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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阎无极-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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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只是暂时的,她才稍加宽慰,不然真想死了算了,在阎无极气消之前,她都得用这张脸过日子。问题是,阎无极什么时候才会气消啊?



呜呜呜―她变成了丑八怪。每日晨起后,向净雪对着铜镜梳洗,看着铜镜里那张陌生又丑陋的面孔,她的眼泪就一颗颗的掉下来,而她哭的样子,又让那张猪头脸更加难看几分。她总算明白大伙儿为何那么怕阎无极了,现在就算大伙儿不对她殷殷叮咛,她也不敢再造次了。



阎无极何时会给她解药?大伙儿的说法不一。



有人说一个月,有人说不止,因为从没人敢向主子顶嘴,她却开了例,而爱面子的主子,恐怕会罚她三个月。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她这猪头脸是当定了。为了让阎无极尽快气消,她得有些表现才行,幸好,她是个能屈能伸的人。



「主子,小的给您泡了壶上好的铁观音,您歇息歇息,喝杯茶吧。」



向净雪毕恭毕敬的端上茶盘,殷勤的将茶斟了七分满,然后谦卑的立在一旁,讨好的陪笑着。



一手拿著书册,坐在书案前的阎无极,冷凝的眸子瞟了一眼案上的茶碗,那茶碗里冒着白烟,飘着茶香,目光再瞟向奉茶的人,冷冷睨着陪笑的猪头脸。「哼。」冷哼一声后,他没理她,收回目光,视若无睹的继续看他的书册。



向净雪早猜到阎无极不会给她好脸色,因为早有心理准备,所以面对他冷淡的态度及睥睨的眼神时,她依然能屈能伸的陪笑着。



「小的把这上好的铁观音搁在这儿,主子有空趁热喝,顺顺嗓子。」放下茶盅,她笑嘻嘻地道:「小的去干活了,主子有什么吩咐,再唤小的来。」



他没瞧她,也没应她,直到人退出书斋外,冷凝的眸子才抬起,锁住那努力干活的身影,拿着扫帚,勤快的扫着地上的枯枝落叶。



这小子自从受了教训后,连日来为他端膳食、奉茶水、打扫、折被、洗衣、烧水,都做得特别卖力,在他面前也表现得诚惶诚恐,为的是求他快快施舍解药,他当然明白。



唇角勾着浅笑,收回目光,继续阅读他的书册。又过了几日,用过早膳后,他负手在后,踏着平稳的步履,走在长廊上,在不远处,瞧见那小子正在晒刚洗好的衣袍。他在远处静静观察,沉默不语,最后,收回的目光落在窗棂上,伸出手指抹了下,只感到光滑洁净,手指上,一点灰尘也无。



自从把这小子带回来,他所到之处,不管是窗棂、桌案、椅座,或是柜子,每一处都被这小子擦得纤尘不染。



他进入寝房里,举目扫了下,床榻上的棉被被折迭成一块方正的豆腐似的,走到衣柜前,打开门,衣袍全都挂得整整齐齐,衣物也整理得有条有理。



毋须他的吩咐,这小子在短短的几日就摸熟了他的习性,知道他何时醒来,何时送上梳洗的热水,何时奉茶,何时送上膳食。



先前伺候他的老五,也没有做得这般仔细。当他踏出房外时,目光扫了下,瞧见那小子不停的忙来忙去,倒是挺勤快的。



那忙碌的身影,一发现他在看,便立刻停住,那张猪头脸还对他咧开讨好的笑容。



俊容冷冷转开,什么话也没说,继续负手在后,踏着稳健的步伐,视若无睹的离去。



目送那身影,直到没入了屋子里,向净雪才苦笑着,禁不住唉声叹气。不一会儿她又打起精神,告诉自己,没关系,大丈夫能屈能伸,她虽然不是大丈夫,也要当个女中豪杰。



嘿咻!嘿咻!提着水桶,洗茅厕去。在任劳任怨伺候阎无极一个月后,总算得到他的好脸色,不再像一个月前那般冷漠睥睨。



大伙儿都说,照这情形看来,主子应该很快就会给她解药,她也很快可以脱离这张难看的猪头脸了,要她再加把劲。



这一日,她很努力的到溪边打水洗衣。



老六来报,说有人求见阎无极,她忙向阎无极通报一声。跟在阎无极身后,走出了桃花斋,一路朝谷口那儿走去,这一回,向净雪学乖了,告诉自个儿绝不再多管闲事。这次求见的,是一名身负重伤之年轻男子,他额冒冷汗,唇角泛黑,一手抚着胸口,状似痛苦,还不时地喘着气。



向净雪再次提醒自己,别多管闲事,这回不管对方多可怜,她都不能多嘴。阎无极为对方把脉后,冷冷丢下一句话。



「你受了严重的内伤,要我救你,行,你知道规矩吧。」男子连忙点头。「我知道,冥王出手,救一人,杀一人,只要你能救我的命,要我杀谁都行。」



阎无极咧开清冷的邪笑,眸光转为锐利。「那么就拿北城县令的命来换吧。」对方愀然变色。「什么!这这这―~~这怎么行!他是朝廷命官呀!」



俊眸中的嘲讽更深了。「他跟你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不是吗?」男子呼吸一窒,颤声道:「你既然知道,怎么能让我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



阎无极哼了一声,丢了一颗药丸给他。「这保命丹可暂时保你十天不死,十天内取他的命,如果做不到,你也不用来求我了。」言尽于此,没什么话好说了,他转身命令。「关门。」



「阎爷!求求你!阎爷!」男子凄厉的哀求,在谷外回荡着,阎无极听若罔闻,用袖而去。「站住!」



响亮的命令,自众人之中传来,伴随着四周的抽气声。阎无极转过身,愤怒的俊容上有着不敢置信的诧异,瞪着那胆大包天的猪头小子。



又是他!他竟又再度不知死活的来挑战他的权威?'1'



向净雪气呼呼的指着他骂道:「你有没有良心啊?见死不救就算了,还要将死之人去杀人,上回要人家杀好友,这回要人家杀自家兄弟,你不怕遭天谴吗!」



她一气之下,又冲口而出,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直言进谏,倘若她不站出来说句公道话,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她不怕,周围的人却吓成了木头人,因为没人料到,变成猪头脸的十八老弟,居然还有胆子顶撞主子,这不叫不怕死,而是叫找死!



阎无极的脸色如冰厉的雪霜,瞪着这个跟天借胆,不知死字怎么写的小子。竟然再度件逆他,是嫌上回的教训不够吗?「你顶撞我?」



「顶撞就顶撞,谁怕谁啊!」



她什么都可以忍,就是无法容忍有人把人命当儿戏作弄,反正自己这张猪头脸看了一个月,也看习惯了,不会在清晨醒来时,被铜镜里的自己给吓到。



大不了继续让这张脸持续三个月或半年吧,但总比眼睁睁看着阎无极草菅人命好。「你胆子可真不小,似乎上回的教训还不够。」



阎无极上前一步,她立刻倒退好几步,比出迎战招式,全神贯注。



有了上回的经验,她才不会笨得靠近他,反正她相信只要保持距离,就不信自己连个不会武功的人都对付不了。「我真不明白,为何你一定要救一人,杀一人?这种狗屁规矩,简直无理取闹嘛!」



「十八老弟,别说了……」躲在大树上的老六着急的劝她。



她不急,旁边的人都帮她急死了,不过没人敢上前,老早在主子变脸前,大伙儿就躲得远远的,只敢露出两只惊恐的眼睛,屏息得连呼吸都忘了。



谁都瞧得出,主子眼中堆聚的风暴,就要倾巢而出。



向净雪仗着只要不靠近阎无极,必然万无一失?可她忽略了一点,阎无极之所以被江湖敬称为冥王,绝不仅仅只有这点能耐。



薄唇阴侧恻的勾起,笑出了邪佞。



「笑什么?」不会是被她气疯了,所以不正常了吧?怪了,明明离他很远,怎么还会嗅到他浑身散发出的冰冷,令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阴阳怪气的,她才不怕呢!「起风了。」



起风?她皱着眉,依然维持着随时候教的架势,心想他干么突然说这摸不着边际的话?这人肯定是故弄玄虚,想让她分心好偷袭是吧?哼,她才不上当。



她抓抓痒。刚开始,她只是脖子痒。接着,她觉得头皮也在发痒。



渐渐的,她觉得全身搔痒难耐,越抓越痒,越痒越抓,像只猴子似的到处抓。咦!



她惊觉自己握着拳头的手背上,有着点点红斑,不对!不只是手背,手臂也是,而且痒得不得了。「怎么回事啊?我的手怎会都是红斑?」



当瞧见阎无极加深的笑意,她的背陡然发寒,忙冲到一旁的池子旁,再度吓得尖叫。



老天!她的脸、她的脖子、她的耳朵,全是红斑,就像有成千上万的蚂蚁在咬她一般奇痒无比。



「阎无极!你!你对我施了什么法术!好痒,痒死了!」她像只猴子似的,对自己上下猛抓,甚至还脱掉靴子,连脚也抓。阎无极毋须动手,就整得她浑身难受,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哼,这是你自找的。」「你!」她指着他,正要大骂。「劝你说话前,最好三思。」



她想骂人的话,又硬生生的吞回肚子里,不敢再说半个字,就怕阎无极又对她下手,只能咬着牙苦撑着,而且她现在痒得受不了,一身的武功根本用不上,她光是抓痒就忙得在地上打滚。



阎无极冷笑一声,双手负在身后,踏着稳健的步伐,缓缓离去,这活受罪,就留给她好好享受吧。



「你别走!阎无极……你别……哎呀好痒啊!」她连抓痒都来不及,哪里还能奈他如何?依然躲在树上不敢下来的众人,只能同情的呼出一声长叹。



「所以说,早叫你不要惹主子嘛……」



第四章



原本肿胀的猪头脸,现在雪上加霜,又多了一块块的红斑,丑上加丑,更见不得人,搞不好半夜走路,都会把鬼吓跑。「呜呜呜。"」



坐在铜镜前,她的眼泪一颗一颗的掉下来,该死的阎无极,她简直恨死他了!



这辈子,她从没这么丑过,不但全身上下都是红斑,而且还痒得让人受不了。



也曾受过这种苦的九哥说,泡冷水可以稍微止痒,她弄了一大桶冷水,把自己浸在冷水里。这阎无极手段有够绝辣,让她每日只能泡在冷水里睡觉。



泡着水,夜里会冷,不泡,又会全身发痒,半夜还得随时预防自己一个不小心没坐好,滑进水里喝了水不打紧,耳朵鼻子进水更难受。她想来想去,认为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阎无极不知用了什么毒粉撒在空气中'1',因为当时他说了一句起风了,而她正好在下风处,这毒粉吸进了鼻子里,让她全身起红斑,栽在他手里。



她漂亮的肌肤全像生了怪病似的长红斑,连她看了都会吓到,想着想着,忍不住又掉下泪来。



「死阎无极!臭阎无极!」不知已骂了他几百遍,可嘴上骂骂有什么用,她根本无可奈何,除了忍耐还是忍耐。



先前猪头脸还好,起码晚上睡得着觉,现在身子发痒,像只下水鸡一天到晚泡在水里,连觉都睡不好。



她总算领教到冥王的可怕,自己是走进了冥王地府,掉下了地狱。抹抹泪水,哭也没用,她唯一能做的,还是等他气消。



泡了三天冷水后,果然如九哥所言,她的身子不那么痒了,至少在忍耐的范围内,但这难看的红斑从此天天跟着她。这阎无极的心真是万年冰做的,明知她睡不好、Qī。shū。ωǎng。坐不安,整天像只猴子,这儿抓抓,那儿抓抓,还是命令她得干活。若她不干活,就别想他会给解药。



不得已,她还是天天当他的奴才,不但要把他伺候好,还不可以出错。



「其实,你也别怪主子,他这么做,也是有他的理由的。」一向沉默寡言的老三,难得开了口。



每当大伙儿一块闲聊吆喝时,老三总是静静待在一旁角落,几乎很少说话,他一开口,便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



向净雪疑惑问:「三哥,为什么不能怪他?瞧我这吓人的模样,小弟不过仗义执言罢了,他有必要如此狠毒吗?」



「冥王救一人,杀一人,是有原因的。」她没好气地道:「要人去杀自家兄弟,我不相信他有什么正当理由?」



「十八老弟有所不知,就拿那位姜公子来说,他的好友其实是作恶多端的地方恶霸,但官府尚无有力的证据,主子的目的是在逼姜公子把证据举报给官府,送上刑台,为民除害。」



「咦?」向净雪面露惊讶,头一回听到这件事,其它人也纷纷讶异。「有这回事?」三哥轻轻点头。



「那么受重伤的柳应元呢?阎无极要他去杀自己的大哥,太绝情了吧?」



「各位有所不知,那柳应元虽然相貌堂堂,其实并非好人,而他同父异母的大哥更是北城县的贪官,这事只要大伙儿去城里打听,就会明白了,主子只是要借柳应元之力铲除贪官,少一个贪官,是百姓之福。」



大伙儿头一回听到这种事,皆心中讶然。「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三兄,你怎么不早说?你早点说,十八老弟就不用去受罪了。」



「我也是昨日出谷一趟才打听到的,况且,我也没料到小老弟还有勇气向主子仗义执言。」



向净雪原本满腔的怒火,在听了三哥的叙述后,霎时消了大半。真的吗?阎无极这么做,原来是为了其它目的。老九心有感触,插口道:「俺知道主子做事向来有他的道理,别人眼中的大善人,在他心中未必是好人,想当初若非主子相救,俺可能冤死在狱中。」



原来老九曾受奸人陷害,身陷牢灾,因不甘心被冤枉而逃亡,途中被官府追到悬崖,往下跳入河中,虽不死,却也几乎去了半条命,最后被阎无极救回,从此便待在谷中。



其它人一听,先是愣住,然后有人也开始道出自己的过往。



原来大伙儿在来到忘忧谷之前,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有的失意,有的对世道失望,有的遭奸人陷害,有的则自此欲远离江湖,离开是非,是阎无极给了他们容身之处。



这才是为何大伙儿愿意安分的待在谷中的真正原因,也为何始终对阎无极怀着敬畏之心。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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