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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有喜_派派小说-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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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立昂首阔步在前,白樊拦他不住,只有随之上前行礼,刘澈虚扶一把,让两人坐下。徐立一坐下便大嗓门道:“陛下,微臣也听闻剑屏山传来的消息,蓝国主提出的条件之一是要沈相和亲?”
  我低头抚着手背,心想好灵通的耳目。
  刘澈点头道:“不错。”
  “不知陛下有何打算?”
  “沈卿乃一品丞相,国之栋梁,岂能和亲番邦?”刘澈皱眉回道。
  “陛下所言极是。”徐立大声道,我愣了一下,抬头看他,却听他说道:“闽越番邦小国,岂能为此折损我大陈一品良相,和亲之事断不可行!但断然回绝,也非良策。依微臣之见,我们应该先应下对方的条件,假议和,真备战,打对方个措手不及,一举击溃闽越大军!”
  刘澈皱眉,沉思片刻道:“出尔反尔,不守信用,如此一来,我大陈威信尽失,将来如何立于万邦?”
  “兵不厌诈,只能如此。”徐立如此说。
  “徐将军。”我插口道,“如同意议和,那便是已经脱离了‘兵’的范畴,说是‘兵不厌诈’,恐怕不合适吧。假议和,真备战,纵然胜了,也会为天下人不齿,倘若大陈因此失信于友邦,岂不是因小失大?”
  徐立听我说话,冷哼一声,眼神陡然凌厉起来。“公主此言差矣,非常之时当权宜行事,眼下最大的危机急需解除,其他事待拿下闽越国之后再说!”
  娘的,这个莽夫,当我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吗!
  我转眼看向白樊,“白将军有何想法?”
  白樊略一沉思,答道:“微臣以为,以和为贵,但沈相不宜和亲,还是应与对方继续谈判,试探对方态度。”
  这个说法倒与我和刘澈相差无几。
  徐立对此不以为然,嗤之以鼻。“兵贵神速,拖拖拉拉,士气必颓,到时候想再灭了闽越,就更加困难了!”
  我不耐烦地别过脸,忽地想起我们说了这么多,似乎忽略了一个人的态度,我转头看向刘澈。“陛下,沈相作何表示?”
  “沈卿只是转达了蓝正英的条件,并没有明确表达自己的态度,但……”刘澈顿了顿,我呼吸登时也停滞了片刻,“从沈卿对事态的分析来看,似乎亦认为此举于我大陈不利。”
  徐立嗤笑一声:“沈相素来自称忠于君国,怎么要他为国做一点小牺牲,他倒不愿意了?”
  听了刘澈的话,我终于松了口气,无论他是出于整体利益考量,还是有自己的私心和感情因素在,总归他没有答应那就是好事。至于徐立说的那些话,我也就不怎么往心上去了。
  刘澈最后拍板做了决定。“沈卿和亲之事断不可行,另行再议。”
  其实,和亲真的不失为一个好方法,但是沈东篱却绝对不是一个好对象,最合适的是无业小侯爷方准,养在陈国也是浪费国家资源,还不如让他为国献身以实现自身价值,甚至墨惟也可以打包当赠品,顺便解决了一个情敌。
  可惜,事与愿违啊……
  我烦恼地捏着眉心走出中军帐,眼尖地瞥到营帐后一闪而过的身影,开口便叫:“四儿!”
  那身影一顿,又落到我跟前,面上神情淡淡,依旧是面无表情。
  我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感觉到他手上一僵,又迅速放松了劲道。我拉着他缓缓往回走。“你昨天没有回来,是不是怪我……要求太过分,伤了你。”
  他沉默着没有回应。
  我心上沉重,与他相对无言,走了两步,便换了话题。“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嗯。”
  他们暗门的人,总是躲在暗处,听多了不该听的秘密,也好在嘴巴严实,即便听到了,该当没听到的一句话也不会外泄。
  “徐立想杀师傅。”我摩挲着他掌心的纹路,有些微的粗糙和温暖,“四儿,你答应过我……”
  “是。”他很快地回答,“他也想杀你。”
  “放心,他现在还动不了我。”我笃定。
  以蓝正英的态度,如果答应了议和,她绝对不会放师傅回来,徐立若假议和真备战,一旦撕破脸,师傅就再难生还了。即便对方不杀师傅,到时候兵荒马乱刀剑无眼,徐立有的是机会于乱军中“误杀”师傅。看样子,师傅在帝都的动作可能已经被他察觉到了什么。这个人放在身边比闽越国还危险,攘外必先安内,或许我该先制服了他?不,我该先让陶清制服了他!
  “四儿,你听我的话,去剑屏山接应师傅,顺便帮我盯住蓝正英的举动,她想卸掉我们的左膀右臂,如果和亲不成,也有可能会直接下手。”我握紧了他的左手,恳求道,“答应我吧,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他停下脚步,低下头来,定定望着我,深黑的瞳孔沉沉地看不见光,如两口幽深的古井,看不见一丝波澜,许久之后,他说:“你的要求,我总会答应的。”
  “我并不介意你爱谁更多,只是不愿看你重视旁人的生命甚于自己。我在意的,只有你而已。”
  我猛地抬头看他,瞳孔一缩,心脏像被人狠狠攥了一下,一阵剧烈地收缩,微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我的乔羽,没有看过风花雪月的诗词歌赋,说不出多么浪漫的情话,却只是一句朴实到了极处的真心话,无意中击中了我的薄弱之处,让我心中难以抑制地一阵悸动。有一人爱我愈生命,这本就是一件至浪漫的情事。
  我缓缓靠近他,把自己融入他的怀中,脸颊贴在他胸口处,听到沉稳舒缓的心跳声,他的手缓了一下,环上我的腰,轻而有力地抱住,像捧着一件最珍贵的瓷器。
  是我太以己度人,以为别人和自己一样,爱是霸道的独占、妒忌、怀疑和不可理喻,以为他生气只是在乎我重视师傅甚于他,却不知这世上还有一份和我截然不同的感情,他说:我在意的,只有你而已……
  我抽了抽鼻子,眼眶发酸,鼻尖在他胸口蹭了蹭,呢喃道:“我记住了……那你也一样,要重视自己多一点。”别把心都放在我身上,我怕太沉重,担不起……
  他低低应了一声,说:“徐立想对你不利,我走之后,你尽量不要独自行动。”
  “好,我保证。”我用力点头。
  他又沉默了片刻,然后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忽地低下头,在我唇上轻轻印下一吻,蜻蜓点水似的退开,四目相对将我看了个仔细,方说:“我先走就走。”
  我凑上去又补了一吻,在他唇间低声道:“保重。”
  他点了个头,收回了环在我腰上的手,退开两步,转身,几个起落间便不见了身影。
  我怅然若失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幽幽一叹,三魂七魄顿时像被抽去了一半似的,轻飘飘、空荡荡地无所依附。
  唐思路过见了,栓了根绳子就把我领回营帐了。
  “不是没有接受和亲吗?你怎么还这么失魂落魄?”唐思轻轻拍我的脸蛋,连声道,“回魂,回魂!”
  我是回魂了,一把拍掉他的手,哼了一声别过脸不理他。
  他左右看了看,奇道:“你的跟班乔羽呢?”
  他这一问,我就更郁闷了。“我让他保护师傅了。”
  “哦。”他了然地点点头,回头对正蹙眉看着作战地形图的陶清道,“我看议和是不成了,我们还是继续准备打仗吧。”
  陶清头也不抬地说,“很显然,闽越已经跟凉国连成一线了。”
  “什么?”我怔了一下,彻底清醒了。“什么连成一线?”
  “对方根本没有议和的打算,否则就不会提出一个九成九会被拒绝的条件。”陶清绕过地形图,走到我跟前,我的目光紧紧跟随着他,又听他说道,“如今大陈文臣武将都少,让沈东篱去闽越和亲,无疑是先断了大陈的文一臂,少了沈东篱在朝中压阵,届时内先乱,纵然有武一臂,也难以彻底发挥战力。沈东篱的重要性昭然,我们这边是绝不可能答应,既如此,便没有了议和的可能。即便我们真答应了对方这个条件,自断一臂,到时候对方毁约再战,我们的胜算便又少了五分。若对方与凉国同时开火,两线作战,自断一臂,我们就一份胜算也无了。”
  陶清一番分析听得我直冒冷汗,师傅必然也是想了其中关节,所以不同意和亲之事。如果闽越真的和凉国结盟,那也没有再商谈的必要了。
  “二哥……”我担忧地凑上前去,“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陶清安抚地轻拍我的肩膀,将我纳入怀中。“闽越现在应是想拖延时间再聚集战力与我们一战,同时等待凉国救援。我们只能假装不知道对方的计谋,陪他们一起拖,暗中备战。”
  我愣了一下。“难道要像徐立说的那样,假议和,真备战?”
  “不。”陶清摇了摇头,“这等有伤国体之事他们能做,我们不能做。只能虚与委蛇,以再议议和条件为名拖延时间,对方必然也欣然配合。谈判时间既定是十五日,但我们拖不了那么长时间,必须在七日内动手,把东篱和墨惟救出来。”
  “对!”我一点头,“徐立想对他们下手,届时一旦战乱起,我担心徐立会趁乱下手,师傅与墨惟均不识武艺。如今虎符在我手中,我要想办法先夺了他的兵权。”
  陶清皱眉道:“只怕不容易。”又转头问唐思,“你还须几日能破九雷阵?”
  唐思思忖片刻,答道:“强攻的话,一日一夜,最多两日。”
  陶清垂下眼睑,沉思道:“我会派出一队影子暗中将东篱他们接应出来,一旦脱险,即刻发起强攻,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抢占高地猛烈进攻,破了九雷阵之后,便直取剑屏山,生擒蓝白二姓王公贵胄。”
  唐思兴奋不已:“很好,又可以大打一场了!”
终结 。。。
  就如陶清预料的那样,师傅和蓝正英开始打太极,互相拖延时间,我坐立难安,却也记着对乔羽的保证——绝不独自行动,照顾好自己。
  但刘澈的身体却明显垮了下来,好像连呼吸都要耗上许多力气,脸色日渐苍白,稍一咳嗽,脸上却又红得像要滴出血来。老军医一日里要往中军帐跑上好几回,最后索性便在中军帐住下了,时刻准备着。
  我担忧地看着刘澈一日日衰落下去,明明还是二十岁的模样,却仿佛一夕苍老了许多,倚在床上气若游丝,若非靠得极近,他便像是已经停止了呼吸一般。
  “阿澈,阿澈……”我俯□子,轻轻唤他,“该吃药了。”
  半晌,他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无神地环视了一周,终于寻到了我。
  “莹玉。”他唤了我一声,我扶着他坐起,靠在床上,然后把药碗递到他手中,他却不接手,只是直直望着我,像是撒娇一般,微笑道:“你喂我。”
  我一时语滞,默然看了他片刻,只有拿起汤匙,舀了一勺吹散热气,送到他唇边,嘟囔道:“你的手又不是不能动……”
  他含笑吞下一口药汁,然后就笑不出来了,眉心皱得能夹死苍蝇,我再送过去一勺,他便紧闭着唇不喝。
  我皱眉,拼命想撬开他的嘴巴,他牙关禁闭,浓黑的药汁顺着他淡色的唇划下,滑过尖而苍白的下巴,眼看着要滑到脖子上,我赶紧撤了汤匙药碗,拿了手绢来帮他擦拭。
  他这才松了牙关,叹道:“都要死了,还要受这罪,真是苦得心都疼了……”
  我无奈道:“又不是小孩子了,这么点苦都吃不了!说什么死不死的,你不吃药,病怎么可能会好!”
  “这不是病,是命,命无药可治。”他好似不在乎地笑笑,忽地一把抓住我的手,“莹玉,你知道吗,一切都是命……”
  我望进他的眸子深处,悲哀像浓黑的药汁一样在舌尖绽开了苦涩的滋味,如他所说——苦得心都疼了……
  我摸摸他的脑袋,别过脸干笑道:“别说这么消极的话,事在人为。”顿了顿,我的声音低了下来,轻声道:“你再等等,等燕离回来,或许他会有办法的。”
  “没有。”
  “什么?”我愣了一下,回头看他。
  刘澈苦笑着说:“他看过了,没有办法。”
  “什么时候!”我震惊了,“他什么时候回来了?”
  “不是最近,是在帝都的时候。”刘澈咳了两声,从我手中取过手绢,自己擦拭嘴角,他低着头没有回视我,像是回忆一样用喃喃自语的口吻说:“当年,我伤了你,甚至险些杀了你,他们原是该替你报仇,杀了我的,可是他们没有,为什么……”
  “一半,是因为你的舍身相救,另一半,是因为……”刘澈自问自答,自嘲一笑,“因为他们知道,即便他们不动手,我可能也活不长了。”
  “一开始,以为是三年五载,没有想到那一刻会来得这么快,我才刚找到你不久……或许我不该贪心,我曾想,只要你还活着,我愿意折尽今生阳寿,也是到了誓言应验的时候了。你还活着,愿意见我,原谅我,纵然也只是如此,我到底应该心满意足了……”
  我动了动嘴唇,低声道:“别这么说,我没怪过你……”
  没错,他是将我从陶清手中骗走,骗我入了宫,骗我服下了卸功散,将我软禁在华丽的宫殿之中,可是后来我心口上的那一刀,他并非有心刺入的。
  “你是为了救我,才一身武功尽毁的。”刘澈悲伤地看着我,嘴角缓缓绽开一朵苦涩的浅笑,“我永远记得在国子监时候的你,嚣张跋扈得可爱,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我记得你说过,想做一只海东青,是我毁了你……”
  “阿澈,别说了。”我皱眉,喝止了他。
  他却不理会我,仍自顾自说着。那些不愿意去回想的人和事,就这样,又一次鲜血淋漓地在脑中重放。
  真正算起来,阿澈他并没有真心伤害过我,只是有时候用错了手段。他将我软禁在禁宫,也不曾对我做过非礼之事,只是每晚过来陪我吃饭说话,我不理他,他便自言自语,总是说:“你现在不接受我没关系,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可其实,一辈子到底有多长真的很难说,有时候是一百年,有时候可能只是一个扎眼。
  阿澈对我很好,给了我想要的一切,除了自由,他对我做过最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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