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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0-黑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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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再一次忆起,这是他的第十三次失败。    
    这一次,他败得很惨、很惨,几乎可以说是一败涂地。他已在心里暗暗算了一笔账,假如井下的窑工全部死于灾难,光是以其亲属的赔偿,就可能使他破产!他的这一次失败,比以往的十二次失败都惨!    
    腕子上金表的时针指到了“10”字上,他变得躁动不安起来。他没来由地想起了阳光下那片广阔的土地,他觉着他不能这样永远埋在坟墓里,永远这样等下去!他急需知道公司已经发生、正在发生和将要发生的一切!他不能像一个僵死的甲虫似的,躲在这里任人摆弄!    
    他长长叹了口气,整了整额上挂落下来的一缕乱发,极力扫荡掉脸上的沮丧之色,镇静地对赵德震和王天俊道:    
    “我要上去!我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陈向宇应付不了上面的局面!”    
    天刚蒙蒙亮,田大闹便带着上千名窑工、乡民,把大华公司公事大楼包围了。胡贡爷和田二老爷是英明的,他们料定李士诚会逃跑,果不其然,李士诚跑掉了,副总经理赵德震和总矿师王天俊也跑掉了!田大闹无论如何也弄不明白,这帮往日不可一世的混球儿何以跑得这么及时、跑得这么利索?矿场四处涌满了人,他们从哪里跑出去的?什么时候跑出去的?    
    田大闹认定,这其中有诈!    
    把公事大楼四面围实之后,田大闹带着一帮弟兄砸开了公事大楼上下三层所有房间的门,一个一个房间搜寻,最后,总算找到了大华公司协理陈向宇。    
    陈向宇刚刚三十出头,北京人。田大闹看见他时,他正在二楼一间放满文件柜的办公间里焚烧一些乱七八糟的纸片,动作十分镇静从容。当田大闹和一帮弟兄用枪托子捣碎玻璃、砸开门时,他又顺手将一叠纸片投进壁炉里,然后缓缓转过身子,两只咄咄逼人的眼睛从眼镜镜框的上方望过去,足足盯着田大闹一伙有半分钟之久。    
    继而,这气质不凡的年轻人讲话了,一口标准的京腔,口气极其严厉:    
    “出去!给我出去!这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么?这是公司档案间,知道不知道?”    
    田大闹竟被震住了,竟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到门口时,那道高出地板约二寸的门槛险些将他绊倒;他一个踉跄,差一点跌坐在地上。    
    这一跌,将田大闹跌醒了。    
    妈的,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这个公司的狗奴才居然还敢这样目中无人、耀武扬威?就冲着这一点,也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我操!你是什么人?”    
    陈向宇的头发向脑后一甩,傲然地道:    
    “你没有权力用这种口气和我讲话!”    
    田大闹从一个窑工弟兄手里一把抓过钢枪,用枪口对着陈向宇,又问了一句:    
    “我操,你他妈的是什么人?”    
    陈向宇冷冷一笑:    
    “我是什么人,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反正我不是公司总经理!”    
    “那你快说,总经理现在在哪里?”    
    陈向宇火了:    
    “我再重复一遍!你没有权力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    
    “我们要找李士诚那狗东西算账!”    
    “李总经理的办公间在楼上,你们自己找去!”    
    “他跑了!”    
    陈向宇英俊的脸膛上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两手一摊,洋人似的耸了耸肩:    
    “那么,你们找我有什么用呢,我和你们一样,是大华公司雇来的嘛!”    
    陈向宇口气缓和了些,径自在一把蒙着猪皮的靠背椅上坐下了,同时,也招呼田大闹他们坐下:    
    “工友们,先坐下、坐下!不要这样剑拔弩张的!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大家都要冷静一些,克制一些,对不对?”    
    田大闹和那四五个随从的弟兄被陈向宇临危不乱的气概吸引住了——从闯进这座大楼起,他们见到的都是惊慌不安的面孔,听到的都是语无伦次的话语,像陈向宇这么镇静自如、从容应付的可以说是惟一的一个。    
    他们在房间的椅子上坐下了—— 这一次,是随从的那帮弟兄们先坐下的,田大闹没坐,他觉着就这么心平气和地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坐下,有点别扭,有点不对劲。    
    “坐呀,兄弟,坐下谈嘛!”陈向宇竟走到他面前,将两只有力的手亲切地压在他肩头上,随即又将一个打开了的银烟盒递到他面前。他不知怎的,竟伸手从里面取出了一支又黑又粗的雪茄,点上了火。


第一部分第10节 抢险队全军覆没

    四下看看,几个弟兄也在那里抽烟,他才颇有一点心安理得。    
    这时,那个陈向宇镇定自如地说话了,说得通情达理,使田大闹不能不信服。    
    “工友们,你们刚才问我是什么人?我可以告诉你们,我叫陈向宇,是大华公司协理,在李士诚先生未回到这里之前,我可以代表大华公司讲话。首先须声明的是,我充分理解诸位的心情,理解诸位的行动—— 包括把这座公事大楼围住,都是可以理解的嘛!假如倒换一下位置,我是你们,我也要提防公司方面不负责任,携资潜逃嘛!”    
    田大闹几乎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面前这位西装笔挺的代表公司的年轻人,何以这么懂得大伙儿的心情?他的面部表情十分真挚,决不是装出来的。    
    田大闹认真地听了下去。    
    “工友们,我要痛心地告诉你们,正如你们所知道的那样,这场灾难几乎可以说是毁灭性的,情况比我们最初估计的要严重得多!但是,我们也要冷静地、通情达理地想一想:这灾难,并不是大华公司人为造成的,就像刮风下雨一样,大华公司是无法预测的!在这场灾难中,你们付出了鲜血,大华公司也毁掉了价值几十万元的矿井设备,从心里讲,谁也不愿碰上这种倒霉的事!”    
    田大闹憋不住插嘴问道:    
    “我操!出事的时候,李士诚在干什么?”    
    “李总经理这几天一直不在家,公司准备开拓二号新井,向上海银行团筹借了一笔款子,他和赵德震、王天俊一起到上海去了。”    
    “真的?”    
    “我不骗你们!”陈向宇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了下去,“事情既然发生了,我们就要正视它!我可以代表大华公司向大家交个底:公司决不会因为这一灾难而倒闭,公司有能力向此次灾难的受害者及其家属支付足够的赔偿及抚恤费用。在这一点上,希望大家相信我,相信大华公司!我更希望诸位能劝说包围大楼的工友们停止粗暴的、破坏性的行动,不要上一些人的当,以至酿发流血骚乱!”    
    一个聪明的工友发现了破绽,直言不讳地道:    
    “李士诚和那个姓赵的都不在,你说的话算数么?!你用什么来保证?”    
    陈向宇想都没想,立即回答:    
    “政府!关于这一灾难的严重情况,我已责成电报间向省府实业厅,向宁阳县知事公署,宁阳镇守使署发了数份急电,恳请政府方面出面处理。诸位信不过我,信不过大华公司,总还要相信政府吧!”    
    这话不无道理,那工友无话可说了。    
    “那么,陈先生,我们还有一事要请教。”又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工友开了口。    
    “请讲。”    
    “你刚才说了,你陈先生可以代表公司,我们想问问你:从昨夜爆炸发生到现在,已经十多个小时了,陈先生你都代表公司干了些什么?除了等待政府方面的救援与公断之外,你还采取了什么措施?”络腮胡子面色阴沉,两只深陷在眼眶中的眼睛闪烁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亮,两颊高耸的颧骨像涂了一层油彩似的,亮亮的。他嘴角上挑,带着一丝嘲弄的微笑。    
    “这个……这个嘛……”陈向宇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想了想,问道,“请问兄弟贵姓?”    
    络腮胡子微微一笑:    
    “免贵姓王,王东岭,十二号大柜工头。”    
    “哦,十二号大柜工头!”陈向宇长长地吁了口气道,“既然是工头,你一定比这些弟兄要懂得多一些!你也清楚——况且,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这场灾难几乎可以说是毁灭性的。当爆炸发生后,公司对一切都无能为力了!但是,尽管如此,我还是派出了值班的技师及通风、爆炸、排水方面的矿师,紧急磋商救急措施。同时,派出矿警队保护现场……”    
    络腮胡子王东岭恨恨地打断了陈向宇的话:    
    “我问的是人,是窑下那上千口人!你们对他们采取了什么救援措施?!”    
    田大闹也被王东岭提醒了,重新鼓起勇气,睁大鼓暴的眼睛,附和着王东岭道:    
    “对!你们为什么不组织救援队下窑?我操!你们就眼看着这千把号人死在窑下!就是都死了,也得把尸体扛出来哇!”    
    陈向宇看着王东岭和田大闹并不搭话,待他们都喊够了,才平静地道:    
    “想过,我想过组织人力下矿抢险,从西斜井下。但是,成功的希望并不大。王工头应该知道,从斜井下到大井主巷道,至少需要一个小时,而这一个小时里,地下随时有可能再次发生爆炸!我不能让大家到井下送死!我这样讲是有根据的!”    
    王东岭阴沉沉地点了点头,仿佛是赞同陈向宇的解释。在点头的同时,他慢慢站了起来,走到陈向宇面前:    
    “不错!陈先生讲话都是有根据的!陈先生不该对死去的人们负什么责任!可是——”    
    王东岭哼了一声,从圆而大的鼻孔里喷出一股气来,像马儿打出的响鼻:    
    “可是,据我所知,就窑下‘脏气’的不断涌出,我们各大柜曾多次向公司报告过。公司一直不予理睬,不予处置,直至发生今日的惨祸,这难道也与公司无关么?”    
    这一席话颇有分量,田大闹等兄弟们的疯狂感情即刻被煽动起来,仿佛即将熄灭的柴草上浇了一盆油一样。他们又七嘴八舌地叫嚷起来,有些人甚至卷袖子,撸胳膊,要动武了。    
    陈向宇塑像一般站在屋子中央,无动于衷:    
    “王工头,你要为你的话负责任的,你说‘脏气’涌出,你们各大柜曾向公司报告过,那么,你给我拿出证据来!拿出你们的报告单来!”    
    “我们进门时,你在烧什么?”    
    “这与你们无关,都是一些已过期的煤炭销售单据。”    
    “你说谎!”    
    “不,我没说谎。至少我没听说过你们的报告。王工头,请问,你什么时候向我本人报告过井下的情况?”    
    “嗯……可,可是,我们向采矿处讲过,而且,呈送过报告单。”    
    陈向宇冷冷一笑,肩一耸,手一摊:    
    “这我不清楚。我不清楚便不好乱说!王工头,我奉劝你一句:以后讲话要有根据!根据!懂不懂?”    
    “采矿处的人没死,你们赖不掉!”    
    “是的,一切应由政府公断!该由公司方面承担的责任,公司决不会赖!”    
    “那么,除了等政府公断,窑下的人,你们就不管了?”    
    田大闹在一旁吼道。    
    陈向宇眼里顿时闪现出动人的泪光,他坚定地道:    
    “工友们,我理解你们的心情!理解!可我没有权力再把许多人派下去送死!现在,地面风井并没有停风,只要不发生第二次爆炸,窑下的工友们一时也不会送命!而今天下午——最迟明天早上,省府实业厅将会组织有关矿务专家到我们这里来……”    
    正在这时,走廊里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奉命守候在现场的矿师闯进门来报告:窑下发生第二次瓦斯爆炸,胡贡爷、田二老爷们组织的抢险队全军覆没。    
    陈向宇怔了一下,急促地问:    
    “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活着上来?”    
    “有,从第一次爆炸后,到第二次爆炸前,共有八十七人陆陆续续从西斜井和东风井爬上来,据最后上来的一些人讲,他们没碰到抢险队……”    
    “愚蠢,愚蠢至极!”    
    “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陈先生,镇上的副……副议长胡德龙胡贡爷,和……和董事会会长田东阳田二老爷,已经带人来到了这……这座公事大楼,要……要找公司的负责人说话……”    
    话音未落,伴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什么东西跌落在地下的响动,胡贡爷洪钟般的大嗓门在走廊的楼梯口响了起来:    
    “人都死绝了么?大华公司还有没有会喘气的?啊?”


第一部分第11节 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陈向宇马上意识到,更严重的危机来临了,更难对付的对手出场了。一瞬间,他突然产生了一种预感,他觉着,他可能在这次危机中付出点什么。    
    他似乎还想向那个矿师交代几句什么,然而,苍白的嘴唇只是动了动,却没吐出只言片语。他毅然转过身子,镇静自如地走出档案间,脸上极力露出一团不失尊严的笑。    
    他微笑着,迎着胡贡爷、田二老爷走去。    
    不料,没走几步,他突然感到身后探出了几双有力的手臂;这几双粗黑的大手,牢牢抓住他的胳膊、他的肩头、他的衣领,将他向前推,向前搡,使他几乎难以站稳脚跟。    
    他听到了田大闹粗野的声音:    
    “贡爷,二老爷,这里有个会喘气的!”    
    一股带着浓重的大蒜味的喘息几乎使他窒息过去。他挣扎起来,为了摆脱那有辱他尊严的推搡、撕扯,也为了摆脱那可恶的大蒜味。    
    这时,身体的左后方猛然飞来一拳,打在他的脑袋上,将他的眼镜打落在地上。一块镜片破碎了。他顾不得脑袋上的疼痛,拼命挣开众人,弯下腰去拾地上的眼镜……    
    当他拾起眼镜直起腰时,胡贡爷庄严的面孔已出现在他面前了……    
    眼镜上的一块镜片破了一个孔,不像是摔的,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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