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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红 作者:顾坚-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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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扣是不大喜欢回忆过去的;主要是有所不愿;…或者说不敢。
但今天有谭咏麟。他幽幽地唱着《杨花》。在这三月初的春夜;这所空房子里。有酒精;有酽茶;有烟。还有孤独。他决定认真回忆一次。
童年和少年时的回忆是轻松诙谐有趣的。他的回忆是以典型人物串起来的:
比如妈妈;比如外婆;比如哥哥;比如保连;比如月红嫂嫂;比如机工保国;比如张老师;比如庆芸…
直至十六岁那年…阳春三月:桃红;柳绿;菜花黄…美丽的秀平出现了;他的心开始收紧…
然后就是阿香…
爱香…
又是阿香…
最后是春妮…
十六岁到二十五岁的追忆居然是以几个女子为主角的;她们如同太阳…她们的光焰掩盖了无数的星辰。
他对这几个女子的回忆绵密而真切。一个个宛在眼前。在一遍又一遍的《杨花》歌声中;他的灵魂好像脱离了身体;悠悠然飘进时光隧道。他泪流满面。
那么二十五岁以后呢?
也就是从九一年到现在;存扣认为是他生命中最单纯、最殷实、最安详的十年:他到盐城经商;两年内在曹家巷批发市场打稳下了根基;成了批发大户;他娶了春妮;有了淼儿;他在教育局处理停薪留职教师的运动中主动递交了辞呈;
买房子;九六年跳出曹家巷批发市场(把所买断二十年使用权的四间门面房一齐租掉);到白天鹅商城承包了四十副龙门架子卖高档服装;九九年开始做服装品牌专卖至今。
感谢国家的改革开放;使存扣敢于为了捍卫爱情毅然下海;最终〃抱得美人归〃。在九十年代初个体经济如火如荼的大好时机下;存扣和全国无数的个体工商户一样;迅速地掘到了第一桶金;积累了商业经验;稳步发展和壮大了生意;
他从一个书生意气的年轻教师成长为一个成熟的商人。
他不得已的人生〃转型〃获得了成功。
可是为什么现在一首老歌居然能轻而易举地撩起他感伤的情绪;让他沉溺往事不能自已呢?
…难道他骨子里还有什么不满足…不甘心么?
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清。
其实从今年一开春他就感到有些不对头了。常常;不经意之中;无来由地;有种类似惆怅、忧伤的情绪悄悄笼上他的心头;如雾霭般迷濛;如蛛丝般飘忽;挥又挥不去;捏又捏不住。眼下离他农历三月二十七的三十五岁生日不远了;他突然又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紧张;紧迫感;这是为什么呢?他真是想不通。
谭咏麟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唱着他的《杨花》;满书房都好像流淌着杨花的暗香。寂寞。自怜。忧伤。心痛。茶叶喝掉一两;香烟抽掉十根;存扣关掉了电脑。
站起来。在空阔的书房里来回踱步;突然就哑然失笑…三十五岁的人生;也就是一两茶叶的功夫;十根香烟的功夫。
164、 文字梦的苏醒
存扣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突然为他这句即兴而来的精妙譬语失笑出声。可是他脸上的笑意却忽然消失…他把目光停在了前面。
电脑桌上的烟缸里那十只新鲜的烟蒂有如一堆死蟑螂。但烟雾还活着;缭绕于整个书房。他把目光停在了前面…玻璃门书橱里。有几本书在烟雾的罅缝间隐现;如云海间的山峰;凛然笔立。《大学语文》;《文学概论》;《中国文学概论》;《世界文学史》。书脊上的书字宛若眼睛;默然地;沉静地;严肃地;瞅着他。仿佛就有来自遥远天际的某种感应;抑或如中了什么魔法…总之;存扣猛然浑身抖颤;无法自抑。他打开书橱;颤巍巍拈出那几本书;用手抚摩着;如一个孩子;嘤嘤地呜咽起来。
他几乎已经忘了他的大学生出身了。…他读的是中文系。
从儿童时代就树立了长成后的理想:做一个写大书的人。
吴窑中学那个皎洁的月夜;空阔的操场上;那棵老槐树底下;他曾对亲爱的秀平再次表白了他的理想:考复旦中文系;做作家。
他是大学里的〃校园朦胧诗人〃。
可是…他一转身就离开了文字。他成了理想的〃负心汉〃。十年了;他挥酒文字的手只晓得跟人民币亲热。而他的书(还有那些随笔本和日记)还默默地站在他的屋内;站得纸页都黄了…
夜盐城。高楼外春雨潇潇;润物无声。城市憩息了。存扣伫立站在阳台上的玻璃拉窗前;望着黑沉沉的天幕;抽烟。忽然来自东南方向的遥远处依稀传来两声呼喊;好像在唤着他的名字:〃存扣!〃
春妮从响水回来后;很快感到丈夫有些不对头。以前在家里总是跟她和孩子说说笑笑;谈些外面有趣的事;和生意上的事;把儿子抱在腿上惯惯…八岁的儿子是他的心头肉;开心果;烟多了;酒多了;还皱眉头;还叹气;喜欢听些怀旧感伤的老歌…〃你这几天怎么啦?〃吃早饭时春妮问存扣;是不是生意不好啊。存扣说没有;生意很正常啊。没有你怎么这个样子啊;你看儿子都不敢跟你玩啦!存扣就把孩子抱到膝上;亲亲娇嫩的脸蛋:〃对不起;爸爸有点烦。〃
〃你烦什么呢?〃春妮温柔地问。
〃就是有点儿烦。〃存扣对春妮说;想回顾庄;看看哥嫂;散散心。平时忙生意;总是没机会回去;去年商场里一直营业到除夕夜;大年初二又开门了:连过年都没捞着回家。偶尔妈妈来一趟;像走亲戚;哥嫂在家里开大店了;又走不开。…都不像一家人了;都像要生分了。真是无奈。
春妮笑了:〃哦;原来是想家了!〃她说就为这个;弄得脑闷愁肠的;吓人呢。〃家去吧家去吧;家去过两天!〃
她说乡下空气好;现在又是春天;桃红柳绿的;散心正是时候。何况…〃你又不是没得抽不开身。〃
是的;做生意人总是对生意一百个不放心;并不是抽不开身。现在做品牌代理;都是厂家直接发货;平时只要去商场看看;扎扎账;跟甩手掌柜差不多;…哪能说抽不出时间下乡玩上几天呢。
当然这一年多存扣跟朋友一起在做些建筑上沙石生意;但也是做了玩玩;可做可不做;存扣就是怕无聊;也有一种新鲜。去年做的几笔还不丑呢。
淼儿羡慕地看爸爸;嘴里喃喃地说也要去兴化。要看奶奶;要俊杰哥哥带他玩…在乡下他什么都新鲜;什么都好玩。春妮说乖乖你要上学呢;你也去的话;妈妈一个人在这大房子里会怕的;妈妈会伤心的…你这个狠心的小东西!淼儿立刻改口说;妈;我是说放暑假跟你一块去的。
这个巧嘴儿;变话就是快。
存扣喜爱地看着孩子。他常常听人说淼儿长得像他;可他却觉得很多地方像春妮:脾性像;聪明;惹人喜欢;惹人疼。
要回家了。存扣心情陡然好了起来。其实他并不是打算回去散什么心;但他总觉得他这时应该回去一趟。像是有什么声音在召唤着他;在那片土地上;在冥冥中。
165、 故乡、老同学
存扣打的回去。车刚开出城;他临时做了决定:改去曲塘镇;先看看保连。
存扣有几年碰不到他了。只晓得他一直春风得意。
保连;曾经和他关系最好的同学;伙伴。该去看看他了。
车子一直开到曲塘镇派出所大门口;差不多十点钟。〃你这家伙;怎么不事先打个手机给我?〃
存扣的突然造访让保连感到惊喜莫名;伸出肥厚的大手;和存扣紧紧相握;亲热地嗔怪道。存扣笑着说:〃不劳你兴师动众。我回顾庄;路上突然想先拢你这边看一看。〃保连说:〃到了我这里肯定要把你服侍好的;…我俩谁跟谁呀!
这么多年了;你只顾了发财;连最好的朋友都不要了!〃〃你不是也没到我盐城伸一脚么?〃存扣哈哈大笑;〃你是官;我是草民;今天还不是我主动送上门来的嘛!〃保连也大笑:〃都是忙人!都是忙人!〃携着存扣的手到沙发上坐下。
一个民警马上泡上了茶。
存扣喝茶的当儿;保连朝家里打电话:〃爱华;安排个包厢。存扣来了!〃
存扣忙蹾下茶杯;止他:〃你别烦;别把我当客;随粥便饭最好。〃保连说:
〃不烦不烦;饭店开在自家;方便得很。…中饭时先跟你好好喝一喝!〃他到隔壁办公室交待了几句;回来喊存扣:〃咱们往家慢慢晃吧。〃
在车上开时还不在意;走起路来才晓得这曲塘镇确实是大。马路又阔又长;市面相当繁荣。居然看见几家卖摩托车的…不乏豪华车…这只是个乡镇呀。
倒像个小县城了。保连好像看出存扣的讶然;说曲塘这地方富足呢;做生意的多;开厂的多;外地老板多;镇上工业园区几十爿厂子呢;曲塘的税收在全市是数一数二的。他告诉这市面上有他开的超市和与朋友合做的影楼;加上他开的饭店;在曲塘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老板了吧。〃这十二年我要往上动的机会很多;但哪儿我都不想去;在市里做个凤尾哪抵我在曲塘做个鸡头;这里是我的幸运之地;发达之地;这辈子生生死死就在这儿了;拿八抬大轿都抬不走我!〃他很贴己地对存扣说;这些生意都是明的;暗的就没得数了。他的语气中有相当的自得。存扣心里很惊诧;一个乡镇派出所长居然能做成这样;嘴里却说:〃不简单;不简单!〃跟着又补了句:〃你是个行事稳重的聪明人;能有今天;可以理解。〃这话看上去是夸奖;其实也含有一丝担忧的成分;保连焉能听不出来;笑着说:
〃我这个人做事胆大心细你是知道的;没事;我在这儿经营了这么多年;树大根深;稳得很哩。〃存扣笑:〃那就好。〃
存扣一路观光;说好像曲塘镇饭店跟浴室蛮多的嘛;保连说地方一富裕消费场所当然也就多。〃浴室有二十几家呢!〃存扣咂嘴;说开这么多浴室估计生意也有限。保连说你以为进去的人都是洗三五块钱一把澡的那种啊;才不是呢;亏你还是大老板呢这么不懂行情。他说这方圆几十里都有澡客上这来洗;你们盐城也经常有人放车子来。生意相当好的。存扣一听;就晓得是什么意思了。他听人说过曲塘这儿是兴化的红灯区;看来情况确是这样。
〃但开饭店就数我老大了。镇上的头头脑脑大小老板哪个不跟我熟。到派出所解决纠纷的要请吃饭肯定是到我饭店里来。〃保连洋洋得意地说。
在一个四岔路口;保连指着一个门楼上写着〃金鑫酒家〃的三层小楼:〃到了。〃
爱华笑嘻嘻地出来把两人迎了进去。一楼是大厅;二楼包厢;三楼是住家。
装修得蛮大气。三楼住家尤其豪华;存扣赞不绝口。保连把存扣让到真皮沙发上坐下;微笑着说砌房子带装修玩掉三十大几万呢。〃在我们曲塘;几十万的好房子多的是。〃
爱华端上茶来。存扣有几年看不见她了。一副精干的老板娘样子;但是很瘦;脸色也不大好。〃存扣哥;你难得到我们这儿来呀!〃她说。〃啊啊;是难得;〃
存扣说;〃主要是不方便;生意缠人;穷忙。〃〃你还穷忙呢;老听保连说起你;说你在盐城当大老板。〃〃哪里;比你家顾老板差多了。〃存扣带着玩笑说。
〃他呀;甩手掌柜!家里的生意没得我撑着;他老板个屁!〃保连站在落地窗面前打着手机;吆五喝六的;喊人吃中饭;听到这里回过头来说:〃好了好了婆娘;别在存扣面前诉苦摆功了。我是一所之长;做生意只能带扯;不能一天到晚粘在这上面唦!〃
下面有人喊〃老板娘〃;爱华风风火火地下了楼。保连坐下来对存扣说:
〃说实在的;没得爱华我这一大摊子生意还真做不起来;虽然用了不少伙计;但大番小事还是要经她过手;整天忙个不得歇。〃存扣说真是不简单;看把她劳神得瘦的;老婆也要宝贝嘛;〃爱华结婚的时候多胖啊。〃保连说她做会计出身;天生好烦神;不忙反而难过:〃三十四岁的人了;还能跟做姑娘时比?女人一过三十就不能看了!〃他递一根〃玉溪〃给存扣;自己也点上一根;鼻孔里喷出烟来;〃好在这世上婆娘多哩。〃
〃什么呀;婆娘多?婆娘只能有一个。〃存扣笑着说。他心想;这保连现在真是不得了;他所说的婆娘大概就是情人的意思。
〃是的;我婆娘多啊。〃
保连又强调了一句。从小在存扣面前他说话就格外的坦白。这是对曾经多么亲密的伙伴啊。
存扣望望他;没吱声。
吃过饭一伙人各自散了;保连叫住走到楼梯口的王教导员;说所里如果有啥事替他挡一挡;他要全天候陪老同学的。王教导员笑笑说;〃顾所;你就放心好了。〃朝存扣点下头;下了楼。
保连喝得红头涨脸的。存扣也自觉多喝了两杯。在座的大多是乡镇干部;喝酒都不含糊;加上保连在桌上对大家一阵渲染他和存扣的关系;存扣就成了桌上敬酒的对象。两人坐在沙发上喝茶抽烟;保连说到我这儿来无非陪你吃喝玩赌;吃喝没说的;赌我晓得你没兴趣;剩下玩了;怎么玩;随你。他笑咪咪地看着存扣。存扣说一起去野处转转;仔细看看庄稼;看看小河;闻闻泥土的气息;吹吹牛。保连哈哈大笑;说你怎么还跟个学生似的;这么诗情画意;哪像个会赚钱享受的大老板。存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次回来本来就是想看看乡下的春天的;散散心;在城里整天为生意忙;太憋气了。保连朝窗外看了看;说才喝过酒这热太阳一晒;不是散心而是受罪;〃这样吧;我们去浴室泡个澡;醒醒酒;上来再谈谈扯扯。那里面安静;又有气氛。〃存扣说也好;这么多年了;难得能在一起好好谈谈话。
保连换了便装和存扣下了楼。两人肩并肩;边走边谈话。存扣心里很感动:
毕竟是一块长大的伙伴啊;遇在一起还跟以前一个样子;还是那么亲热和贴己。
他真有想搭住保连肩膀走的冲动…像上学时一样。
存扣说:〃要是我进仁叔活到今天多好啊。〃
保连说:〃别提起我爸;想起他老人家我心里像锥子戳。他是为我把苦受足了。我对不起他呀。〃
存扣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子欲养而亲不在;这是世上最沉痛的事啊。哪个做下人的不希望上人能多享享老福呢。
保连说:〃现在过清明我回去;在我爸坟上倒整瓶的'茅台';点整条的'玉溪';烧最好的纸别墅;连女人都给他捎上了;可真的能收到吗?我现在常常想;哪怕他现在能活过来一天;看看我现在这样子;该有多好!〃
存扣看保连有些伤感;就用玩笑的口吻对他说:〃果真能活过来;看见你过得这样;还不把眼睛笑成一条线!〃他本想说〃还不把头上疤笑亮了。〃但觉得这样说不免轻薄了;临出口改成了说眼睛。
又说:〃日子过得好;身体也要注意。〃他瞟了一眼保连:〃看胖成这样。〃
保连说快二百(斤)了。〃天天有应酬;又懒得运动;想降也降不下来。〃
存扣说还是得降;要控制饮食;适当锻炼身体。〃太胖了不是好事;要出问题的。〃
保连说问题已经不小了;大便不能蹲坑;肉堆在肚子上;两条腿直打抖;小便低头望不见鸡巴;跟女人逑交易(做爱)像跑马拉松;喘得要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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