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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行-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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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从昨夜的紧张中恢复过来的关眉，骤然见到这么一幅场景，脑筋转得慢了，只能嗫嗫问：
“他……怎么样了？”
古天基抢先回答了她的疑惑：“丫头，秦王已经没有大碍了，华峥天亮前就拿到了朱颜果，再加上你输的血，我这把老骨头总算保住了晚节，呵呵。”
病榻上的李世民果然面色红润了些，气息也匀称了起来，全不见昨夜痛苦的神色，关眉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李世民在她的心中越来越重要了。
一道阴影闪过，关眉抬起头来，看见那双熟悉的黑眸中正在闪动着不赞同的神色，浓黑的双眉也拧了起来。
“天气还冷，你怎么穿得这样单薄就跑了出来？而且，竟然还光着脚！”
关眉闻言低头一看，自己果然忘了穿鞋，虽然房间内铺着波斯地毯，但是刚才从走廊一路跑来双脚已然冰凉，只是此刻才感觉出来。
李华峥见状微微一叹，伸手一抄就将关眉打横抱了起来，柔声说：“二哥不会有事了，我送你回房间休息吧。”
属于李华峥的浓郁气息让关眉沉醉，她只能被动地点了点头，把脸颊捂在李华峥的怀里，由着他抱走。
来到房间，李华峥坐在关眉的床上，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
一只修长的手抬起了她的下巴，“眉儿，要做鸵鸟么。”
灼热的体温透过衣衫传来，温暖着她发冷的身体，望着那近在咫尺的俊颜，关眉突然希望能一生一世都被这个人这样抱着，永不分离。
感受到怀中佳人的依赖，李华峥紧了紧双臂，情不自禁地就向那如花双唇吻去。这个吻不同于上次的强势猛烈，只是温柔缱绻，缠绵不绝。不仅是双唇，连面颊、额头、睫毛、小巧的鼻梁，一样也没放过。当温热濡湿的唇舌来到敏感的耳垂，两个人呼吸都变得急促，关眉更是微微的颤抖起来，发出细碎的喘息之声，这让李华峥更加血脉贲张，不禁加重了力道，向雪白的脖颈和锁骨滑去……
“啊——”关眉承受不了了这样的激情，浑身一颤，低呼出声，软软瘫倒在李华峥的怀里，连抬起一个小手指头的力气也消失了，任凭那个泛滥成灾的吻在前胸燃起了一簇簇的火花。虽然预感到了接下去可能会发生什么，但是她一点也没有想到要抗拒。
李华峥当然是一个正常的男人，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这幅诱人的模样，圣人也会想犯罪的，他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也忘记了这里是秦王府，转身就将媚眼如丝的关眉压倒在床上，粗重的喘息声和紧绷的身体显示，他的忍耐也到了极限。
可是命中注定，他无法如愿以偿。
（哈哈，吐血没？我得意的笑啊，就是不让他俩嘿咻……）
就在这要命的时刻，窗外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一个人影拍了拍门：“小姐，古大夫给您煎的药我送来了。”
表白
以李华峥的武功，虽然已经退化到了没有事先听见丫环脚步，但是并不能证明他也患上了暂时性耳聋，在清醒过来的百分之一秒间，他甚至还想到了万一李靖等人也不识好歹的在周围转悠怎么办，因此他不得不悲愤地迅速爬起身来，顺手扯过一张被子将衣衫不整的关眉盖上。
“吱呀——”门已经开了，小丫环抬眼看见恶狠狠看着她的李华峥，不仅惊呼一声，倒退了二三步。
李华峥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沙哑：“把药给我吧，你先退下去。”
小丫环唯唯诺诺的落荒而逃，当然，她怎么读得懂一个欲求不满男人的眼神。
李华峥端着药，无奈地看着还有些迷蒙的关眉，低声说：“眉儿，趁热把药先喝了罢，师伯刚才说，这是补血调气的。”
可能是喝的急了些，关眉放下药碗便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一时间无力地伏在枕头上喘息。李华峥忧心忡忡地抚着她的后背说：“眉儿，你身体这么弱，一定要注意自己身体啊。师伯也是，为什么偏偏要你输血。”
“不关那老头的事，是我自己愿意的，只要对秦王有好处，再难也要试一试。”关眉缓了口气道。
李华峥闻言眼神黯淡了下去：“你就这么在乎他么？眉儿，你要走我不拦你，你喜欢过什么样的生活我都依你，可是你现在身体这么不好，为什么还要一直坚持留在二哥这里呢，你为他做的也够多了，跟我回去吧。我把那些妾都遣散了，我们一起到绿剑山庄快快乐乐的生活，再也不理这些俗事恩怨好不好？”
迎着李华峥期盼目光，关眉心中一酸，她何尝不想和心爱的人找到一个世外桃源，可是事情至此，已经由不得她了。开口时，苦涩难当。
“华峥，我也是不久前才明白，我来到这个世界上，是有着重要使命的，我做不到丢开一切去享受自己的生活，你说我傻也好，这个事实无法改变。其实，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是身不由己的，你我是如此，秦王也是如此。”
李华峥黯然道：“虽然傅奕也是这样说，可我一直希望你能改变主意，要知道我总是等着你的。因为，我爱你啊。”
听到这句赤裸裸的表白，关眉心中一阵激荡，再也忍不住泪水，扑在李华峥怀中，哽咽起来：“华峥，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呀。”
“嘘——别说这样的话。”
两个人紧紧相拥过了良久，关眉的头上传来一声叹息：“眉儿，我得走了。宫中求药的时候，我答应父皇要去见他。但是，走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求你。”
关眉愕然抬头，只见李华峥认真的看着她：“我知道你恨元吉，我也知道大哥元吉和二哥已经是势不两立。元吉自小性格偏激，大哥刚愎自用，都不是二哥的对手，所以我并不替二哥担心，我担心的只是你。昨日我已经再次警告元吉，不许他动你一下，今天我还将让父皇的势力来保护你，至于这场兄弟间的争斗，我不想再参与了。我只希望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将来饶过元吉一命，他毕竟是我从小相依为命的哥哥。”
关眉脸色煞白。
“对不起，我这个要求很自私，也很冒昧。但我知道秦王府中如今你的地位非同寻常，最起码，你不要让自己的手沾上血腥好么。”
关眉仍旧沉默。难道她能说，要保李世民的地位，李元吉必须死；难道她能说即使她有心放过元吉，他也命中注定会死在玄武门么。
长久不见她答话，李华峥的一颗心逐渐沉了下去，心中冰冷一片。
“眉儿，难道你真的这样心狠手辣？难道你……你为了二哥，就什么也不顾了？”
关眉知他误会，但是这种事情怎么解释，又怎么能解释得清，况且自己如今也分不清有几分是为了李世民着想，只得勉强开口道：“华峥，你要想开……”话一出口，便知说错，赶紧看去，那边已经是面色大变。
“必杀建成、元吉以报秦王是吗？”李华峥只觉心中仿佛有一把极钝的刀子在胸中一下一下地扎着，酸痛难当。“我当时就听出来了，你对二哥当真情深意重，既是如此，我无话可说……”说到这里李华峥便觉呼吸困难，只得停了一会儿，缓缓推开关眉。
“可是我却不能，不能让你们杀了我的兄弟。他们，毕竟是我的亲兄弟啊。”李华峥双眸之中流露出深沉的痛苦之色，“你可知这一来，我们便是敌人了……”
“不，不是的……”关眉慌乱无比，心中大恸，却又不知说什么，情急之下又哭了出来。
李华峥等了半响，见关眉只是哭，始终没有一句言语，一颗心逐渐沉到了底，只觉冷到了骨髓。习惯性的想要给她擦眼泪，伸出的手却终究没有落下，长叹一声转过身去。
“我总是会为了你的眼泪心疼，可是如今，你也有别人为你拭泪了，我，我也该走了，你自己保重……”挣扎着把这几句说完，他的眼前阵阵发黑，心知再留下去便要挺不住了，勉力举步向外走去，那高武功的人，竟然被门槛几乎绊倒，可见心情激荡之极。
“华峥——”关眉一声悲呼，心知事情已不可挽回，突然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乱红飞溅，再次昏迷过去。
…
转眼到了五月中旬，气候宜人，秦王府内随处可见盛开的百合芍药等花木，清浅的池塘内小荷已经露出了尖尖小角，只等待盛夏的怒放了。傍晚时分，天空出现了瑰丽的晚霞，映得天空色彩斑斓，几缕流云好似燃烧的火焰，缠绵追逐到了天边。
关眉坐在池塘的一角秋千上，任凭秋千荡来荡去，人却在发呆。
此时距离李世民中毒已经一月有余，关眉在秦王府依旧扮演着超级幕僚的角色。当初李渊来看李世民的时候，李世民并没有说是太子等人下毒，只是托词自己喝多了，李渊还因此下令说秦王不宜饮酒，太子等人今后不要再劝了。在李世民的恳求下，李渊释放了尉迟敬德，并答允不再深究房玄龄等人的过失，虽然没有同意让李世民到洛阳去，但整体上秦王府的危机已经过去，表面上，长安城内一片平静。
但是关眉却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双方的帝位之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每天各种情报源源不断地送进府来，又有各种指令随着李世民亲信的出入传达下去，争分夺秒地尽可能控制军队和禁军，是李世民现在最忙碌的事情，这其中当然少不了关眉的出谋划策。
所以关眉应当是很忙，因为她害怕静下来，像此刻在秋千上，就会不自禁的想起那天的吻和眼泪，还有那人决绝的背影，让她心痛得无法言语，夜夜难以入睡。从那天以后，关眉就再也没有听到李华峥的一点消息了。
那天吐血昏倒后，秦王府上下再次乱成一团，尚未来得及回谷的古天基亲自看诊后断定，关眉目前非常虚弱，不能再有大的刺激了。古天基临走的时候，也只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对关眉说：“好孩子，难为你了。”
比起关眉的缠绵病榻，时好时坏，李世民的情形就要好很多。解毒后不过三五天的调养，他就能下地处理公务了，自小冲杀疆场练来的体魄果然不同寻常。现在李世民对待关眉格外体贴温柔，日日相伴，有的时候关眉甚至疑惑为什么这种时候秦王竟然这么闲，闲到经常陪着她下棋听曲就能打发一个下午。
对了，有一件事忘了提，李世民从醒后便执意要认关眉作义妹，让阖府上下都称她“大小姐”，自己则叫她“妹妹”。
“妹妹，听下人说你今日吃得很少，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分花拂柳处，李世民英挺的身影闪现，一身锦绣的月白长衫上，佩戴着碧绿的双鱼翡翠，自有一种高贵清华之气从骨子里面透出来。
关眉抬头一笑，不过笑意并没有扩散到眼角就消失了。
“没事儿，我在减肥。”
李世民看着她瘦得尖下去的小脸叹了口气：“圆脸都变成尖下颚了，还减什么肥。自己身体要紧。”
“是么？”关眉摸摸下巴，“我们家那里要瘦脸得上美容院，用小锯子把骨头挫平了才行呢，我这是意外收获。”
李世民闻言瞪圆了眼睛：“求求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最近秦王府天天有涂了一脸白花花的恐怖女人到处走，说什么‘面膜’；长孙无忌和我抱怨说，他老婆三顿都吃水煮白菜，说什么‘排毒’……你现在这话要是再传出去，还不得出人命啊！”
尽管心情不佳，关眉还是被逗得“噗嗤”一笑。
李世民微怔地看着关眉难得的笑颜，心中怜惜、痛心、无奈……还夹杂着一丝自己不愿承认的嫉恨，一时间五味陈杂。
避开那异样的目光，关眉觉得自己越来越不能忽视这个人对她的影响，她无力回报，却又忍不住时时沉沦在那样的温柔里。在这个世界上，她现在唯一能感受到的温柔。
看到关眉一千零一次的逃避，李世民只觉胸口压抑的仿佛要炸开一般，忍不住冲口而出：“为什么？”
“我哪里比不上四弟？为什么你就不能认真的看一看我？你可知一个月来我见你一天比天憔悴，却什么也做不了的痛苦？”
面对突然发作的李世民，关眉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被动的看着那张激动的脸庞靠近。
“眉，忘了他罢，我来照顾你，让你永远开心快乐。”
李世民压抑了许久的感情再也不受控制，他着迷似的捧起关眉的脸。
“第一次见你，你坐在水法寺的台阶上和我们说话，我从来没见过那么率性的女子，那么明亮又灵动的眼睛；第二次见你，我们喝酒、论诗、听雨，那一夜我完全忘了自己是秦王，仿佛又回到年少和兄弟朋友相聚的快乐时光。眉，你知道么，你有一种魔力，可以让接触你的人不由自主的喜欢亲近你，和你在一起就会感觉特别快乐。”
李世民的手指滑过那梦里想过千百次的红唇。
“你还记得那次逃亡罢，我永远也忘不了你在林中给我唱歌的样子，让我知道你的心中有那么广阔的天地，也让我隐隐的感到，你似乎随时都像鸟儿一样会展翅飞去，所以我想留住你。”
“可是我没有留住。”李世民苦笑了一声，“正当我以为，你已经永远离开我的生命，你却那么突然的出现了。知道我当时的感觉么？我欣喜若狂，我觉得上天太仁慈了，我下决心，决不再放手，不论你是否爱我，都不会放开你了……”
关眉被这番突如其来的告白震慑在当场，迷茫间已经落入一个强有力的臂膀，灼热的吻随之落在她的唇上，辗转吸允，逐渐深入。
“不！”关眉清醒过来，想要推开这个怀抱，却哪里能够。李世民本来就是一个意志坚定、霸气十足的王者，只是因为心中爱到了十分，反而束手束脚起来，如今一旦挑明了心意，关眉小小的反抗便显得微不足道。
“你看上去那么孤独寂寞，为什么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来爱你、疼你……”李世民喃喃的话语让挣扎中的关眉不由得颤抖起来。
是啊，她的生命正在一天天流失，每一个夜晚都摆脱不了深入骨髓的寂寞，走上了这条不归路，那人与她就再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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