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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吏-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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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地扑过去。以前,雷东明倘若有出车任务不能来接末未,都是夏小琦帮着把末末接回自己家里,末末过一阵要是见不到夏小琦就嚷嚷着去他们家玩。夏小琦抱起末末原地转了一会圈儿,老师就把末末领走了……
  雷东明问:“这么早,找我有事吧?”
  夏小琦说:“昨儿晚上我就想找你,太晚了,没敢骚扰你,可是我一夜都在生气!”夏小琦就把头天碰那鼻子灰的事说了,雷东明说:“妈的,我就见不得这号仁不仁,义不义的小人,你不用着急,天无绝人之处,走,上我们家我给你翻找翻找去!”
  夏小琦随雷东明回到家,雷东明从写字台的底橱里翻出来几个破本子,雷东明朝手指儿上吐了口唾沫就开始捻纸页。
  夏小琦说:“你们怎么全都这么有心计,都他妈的城府不浅呀,我咋就没学会这招呢!”
  “去一边去,你知道我为啥记呗?有一次报补助,人家管考勤的非说我多报了,其实我还少添了好多加班呢,可是时过境迁,你空口无凭呀!以后,我就长教训了,我哪天哪天去哪儿了,哪天跟谁在一块,好找证明人呀,连玩牌玩到几点我都记,你看,啥事也不是白做的,不定啥时就用上了,光凭脑子记?甭多说,过一个礼拜就啥也记不清了!”
  夏小琦点点头说:“哥哥说的是这个理儿,看来我以后也得记啊!”夏小琦就觉得查这个案子他可真长见识,以前真不知道,自己身边还有这么多默默有心人,这些人平日都不起眼,可是看似不起眼的小人物,却在关键时刻起了关键的作用……
  4
  师永正、叶千山、黄沙、夏小琦四人秘密聚集到叶千山家。这是他们四人秘密专案小组成立以来的再次聚会。师永正说:“综合最近大家调查的情况看,可以确定陈默在这几个发案时间里均有作案时间。首先是11月1日,宋长忠被打时,楚雄的工作日记上记有:1987年11月1日,我和陈默骑摩托车下午2点从上安县出发,3点半到机关、洗澡、回家。
  “12月6日,处里开大会,没回上安,谷处长讲话,讲了突出政治,而且批评了几个人。12月6日是葛师傅看见那个可疑人在雪地上留下足迹的那个日子……”
  师永正在讲话的时候,叶千山的思绪在别处开了小差。叶千山知道仅仅有这些是远远不够的。要寻找出铁证,对付陈默一定要靠推都推不倒的铁证……想到铁证,他忽就想起抢劫银行案发生之后,他们在刑侦处值班室开会争吵的情形——
  “哎,你们知道呗,抢银行这小子点儿忒背,人家银行里的人说,他们每天的营业额都在10万左右,有时高达20多万,就15日这天钱少,才45万,费这么大劲,才抢了这么点钱,我是在想,犯罪分子最沮丧,最气急败坏的时候一定就是做完案背着人数钱的时候!”大老郭不无得意地跟大家伙说。
  秦一真说:“不管怎么说,妈的这小子忒不是东西,这不是成心跟警察过不去吗,越破不了案,他还越上劲招你,而且,这案子还作的是一个比一个大,有朝一日,抓住他,哥几个,咱得好好收拾一下这小子,打他个屁滚尿流,皮开肉绽,我豁出去犯错误了,我是实在不愿忍受这种折磨!你们说他妈的憋气不憋气!”
  鲁卫东说:“真抓住了,还轮到你凑跟前儿去?那不得把他当‘英雄’供起来,人家也算是古城历史上空前绝后的‘英雄’了!”
  夏小琦说:“‘英雄’‘狗熊’先放一边,我琢磨着这小子这一生也值了,多轰轰烈烈,搅得何止是整座古城不得安宁呀,你数数,自打这个案子出来的那天,有多少人吃挂落儿呀,撤职的撤职,挨审的挨审,被怀疑的就不计其数了,连省里、公安部的领导都睡不安稳呢!真是有一天抓住他,我真想好好跟他唠一唠,我非得好好看看他是啥材料制成的人!”
  “嚯,你们都很崇拜他是咋的?要是有一天,我把他抓住了,你们是崇拜他还是崇拜我呀!”叶千山跟夏小琦接了个火,深吸一口,迟迟不肯吐出来,好像他真的抓住了人家似的那么暗自得意。
  “千山,你就是把这个犯罪分子抓住了,你能把人家咋地!他明天就是站在你面前,你根本也处理不了他!”陈默喝了一口茶,嚼了一根茶叶,不慌不忙地说。
  叶千山问:“哦?为啥呢?”
  “因为你没有证据!”陈默盯着叶千山以不容别人争辩的语气说道。
  叶千山在内心也以为陈默说的不错,摸了这么久,还没有一样是铁证能证死犯罪分子的,可是他嘴上却不服输,尤其是同着一屋子弟兄,他跟陈默面对面地站着且挺了挺腰板说:“如果有一天,犯罪分子就站在我对面,我保证能够找出证据。而且一定是铁证,证死他!”叶千山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在说到哪儿偷证据去呀,不过没关系,吹牛皮不上税,怕啥!
  “没那事儿,你肯定弄不到!”陈默开始抬杠了,他知道陈默爱抬杠。
  “你就放心,我保证弄得到!”叶千山也没道理地抬起扛来。怨不得陈默说他:“你这不是抬杠嘛!”
  如今他忽想起,心下思忖,那不是陈默跟他公开叫板吗?可是当时他确实是一点儿也没怀疑到陈默,真他妈的应了那问话:灯下黑!
  现在,他最为庆幸的是他和师永正在一片朦胧和糊涂里一直保持着清醒的头脑,许多案情只有他们俩知道……
  “证据,一定要从证据入手把对手逼至死地!”叶千山这样想着就听师永正说:“千山你把下一步的工作说一下吧!”叶千山赶紧把思绪从遥远的过去收回来:“今天,咱们商量一下怎样密取一下陈默的足迹,谁去密取最合适……”叶千山说话的时候,师永正一直练习从兜里掏枪的动作。
  黄沙说:“我琢磨取陈默的足迹,不是一个简单的事儿,稍不注意让他察觉就糟了。我以为咱们几个都不合适,应该找一个与陈默关系最密切的,不会引起陈默起疑心的人完成是最妥当的!”
  “要说跟陈默关系最好的就是大老郭呗!可是对陈默妥当了,对咱们危险呀!你告诉大老郭实情不?不告诉,这任务没法完成!告诉他,他会不会把咱们都卖给陈默?”夏小琦不无担心地说。
  师永正也想到了大老郭。大老郭跟陈默的关系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沉思良久说:“这样吧,安排个时间,我要亲自找大老郭谈谈,不能轻易放弃任何努力和希望。”
  第二天晚上,黄沙把大老郭骗到医院,他说:“我想请你吃饭,然后你陪我下盘棋吧!我闷得慌。”
  大老郭说:“早该看你来,还是我请你吧!”大老郭从来不请别人喝酒,可是他觉得黄沙都到这份儿了,他再爱喝酒也不能喝黄沙的。
  黄沙跟大老郭就到了晚屏山公园旁边的一个小餐馆。
  进到地下室的一个雅间,师永正独自在屋里背对着门口。
  大老郭很诧异地看看黄沙又看看师永正疑惑地问:“有,有事吧!”
  黄沙掩住门就出去了。
  师永正转过身说:“郭科长,入党的事儿你跟陈默咋说的?”
  大老郭脸就红了,他嗫嚅道:“没,没咋说呀!”
  “没咋说,陈默咋去我家堵我去呢?你还有点组织原则没有?你跟陈默私人感情好没啥,谁还没几个贴己的人,可是你怎么能把个人感情凌驾到组织原则之上呢?这只是个入党的问题,假如陈默涉嫌了案子,组织上让你查,你是不是也要给陈默通风报信啊?嗯?”师永正意在用入党一事旁敲侧击,观察大老郭对后一件事的反应。
  “师局长,这是两回事儿,陈默跟了我这么多年,工作上出生入死的,干得的确不赖。那秦一真、夏小琦都提拔了,陈默干的不比他们差,入个党为啥不让人家入呢?别说陈默想不通,我一个外人也想不通!像你说的,陈默要是真犯啥案子了,那就是亲爹娘咱也不能干那事儿呀!可陈默他也不可能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我最了解陈默了!”大老郭话说得情真意切。
  “老郭,陈默那几两猫尿真没白给你灌呀,你了解陈默吗?你充其量是陈默的一步棋,一个棋子,你知道唐河里挖出枪来了吗?你还知道谁的弹夹跟死去的民警的弹夹绑在一起吗?是陈默!”师永正斟酌再三,觉得不能把实情全部告诉大老郭,他这样说了,即使大老郭把话传过去,也可以迷惑一下陈默。
  “这,这,这不可能!你要说别人我不敢说,可要说是陈默,我拿我的人格担保,陈默绝不会干那事儿的!”大老郭急得说话竟有些结巴。
  “我也不希望是陈默。他跟我干了这么多年了,你以为我就愿意我手下的弟兄是罪犯吗?知道你跟陈默好,你现在拿啥担保也没用,你得有证据否掉陈默。我找你来,是想让你做件事!”师永正话锋和缓地转过来。
  “啥事?”大老郭心里忐忑不安着。
  “你想法取一下陈默穿软鞋底的足迹,如果足迹比对能否掉陈默,就算你真正帮了陈默。你要拿你的党籍保证,不许泄漏半点消息,无论你愿意与不愿意都得接受,这是组织上交给你的任务,你表个态吧!”
  “既是组织决定,我服从组织的意见,但我保留我个人的意见!”大老郭梗着脖子虽然老大不愿意还是表了态。
  “从明天开始,你的主要工作就是想法儿取到陈默的足迹,需要组织上解决的困难你只找我,如果否掉了陈默,你也不枉跟他朋友一场,如果是陈默,你也因此不至于陷得太深,你好好想想吧!”大老郭听完师永正的话默不作声走了……
  这一晚,在大老郭的内心,交织着繁多、复杂的感情:震惊、恼怒、愤惑、迷茫……
  夏小琦近来总是很晚才离开办公室,他等人都走了,写一些东西,整理一些材料,整理完了连垫写的纸他都慎重地撕碎或是和写好的材料一起锁起来。他锁完了之后就用手使劲地拽拽,确信是锁住了,才关上灯准备回家。但每到锁门时,他似乎仍不放心又返身回来再检查一遍……
  雷东明、楚雄等好几个人的证词都在抽屉里,一旦因不慎被发觉或丢失,这关系到众多人的性命问题,他再多个脑袋也不敢大意。
  有一次夏小琦依旧检查完抽屉锁,然后骑车子回家,快走到家门口时,他突然怀疑自己是否锁抽屉了,临走时他接过一个电话,他反复回忆也回忆不起来是接电话之前锁的还是接电话之后锁的,或是锁抽屉的记忆是昨天抑或前天的行为?他越想记忆越含糊,汗“哗”地一下从所有的汗毛孔里涌出来。他掉转车头飞速地往单位跑,路上差点和右转弯的一辆212吉普车撞上……
  当他打开房门,看见那把将军不下马的锁头好好地锁着呢,他的紧张而僵硬的心魂才松下来。
  这样的节目重复出现过好多回了,以至于夏小琦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健忘症或是臆想症,他觉得长此下去,他的心理压力太大,精神备受折磨,他不知这样的日子要坚持多久……
  5
  近一个时期,刑侦处频繁地组织各种体育活动,不是拔河,就是跳绳,要不就是排球赛。除此还搞过几次郊游,但是大老郭发现陈默脚上永远穿着一双擦得黑亮的皮鞋。
  有几次陈默请大老郭喝酒,大老郭差点就说出来,他觉得这件事压得他实在喘不过气来,但是几次都是话到嘴边就想起了师永正含着威严的警告。他仍然想不通师永正怎么会怀疑是陈默干的那案子。一个人作那么多案子,他心里就不害怕?就不恐慌?尤其是陈默还在专案组。要真是陈默作的案,陈默能那么坦然的结婚?八年来,陈默不是也和其他侦查员一样在认真查找凶犯吗?如果是陈默,难道他就没有一点反常迹象吗?如果说陈默会演戏,一演就是八年而又一点痕迹都不露?这得有多么高超过人的演技才能蒙骗住就在他身边围着他的古城的侦查精英们呢?他就是神鬼也有慌一下神儿的时候呀!大老郭越想越觉得师永正怀疑陈默简直是毫无道理。一个该吃该喝该玩该闹该干工作干得还很出色的人,他怎么会是隐藏了八年之久的那一系列暴力袭警案件的制造者呢?大老郭想起抢劫银行案发之后那一次大家传看摹拟画像时,陈默当着大伙的面说:“这张照片多像我呀,千山你们是不是叫人照着我画的,画的比我本人还真!”的话。陈默要是犯罪分子,他敢那么张狂地说吗?那么说不就告诉大家他就是罪犯了吗?现在仅凭一个弹夹就这样对待陈默,大老郭真的想不通!他想这才是不让陈默入党的真实原因。可是他相信陈默,所以他决定配合组织把陈默的足迹密取了,他想等澄清的那一日他是要跟师永正理论理论的。
  大老郭每天到班上的第一件事就是等着陈默来。陈默来了之后,他就偷偷观察陈默脚上穿了什么鞋子,有一次,他盯着陈默的鞋子发呆时,陈默就说:“大老郭,你有毛病吧,看人不看脸,你总往地上看啥?”
  大老郭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引起陈默的注意了。他赶紧说:“我最近眼皮子总是抬不起来,兴是酒喝的麻痹了眼部神经!
  大老郭不知自己是怎么度过1995年这个春节的。他觉得春节一过,3月就像桃花一样速开速谢了。4月,有点像苹果花开的味道,开时不显眼,那种香气也是慢慢弥散的,不扎眼地开始,然后也会不扎眼地被引人注目的五月所更替……
  大老郭变得和日历一样有了耐心。他一天一天地看着陈默脚上的鞋子,颇有点翻日历的味道。他的全部工作就是看陈默换没换一双软底鞋子。他全身心地投入到这项工作中,以至于对其他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就像炒股的人,看着涨和跌时,已忘了原初炒股的目的,只是机械地在一群数字里悲欢沉浮。
  这一天,大老郭突然就看见了陈默脚上穿了一双懒汉鞋,陈默看见大老郭目光那么亮地盯着他的鞋时就说:“如今的大款们就是有钱不知咋打扮自己,非说这叫返朴归真,中午一块吃饭去,每人买了人家工艺品商店的一双布鞋。这鞋,比皮鞋的价还贵呢!”陈默其实是近乎一种炫耀地跟大老郭讲道。
  大老郭说:“我等你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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