下,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颓然昏倒于地……

  天,又是艳阳天了。

  俞佑亮渐渐醒过来,他隐约感觉到一只柔绵的手正在自己的前额触摸,他虽然极想睁开眼睛,但跟皮却重若千千,如何也无法睁开。

  忽然,他耳畔一个女子的声音低道:“我该走了,这时辰他就要醒转过来了……”

  那声音甚是低沉,像是在自言自语,然后,脚步声音渐渐离俞佑亮而去。

  俞佑亮终于勉力启开眼皮,一个俏妍娉婷的背影首先映入眼帘,他揉揉眼,终于瞧清了那眼热的身影,一霎间,他激动地呼出来!“郡主!”

  那少女已走远,闻声身子一颤,她徐徐回过头来,一对泛如秋水的明眸闪过一丝郁幽之色,唇角抖了抖,似乎要说出话来,没有话,只挤出了悲滚的沉默。

  终于,她强自回过头去,俞佑亮只是痴痴的低呼:“郡主,郡主!”

  他奋力一跃而起,这一跃竟提空三丈余高,俞佑亮膛目结舌了好一会,在心中叫道:“我的功力竟恢复了,这是怎么回事?”

  那玄湖郡主一踟蹰,又举步前行,“飕”一声,俞佑亮一箭步已掠到她的面前,大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疗好我的内伤?……”

  玄湖郡主眼望前方,淡淡道:“我只是不期经此,见一人身受重伤性命垂危,我治好他,这原是武林本份,我并不认识他是谁。”

  她声音极力装着平淡,但说到最后依然带着些许抖颤。

  俞佑亮垂下眼皮,觉默良久始低声道:“是的,你原不认识我,我们也不该相遇,我只是颗飘忽的露珠,在阳日下就会消逝……”

  他垂首向前蹀踱着,那玄湖郡主再也忍不住,脱口呼了出来:“俞郎……”

  俞佑亮回身相向,玄湖郡主一偏首,他瞥见了她眼睫下一颗晶莹的泪珠。

  “俞郎,有道是人之相知,贵相知心,想不到知我心如你,竟也说出心如蛇蝎之妖女这话,俞郎,俞郎,你可以休了!”

  俞佑亮只觉全身热血都涌了上来,他在心里不住对自己狂呼道:“原来她已听去了我为了救邵姑娘所说的话,但她还是将我的内伤疗好了,我却宁愿她杀了我!……”

  玄湖郡主喑哑声音道:“前情前恨何寄?似这般割肚牵肠,又岂堪回音?你我今日一见,正是了却前缘,请从此别……”

  俞佑亮呐呐不能语,他想说些什么,却不知又该说些什么?他望着玄湖郡主一步步远去,一步步在地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足迹。

  前情前恨何寄?回过头去,就有千颗万颗心也该碎尽了,今日相逢,又平添了多少悔恨?

  俞佑亮想笑,他立刻凄凄的笑了:“我伤了她的心,我已伤了一个女孩子的心……”

  他低喃着,随又笑将起来,把那饱满眼泪的笑声散在那浑浊,昏黯的空气里。

  渐渐,他也走远了,带着满怀的伤痛走远了……,婵娟又悄悄地上来了,俞佑亮正是在—座矮拓的斜坡上,此刻他的情绪已稍稍恢复平静,但玄湖郡主那凄哀欲绝的明眸仍不住在他的眼里跳跃。

  他自责愈甚,愈觉得自己负咎之深,整日价,他都藉狂奔来发泄自己的情感。

  他就这样毫无目的的走着,神思恍恍忽忽,忽然一道语声自他左侧的林中传了过来,道:“老二,力口点脚程吧,庙会快赶不上了。”

  俞佑亮下意识地放轻脚步,只听另外一道声音道:“什么庙会不庙会,老子只想躺下睡他娘的一大觉。”

  先前那一道沙哑的声音沉道:“老二!教主有令你当耳风刮了?”

  那“老二”道:“这,这是如何说法,老子想是如此想,脚下还不是在走着么?”

  他语气顿了顿,复道:“说句实心眼地话,咱们这几日奔波得也够劳累了,从关外到关内,马不停蹄来回的跑,今后原该让咱们好生地歇一歇,教主却又要我们去赶那捞什子庙会,谁有那等兴致?”

  那沙哑的声音道:“赶庙会可不是叫你无事去溜达,甭把事情想得这么便宜,喂!你可把那毒青儿带在身上了?”

  俞佑亮闻言,心中一动,他一拧身,悄无声息地蹑至他们身后,只见那两人穿着黄白长袍,那黄衣袍汉子后还背了一个大竹篓,正在前面垂道疾行。

  只听那黄衫汉子道:“带上啦,真他妈的不晓得教主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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