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女 作者:叶知萦(潇湘2012.8.7完结)-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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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赢政还没长大，你想看的或许才准备刚刚动工。去得太早你必会生事，我不想被人牵连。你既是巴寡妇清，他日自有机会。”
　　季语揶揄一番，间接拒绝了青青。杜鹃看见青青的失望，忍不住微微一笑。才要抬眼提醒季语，忽然看见余晖从前方树林走过，忍不住收起笑容追了过去。青青知她为了何事，也不唤住，任她离开。
　　趁着杜鹃有事走开，青青偷偷的问季语：
　　“喂，你神通广大，有什么办法让一个小国消失在世人的眼里，但它依然能平安的存在？”
　　季语了然一问：
　　“你想帮他们保住这个历史没记载的明砚朝？”
　　“唉，看着笨杜鹃父女为了这片土地，费尽心思，痴痴守护，怪感动的。如果我有能力，当然要助她一把。你有办法虚构一个秦蜀郡，然后留住现在的蜀地吗？”
　　“人为能做好的事情，我们绝对不滥用天赋力量。杜菁菁，你一定对地理不感兴趣，对吗？”季语自信一笑，就是不肯直接回答青青的问。
　　“是又怎样？你只须答我帮不帮忙。”
　　“这是历代蜀国与周边朝代的地图，是我们小组的人专门绘制。如果你看懂了，就知道你们的担心多余——有人已经做好了你们想做的事。”
　　青青接过地图，漫不经心的翻了翻，不以为然的嗤道：
　　“我们又没打算领兵起义，看地图干嘛？”
　　话音刚落，视线忽然被小册子上一个地名吸引，顿时凑近，仔细的多瞧了一眼，才惊讶道：
　　“咦？朱西镇？不是笨杜鹃口中那个消失了百年的蜀锦名镇？还有朱墨县、北麓坡、玉岷河……呀！奇迹！你怎么找到这些地方？上面这些物产标志确切吗？当真有金银铜锡丹砂碧玉？”
　　青青兴奋地捧着地图册左指右点，一处处找寻，越看越惊讶。
　　
　　




☆、１０２　我知道你的秘密

　　“殷宇！你出来！我有事找你。”
　　干洁安静的宁心殿前，一把清悦任性的声音就扬起，叫嚣。恼得殿内伺候的众人纷纷闻声出来，个个横眉竖目，瞪视着前方那抹不知分寸的身影。
　　“大胆——”
　　最先走出的侍卫斥责的话音还未落下，便被对方公然打断。
　　“越主抢话，你比我放肆。”
　　安然坐在墙头上的青青手指侍卫说他一句，便又俯身低头，意图越过目下阻挡的人墙，去寻殿内尊贵的人。
　　“殷宇，我找你商量很重要的国家大事，跟某人无关。快点出来，这墙头是风口，冻死人的！”
　　如此叫嚣，实难让人联想到眼前便是星月台上那个娴静温雅的杜鹃。
　　“你进来吧。”众人的身后，立着一身暖袍的君王，目色冷淡的看了过来。
　　“你命人搬个梯子来，送我来的人走了。大冷天，我不敢跳下去。”
　　“来人。”
　　负手挺立的君王，方自平声喊了一声，善解人意的侍从立即应了一声。无须君王再费言，作司丽青便用眼神指派了人去取梯。
　　接了命令，在场的三两个宫人很不情愿的搬来一把梯子，将那个嚣张讨厌的人小心的接了下来，还要耐住心下的讨厌，领着她进入温暖的大殿。完了命令，众人立即迅速离开，故意忘记给那个放肆的人送上暖手的炉子，以示他们对不敬帝主之人的小小惩罚。
　　“杜菁菁，你不是忙着张罗亲事，嫁给我朝名商李云观吗？因何事而来？”
　　意外的了然，在某人的好友面前，君傲然情不自禁的泄露了心中的秘密。
　　“对啊，但若没你支持赞助的嫁妆，我嫁得不开心。”
　　只顾着心头最兴奋的计划，青青丝毫没有察觉君傲然话意的变化，极为轻俏的逗趣道。
　　“孤没有心情跟你开玩笑，如果没有重要的事，你还是走吧。”
　　恍然惊觉自己的失言，剑眉一蹙，君傲然急忙转了语气，意图趁她还未察觉前不着痕迹的回收。
　　“殷宇，你不是小气之人，不可能还在气她。只是怕我为她而来，对吧。你放心，我不提她。殷宇，思考了几天，我才知你原来这么有本事。为了让你的明砚朝继续平安无虞，我决定帮你。”
　　“昨日的事，你代我替她说声抱歉。”
　　青青识趣不提及的人，却被君傲然主动的说起。立即赢得青青的夸赞。
　　“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我后来拦下你，就是要给你机会补救。偏你不够醒目，笨杜鹃又过于固执。我今日来，真的不是为了她。我有一个大计划，认真酝酿谋划了一整夜。”
　　她分明兴奋的说着，偏偏到最后，又忍住不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眼前挺拨坚毅的男子。清澈的眼底里，有什么在静静流放。仿佛认真的看清眼前的人才是她爬墙而来的真正原因。
　　“殷宇！你真了不起！”
　　青青猛地扑进君傲然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抱住他的腰，脸深深的埋进温暖舒服的胸膛。君傲然措手不及，被她乘虚抱住，回过神伸手就要将投怀送抱的女子推开。谁知青青早有预料，在他双手使力前快速的说了一句：
　　“不许推！我是笨杜鹃最好的朋友。”
　　一句霸道的声明，真正让君傲然犹豫的，只有那个能牵动心情的名字。
　　“殷宇，无人懂晓你的苦心，旁人不知你的好意，默默承受那么多的指责和压力，还能如此从容坦然。你不愧是我杜菁菁一眼看中的男子。笨杜鹃，她真的很笨——向来善察人心，在你最需要支持鼓励时竟然半途而废。”
　　趁着他瞬间的犹豫，青青又抢着宝贵的时间表达自己的深情，同时汲取更多的温暖。
　　“不过没关系了。她不肯再给的关护，我来付出。只要我杜菁菁在，你就不再孤单。”
　　青青的认真与深情，前所未有，仿佛这一刻承诺的，才是人生中最重要、最有意义的事。
　　“杜菁菁。”
　　“哎。”
　　一声礼貌的呼唤，本是要提醒怀里的人识趣离开，谁知反让青青感动的赖得更深——她的本名，费尽口舌都无人肯承认。此时竟然让她最欣赏的人肯定唤出，青青怎舍得放手呢？
　　提醒无用，君傲然只好双手扶着她的肩，坚定的推开怀中沉迷的人。温和有礼的扶推让人恼恨不起来，甚至让人莫名的对他这番伸手推开的动作亦痴恋不舍。
　　青青恋恋不舍的赖在他双手的支撑里，期望他的手一松，又能回到那个舒适的怀抱里。无奈敌不过他坚定的力量，厚着脸皮赖了一会，才万般不舍的站好。抬起头，扬了扬手里一直拿着的图册，睁大眼睛认真的将自己的所知一一道来：
　　“殷宇，我知道，目前秦占领的只是——”只是才说了半句，便被君傲然警觉的打断。
　　“你若真的知道，可否替我守住这个秘密，帮我做一件事？”
　　眼尖的看见图册上标志明显的地名，君傲然及时打断了青青的说明，生怕惹来旁人的注意。瞧见他的严肃，青青了然收住了未完的话，转口爽口的应诺。
　　“说吧。我杜菁菁一定倾尽所学帮你。”
　　终于找到放心托付的人，君傲然恳切的请求：
　　“王城将乱。带她尽早离开，往西走，切莫再回北地。”
　　“殷宇，笨杜鹃虽然嘴上说了一大堆对你失望的话。但你以为她果真会弃你而去？事实上，我已经两番劝她离开。她以老师为由坚持留下，我用她爹爹的安危威胁，谁知人家还是赖死不走。”
　　青青皱着眉摇摇头，向她的殷宇倾诉曾经劝杜鹃离开的挫败。告诉他杜鹃不会那么轻易离开。
　　“虽然很难，但我知道你一定能说服她，对吗？”
　　君傲然看着青青，眼底装满了信任——因为她是她的挚友。他的诚恳，让青青再度目光闪闪。眉眼笑扬，忽然不掩关切的一问：
　　“那你呢？能应付那样的危险吗？”
　　“我一早布置好。情势或许会变得危险，但大家都不会有事。请你记得帮我带走她，好吗？”
　　轻描淡写的将自己的危险处境一言带过，一心要青青承诺将杜鹃带走。如此的关护，让青青不得不认真的承诺。只是在许诺之前，还是忍不住要嘲谑一句，期望心中的一份亲切能坦然传出。
　　“殷宇，像你这么好的人，一定是人家妒忌你的良好品性，所以才故意用蛊毒折磨你。”
　　知道他在等待自己的承诺，青青玩笑过后又立即保证：
　　“笨杜鹃的安全，你放心吧。她是我唯一的朋友，无论她在哪里，我都会替你护她周全。不过在走之前，请你也答应我一件事。”
　　“你想做什么？”
　　因为她是杜鹃的好朋友，相信她一定履行承诺，君傲然的态度分明柔和了许多。青青迫不及待的将心中酝酿好的谋划尽数说来，双目晶亮，满面怂恿之色。
　　“殷宇，将明砚朝所有的丹矿开采权都给我和李观云，我帮你笼络秦王嬴政！”
　　“杜菁菁，明砚朝的事自有朝臣操心，无需你费神帮忙。”
　　对于眼前的女子，君傲然虽然接触过几次，但对她了解不够深刻，因此，他平和的拒绝了她。不似其他人那般，对青青的拒绝，总带着贬损。
　　她向来只喜欢看戏，极少极少出面参与。这番说给殷宇的建议，是她十青青有史以来最上心最认真，最积极最愿意帮忙的一事。竟然才出口，便被人不领情的拒绝。备受打击的青青，于是竖起眉任性的警告。
　　“殷宇，你没得选择！除非你想见识百万秦军压境的景观！”
　　“我朝向来低调，不做得罪秦人之举，何来秦军压境？”
　　自信明砚朝的防护滴水不漏，君傲然淡淡看了看面前夸张的女子，除了某人，他不相信其他的女子，对朝政之事会有独到的看法。
　　“我确实很佩服你，竟然带出一帮忠诚齐心的人，布下了谨密无懈可击的暗网。准备巧妙的躲过秦人的耳目，自在的重建你们的蜀国。但是人心难测，你能保证，当你这些忠臣年衰退下来后，接替他们的人，还是个个都如他们的先辈一样忠诚可信？还有一样的热忱？你的暗网，保得一代人，但不能代代相传。如果你得到了秦人的信任，那就不同。”
　　随心所欲的人虽然满嘴轻慢闲凉，一脸的漫不经心，所出之言，却通透有力，句句说中了每个心系明砚朝的君臣将士最大的隐忧。
　　“你要这么多丹砂作何用？”隐隐被她说动，君傲然故作随意的问道。
　　“给嬴政修陵墓啊！”
　　青青理所当然的回答，似乎她纵是不说，身为一朝帝主，消息应比她更灵通。
　　“用我明砚朝的物产，讨好敌国？我朝虽是低调不为人知，但绝不苟且偷生，阿谀奉承。”
　　因为青青对政事一知半解，听来她天真的建议，君傲然耐心的说明，没有分毫的动怒。
　　“别以为我不知道啊。为了你的明砚朝，君子不齿的手段，你明砚朝的暗士都用得炉火纯青。讨好蒙蔽，我就不相信你们会不愿意。肯定是苦无门路，才拒绝。还有啊，这不是阿谀奉承，说得那么难听啊。是友好邦交，别侮辱了我的高风亮节。”
　　不喜欢被人当作无知的小孩哄骗，青青意见颇大的争辩。
　　“如何邦交，你先说来。若是可行，我会考虑。”君傲然温和的回答。
　　“不愧是我欣赏的殷宇。说话谦和有礼，不得罪人。我知道你很聪明，很有远见。懂得在敌人的眼皮底下专心致志的大力栽培农业，致力生产。我来找你之前，做了一点功课，很认真的请教别人。”
　　提及这个先前被君傲然忌惮打断的秘密，青青识趣的放低了声音：
　　“你们蜀国以西，地广土肥，自来注重稻作业生产，晓得农业和水利兴建密不可分，素有治水的优良传统。金，银，铜，锡，丹砂，碧玉等资源丰富，还被巧妙的蜀工匠制作成他人喜爱的各种器物。蜀人生产的蜀锦自古称奇，花纹繁缛，品种多样。我见过杜鹃织的锦，私人的锦缎都织得这么漂亮。具备专门手艺的人造的织锦就更不用说。令我佩服的是，你们居然有本事瞒天过海，让秦人一直认定你们蜀地是穷乡僻壤，将囚犯都流放到这么富裕美好的地方。”
　　终于有了正经的事要办，青青的认真专注是前所未有的，解说时神采奕奕生辉，光彩照人。如果不是季语纾提供的地图，青青绝对想不到小小明砚朝，居然隐藏了那么重大的秘密——那个秘密，连熟知蜀地形势的杜元介亦不知。
　　“你努力致力于生产，就是不希望有一天，被秦人贪得无厌的剥削影响了明砚朝子民的富足；不希望惹来战争祸乱。你给我足够的支持，我帮你当和平的外交使者，保住这个天府之国。让秦人吞并了六国，也不会转戈扫平你的明砚朝。”
　　青青积极游说着君傲然支持她的计划，哪有心思去在意他话中的刻意。
　　“我明砚朝现在就隶属于秦，秦人不会再转戈对准自己的属地。”君傲然故意提醒。
　　“这只是假象下的秦蜀郡。若有个疏忽，你们小心翼翼掩饰的秘密，被泄露了出去，你说百万秦军会不会对这片不乖的黄金地虎视眈眈？”
　　“你有把握取得秦的信任？”开始考虑青青的建议，君傲然认真的问。
　　“只要你全力支持，不要吝啬一分人力物力，甚至是财富，我就有办法实现你们的美梦，让你们高枕无忧。”
　　机灵精明的人，察觉对方终于要点头了，急忙努力的打包票，鼓足气力诱惑。
　　“你的话，据说信服力不足。我如何信任你？”隐约记得古颐和段明修对此女的评价，君傲然理智的问。
　　“你信杜鹃就好。我的认真，只有笨杜鹃能懂、会信。你既是她一心帮护的人，又是我最最喜欢的人，我绝不戏言。”
　　完全忘记面前的人好像还不知道谁是真正的杜鹃，居然就这么顺理成章的道出他本来最讨厌的人当保证。
　　“好，我相信你不会让杜鹃失望。告诉我，怎么配合你？”
　　很自然的接口，君傲然不觉得自己念着的名字有何问题。
　　“给我制造一个富商身份，将你朝内最受欢迎的物产交予我充当经商之资。一切准备好了，时机一到，我就去秦国替你打通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