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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8-大汉情缘大漠谣-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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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下里还高兴了一场,琢磨着不管怎么说,你是舫主安排来的人,我也算找到一棵大树靠了。”    
    我现在才品出几分早晨九爷说老吴是泥鳅的意思来,敢情我不但替他化解了一件难题,还要替他收拾烂摊子,或者他是想拖慎行他们也掉进泥塘?九爷对歌舞坊的生意颇有些任其自生自灭的意思,老吴想利用我扭转歌舞坊生意一路下滑的局面,肯定不是认为我一个毛丫头有什么能力,而是看重我和九爷的关系。    
    只怕结果让他失望,九爷摆明了把这当一场游戏,由着我玩而已。不过我和老吴的最终目的倒是相同,都是想让石舫转好,可以彼此“利用”。    
    “……双双、玲珑走了,其他姑娘都一般,红不起来。方茹倒有几分意思,可心一直不在这上面。歌舞无心,技艺再好也是有限。我们就这么着,日子也能过,但我估摸着你的心肯定不是仅仅赚个衣食花销,依你看以后如何是好?”    
    我忙收回心神,想了会儿道:“方茹的事情倒不算太难,置之死地而后生,下一剂猛药吧!让她来见我。”红姑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扬声叫丫头进来,吩咐去请方茹。    
    “至于其它,一时也急不来,一则慢慢寻一些模样齐整的女孩子,花时间调教着;二则完全靠技艺吸引人的歌舞伎毕竟有限,一个声色艺俱全的佳人可遇而不可求,其余众人不外乎要借助各种外势补其不足,我们不妨在这个外势上多下些功夫。想他人之未想,言他人之未言,自然也能博得众人注意,名头响了,还怕出名的艺人请不到吗?”    
    红姑静静思索了会儿:“你说的道理都不错,可这个‘想他人之未想,言他人之未言’却是说着容易,做起来难。”    
    我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红姑:“这个就要靠我们自己,这两日你陪我私下到别的歌舞坊去逛逛,一面和我讲讲这里面的规矩,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总能想出点眉目来。”    
    红姑被我神情感染,精神一振:“有道理,我以前只顾着拼头牌姑娘,却没在这些地方下功夫……”    
    红姑话语未完,方茹细声在外叫道:“红姑,我来了。”    
    红姑道:“进来吧!”    
    方茹进来向红姑和我行礼,我站起强拉着她坐到我身旁,笑道:“我们也算有缘分的,基本同时进的园子,又一起学艺。”    
    方茹低着头不发一语,红姑冲我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我道:“我知道你不想待在这里,今日我既接管了园子,也不愿勉强你,你若想回家就回家去吧!”    
    方茹猛地抬头,瞪大双眼盯着我,一脸不可置信。我对一旁愣愣的红姑道:“把她的卖身契找出来还给她,不管多少赎身钱都先记在我头上,我会设法补上。”    
    红姑又愣了一会儿,才赶紧跳起来去寻卖身契,不大会儿功夫就拿着一方布帛进来,递给我,我扫了一遍后递给方茹:“从今后,你和落玉坊再无关系。你可以走了。”    
    方茹接过布帛:“为什么?”我淡笑了下:“我不是说我们算有缘的吗?再则我的园子里也不想留心不在此的人。”    
    方茹看向红姑,含泪问:“我真可以走了吗?”红姑道:“卖身契都在你手里,你当然可以走了。”    
    方茹向我跪倒磕头,我忙扶起她:“方茹,将来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就来找我,我们毕竟姐妹一场。”方茹用力点点头,紧紧拽着她的卖身契小步跑着出了屋子。    
    红姑叹道:“自从进了园子,我还没见过她有这么轻快的步子。”我也轻叹了口气。    
    红姑问:“你肯定她会再回来吗?”我摇头道:“世上的事情有什么是十全把握的?只要有一半都值得我们尽力,何况此事还有七八成机会。”    
    红姑笑道:“我账可不会少记,买方茹的钱、这几个月请师傅花的钱、吃穿用度的钱,总是要翻一番的。”    
    我头疼地叫道:“我一个钱还没赚,这债就背上了,唉!唉!钱呀钱,想你想得我心痛。”    
    红姑笑得幸灾乐祸:“你心痛不心痛我是不知道,不过待会儿你肯定有一个地方要痛。”    
    我看她目光盯着我耳朵,赶忙双手捂住耳朵,退后几步,警惕地看着她。红姑耸了耸肩膀:“这可不能怪我,原本你已经逃出去,结果自己偏偏又撞回来,既然吃这碗饭,你以后又是园子的脸面,自然躲不掉。”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想当年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我不过是牺牲一下自己的耳朵而已。    
    我回到竹馆时,埋着头蹑手蹑脚地溜进了自己屋子,点灯在铜镜中又仔细看了看。好丑!难怪石伯见到我,眼睛都眯得只剩下一条缝。    
    我轻碰一下耳朵,心里微叹一声,阿爹一心不想让我做花,我现在却在经营着花的生意。不过如果我所做的能让九爷眉宇间轻锁的愁思散开几分,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如果当年我能有如今的心思,如果我能帮阿爹出谋划策,那么一切……我猛然摇摇头,对着镜中的自己轻声道:“逝者不可追,你已经花了一千多个日夜后悔伤心,是该忘记和向前看了。阿爹不也说过吗:过往之错是为了不再犯同样的错误。你已经长大,可以替关心的人分忧解愁了。”


《大漠谣》 第一部分第四章·美人(2)

    听到小风来送饭,往日闻到饭香就赶着上前的我此时却仍跪坐在榻上。    
    “玉姐姐,你吃饭不吃饭?九爷可等着呢!”小风在门外低叫。    
    我皱着眉头:“你帮我随便送点吃的东西过来,我有些不舒服,想一个人在屋子里吃。”    
    小风问:“你病了吗?让九爷给你看一下吧!我爷爷的病就是九爷看好的。”    
    我忙道:“没有,没有,不是大毛病,休息一下就好。”心里有些惊讶,九爷居然还懂医术。    
    小风嘟囔着:“你们女的就是毛病多,我一会儿端过来。”    
    我心想,等我耳朵好了再和你算账,今日暂且算了。    
    用过晚饭,我琢磨着究竟怎么经营园子,门外几声敲门声。我心里还在细细推敲,随口道:“进来。”话说完立即觉得不对,忙四处找东西想裹在头上,一时却不可得,而九爷已经转着轮椅进来,我赶紧双手捂着耳朵,动作太急,不小心扯动了丝线,疼得我直吸气。    
    “哪里不舒服?是衣服穿少了冻着了吗?”九爷看着我问。我摇摇头,他盯了我会儿,忽然笑起来:“红姑给你穿了耳洞?”我撇着嘴点点头。    
    他笑说:“把手拿下来。红姑没有和你说少则十日、多则二十日都不能用手碰吗?否则会化脓,那就麻烦了。”    
    我想着红姑说的化脓后只怕就要把丝线取掉,等耳朵完全长好后再穿一次。再顾不上美与不美的问题,忙把手拿下来。    
    九爷看着我一脸哭丧的样子,笑摇了下头,转着轮椅出了屋子,不一会儿他腿上搁着一个小陶瓶又转了回来:“这是经过反复蒸酿,又多年贮存后,酒性极烈的酒,对防止伤口化脓有奇效。”    
    他一面说着一面拿了白麻布蘸了酒示意我侧头,我温顺地跪在榻上,直起身子,侧面向他。他冰凉的手指轻轻滑过我的耳垂,若有若无地触碰过我的脸颊,我的耳朵脸颊未觉得冷,反倒烫起来。    
    他一面帮我擦酒,一面道:“我小时也穿过耳洞。”我惊讶地说:“什么?”扭头就想去看他的耳朵。    
    “别乱动。”他伸手欲扶我的头,我侧头时,唇却恰好撞到了他的掌心,我心中一震,忙扭回头,强自镇定地垂目静静盯着自己铺开在榻上的裙裾。    
    他的手在空中微顿了一瞬,又恢复如常,静静替我抹完右耳:“这只好了。”我赶忙调转身子,换一面对他,他手下不停,接着刚才的话题,“幼时身体很不好,娘亲听人说,学女孩子穿个耳洞,会好养很多,所以五岁时娘亲替我穿了耳洞……抹好了,以后每日临睡前记得抹。”    
    为了坠出耳洞,红姑特意在棉线上坠了面疙瘩,我指着耳垂上挂的两个小面疙瘩:“你小时候也挂这么丑的东西吗?”    
    他抿着嘴笑了一下:“娘亲为了哄着我,特意将面上了颜色,染成了彩色。”我同情地看着他,他那个好像比我这个更引人注目。    
    他转动着轮椅出了屋子,我在榻上静静跪了好久,突然跃起,立在榻上舞动着身子,旋转再旋转,直到身子一软跌倒在棉被上,脸埋在被子间傻傻地笑起来。狼在很小时,就要学会受伤后自己舔舐伤口,可被另一个人照顾是这样温暖的感觉,如果做人有这样的温馨,我愿意做人。阿爹,阿爹,我现在很快乐呢!    
    头埋在被子里傻笑了好久,翻身坐起,随手拿起一条绢帕,俯在几案旁提笔写道:    
    “快乐是心上平空开出的花,美丽妖娆,宛转低回处甘香沁人。人的记忆会骗人,我怕有一日我会记不清楚今日的快乐,所以我要把以后发生的事情都记下来,等有一日我老的时候,老得走也走不动的时候,我就坐在榻上看这些绢帕,看自己的快乐,也许还有偶尔的悲伤,不管快乐悲伤都是我活过的痕迹,不过我会努力快乐的……”    
    在一品居吃饭时,忽听到外面的乞丐唱乞讨歌谣。不是如往常的乞丐唱吉利话,而是敲着竹竿唱沿途的见闻,一个个小故事跌宕起伏,新鲜有趣,引得里里外外围满了人。一品居内的客人都围坐到窗口去听,我和红姑也被引得立在窗前细听。    
    几支曲子唱完,众人轰然叫好,纷纷解囊赏钱,竟比给往常的乞丐多了好几倍。我和红姑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有所触动。她侧头思索了会儿:“小玉,他们可以用乞讨歌谣讲故事,我们是否也可以……”我赶着点头:“长安城内现在的歌舞都是单纯的歌舞,我们如果能利用歌舞铺陈着讲述一个故事,一定很吸引人。”说着两人都激动起来,饭也顾不上吃,结完账就匆匆回园子找歌舞师傅商量。    
    经过一个多月反反复复的商量斟酌,故事写好,曲子编好,就要排演时,红姑却突然犹豫了。她一边翻着竹简,一边皱着眉头道:“小玉,你真的认为这个故事可以吗?”    
    “为何不可以?你不觉得是一个很感人的故事吗?一个是尊贵无比的公主,一个却只是她的马奴,两人共经患难,最后结成恩爱夫妻。”    
    “虽然名字都换了,时间也隐去,可傻子都会明白这是讲卫大将军和平阳公主的故事。”    
    “就是要大家明白呀!不然我们的辛苦不就白费了?还有这花费了大价钱的曲词。”    
    “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是想用全长安城人人都知道一点,但又其实什么都不知道的卫大将军的故事来吸引大家,满足众人的猎奇之心。可他们一个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一个是当今天子的姐姐,你想过他们的反应吗?”    
    我整个人趴在案上,捡了块小点心放到嘴里,一面嚼着,一面道:“能有什么反应?卫大将军因为出身低贱,少时受过不少苦,所以很体恤平民百姓,而且为人温和,属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我们这件事情传到他耳里,卫大将军最可能的动作就是一笑置之,不予理会。我们只是讨碗饭吃而已,他能理解我们的心,他也能体谅我们的心。至于传到平阳公主耳朵里,平阳公主一直对她与卫大将军年龄相差太多而心中有结,虽然表面上不在乎,但实际却很在意他人的看法,忌讳他人认为卫大将军娶她是出于皇命,心中会嫌弃她年龄太大。可我这出歌舞重点就放在儿女情长上,至于他们庙堂上的真真假假我才懒得理会。歌舞中演的是公主与马奴患难中生真情,心早已互许,多年默默相守,却仍旧‘发乎情,止乎礼’,直到英名神武的皇帝发觉了这一场缠绵凄楚的爱恋,然后一道圣旨,解除了两人之间不能跨越的鸿沟,有情人终成眷属,好一个国泰民安,花-好-月-圆-呀!”    
    红姑频频点头,忽又摇起了头:“那皇上呢?”    
    我撑头笑道:“好姐姐,你还真看得起我呀!这还没唱,你就认为连皇上都可以知道了。皇上若都知道了,我们可就真红了。”    
    红姑道:“这一行我可比你了解,只要演,肯定能在长安城红起来。”    
    我凝神想了会儿道:“皇帝的心思我猜不准,不过我已经尽力避开任何有可能惹怒皇上的言辞。甚至一直在戏文中暗中强调皇帝的睿智开明、文采武功。卫大将军能位居人臣,固然是自己的才华,可更重要是有了皇帝的慧眼识英雄,而这段爱情的美满结局也全是因为皇帝的开明大度。不过我虽然有七成把握不会有事,可帝王心,我还真不敢随意揣摩确定,因为皇帝的身边有太多的耳朵和嘴巴。只能说,我能做的都做了,我们也许只能赌一把,或者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红姑可愿陪我搏这一回?”我吐了吐舌头,笑看着红姑。


《大漠谣》 第一部分第四章·美人(3)

    红姑盯着我叹道:“玉娘,你小小年纪,胆大冲劲足不奇怪,难得的是思虑却还如此周密,我们的园子只怕不红都难。我这辈子受够了半红不紫的命,我们就唱了这出歌舞。”    
    我笑道:“长安城里比我心思缜密的人多着呢!只是没机会见识罢了,远的不说,我们的平阳公主和卫大将军就绝对高过我许多,还有一个……”我笑了下,猛然收了话头。    
    红姑刚欲说话,屋外丫头回禀道:“方茹姑娘想见坊主。”红姑看向我,我点了下头,坐直身子。红姑道:“带她进来。”    
    方茹脸色晦暗,双眼无神,进屋后直直走到我面前,盯着我一字字道:“我想回来。”    
    我抬手指了指我对面的坐榻,示意她坐,她却站着一动未动:“卖身契已经被我烧了,你若想要,我可以补一份。”    
    我道:“你若要回来,以后就是园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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