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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9-天舞·青梅-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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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她是什么人么?就敢这么说!”   “贫道自然知道。”灵虚胸有成竹,望定了子晟:“这位公子气宇非凡,举世无双,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想必就是白帝爷了。”  说着深深一稽首:“王爷,贫道有礼。早知王爷弄瓦之喜,今日有缘一见,果然贵极无匹。王爷有女若此,真是可喜可贺!”  前一句可谓语出惊人,末一句却又十分不通。一番话把众人都说愣了,不由上下打量这老道,不知道他真是高人,还是信口开河?  堇王瞟了子晟一眼,轻轻咳嗽一声,说:“你既然知道她是什么人,怎么又说这样的话?不知道这于情理不通么!”  “贫道不认情理,只认天命。”灵虚一笑:“天命若此,贫道不过照实说。”  堇王还待要说,一直不曾说话的子晟忽然插话:“那,你倒看看我的相,如何?”  这句话一出,几个人脸色都微微一变。匡郢和徐继洙互相看一眼,不由心中暗暗担忧,觉得白帝此言,太过轻率。虽然是游戏之举,然而此时此地,这老道若说出什么不合宜的话,极有可能就是他日的祸根。  正这样转着念,便听灵虚徐徐说道:“王爷,自然也是贵极之相。”  听了这句,几个人不约而同地,都松了口气,连子晟自己也微微露出笑意。然而灵虚静默片刻,忽然又说:“不过——”  这“不过”两个字又把众人的心给提了起来,惴惴地看着他,不晓得这老道又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贫道既然开口,该说的就要说完,不然,就是罔更天命。”灵虚坦然一笑:“王爷之相,虽然贵极,却失于阴损。”  只说到这里,诸人已然不由倒吸一口气。像匡郢这样,身家全系于白帝,更是连冷汗都冒了出来。然而心念疾转,还来不及说任何话来打断,听得灵虚又在往下说。  “恕贫道直言,王爷有一桩心病。此病不去,只怕到头来,徒为他人做嫁衣!”  半空打下一个惊雷也没有这样惊人!连还有些不明所以的青梅,都不由得一哆嗦。转脸看一看身边的人,个个面无表情,似乎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有想,然而青梅此时已经知道,这些人越是如此,越是说明那句话关系重大。再望向子晟,也是沉静如水的神情,只是在月光之下,显得有些苍白。  死寂当中,禺强忽然“扑哧”一笑,拍拍堇王的肩:“我说峙闻,你哪找来这么个满口柴胡的活宝?”  堇王会意,苦着脸道:“这都是佶骛说的,我回去非找他算账不可!”  余人趁势“哈哈”一阵笑,总算打发了这阵尴尬。子晟却没有笑。只抬头看看天,淡淡地说了句:“时候不早,该回去了。”说着,转身便往外踱去。诸人也觉索然无趣,相随而出。  正将走出小院,灵虚忽然在身后大声道:“贫道恭送各位王爷、大人。”  这一句话,引得子晟脚下一顿,半侧过身,向后看了一眼。转回身时,正与禺强眼光相遇,两下轻轻一碰,旋即各自转开。  子晟回府,命人送青梅和瑶英回樨香园。转身吩咐黎顺:“去请胡先生到修禊阁。”  黎顺一怔:“现在?”  “现在。”  “是。”黎顺答应一声,转身要走。  “慢!”等黎顺转回身站定,子晟又吩咐:“等会胡先生过来,你留在岸上观望,不要到楼下来。”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黎顺心中困惑,但不敢多问。转身去请了胡山,一起到后园湖边,见修禊阁上烛影微摇,子晟已然在等了。  胡山上楼坐定。打量子晟的神情,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只是脸色有些苍白。胡山知道必定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便不做声,等着子晟开口。  子晟若有所思,脸隐在烛光里,显得有些飘忽。良久,方才缓缓说道:“今晚遇见一桩蹊跷事情……”说着,便把见灵虚的前后说了一遍。  胡山仔仔细细地听完,低头沉思,默然不语。  子晟便问:“依先生看,这里面可有什么古怪?”  胡山反问:“王爷如何看?”  “这……”子晟想了一会,摇头说:“说不好。那老道仿佛一时清醒,一时糊涂。说后来的那番话,似乎十分明白,然而看英儿面相的时候,却又仿佛疯疯癫癫。”  “王爷是否也觉得那老道说小公主的一番话,是情理不通?”  子晟笑了笑,坦然说:“有他后面那句话,前面那番话,就不算不通。”顿了顿,又说:“不过他看见英儿那副模样,当真是……”是什么一时也形容不出,只是想着当时情形,不禁莞尔不已。  胡山也陪着笑了笑,然后又问:“王爷觉得他的模样是装出来的吗?”  “不像。”子晟摇头:“要是装的,未免太高明。”说到这里,似乎有所悟:“先生是说,他果真是个能人?”


第三部分第9节 道士“真”言(3)

  “那倒未必。”胡山说:“然则王爷为何如此在意他说的话?”  一问之下,子晟不禁有些迟疑。胡山便自己回答了:“王爷在意的,是‘徒为他人做嫁衣’这句话。不知我猜对没有?”  果然,这句话正打中子晟的心事。他的脸色变了变,半天没有说话。过了好久,才微微 咬牙地说道:“不错。能不能正位我倒并不在意,但是这件‘嫁衣’,却不能随随便便地给人。”  胡山一哂。心知其实能不能正位他也在意,但是这话就不必戳穿他了。于是又问:“那依王爷看,最想要这嫁衣的人,是谁?”  子晟考虑良久,迟疑着说:“照现在看,自然是栗王。”  “栗王或许有此心,但绝无此才具。”  “是。”子晟点头:“何况今晚果真是个套,也不是栗王能布得出来的。”  “那,王爷心里想的是谁?”  “兰王。”子晟犹豫一阵,终于说出口,然而语气十分迟缓,仿佛心有所疑。  胡山知道他的心思,笑了笑,说:“王爷觉得,兰王也想要这件‘嫁衣’了?”  子晟木然地说:“这就是我不明白的。若说当初一点这心思也没有,现在忽然又起了这个念,似乎实在是说不过去。但,今晚的事情,我总觉得……”说到这里,便不往下说,慢慢摇一摇头,神情困惑。  胡山听了,默然一阵,忽然说了句:“其实王爷是‘当局者迷’。”  “此话怎讲?”  胡山微微含笑地提醒:“如果这个局真是兰王布的,他意欲何为?”  “这……”子晟微微一怔,立刻恍然明白过来,神情也随之一变:“难道他已然知道那孩子的事情……”  “应该不会。”胡山很有把握地说:“他若不追查,就不会知道,他若追查,王爷不会没有消息。”  “唔、唔。”子晟点头:“这话不错。”  “但是他可能听到什么传言。兰王极聪明,很可能猜出几分,但他委实没有把握,所以他要设这个局,来试探试探王爷。”  子晟眼波一闪,没有说话。  “在兰王来说,王爷若有此事,必定就是那桩‘心病’,这是极容易想到的事情。再说此事,成功自然好,就算被看穿,也不过一个荒唐玩笑而已。这,岂非正是兰王行事做派?所以,王爷不动声色,那就对了。”  子晟缓缓吸了口气:“倘若他试探成功,他想怎样?”  “这,就难说了。”胡山说:“不过兰王未必是想怎样。他是个讲性情的人。依他的为人,或者,只不过想知道知道而已。”  子晟便不言语。沉思一阵,缓缓问道:“胡先生,当日那件事情,可有什么纰漏?”  “可谓滴水不漏。”  “然则兰王哪里听来的风闻?”  胡山一笑,反问一句:“王爷说呢?”  子晟其实是想到的,只是正在为难之处,不由无措地搓了搓手,重重地叹了口气,说:“我正是不知该怎么处置?”  这副烦恼的模样虽然叫人同情,然而在胡山看来,其中的利害,子晟不是不清楚。所以眼前境地,多少有自寻麻烦的意思。于是淡然说道:“王爷,任凭事情做得再严密,真要有人追查,总也不免会出破绽。反过来说,不引人疑心,不叫人有心追查,这才是上策。所以王爷还该及早决断,把禹禩公子送到可靠之处,才是长远之计。”  “唉!”子晟忽然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知道?只是,只是……”  只是没办法对虞妃开口。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但是一个说不出口,一个不便说。僵了一会,子晟改口说道“那孩子,毕竟是我姬家血脉……再者他还小,不妨等两年再说不迟。”  这话胡山倒是十分赞同,但赞同的理由不同:“既然已经进府,再等两年也是一样。只是王爷,这件事情,别人可以不提,天帝那里,一定要有防备。”  “这,我早有打算。总之,不能让他见到小禩就是。”  “如此就好。”  子晟沉默了一阵,轻喟着说:“撇开别的不提,那孩子实在是乖巧懂事。有的时候,我也是真想留他在我身边……”  “那也不是没有办法。”  “哦?”子晟抬头看着他,很关切地问:“什么办法?”  “办法有两个。第一个,王爷把实话一五一十地告诉天帝,赌一赌他是不是肯念祖孙之情。事情毕竟已经过去多年,倘若天帝有一念之仁,那就万事大吉。”  子晟想了想,说:“这,我也想过。终归太险,不到走投无路,不能用。你且说第二是什么?”  “等。”  “等什么?”  “等时机。”  只说三个字,便不肯多说。但三个字也够了,子晟倏地抬头,一双眼睛如利刃一般,盯在胡山脸上。  “胡先生,你这样一再地劝我,究竟想的是什么?”  “王爷锋芒太露。”胡山泰然自若地说:“今天话说到这里,我也把话说透了——昔年先储手段太软,所以天帝要拿掉他。可是王爷锋芒又太过。其实当初先储自尽,天帝就已经对王爷起了戒心。”  “先储的事,怎么能算在我账上?”子晟有些激动了:“当时凡界民众数万,对峙羽山,一发就是血流成河,是先储自己自尽以平局势。以先储为人,我根本就不能劝。这些情形,他们又不是不知道!”说到这里,一股悲凉之意,油然而起,因为知道有此想法的,远不止天帝一个。甄妃断发,乃至后来遇刺,说到底都是恨他不救先储。子晟只觉得有苦难言,说不出的灰心,不由深深喘了口气。


第三部分第9节 道士“真”言(4)




第三部分第9节 道士“真”言(5)

  青梅转眼一看,心就是一跳,然而来不及做任何举措,子晟的眼风已经扫了过来。  那原来是几颗苍耳子。子晟一看,立刻就明白了瑶英身上的红斑是怎么来的。登时脸色一沉,走到门边喊一声:“黎顺!”  黎顺应声而至,垂手侍立。子晟便吩咐:“去看看邯翊在哪里,叫他过来,我有话问他 。”  说完,回到桌边坐下。早有丫鬟沏上茶来。子晟端在手里,也不喝,望着淡淡的氤霭,仿佛若有所思。  青梅和他相处日久,知道坏了。子晟越是这样看来神情平和,底下越会有一场大发作。然而苦苦思量,一时也拿不出办法来。朝彩霞、秀荷使了几次眼色,两个丫鬟面无表情,只作没有看见。青梅苦笑,知道她们吃过邯翊恶作剧的苦头,只怕心里巴不得他受点教训。  正转着念,眼见身影一闪,邯翊已经进屋。  七岁的邯翊,身量高了许多,那副傲岸尊贵的气质也愈发明显,时常令初次见面的臣下为之心折,也让子晟颇为欣然。然而另一方面,两年前的淘气,毕竟还有一股憨态童稚,叫人不忍痛责,如今却已经是一个白府人人头疼的“讨人嫌”,偶一出手,总有人要吃苦不迭。  邯翊这时已经很会想事,看见屋里个个面无表情的肃然模样,知道事情不大妙。但是这孩子的天性,颇有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依然从从容容地行礼,叫声:“父王”,站在一旁。  子晟抬眼看看他,淡淡地问:“怎么不见过你四娘?”  邯翊只得转向青梅,也跪了一跪,叫了声:“四娘。”然而因为背对着子晟,便趁机冲着青梅扮个鬼脸。青梅忧心正重,无暇顾及这小小的顽皮,只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邯翊便垂手站在一旁。  不料子晟却忽然冷冷地说:“你四娘说过让你起来吗?”  邯翊愣了愣,狐疑地看看子晟。小公子请安向来是一跪就起来,也从没有人说过什么。这时忽然要挑这个理,青梅自然知道子晟是要发作他,便使个眼色,要邯翊去给他跪下。可惜孩子毕竟小,还不会看人脸色,兀自无知无觉地站着。  就这么一迟疑,子晟已然变了脸色,“啪”地一拍桌子,猛喝一声:“跪下!”震得茶水四溅。  虽然早有准备,但,这一下还是把屋里的人全吓了一跳。邯翊更是脸色惨白,期期艾艾地往两旁看看,然后张皇地跪了下来。  子晟猛然发作一下,倒是发泄了一些怒气,因此脸色和缓了不少。透了口气,一指桌上的苍耳子,问邯翊:“这,是不是你弄的?”  这一来邯翊才算完全明白,子晟这场怒气从何而来。然而这孩子也是有种说不清的执扭,第一个反应并不是认错,而是料定必是青梅告的状,冲着她狠狠地白了一眼。这当然全落在子晟眼里,于是刚刚才压下去的怒气,重新又给挑了起来。  “你不用看你四娘!不是她说的——”子晟厉声道。停了一下又说:“我只问你,这是不是你弄的?”  邯翊看看子晟,小声嘀咕了句什么。  “大声说!”  “……是,是我弄的。”邯翊果然大声说。  “不对,这不是你刚才说的话。”子晟冷笑了一声,转脸看着站在邯翊身边的彩霞,问:“他方才说的是什么?”  他说的话,青梅也是听见的,心里一阵紧张,对着彩霞连使眼色。可是彩霞在邯翊手里吃的苦头甚多,便不肯回护他,当下不动声色地回答:“回王爷话。小公子方才说的是:‘既然知道是我,还要问什么?’”  这简直是火上浇油。青梅不由微微瞪了彩霞一眼,又担心地看着子晟。见他连连冷笑,却没有立即发作,只说:“这且不提。我先问你,你弄这些捉弄你妹妹,究竟想怎样?你不知道她连话都还不会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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