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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亭-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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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用惶恐的声音叫:“歌德,歌德救我!”而我的惶恐,由甚于她。我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想起了我被打断了全身关节的那一幕。抱着她飞奔的时候,我心里想,我恐怕是再也没有办法,看着人一点一点的,去削她的鼻子、唇、耳朵了。
  
  那该死的娘娘腔居然给她下了春药。
  她一路对我上下其手,声音也成了别样的娇媚,她轻轻的在我耳后呵气,手屡次探进了我的怀里。可是却偏偏娇憨的笑,像她一直以来那么没心没肺的样子。这种矛盾的反差,让我几乎发狂。抱着她只是一路狂奔,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要干什么,只想随着一颗失去轻重的心,随风而行。
  可是她反倒是提醒我,不要跑了。她软侬的话语刚落音,我感觉到有一点点软到不可思议的柔和,触碰到了我的耳垂。血液在肌理中沸腾起来。
  而她,搂着我的脖子,半眯着氤氲的眼,不肯放手。
  那是我最艰难的时候。而且我输了。因为我直觉我应该离得远一点比较好,如果我还想能这样不离不弃的陪在她身边的话。有个声音告诉我,如果你和她做了……那她和他做过的事情,一切都会不同的。那个声音没有告诉我会变好还是变坏,而我,竟然不敢去冒这二分之一的险。
  
  可是她的下一句话摧毁了我的挣扎。
  “就当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吧,歌德。”
  那一刻,愤怒的惊涛将我淹没。自被她救了以来,我从没想过,有一日是以这样的方式了结了这恩情!她难道不知道她现在有多诱人,而且,她才是吃亏的那一个吗?
  她的声音还在继续, “过了今天,我们两不相欠。”
  这句话像寒铁匕一样,撕裂了我的理智。她居然想和我“两不相欠”!她居然,存了要我离开的心思!
  我不许!我死也不会允了这一句!
  ……失去理智的结果,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手……又或者,是心,其实一直都失控很久了……
  要了她一遍又一遍,她是如此的柔软……如此的美好。可是比起那感官的愉悦,我最开心的,是她每次在达到□的巅峰时,口中轻轻喟叹的,那歌德二字。不是别人,不是他,是歌德。是我。
  
  拥着她,仿佛,又临了风,站在世界最高的山顶上,御风飞翔。
  
  那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候。幸福到甚至开始同情那个站在窗下的男人。他也许也是喜欢她的,可是她逃开了他。他在窗下立了很久,那时她正在沉睡。离去时那一声轻轻的叹息,竟越发显得我的怀中是个梦,一个一碰就会醒的梦。
  果然,天亮了,梦醒了。
  她听到那一句大神官病危之后,就失了方寸,我从未见过她失态至此。原以为她心里只有一个他,那么至少会容得我一分一毫吧……可是她心里还有别的人,一个重要得也许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人。
  她策马离开了。我就立在飞燕楼的檐角,心里有希翼,说不出口。
  她跑了几步,突然回过头,那一刻我的心里狂跳起来,她……要说什么?
  她对那男鸨喊了一句,却是关于他的。
  那一刻的风,好大,吹得我几乎要从檐角落下。
  
  她绝尘而去。再没有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好累,我要睡到世界末日。
亲们帮我找错别字~
这几天好多留言,开心~~明天睡醒再回,偶耐你们!!~~ 
                  征路入云烟
  青亭没想到跑着跑着开始下雨,很小,可是顺着风打在脸上时,却是说不出的令人憋闷。
  大腿内侧被马鞍磨起来的疼痛,此时已经麻木了,青亭伏在马儿的背上,紧抱着马脖子,希翼从这运动的生物身上,汲取一点暖意,暖身,也暖心。
  跑着跑着,没留意,发现不知何时已经跑入了一片林子;周围都是树木,落光了叶子的、常年不落叶的,加上随风飘舞的枯萎的藤蔓,看上去无比萧条而阴森。
  青亭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恐惧,会不会遇上剪径山贼这类的……
  怕什么来什么,青亭的念头刚刚一动,右侧的灌木丛中突然出现了簌簌的动静,有人低声说话的声音。
  青亭刹那间只觉得如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底,头脑中只剩下一句祈祷:佛祖,请让我能再见简一面!
  
  这时,有人从灌木中站了起来,随后整整齐齐的冒出了一片,看那穿着打扮气质,不是毛贼又是什么人?青亭咬咬嘴唇,用力一夹马肚,低声喊了一句:“马兄,冲啊!”
  可是马兄没能冲出去,因为有个比它冲得更快的人冲了上来,把缰绳给夺过去了。那人对着青亭笑了笑:“青亭姑娘勿要惊慌。”
  “嗄?连习之?怎么是你?”青亭从地狱里飞快的爬上来,没想到还能他乡遇故知。
  “将军命我等在此等候姑娘。”他淡淡的答了句,将缰绳还给青亭。青亭一愣,原来是他。想到当时自己的做法,隐隐觉得有点过分,停了一下,小心问道:“那你们将军呢?”
  “军中有急报,将军先行赶回去了。”连习之答得淡淡的,随即回头招呼他的部下们:“上马,返营!”
  
  这些人应该是飞凤军中的精英连,一路上秩序井然,一举一动间显示出了扎实的基本功和个人素质,比如不废话。因此青亭问了不下上百个问题,才勉强从那些简短的回答中,拼凑出了简病危的真相来。
  原来犹在青亭被白霖带走的前几日,皇宫里就出事了,皇上在自己的行宫里被人所伤,命在旦夕。当时云濯都是被千里加急密令催回去的,是以那时候卫军的攻势有所延缓。但是皇上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世间最精妙的医术亦无能为力,眼见年轻有为的一代帝王就要薨了,身为大神官的微生行简决定对卫王施行自开国以来,尚未有神官使用过的“唤魂”大祭。
  大祭进行了七天七夜。没有人知道那过程如何,大家看到的是,卫王醒了过来,但是大神官却因为这逆天之举,而遭了天谴,目盲,血竭,离魂。
  
  目盲,血竭,离魂。青亭喃喃的念着这几个冷冰冰的形容词,一时那如被冰雪的感觉又重新涌了上来。握缰绳的手有点不稳,眼中走马观花一般的旋过他冰玉般清冽的眼,他在她面前才会勾勒一点点暖色的淡紫色的唇,他玄衣飘飘,静立在风中的样子。那么花月静好,那么完美无缺。他怎可,他怎可就这样轻易的——轻易的把一切都舍去了?
  痴痴的想着,慢慢觉得喉头一甜,眼前一切迅速朦胧、变黑,耳际嗡嗡的响成一片,马蹄声退开好远,意识往下坠去,直至把一切的忧烦担心都抛开,坠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中。
  
  醒来时天色已晚,仍在马上,这颠簸令人有熟悉的温暖感觉。可是这温暖,更多的来自身后依靠的怀抱里。转过头,看见一张抿紧的嘴,再往上看去,冷毅的眸子直视着前方,并不低头看她。
  “那个……谢谢你,将军。”青亭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内疚,说这话时很是小声。
  他漆黑的眼珠移下来瞟了她一眼,不说话,拉了拉她身上裹着的薄毯,继续奔驰。
  青亭叹了口气,愣愣的望着两边迅速倒退的树木发呆。他不是先回去了么?或者,当时只是不想见她?嫌她……了么?这么一想,有些恼羞在心头,越发的觉得气氛沉闷起来。
  “我可以自己骑马。”她突然直起了身子,掀开毯子。一阵冷风灌进来,刺激得她浑身一抖。
  他依然不吭声,又想伸手去拉回她的毯子。
  “够了!”青亭一手扯下毯子,回头怒目着他。忽然觉得自己脾气很恶劣,而这种恶劣脾气总是在他面前才一而再再而三的爆发,“你不怕被人看见我们这样子,对我的‘清誉’有损害,也伤了你谦谦君子的风度么?!”青亭不想说这么刻薄的话,可是心里好像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在鼓动她,带着那些积郁在心里已久的委屈和恐慌,一并炸了开来,轰得她满目泪光。
  
  他终于开始正视她,定定的看着她流泪不止的脸,最后却轻轻连着毯子一起拥住了她,头搁在她的头顶,柔声道:“别哭。……你喜欢怎么都好。”这突如其来的温柔,直击中了青亭心中最柔软那一块,于是连日来许多的憋屈和难过都找到了一个突破的口子,它们蜂拥着像决堤的海潮一般,铺天盖地呼啸而至。
  “别哭。”面对她的滂沱大雨,云濯显然慌了神,呐呐的只会用一句“别哭”来安慰她。可是青亭哪肯消停,只哭得柔肠寸断,声嘶力竭。似乎在这个男人面前,总是容易就失了态,第一次的痛哭是在他面前,第二次也是。而他,却本不是和她一类的人。他是固执的、骄傲的,有着不能挑战的坚持,可是正是这样的循规蹈矩的男子,一次一次的见证了她的离经叛道,与脆弱无依。
  一路无事,颠簸中,青亭沉沉睡了过去,只觉得一路虽然山长水远,可是心里没有来由的觉得安心,天若是塌下来,身后的这个人也能撑得住吧?诶,他不是说先走了么?一直到睡去,青亭的脑海中还在思索这个问题。
  
  不知过了多久,连习之的声音响了起来:“将军,前面便是峋军的前哨,我们是否依照原计划,硬闯?”
  云濯坐直了身子,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是,不可恋战。”
  青亭困惑的从毯子里探出了一点头,四处一看,皆是怴黑的山峦,全无一点人声。马匹踩在枯木上的声音在这样的夜里分外的响。这时一只大手把她的脑袋摁回了毯子里,然后听见他说:“不要探出头来,什么情况下都别动弹。”
  青亭没来由的觉得紧张,闯前哨?是那种驾着许多弓箭的哨楼么?
  在毯子下伸手悄悄的探了探他的腰背,触手处是带着体温的甲胄,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喃喃的道了句:“你自己小心些。”
  头顶传来轻轻的一笑,然后他手一挥,沉声道:“冲!”
  
  青亭只听到马蹄激扬的声音,还有敌军被惊动以后大呼小叫的叫喝,以及箭矢嗖嗖过耳的声音。她不敢动弹,担心一动就会分了他的神,他的命可远远比自己重要……青亭在毯子里自嘲的想。自己来到这异世以来,从来就没有清醒过吧,一直固执的以为这是一场梦,梦始终会醒,就像那些绮丽的爱恋,终有一天会烟消云散……若一定要说她的生命,会有什么意义,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千年碧。可是,这是否也是梦中的一点自欺欺人的华丽?
  想着想着,又几乎落泪。自从听到他病危的消息后,她就好像被迫从一个不知所谓的境地中走出来,不得不去直面那一些自己不愿不想、不敢去想的东西。比如她究竟爱的是谁。她从容的被“绑架”,是真的想离开他、逃离完全沉沦的命运,还是私心里幻想着,那人能追了来,像所有的童话一般,救了自己?
  如果心里从来只有一个,那么和阿黎,和……歌德,甚至身后这种令人安心的温暖又是什么?难道自己就是那传说中的脚踏几条船的……啊啊啊啊啊太乱了太乱了……青亭痛苦的抱住了头。头顶马上传来关切的声音:“你受伤了?”
  而与此同时,连习之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将军,你受伤了!”
  
  “你干嘛去挡箭!”青亭气呼呼的包扎着云濯的手臂,不满的质问。他们已经平安冲过了前哨,在一处断崖边与等在那儿接应的队伍汇合,一行人坐着藤篮吊到了谷底,算是到了安全地带,再过一天就可以与大部队会师了。
  “我不把那箭挡下来,你的脑袋瓜子就遭殃了。”即便是她这么凶巴巴的,他的心情看上去居然很好。
  “早知道这么凶险,”青亭环顾了一下四周或多或少有点损伤的将士们,心道好在没有挂掉的,“咱们就应该来个声东击西什么的,避开敌方火力嘛。”
  云濯的眉扬了扬,挪揄道:“你还会兵法呢?”
  青亭轻轻的在他的胳膊上打了最后的结,笑道:“那是自然,‘金玉檀公策,借以擒劫贼,鱼蛇海间笑,羊虎桃桑隔,树暗走痴故,釜空苦远客,屋梁有美尸,击魏连伐虢。’这三十六计你们带兵的可不都是滚瓜烂熟的么?”
  云濯的眼里显出了趣味的神色,道:“三十六计?本将军还真没听说过,你念的这一句是诗非诗的,也耳生得紧……晏真,你可在你父亲的古书堆里见过?”他转向一个娃娃脸的年轻人,此人是在断崖处接应的人之一。
  “禀将军,没有……再说了,我也不喜欢看书……”那叫晏真的年轻人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
  青亭惊讶的道:“三十六计不就是从孙子兵法么?”
  “非也非也,嫂子,孙子兵法我倒是懂,可没听说过什么三十六计呀!”晏真晃了晃他的大头,表示不能同意青亭的观点。
  “你叫我什么?”青亭掏了掏耳朵,疑惑的看着他。云濯突然咳嗽了一声,一脸严厉的盯着他。晏真吓得一哆嗦,声音都抖了:“对、对不起,大哥,不,将军,我忘记了我爹说不能在军中叫您大哥……嫂子对不起!不,将军夫人对不起!”
  青亭只觉得脸上一阵火烧,这是谁家孩子啊,怎么胡言乱语的?
  云濯则直接用没受伤的胳膊把他夹到一边教育去了。看得出来,他们感情挺好的。
  
  “晏真是晏槐晏部长的公子。”一边的连习之给她解惑道。
  青亭点了点头,哦了一声,难怪了……“那老头儿舍得把儿子送来战场?”看着晏真在远处头点得鸡啄米似的,青亭不由笑了。
  “是晏真自己非要跟着将军的,他自小就很崇拜将军。”连习之也含了淡淡的笑意,看远处的两个人。
  “唔,原来是发小。连副将呢?也是和他们一块儿长大的吗?”
  “我是孤儿。是小雪公主救了我的命……也算是侍奉将军长大的吧。”他的笑容倒没有变,倒似乎深以能陪在将军身边为傲。
  青亭不由得带了探究的神色,再去打量那个被所有人尊敬若此的飞凤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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