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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美缘-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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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得王在科姜天享一案,系江宁府上元县人氏,贩卖绸缎。姜天享陡起不良之心,图财害命,斧劈王在科脑门身死,将绸缎冲作自己之货,在郑开成行中发卖。本院审明奸徒,不动刑具,自己招认,秋后将姜天享斩首。委济宁州收尸,行文上元县,细查王在科家属亲丁,到此领银。郑开成可将公价兑还交明。如有分文私弊,本院耳目最长,访出之时,决不轻贷,立案存验。     
    林公判断明白,传进知州吩咐道:“将姜天享带去收监,速去收王在科尸首。”知州打一躬,领下犯人。大人叫上郑开成吩咐道:“速将价银兑足缴济宁州存库。”郑开成磕了一个头,答应下来,大人方才退堂。正是:     
    不是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按下大人断案不题,且言济宁州四个捕快,领下林大人钧旨,跟着乌鸦喜鹊去,四人生怕离远了那几只鸟,紧紧跟住飞跑,那三个孽障一直飞往城外,望东北上飞去。四个捕快跑得满身汗淋,约有离城十几里,忽然飞不见了。四个捕快不见鸦鹊,好不着急,说道:“怎生是好!这位经略大老爷,好不清廉,若拿不得人去,我等如何担当得起?”内中有一人说道:“伙计,你们说这位老爷清廉,据我看来,还是个贪官。”三人道:“怎见得是个贪官?”昨日我跟知州太爷去接,见面就说要绸缎,岂不是个贪官?我们今日到公馆里去,遇见这三个孽障,在面前叫,他就说是冤枉,叫我们随来拿人,这三个凶人,又不知飞到那里去了?天色将晚,不如前面借宿一宵,明日再去回覆大人。”四人商议已定,走向前去,不多一时到了一个寺院,只见四面墙垣倒塌,石碣上写着“斗峰古寺”四个大字。四人道:“我们进去问和尚借宿,明日早上进城回覆。”四人进了山门,静悄悄,并无僧人。一直往里走去,只见满地青草,长有尺余深,大殿两边,倒坏的不堪。进了大殿,只见有个菜园,园内有几间房子,四人想道:和尚必在这里。四人走进菜园,听得有人嘻笑之声,四人走到门口,看见三个和尚,在那里饮酒。正是两个穿白夹皂的,一个穿白的,四人一齐大喝道:“秃驴你的事犯了。”走上前,将三个和尚锁了,连夜进城,一宿不表。次日清晨禀覆林公,拿到三个犯人,两个穿白夹皂的,一个穿白的。大人吩咐传点,开门,升了大堂,要审这案乌鸦、喜鹊告状奇文。     
    不知怎么审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部分第五十九回 赴市曹奸僧枭首 暗探访私渡黄河

    话说林公听得拿到两个穿白夹皂的,一个穿白的,自己也觉有些奇异。即刻传点开门,升了大堂,众官参见已毕,分列两旁,四个捕役跪下禀道:“小的们奉大老爷钧旨拿到三个犯人。”大人道:“带进来。”一声报门,将犯人带至丹墀跪下。林公问道:“原来是三个和尚,你们是何处寺院的?”只见那穿白夹皂的喊道:“大老爷在上,小妇人如拨云见日,血海冤仇可伸也。”大人听他自称小妇人,惊问道:“有什么冤枉,细细禀上来。”那妇人禀道:“小妇人本是兖州府人氏,嫁到福建漳州府,丈夫叫做朱义同,与小妇人回家看亲。小妇人同着丈夫行至斗峰寺,天降大雨,我夫妇投寺避雨,撞见这两个奸僧,将酒灌醉丈夫,不知怎样害了我丈夫的性命。轮流强奸,又把刀剃了小妇人的头发,充做和尚。”林大人道:“你何不寻个自尽。”妇人道:“我丈夫死的冤枉,山海之仇未报,又兼奸僧防守甚严,小妇人只得苟延岁月。”林公听了大怒,将两个和尚带上来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两个和尚战战兢禀道:“犯僧叫做一空,一清。”大人道:“你怎样将朱义同害了性命?尸首现在何处?”两个和尚只是磕头道:“求大老爷开恩,犯僧该死。”林公大怒,将惊堂一拍,两边吆喝一声,喝道:“快将这两个奴才与我夹起来!”两边一声答应,取了两付夹棍,将二僧夹起,这两个秃驴酒色过度,怎当得夹棍一收,早已死去,半晌醒来,疼痛难禁,料想难脱此祸。禀道:“大老爷,犯僧愿招了。朱义同的尸首现在菜园井中。”大人问道:“怎样害了他的性命?”二僧道:“他们夫妻那日在寺中避雨,看见他妻子生得标致,将酒把他灌醉,哄他到井边,将他推落下去,上面用土填满是实,占他妻子亦是实。”大人即吩咐济宁州,将一空一清,带去收监,速去斗峰寺井中打捞尸首,买棺收敛,将一空一清田产变卖与朱义同妻,搬柩回兖州府去,事毕禀本院发落。众役将二僧松了刑具,朱义同的妻子叩谢老爷。大人即时退堂,济宁州当时到斗峰寺将朱义同尸首捞起,一一禀命而行。林公即吩咐济宁州将二僧,押赴市曹斩首示众。知州怎敢怠慢,即刻回衙,将两个秃厮剥去衣服,市曹行刑,炮响一声,两个秃厮驴头落地。正是: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业迟。     
    这林公在济宁州断这两件无头公案,人人都道包公转世。林公离了济宁州,各官送出交界地方,方才各回衙门。林公又同汤彪上了船,行至黄河渡口,林公与汤彪上了渡船,等得许久,船上满了,方才开船。船家拿起篙来,荡起桨来,只见黄河水滚浪翻。好不惊人。到了河心,船家放下桨来收钱,先从林璋要起,林公抬头一看,见他头带一个草帽,身穿一件青布褂子,青色底衣,搬尖ヒ鞋,裹脚打腿,腰中束了一条打腰布,肩上有把夹剪,手中拿了个稍马子,一脸黑麻子,嘴上糊刷的胡子。林公暗想:此人定然不是正道之人。回道:“满船的客人,为何先从俺收起?”那人道:“女子当门户,前后不等。”林公向腰中取了六十文钱道:“我与这位的船钱。”船家道:“这几个钱,装了一个头过去。”林公道:“一个人要多少?”那人道:“过个黄河要三钱银子一位,你二人要六钱银子。”林公道:“六钱银子也是小事,但向人要银子也要放和气些!”船家道:“老子平生的本相,少说废话,快拿钱来!”林公随取一锭银子道:“这是二两银子,你夹六钱去罢!”船家伸手拿过,向搭肩一丢:“你这是一两四钱,存在咱处,明日再渡你一遭罢!”又向别人求取,俱要三钱一位。那些人上了他的船,弄得来不来,去不去,在个河当中心里,只得每人三钱与他。那些客人也有零星银子的,亦有整锭银子的,与了他就向搭肩中一丢。林公看在眼里,船家收足了银子,方才拿起桨来,荡到岸边丢下桨来,却将木跳,放在烂泥里,叫声众客人上岸。林公见黄泥滩上说道:“怎好上岸?船驾长!自来古话说得好,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放到码头上,也好让我们上岸。”船家睁开怪眼说道:“别人上去得,你也上去得,若不上去,咱把船放过去,再把三钱银子,如少一厘,拿黄蜡补足了。”那满船客人,谁敢做声,一个个没奈何脱了鞋袜,走下跳来,到黄泥地中,一脚踏多深,拔起左足陷下右足。汤彪看见如此模样,好不焦燥。林公见汤彪一脸怒色,恐他发作,把头摇了两摇。汤彪只得忍气吞声说道:“伯父待侄儿脱了脚,背你上去。”汤彪脱去鞋袜,走下跳来,相扶林公。林公说道:“船驾长,你叫什么名字?”船家道:“你问咱的名字,咱老子叫桑剥皮。在这黄河渡口做了多年买卖,咱也知道你是个有来历的,不是咱说大话,就是坐牢坐狱,打板子,踹夹棍,那样老子没有见过?只有上法场我却不曾去。”林公道:“目下新经略大老爷快到了,难道你也不怕?”桑剥皮大怒回道:“你何不在经略那边告我一状?谅你也没有这般武艺?”骂道:“囚娘养的,上去罢!”用手一推,林公站立不稳,早已一个筋斗跌下黄泥滩去,满身俱是黄泥。汤彪看见不觉大怒起来,拔出腰刀,赶上船去,要杀桑剥皮。     
    不知汤大厅可能杀得桑剥皮否?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部分第六十回 林公月下准鬼状 臬司令箭催行刑

    话说汤彪见桑剥皮,将林大人推落黄泥滩下,心中大怒,拔出腰刀要杀桑剥皮。林公看见叫声“贤侄,快快搀我起来!”汤彪只得走来,将林大人搀起,背在身上,从黄泥中,带水拖浆,背到高岸之上。抬头一看,只见一座庙宇,放下林公,脱去上身泥衣,晒在日色当中。林公见石碣上有四个金字,写着“黄河福地”。大人进了山门,见一位灵官站立,手执金鞭,像貌狰狞。林公将手一拱道:“请了!”就在门槛上坐下,脱去泥袜等件。汤彪拿了,放在日色里。林公吩咐寻只小船,大人同汤彪下了船,一路顺水,到了清江浦淮安城外,将近黄昏,吩咐住船,打点明日进城私访。林公同汤彪用过晚膳,各自安寝。林公睡在舟中,左思右想,桑剥皮这般凶恶,不知讹诈了多少百姓,明日到任先除此处一害。耳听得更鼓正打三下,翻来覆去,总睡不着。伸手将舱门板推开一看,只见月光如昼,又抬头看见一个和尚,披枷带锁,跪在岸上,只向船上磕头,又有个身长大汉,也跪在旁边,手执一条铁绳,锁住和尚。林公一见走出舱来,向着和尚叫道:“本院知你是冤,你有冤枉要本院代你报仇,可是么?”那和尚将头点了两点,磕下头去,只见那个大汉将身跳起,铁绳一扯,拉着和尚就走,那和尚暗暗哭泣而去。林公想道:“汤彪和船家都已睡熟,冤魂此去,我必须见个踪迹。”悄悄上了岸边,并不叫他们,见那和尚还在前面走,林公放大胆,跟在后面,走了一会,只见一家咯喇一声将门开了,手中拿着一盏灯,口中叫关门,慌慌张张去了。不多一会,走回来用手扣门,前面就是方才的男子,后面跟了一个妇人进来,然后将门关上。随见那大汉将和尚带到门首,门内走出一个穿皂的大汉来,将这和尚带进去了。那大汉解了铁绳,将手一拱而别。猛听得里面小娃娃哭声,大人想道:和尚已投胎去了,这段冤仇,不知结到何时?看官,你道先前那大汉是个解子,门内走出一个男子,是唤稳婆的,后从门内出来穿皂的是位灶君。林公想,这我必须记住在此,抬头一看有五六株柳树,心中紧记。离了此处,回头依然归了原处,轻轻悄悄的回船,汤彪与船家,影儿也不知。林公依然睡了不言。且说京中部文久已到了江西,移文到山阳县,又到七省经略文书,单将这案提审。沈白清弄得毫无主意,只得亲到相府与沈夫人商议,拿出移文并文书与沈廷芳看。沈廷芳道:“老父母这有何难?请放宽了心,林旭、姚氏出斩,新经略是家父的门生,有什么言语,治生一一承当。”知县道:“经略好不利害,皇上钦赐上方宝剑,本县有多大前程敢不遵依?只得要候大人到任,亲提审讯。”这且不言,再表沈廷芳将此言告诉老太太夫人一遍,老夫人忍不住放声大哭道:“娇儿死得好苦,京中部文已到,不想如今经略行牌,又叫停斩。孩儿仇人停斩,叫我心中何安?”说毕又哭,沈廷芳道:“母亲不要悲伤,孩儿想来,修书一封到金陵与世兄,叫那边行牌催斩文书就是了。那时经略到了,无奈宋世兄,已先有催斩文书到了,业行斩讫,他纵有话说,亦已迟了。”老夫人道:“你世兄如今做什么官?行牌到了山阳县不知可能遵依?”沈廷芳道:“就是南京按察司宋朝英,是爹爹得意门生,也是爹爹保举他做个臬司,是山阳县亲临上司,令箭到了山阳县,不敢不依。即刻提出林旭与姚氏处斩市曹,与兄弟报仇便了。”夫人道:“我儿快快修书!”沈廷芳答应,即刻写书一封,差了沈连。沈连星速赶到南京,报了文书,号房见是相府文书,加礼款待,奈封宪衙门文书,不便即回,而书中之意无不尽知,足下请先回府,不日就有差官到来。沈连得了这番言语,即忙回来见了主人,如此如此,说了一遍。沈廷芳将沈连这番言语,向老夫人说知,老夫人方才放心。只等臬司差官到山阳县催斩,过了一二日臬司差官到了,径进山阳县衙门。沈白清见臬司差官到来,不知什么事,故连忙请进,见礼坐下,献茶已毕。沈知县道:“请问尊兄有何事务到弟衙门?”差官道:“今臬司大人,有令箭一枝,着你将相府人犯押赴市曹斩首,不可迟延,弟立等行刑。”沈白清道:“非是小弟停留,只因凶手父亲在经略大人手里告状,经略大人早有令箭在此,候他到任提审。”差官道:“现有大人令箭,不是儿戏,如若不斩,快写回文,我去回覆大人。”沈白清见差官变脸,立刻就要回文,心中暗想:如若依他出斩,又怕经略大人早晚即到,怎好禀覆?若是不依差官一回提我上去,吉凶难保?眉间一皱,计上心来,不如将这差官软禁在此。竟自出决,倘经略大人到来,预先将此事禀明,现有差官令箭在此,不敢不遵,大人有甚言语,不得不向臬司身上一推。沈白清主意定了道:“尊兄何必着急,大人令箭催斩,知县焉敢逆构,倘经略大人有甚言语都是大人承当。”差官道:“这有何难?纵有言语,是俺家大人催斩,于你何干?”沈白清道:“尊兄既如此说法,今日夜暮,明日出决犯人,当时摆酒款待差官。”    
    不知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部分第六十一回 姚夏封法场活祭 林经略暗进淮城

    话说山阳县款待臬司差官,已至三更歇息。次日五鼓升了大堂,标了监票,监中提出林旭、姚氏,众役来到狱中。众役说道:“今日是你夫妻喜日!”说着众人一齐动手,将身上衣服剥下去,登时绑起,推推搡搡来至大堂。林旭、姚氏面面相觑,各各流泪。只见知县身穿大红吉服,众役将二人带至丹墀跪下,禀道:“犯人当面。”沈白清提起朱笔,在招子上批下,赏他盏酒片肉,破锣破鼓齐鸣推出衙门,押赴市曹典刑。哄动淮安百姓来看,招子上写得明白:奉旨枭首典刑,谋占家产,斧劈人命,犯人姚氏、林旭二人示众。来看之人拥挤不开,众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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