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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流刀-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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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是谁?途中此人屡次暗中示警,敝局也频频发现可疑人物蹑踪,故尔敝局弟兄憋着一腔怨气,竟冒犯了金老师。”
  沙青云轻笑一声道:“无知冒犯到不要紧,万一是对头人物,而又衅自你启,那更是授人以隙了。”
  濮武雄面色一红,道:“敝局弟兄认为与其在途中杯弓蛇影,草木皆兵,饱受惊恐,反不如挑明了来,所以在涞水打住。濮某并命人赶往五台求援,他们认定三位乃天魔宫高手,恐夜长梦多欲在此动手,当然濮某并非草率武断,途中种种迹象均对敝局大大不利。”
  沙青云目露诧容道:“濮总镖头认定在途中蹑踪贵局的凶邪确是天魔宫中之人么?沙某看来未必。”
  濮武雄注视沙青云一眼,目中闪出一抹异采光芒,低声道:“沙大侠扮作车把式,必负有极难钜任务,车内一男一女似为苗疆人物。”
  沙青云微笑道:“总镖头委实目光锐利,不错,他们是苗疆人物,而且是天魔宫高手,不过并非真的,此事须总镖头守秘,不然恐遭不测奇祸。”
  濮武雄神色一惊。
  沙青云又道:“依沙某看来,其中必有蹊跷,贵局明晨尚须继续赶程么?”
  濮武雄道:“濮某意欲打住两日,因濮某师门与五台渊源颇深,业已修书命人赶往五台求援,一俟返回后立即上路。”
  沙青云望了申子超、金大德一眼,道:“此必是借刀杀人之计,沙某去去就来。”言罢一闪而出。
  金大德道:“总镖头请出吩咐贵局手下,不可庸人自扰,务须镇定如常,如此凶邪才无隙可寻。”
  濮武雄道:“金老师之言极是,濮某这就去吩咐他们。”言罢急急而出。
  片刻——
  濮武雄、沙青云两人先后进入室内。
  沙青云道:“凶邪途中频频现踪,但又不出手劫夺,其中必有诡计,恐意在恫吓贵局约请助拳能手,俾能掀起一场血腥惨劫,遂其移祸江东之计。”
  濮武雄道:“沙大侠断定必非天魔宫么?”
  沙青云点点头道:“不是!此刻,凶邪党羽必在客栈四外密布眼线,监视贵局一举一动,不如将计就计,诱使凶邪露面。”说着低声商量步骤。
  申、金二人知是唐梦周之计,濮武雄闻言大喜,快步如飞迈向店堂而去。
  雄武镖局中人目睹总镖头现身,均纷纷离座立起。
  濮武雄面现欣悦笑容道:“我等援手已赶至,只是似嫌单薄,无法稳操胜券,濮某意欲修书一封,赶往百里外求见一位武林前辈奇人,请其出面相助,若五台高手赶来,我等此行必高枕无忧,不知那两位可愿前往?”语声宏亮。
  立有两名镖师应声愿去。
  濮武雄正色道:“天魔宫眼线密布,两位此行凶险异常,濮某现即修书请随我来。”
  一双镖师随着濮武雄走入。
  约莫顿饭光景过去,两条身影潜龙升天拔起,穿空掠出客栈外,沾足即起,腾上屋面,疾如电闪往茫茫雪野中奔去。
  朔风狂劲,涌起雪尘漫天,一双人影如飞疾掠着,突然消失在暗黑中。
  蓦地——
  三条魅影自不同的方向疾逾闪电相聚在一处,一人惊噫出声道:“怎么雄武镖局一双镖师会失去踪影,莫非我等中了诱敌之计不成?”
  另一人冷笑道:“雄武镖局俱是酒囊饭袋,我等之志又非雄武镖局,他们怎知我等妙计。”
  “贤弟,别把话说得太满了,一双镖师在你我三人之前突然失踪总是不争之事实,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看来我等还应小心为上,不要出了岔子。”
  此人语声方落,忽闻同伴两人各发出一声噑叫,轰然摔在雪地中,不禁大惊,心胆俱寒,腾身欲起之际,猛感脑后一阵锥心奇痛,昏死倒地。
  不知多少时候,那人才悠悠醒转,脑后仍感头痛欲裂,睁目醒来,只觉置身在一座茅屋中榻上,一张木桌前坐定一须发斑白凌乱的老者,自酌自饮,一双虎目炯炯逼注着自己道:“乖乖的躺一会,你真是白捡来一条性命。”说完鲸饮了一口酒,咀嚼出声。
  那人欲待挣扎坐起,怎奈脑痛致四肢乏力。
  老者两目一瞪,冷笑道:“你怎不听话,想死么?”
  那人苦笑道:“老人家,在下那两同伴呢?”
  老者目中忽闪出惊异神光,诧道:“你汉语说得这么流利,一点不像苗疆来的,大概你也是汉人吧?”
  那人竟忘怀了自己扮作天魔宫弟子之事,不禁面色大变,支吾不语。
  老者冷笑道:“你还问起同伴呢?他们死了,而且死得很怪。”
  死就死——
  人生自古谁无死,竟谓死得很怪,出自他的口中,更透着稀奇古怪。
  那匪徒闻言面色更是一惊,瞠目望着老者。
  老者伸箸挟起一块肉塞入口中,又饮了一杯酒,冷冷笑道:“你想问我老人家为何说‘死得很怪’么?他们两人同死于苗疆天魔宫歹毒兵刃天狼锥下!同室操戈,箕豆相煎,委实使我老人家理解不透,你虽暂捡来一条性命,却丧失了一身武功。”
  匪徒闻言心胆皆寒,苦笑道:“其中原委实难言说,在下只是奉命行事,真实内情在下也不清楚。”
  老者淡淡一笑道:“最好你不清楚,就是清楚要向我老人家说明内情,我还懒得听哩!算你命大,正好遇上我老人家去街上沽酒回来途中发现,一念之仁将你带来此处,你恢复体力后即速离去吧!”言毕自酌自饮,望也不望匪徒一眼。
  一盏茶时分过去。
  匪徒方从口中迸出语声道:“在下还忘怀了谢谢你老人家救命大恩呢!”
  老者头也不抬,道:“甭谢了,谁教你没死碰上了我老人家,天狼锥下从无不死之人,你能挨过三天才算是活定了,何况你能不能立起走回去尚未必一定呢!”
  匪徒猛感脑后裂痛增剧,不禁凄然一笑道:“生死二字自有定数,在下不怕死,但求你老人家一事,不知可否应允。”
  老者两眼一瞪,道:“什么事?你倒说说看。”
  匪徒道:“相求老人家带一口信。”
  老者大摇其头,道:“不行,我老人家一生消遥自在,与人无尤,何必拿老母鸡往黄鼠狼窝中送礼!”
  “不瞒你老人家,在下也是侠义道中人,并非如你老人家心目中所想像的那些匪恶奸邪。”
  老者闻言一怔,继而摇摇首道:“不管你正派也好,邪魔外道也好,我老人家绝不招惹是非……”
  匪徒闻言大急,苦苦哀求。
  老者双目一翻,道:“好吧!瞧你面像诚厚,我老人家就破例一回与你捎一口信就是。”
  匪徒强忍着奇痛,道:“涞水县城西有一姑姑庵……”
  老者大叫道:“姑姑庵我老人家知道,是尼姑住的地方,侠义道人物怎会与尼姑混迹一处?”
  匪徒苦笑一声道:“老人家别误会,其实姑姑庵现在并无尼姑在内。”
  “好吧,你快说,以便我老人家速去速回。”
  “请你老人家去庵中找一姓阎的武林朋友,在下周恭,就说在下遭不明仇家狙击,已受重伤。”
  “就是如此么?”老者道,“谅姑姑庵中不仅姓阎的一人,万一被你同道误认我老人家是对头人物,不分青红皂白,纷纷出手,惹恼了我老人家真火,恐难善了。”
  匪徒极艰难地在身旁囊中取出一支鹅毛,长仅五寸,却染成朱红绽蓝各半,道:“此乃信物,他见了必然相信。”
  老者接过,一闪而出。
  门外人迎着相偕电奔离去。
  时值深夜,相距嘉宾客栈一条街安丰老店内投宿着甚多江湖高手,有的熟睡入梦,却有三人围火聚饮,低声谈论。
  蓦闻瓦面一声喀咛响声,其中一人警觉面色突变,转身疾扑出去腾身拔起。
  夜空中寒飙疾闪,卷呼而过,只听一声凄厉惨噑,尸分两截堕地,一条黑影宛如流星曳射远去,带出一串阴恻恻入耳心惊的长笑,随风消逝。
  尚余两人亦已先后扑出,见状大惊,欲待追去,但闻一声沉喝道:“不要追了!亮火。”
  屋角现出一淡淡人影,蓦然火光一亮,映出那人面像,正是紫衣毒龙卓天奇,面色森寒如冰,目光逼注在尸体上。
  那声惨噑惊醒了睡梦中同伴,纷纷掠至,见状面色都不由一变。
  卓天奇道:“淬毒苗刀锋利歹毒无比,来人显然是天魔宫高手,风闻魔宫中人在京师外频频现踪,用意不明,莫非萧昆与此人结有宿怨么?”
  忽见一瘦小黑衣劲装人道:“萧昆是否与魔宫中人结有仇怨,属下等均不知真情,但属下却探得嘉宾客栈后院内一双天魔宫男女投宿。”
  卓天奇鼻中冷哼一声道:“好,我去问他!”
  忽闻一声阴沉笑声传来道:“不用去了,问老朽就知真情。”
  暗中冉冉走出一高大背剑老人。
  卓天奇面色一变,道:“孙道元!”
  老者冷冷一笑道:“不错,老朽正是孙道元。”
  卓天奇道:“方才杀害卓某手下,孙老师亲眼目睹么?”
  孙道元道:“老朽就为追踪他而来,自然当场目击,此刻老朽已明了内情。”
  卓天奇不禁一呆,诧道:“什么内情?”
  孙道元断然接道:“移祸东吴,借刀杀人。”
  卓天奇聪明过人,目露讶异之色道:“孙老师是说来人并非天魔宫,那么是谁?”
  孙道元面寒如冰道:“白衣邪君门下!”
  说着略略一顿,又道:“此话阁下未必能信,白衣邪君年来屡遭拂逆,已知整个武林均与他为敌,无奈尚无制胜把握,又畏忌卓老师你及老朽等几个老不死的怪物,他探知天魔宫亦有霸尊武林野心,是以移祸东吴,使他得以有喘息之机遂黄雀之志。”
  卓天奇道:“如此说来,卓某倘此刻前往嘉宾客栈后院,正好堕入这魔头术中了。”
  孙道元颔首道:“可以这么说,卓老师明日意欲何往?”
  卓天奇注视了孙道元一眼,长叹一声道:“卓某此去……”
  突然一黑衣人咳了一声道:“令主!”示意卓天奇不可吐露。
  卓天奇已知其意,微微一笑道:“无妨,孙老师,卓某与白衣邪君誓不两立,倘非五毒堡主申屠宗叛异,白衣邪君早就墓木已拱,骨化成灰,这话甚属多余,眼前卓某得讯无忧谷主柏春彦由这条路上现踪,似欲路经五台返回华山,卓某与柏春彦有过段交情,所以急着要与他晤面。”
  孙道元似恍然大悟道:“老朽明白了,那魔头委实心机歹毒无比。方才遣人用苗刀残杀你门下,知卓老师必去嘉宾客栈,天魔宫一双男女本非卓老师敌手,明晨再设伏途中假天魔宫之名寻仇。”
  卓天奇身后一黑衣人冷笑道:“孙前辈为何见告?”
  孙道元面色一寒,道:“你道老夫故意示惠么?哼,老夫深恐你等死得不明白,进了枉死城还是一个糊涂鬼。”
  卓天奇沉声道:“在孙前辈前不可失礼!”
  黑衣人躬身应了一声是,退后半步。
  孙道元目中精芒逼射,扫视卓天奇门下一眼,道:“老朽说了半天,谅尚难全信,卓老师,你我赌一个东道如何?”
  卓天奇怔得一怔,道:“赌什么?”
  孙道元淡淡一笑道:“卓老师现在就去嘉宾客栈后院向一双苗疆男女寻仇,只须用普通暗器杀男的不重要之处,任魔宫少女带伤者逃去,老朽在东门外长亭守候卓老师,带卓老师等前往白衣邪君设伏之处……”
  声犹未了,黑衣人接道:“孙前辈有意使我等自投网罗。”
  孙道元冷笑道:“不,我等先他们而至,便知老朽所言不虚,若老朽的话句句厉真,卓老师必须与老朽联手除去白衣邪君,不然老朽愿将肩头所带紫电剑输给卓老师。”
  卓天奇双眉一剔,笑道:“好,你我一言为定。”
  黑衣人道:“孙老前辈,久闻紫电剑之名,可否让晚辈等一开眼界。”
  孙道元手指墙角一株碗大口径积满冰雪常青树,道:“自然可以!”话落人起,夜空中紫飙狂卷,只听一声远去的长笑,紫虹疾去无踪。
  卓天奇等定睛一瞧,但见那树只剩下一光秃秃的树干,不禁面色一变,低喝道:“三人同我前往嘉宾客栈,其余之人均在东城外守候。”
  ………………………
  嘉宾客栈后院灯火俱无,谅苗凯及春芙均已入睡。
  一黑衣人疾落在院中,右腕疾扬,“噗”的一声,一粒细小之物穿破窗纸射入。
  突闻屋内传来大喝道:“什么人?”
  “砰”的一声,房门大开,先后窜出一男一女,正是苗凯、春芙。
  那黑衣人喋喋一声怪笑,发出五线寒芒,身形腾空拔起。
  苗凯右掌一挥,将五线寒芒磕飞,冷笑道:“朋友,你所为何来?”
  黑衣人掠上屋面,阴恻恻怪笑道:“在下来此寻仇,此处动手恐误伤无辜,两位如若有胆,不妨随在下去至郊外一拚高下。”
  苗凯道:“兄弟想不出与朋友何怨何仇?”
  黑衣人道:“两位是天魔宫门下么?”
  苗凯呆得一呆,道:“不错。”
  “那就错不了。”黑衣人冷冷笑道,“在下已制住贵宫五名门下,此刻已是生不如死,其余的话在下不说两位想已猜出。”
  苗凯望了春芙一眼,大喝道:“朋友你留下。”话出身起,寒光电奔卷袭黑衣人双腿。
  黑衣人滑溜无此,倏地一鹤冲天拔起。
  苗凯、春芙双双追向黑衣人而去。
  掠出郊外,落在皑皑雪地中,黑衣人突身影不见。
  春芙叹道:“我等中了他诱敌之计了。”
  苗凯摇首道:“未必见得,此人并非全无来由,他能喝破我等来历必有所为,逃避不是善策,何况天魔宫亦不能被你我坏了名头,你我就是要逃也未必能逃得了。”
  暗中突随风传来一声阴恻恻冷笑道:“对,尊驾倒有料事之明。”
  火光猛然一亮,一团熊熊火焰自三丈外雪地中燃起,竟是愈燃愈旺,在强风中呼呼火舌高张摇晃。
  四外忽现出四条身影,其中一身着紫衫中年儒者,面寒如冰,右手三指捏着一颗紫芒流转雷珠。
  春芙不禁面色大变,惊呼道:“紫衣毒龙卓天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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