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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潮 (晚清民国小说研究丛书)作者:李涵秋-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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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说是去做轿夫。”人人爱笑得拢不起嘴说:“原来这议员还有许多讲究呢。”

  云麟听田福恩话才说毕,不由气得面红耳赤,连颈项里根根筋骨都露出来。又冲着田福恩说道:“大哥你却不愿意同我这书呆子讲话,然而我这书呆子却有一句不中听的言语,要把来奉劝大哥。我也知道我们中国人做事,有一面是利,必然有一面是弊。就以这选举而论,名目何等正大,关系何等重要,在稍有人心的,必须秉着我的一定宗旨,我尊崇那人,便举那人,无论金钱买不动我,便是甚么深恩,甚么厚惠,在这个当儿,都一点徇私不得。照大哥这样说法,岂非将个堂堂的共和国,说得丑怪不堪,我怕的就是大哥一人,敢有这种龌龊思想,其余的议员,断断不至于此。为甚呢?因为大哥在那旧时代,既不会诵读诗书,在这新时代,又没有办事经验。所以说出话来,处处都叫人发笑。而且这轿夫两个字。……”

  云麟不曾说完,田福恩忙分辨道:“老弟的话,谁也能责备你不是。只是我也要拿定我的宗旨,行我心里所安呢。无如我也有苦衷,我运动这初选议员,那些运动费,俱是四五分利息借来的款了,到省里不捞他一把,随意选举一个人,便是卖着妻子来填利还债,也来不及。好在我的妻子,便是你的姐姐。请问你,我不去当轿夫,便回去卖妻子,你可舍得舍不得呢?”这几句话说得人人爱同小红都笑起来。云麟仍是气愤愤的说道:“这会子我也没有工夫同你闹顽笑,我适才说的这轿夫两个字,别人或者可以说,你们当议员的自己却万万不可说,不曾真个去做,或者可以说,万一暗中果然有这些龌龊事,外面却万万不可说,我们中国由专制政体,骤然跃入共和,那些先进国有替我们危的,有替我们不相信的,一旦将这轿夫两个不堪的字样,传入他们耳朵里,不叫他们气煞,也被他们笑煞。还也一句老实话,今日虽然改革共和,就全国国民心理而论,有一半赞成的,便有一半反对的。我们若果有才具,有担当那反对的虽然心里不甘,却也无从施其伎俩。万一打从我们里面做出事来,不见得叫人心服。哼哼,不出五年,若不被他们那些官僚派,推翻议院,破坏共和,甚至假造民意,倡言帝制,你那时候来剜我眼睛。”

  云麟愈说愈慷慨,说到沉痛去处,不觉声泪俱下,那一点一点泪珠儿竟有好些堕入酒杯里。人人爱同小红看着狠是诧异,觉得这少爷果真有些呆气。田福恩尤其恼怒,勉强笑问道:“你这人真是奇怪,我今日请你吃酒,原是取乐的,为那些不要紧的事,何至装出如此模样儿,我看你将来只好躲在家里读一辈子的死书,这政界里面,你是永远不能插脚的。”云麟道:“这话怕说得不是。我若是投身到政界里,我简直是条死路。然而中国政界里,都像你这一班人去做事,怕也非民国前途佳兆。”田福恩道:“你骂得好,你骂得好。”云麟道:“我又何尝骂你,你又在这里撒赖了。”田福恩直站起来说:“便算我撒赖,你敢怎么样?”云麟冷笑道:“初选当选的议员,我敢奈何你怎样。”田福恩更待发话,人人爱见他们势头不好,横身在里面拦着,笑道:“自家好亲戚,为何闹得生分起来,怕被别人笑话,云少爷省一句罢。”云麟趁这个当儿,便起身说道:“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了。”人人爱惊问道:“少爷到那里去?你看小红分上,你忍心跑了?”

  云麟刚要拿话来推辞,却好田福恩背后扯扯人人爱袖子,似乎叫她不用留他,人人爱这才放了手。云麟更不怠慢,也不同他们作别,一口气跑出银凤里,愤愤的也不坐车子,独自行走,因为心里无穷孤愤,只管埋着头,不知走了多少远近,越走觉得人烟越是稀少,眼前顿然露出一带平野来,夹路垂杨,随风飘拂,一钩新月,斜挂在一角红楼上面,楼底下遍是短篱,绿阴阴地,都缠着无数藤蔓。忽地耳边送入一缕箫声,呜咽可听,顿时觉得心地清快,耳目明澈,尘襟俗抱,消释都尽,不由的脚下便停住了,知道这箫风便从那楼窗里度出来。隐约之间,见那窗口坐着一位美人,可惜离得太远,瞧不出她的颜色。再凝神望去,那个声容态度,便宛然是个熟人。立时惊绝,不觉痴立在篱外,默默的呆了。欲知后事,且阅下文。

  第六十四回真多情无心逢彼美假殉难到处散丧条

  从这马龙车水之场,忽的辟出一番清凉世界,无论甚么人总须耳目一新,心境一快。何况云麟近年来闲愁绮恨,外面看来虽似摆脱得干净,其实他这一颗心,既悲寡鹄之吟,又抱断鸿之感,不触则已,一触必发。果然仅与那些龌龊人士周旋,到也罢了。偏生在这个当儿,眼看着这珠楼翠闼,耳听着这刻羽流商,不由的怆怀身世,黯然消魂,最奇怪那个女郎身影,便宛然是他前几年侠骨柔情感恩戴德的意中玉人。你想他那时候且惊且喜的神情,真个画也画不出。两只腿顿时不由他做主,便痴痴的直立在一株垂杨之下,千重万叠的心绪,不知打那一处算起。刹那之间,叫声苦,那箫声猛可的戛然而止,美人身影,更瞧不见,几眼疏棂,真个是云山万里,不禁洒了几点眼泪。因为这地方道途又静,人迹又少,况在黑夜时间,不敢留恋,复又匆匆的绕向大路。此时心神恍惚,这上海路径,又不熟悉,好在路旁有现成的人力车,自家便跳上去,叫车夫一直拉向新马路一百三十八号。到家之后,伍晋芳正同三姑娘以及淑仪都坐在屋内议论早间刑场的事,及至见云麟回来,大家都笑着说道:“这不是支部长回来了。”

  旁边站的几个仆妇,也都望着云麟掩口而笑。云麟到反惶恐起来,一时又摸不着头脑,也只好痴痴的立着发笑,尽管拿眼睛望着淑仪。淑仪手里刚捧着一钟茶,转把个头低下来不理会他。转是晋芳努努嘴,叫云麟坐下来说道:“这件事让我来告诉你。前次都督夫人曾到我这里来过几次,你妹妹狠关切你,思量你在扬州也不曾做着甚事,你母亲又渐渐老了,这菽水之奉,到是一件紧要的事。闲话之间,便将这意思告诉了都督夫人。原来都督夫人也是同你相识,一口便应承了,所以我这里便写信去请你到这上海。如今不是有了十多天了,都督被他这夫人催迫不过这上海地方又是人多于鲫,急切无从安插你。好笑今天午后,都督署里送了一封函札来,因为他们起先的同盟会,改组为国民党,各处都设有机关,却好扬州也须组织一个支部,便委任你做这国民党支部部长。唉,你姨夫老了,这些名目,便狠是听不入耳。当这世界,又不能妄参末议,只好替你将这委任状接收下来。你姨娘他们同你闹着顽,所以有适才的说话。但是一层,你如答应了,自然须要遄回扬州。老实告诉你我也好挈眷随着你回去。在先因为避难,聊将此地当着桃源,其实这薪桂米珠,居家固不容易。至于一切饮食服用,奢靡已到极顶,我们这老不入时的,也一点看不上眼。扬州虽然僻居江北,论我们这份人家,有茅屋数椽,聊蔽风雨。薄田数顷,聊佐衣食,也还可以从从容容度日。你的事还须你自家斟酌罢。”

  云麟听着这一番话,到反将自己住了。他也并不是因为不愿意就这支部的事,他心里却横着适才路间所见那件事,转一心舍不得离这上海,必须探听个水落石出,方才罢休。又不好将这意思明说出来,只得含糊答应道:“承姨夫同妹妹的盛情,替我谋划了一个位置,侄儿却没有不愿的道理。……”伍晋芳笑着说道:“这件事全是你妹妹替你筹画的,我却不敢掠美。你看你姨父这样古板人物,那里会认得甚么都督,以及甚么都督夫人。你既然愿意就这事也好,照这样办,我们便在这三五日内一齐动身回扬罢。”

  云麟也笑道:“虽是妹妹的鼎力,然论起善则归亲的大道理,妹妹待我的好处,就是姨父待我的好处。……”一面说,一面又拿眼瞟着淑仪。淑仪只是低头含笑。云麟又接着说道:“至于姨父讲到回扬这一层,侄儿意思,想且缓一缓。”晋芳笑道:“好呀,我说少年人不宜到这上海,一到上海,就像蚊子见血一般,老远恋着,舍不得便走。老侄你难道有了奇遇不成?。……”这句话转将云麟脸上说得红了,疾忙分辩道:“姨父又来说笑话了。不瞒姨父说,侄儿自从国家多难以来,忧患余生,了无兴趣,不过因为家贫亲老,少不得奔走风尘,至于那些绿意红情,久经销歇,况此次荷蒙宠召,盛意殷拳,更何敢偶涉狎邪,重劳挂念。”

  晋芳不待他说完,忙笑道:“偶然同老侄闹着顽笑,老侄千万不可见怪。好在便是动身,也不是一两日间可以定夺的事,我暂且失陪,你有甚么话,不妨同你姨母斟酌罢。”说着自家便踱向前面去了。此时堂屋中间,更没有别人。先是三姑娘笑向云麟道:“你姨父越老越糊涂了,人家到一处地方,少不得有些勾当,一经他嘴里讲起来,便是甚么奇遇怪遇。他少年时候,不尴不尬的惯了,他都把人当着自己。”说到此,又伸出两个指头笑道:“不是这一位管束得紧,你还怕你这姨父不么二长三的闹鬼么。他说回扬州,我狠是愿意。扬州亲儿眷儿,这几年间,也疏远得久了。好孩子,你这耽搁的意思,想是要去谢谢都督,这也是理所当然。”

  云麟也笑道:“姨母说的话,怕不有理。只是妹妹们不知道,就算扬州要设立同盟会支部,论这部长也须经党员选举,没有个由都督委任的道理。这分明是都督被明小姐逼迫不过,才想出这敷衍门面法儿,侄儿到也不须去谢委,学那前清官场习气。况且风闻那个都督公务狠忙,一天到晚,也没在署里分儿,道不得还会想起侄儿这名字。侄儿已拿定主意,不再去都督那里纠缠。少不得借这名目,能于回到扬州,替国民党里做点事儿,也是分内的事。不过今晚打从一处地方经过,蓦的见着一人,不由的到反将侄儿牵绊住了,想访一访这人消息。……”云麟说到此处,狠有些哽咽,渐渐的便把个头垂下来,几乎要潸然堕泪。淑仪是个聪明不过的女子,见此情形,已料到九分,也觉得骇然,便接着说道:“哎呀,难道她也在这上海不成?论起情理,哥哥料的定然不错,你们看,凡是在前清做过阔官的,没有个不把这上海做个逋逃渊薮。那个意大人当这乱离时代,或者不敢北上,南京离这地方又最密近,盈盈一水,挟眷潜逃,自是意中之事。岂但哥哥旧情未断,思量一近芳姿,便是妹子也狠感激她树碑埋骨之恩,急欲竭诚拜谒。但不知哥哥经过的那个地方,究竟在于何所,到是快去打听为是。”三姑娘道:“原来为的这件事情,要想在这上海耽搁几天,这也是正经,便告诉你姨父正自不妨,你又何必瞒他呢?”云麟笑道:“并不是要瞒姨父,我总怕姨父责备我狎妓,记得那年在武昌初次会见姨父时辰,姨父说的那些话,真个叫人羞愧无地。妹妹说的话甚是,便当重到那所在打探一个下落。……”

  果然次日云麟起了一个清晨,便出门跨上一辆人力车。那个车夫便问少爷拉到甚么地方?云麟被他一问,转问得住了,想了想,更没有话回答,引得那车夫也笑起来,说没有地点,叫我向那里走呢?云麟道:“不妨。我坐在车里,你只听我指点,我叫你怎生走,你就怎生走来,多给你几个酒钱不妨。”那车夫点点头,便将车子拉着向马路上驰去,云麟目光四注,依稀走到一处地方,亭榭楼台,依然罨在绿阴深处,心里大喜,便命将车子停住,自己跳下了车,张着树阴行去。谁知一经近看,却又不是。分明昨晚那个楼窗,靠着一株柳树。此处虽然也有楼阁,四围却全是芭蕉。知道错了道儿,重跳入车里又走。接连走了几处,越走越迷惑起来。自己暗暗叫苦,说我为甚么昨晚不在那地方问一问地名,眼见得是没处访寻,只得怏怏的又将车子折回,开发了车价,匆匆的便将此事告诉淑仪,急得长吁短叹。淑仪笑道:“你那晚模糊之中,也不知可曾看得清楚。大凡一个女人家声音态度,大致总还仿佛,你心里刻刻思念这人,自然触处皆有这人影儿在眼里。我还有一件事奉问,这红珠姑娘当初于这箫笛上可是惯家,你可曾听见她吹过箫不成?”

  云麟呆了一呆,说:“这却不曾听见她吹过箫笛。她当那出局时候,大率都是弹的月琴。”淑仪道:“可又来,总算她此刻从了良,不大弄那月琴。她毕竟又为甚么去学吹箫笛,在我看来,还将这件事放着罢,不必再闹入魔,也是不好。”云麟叹道:“难道今生我同她究没有再会的缘分了?……”说了这一句,那眼泪不禁纷纷堕入襟袖,哽咽得再不能说话。淑仪见他这情形,也有些替他扼腕。看看将近中秋节了,晋芳因云麟离家日久,便催他早些回去,云麟只得应允。临行之时,伍府送了许多礼物,淑仪又嘱咐他探听扬州信息,如没甚变动,可赶急寄封信来,我们即便可以回扬。云麟拜别就道,及抵扬州,正是八月十五日。先到岳家,龚氏柳氏见他回来,非常喜欢。依龚氏主意,便要留云麟在此度中秋佳节,不放他回去,云麟因为此番回家,尚不曾见过母亲,允着晚间再来赏月。柳氏也说出必告反必面,是为人子的大仪节,母亲到不可苦苦留他。龚氏只才答应,还叮嘱云麟务仅今晚到此,夫妇团圆。云麟点点头,他忙着一口气跑回家中。秦氏见了儿子回家,如获珍宝,只管笑得拢不起嘴来,尽着问长问短。云麟略略将在上海事迹告诉了一遍,说到亲自用枪去击林雨生,吓得秦氏索索抖个不住,说:“哎呀,你好生大胆,你是个甚么人,你敢拿着枪做这杀人的勾当,我只怪你姨父姨娘都太糊涂,为甚不拦着你,让你如此胡行。罢罢,你以后老实安稳些在这扬州罢咧。我一天放着不死,我再不让你到外面去胡做。”

  黄大妈在旁边也插口道:“又是一个被枪毙了。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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