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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骨(顾惜朝遇上雨化田)-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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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男子闻言怔愣片刻,苦笑着喃喃自语:
  “竟真死了……竟真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雪川我和你讲过的,你还记得么?就在六年前,可是你偏不信。枉费我痴缠怨愤狠心设局如此,要亲手毒死胞弟!一个笑话,兄弟阋墙蹉跎时光。竟是个笑话……”
  白衣男人双眼血红吼道:
  “闭嘴!不要再笑了……我让你不要再笑了!我不相信,我根本不相信!”
  雨化田像看着一堆废物一般望着他。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当年长陵自忖命不久矣,为保江山社稷,只有先杀了那人。那位一死,昔日辉煌血脉即绝迹于中原。所以我说,你的主子是个笑话。”
  白衣人以手扶额叫起来:
  “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话音犹在嘴边,灯榭晦明闪烁的烛火边忽而闪过几星晶亮。
  三冬雪水合七种奇毒,入血即化霎时透骨。
  白衣人强撑一口气避开雨化田的暗器,右手正往斗篷中摸去。
  一道亮银割破幽暗,携雷霆万钧之力飞旋而来。
  要么被神哭小斧砍断右手,要么躲开这一击。
  然而他已经躲不开。
  因为几星晶莹已飞速划至他身势侧避的方向,一同而来的还有一柄销金断玉的短剑。
  情急之下白衣人就着折腰之势强运内力,脚下生风向后滑去。
  他右手已经摸到引线。
  黑衣人还在疯癫苦笑。
  顾惜朝第二把小斧方才掷出,雨化田暗器已使老。
  难道今日真要葬身于此?
  顾惜朝阖上双目旋身拂袖,毫无迟疑地揽住身边人。
  十四岁时他离开邗江花巷,将浓妆颓艳的母亲和年少时种种不堪过往埋葬在江都城,独自行走江湖。大宋加上大明,好歹也刀尖舔血过了一十六年,多少次身涉险境,却都被他一一化解。他不像雨化田,背后有一张牢固可靠的网。唯一所能倚仗的,只有自己。
  万事皆要先想到最坏的情形,他一直猜测推断并盘算着那火药的几种可能性以及威力。
  既然可以藏在身上又不甚显眼,说明引燃物分量不会太重。
  在分量并不重的情况下,又有两种可能:第一是将各种引燃物混合,以期在不增加分量的前提下加大威力;第二是在引燃物中增加锐器,可以在爆炸时借助火药推动力散开伤人。
  若再加上人心这个条件,以白衣男人同归于尽的决心来看,就是以上两种可能的综合。
  这就极凶险了,但是还有一条路——
  因为分量不足,所以相应的在性能方面定会有所降低,若引燃物分量极重,就算是顾惜朝也回天乏术只能等死。而对付分量不足的火药,却可以能跑多远跑多远,尽量将伤害减到最小。
  九幽魔功胜处之一便是快如鬼魅。就算是内力深厚的西厂提督,若想追上使出全力的顾惜朝,也是要费些功夫的。
  他完全可以只身一人掠出可能被炸死的凶险危局,生死一刹,顾惜朝却下意识地护住雨化田。
  千算万算,不如心中一动。
  极短暂的瞬间恍如被无限延长,雨化田只看见顾惜朝微卷的发丝和倏尔贴近的下颌。
  死在这个怀抱里,倒也不错。
  所有人都在等死。
  暂停的一瞬间重又流淌起来,灯榭还是灯榭,烛火犹自摇晃。
  顾惜朝的卷发扫在雨化田唇角,像暧昧的蛇。
  一把匕首刺破白衣男人的心脏。
  男人唇齿微张涌出血来,无声地向后仰倒。
  拿着短匕的侍童再也支持不住,只能摇摇晃晃爬过来,在地上蹭出一道血红。
  那童子看向黑衣男人,最后笑了一下:
  “家主人,我帮您报、报仇了……”
  黑衣男子似乎累极,趴在案上看着地上三具尸身。
  两个男孩是他的仆从,忠心耿耿,他还记得六年前这两个孩子苹果似的小脸;另一个是他胞弟,同年同月同日生,少年时他腿脚不好无法出户,弟弟每次骑马而还,都会给他带来一束沾着露水的花。
  报仇?这报得又是哪门子的仇?!
  悲哉六识,沉沦八苦,他全占了个遍。
  厚重木门被撞开,腰佩绣春刀的侍卫潮水一般涌进来。
  黑衣男人以手支颐,侧头望向雨化田。
  他好像在看着雨化田,又好像在看着一片死寂虚无。
  “长夜未央……”
  黑衣男人的声音依旧带着嘶哑,如碎开的冰面。
  “你们愿意,再听我讲一个故事么?”
  档头的剑已经指向他的脖颈,如雪剑尖刺出个血点。
  雨化田出手制止部下的进一步行动。
  “督主!”
  “无碍。”
  棋局既开,虽生死胜败已定,可还是要下完这一局的。
  添酒回灯重开宴,一醉半生。
  雨化田先行开口:
  “说起来,方才穆生的故事我还未讲完。”
  黑衣男子道:
  “天方夜谭可说一千零一夜,我却没有那样长的时间了,且一夜听完罢。”
  雨化田接过顾惜朝手中粉末,于灯上弹指。蝴蝶明灭,振翅融入光照不到的漆黑中去。
  “穆生同枇杷返家,阖府上下见枇杷妙年洁白风姿郁美,又闻其于穆生有救命之恩,皆重。枇杷遂居于生家,与生兄弟相称。穆生有幼弟乳名灯郎,天生不良于行,生素爱之。然不知何故,灯郎与枇杷甚是不睦。穆生以为其弟年幼,孩童心性长则罢了。孰料流年轻过,灯郎渐长,愈加无礼。冲撞枇杷恶语相加每日不断。其时生父母俱已亡故,一日席间灯郎再度恶言恶语,穆生大怒,痛斥其弟。枇杷从旁相劝,又云:余为义子,怎好同灯郎相争?此言一出,穆生愈怒。灯郎闻言,指枇杷哭骂曰:其人心肠歹毒作伪矫饰,兄蔽甚矣!枇杷还待相劝,穆生已掌掴其弟,携枇杷出府,不知何往。灯郎饮泪翘首月余,仍不见兄归,正欲以事报官,忽闻阿兄归府。穆生坐堂上,枇杷在侧,灯郎虽怨愤尤甚,然为兄长之故违心致歉。枇杷笑扶之云:灯郎快起,歉从何来?此后我兄弟三人携手,再无嫌隙。后枇杷同穆生赴江南经商,穆家家业日大。江南锦绣成堆,穆生乐不思家,镇日同枇杷冶游青楼楚馆之间,竟忘京师家中尚有幼弟。灯郎本天生足疾,虽不能出户,犹可小立片刻。谁知年来间,枇杷仿穆生话意托信家中,更兼强骨生津之药寄予灯郎。灯郎每日服药,渐至双腿萎缩药石无医,尤才惊觉,惜为时太晚。穆生长居江南,数年不归,灯郎痴恨愈加心生一计,命僮仆夜赴京中穆氏对家,暗相联络,不日江北穆家生意即破产大半。穆生闻后大急,快马回京,灯郎奉茶一盏,内藏鸩毒。穆生饮罢暴毙,灯郎亦自酌半盏,随兄而亡。”
  一时间室内只有烛火跳动的细微声响。
  黑衣男人脸色苍白,手指无意识捻着衣袖。
  “我听到的故事和这个有些出入。”
  他似是在回忆某些极难想起的过往,话语轻轻,有些断断续续。
  “穆生并非长子,灯郎亦非幼弟。二人乃一母同胞,孪生兄弟。灯郎为兄,天生腿脚不便;穆生为弟,风姿萧散性情温雅。少时灯郎无法出户,穆生外出,常携应季折枝花返家,好教兄长闻香而知三月莺飞,赏色可识寒冬沃雪。穆家久寓江湖,其祖上曾称霸武林,亦可算得世家。后虽不及昔日辉煌,田产梁庄皆具,一生富足衣食无虞。”
  说到这里,他有些不太想继续讲下去。
  “本来应是隐遁于山水之间,日与花鸟相伴,夜则抵足而眠。然某日穆生访友,行至北疆,身困暴雪又遇豺狼,千钧一发时得一人相救。其人作胡人打扮,年少姣美,穆生以为邂逅佳人,待及开口,却是男儿。二人相谈甚欢引为至交,其人有意往中原,穆生遂携其归第。酒席上与之闲谈,言语间提及家世,竟互为远方表亲。酒过三旬,其人又言,男子汉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不能报家仇耀先祖,何立于世?穆生鬼使神差渐为所动,遂出田产意欲做一番事业。灯郎暗自窥席惊惧交加,劝慰穆生莫听浑话,穆生不理,一意孤行愈陷愈深。六年光阴荏苒,昔日穆家庄园已变修罗场,前为书院后作冥府,满是污秽。”
  他端起冷了的茶润了润嗓子,又说:
  “之后的故事,你们应该也都知道了。”
  顾惜朝忽然道:
  “这故事还应当再改几处。”
  “哦?”
  “其一,穆家祖上确实是世家,但只是庶支甚至是过继子孙,实际上那胡人打扮的少年才应该是嫡系,穆家存在的最大目的,也是为了护卫这只血脉。否则无法解释为何穆家情愿倾其所有,只为助少年复仇;其二,武林世家不会如此大费周章,能弄出这般动静,并非世仇而是国仇。文韬武略,只为夺江山社稷!”
  黑衣男人像是第一次看见顾惜朝,他顿了顿而后说:
  “刚入夏那会儿,我曾听僮仆说雪川去了一次城东北,他已经六年多没和我见过面,平时都是侍儿来来往往传递消息。那次他回来之后就大发雷霆,说是城东北的局又被人破了。我当时就知道,说不定……说不定我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了。你说的不错,我家确实是同姓护卫,但在那人露面之前,所有人都以为这只血脉已经断了,我们只想好好过日子……直到雪川带着那人回家。我样子虽丑,却不是傻子,向来不信怪力乱神,更别提鬼魅凭附长生不老这样的话。可那人有开启长生天之眼的钥匙,能说出太多当年的细节秘事,又长得那般模样。我半信半疑,雪川却对他死心塌地。本来我是长子,理应接手,可我这腿脚根本不行,所以雪川便继承祖任。接着就是你们看到的这个样子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指,又道:
  “破了城东北柏树林里那阵法密室的正是你们吧,泠泉寺那事我也知道的。是不是觉得千手海母和透明怪婴很恶心?我也觉得那些东西很恶心……可他们偏偏是我造出来的。我起初听到风声,也以为你们又去查京里那火人的案子了,孰料因缘巧合,你们竟能找到此处。我让侍儿去悄悄查探,却正听见……咳,所以想着趁半夜先把人叫来看看,如果不是再送回去。但是一见面,我就知道肯定是你们,只能是你们。这样也好,身坠泥淖,愈陷愈深。是该有个了结的时候了。”
  雨化田瞟了一眼自己的腕子。
  “你不想知道当年究竟是怎样一回事么?”
  他问。
  男人困倦得趴在木几上,打了个呵欠。
  “那人究竟是不是死了?”
  “死了,死在永乐二十一年。”
  黑衣男人点点头,指尖轻叩桌面。
  一直坐在角落里的旧纸人摇晃着蹭到他身边,规规矩矩坐好。
  “我猜不到那人在哪里,因为是雪川和他在一起。只是想必不会太远的。长生天长生天……千年前的星辰都会倏忽凋亡,又哪里来的什么长生天?”
  他捏了捏纸人画着微笑神情的脸,又将覆住眼睛的纱网取下。
  门窗外沉淀的黑正一点点散去,黑衣男人笑起来:
  “雪停了,灯也该熄了。”
  清晨的一缕微光照亮了他的脸。
  那是张很好看的面孔,生着北国雪天一样灰蓝色的双眸。
  雪停了,灯也该熄了。
  雨化田身边穿梭着忙进忙出的部下们。
  冰河灯谢里所有的纱帘都被拆下,露出后面的数百个纸人来。
  所有纸人都被穿戴好或黑或白的衣裳,各绘着喜怒哀乐等等不同的神情。
  白衣服的画着黑色的眼睛,黑衣服的有双灰蓝的眸子。
  西厂提督在其中一个黑衣服的纸人面前缓缓蹲下。
  青衫翩然一转,顾惜朝走到他身旁。
  “这样的眸色在前朝也很罕见,百里挑一。”
  雨化田说完起身看着顾惜朝的眼睛。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段令雨化田生恨生厌的往昔。
  那段岁月徘徊在虚幻和现实的边界。当年的他也并不知道,不经意间的行动可能会为后来带来多少灾难。
  顾惜朝忽然说:
  “我还是那句话,你既将我卷进来,休想再踢我出去。”
  西厂提督笑得张扬:
  “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顾惜朝知道雨化田有些话没和他讲,他也不想问。
  有些人会捂着伤口到处跑,随处大倒苦水;也有的人只会简单包扎一下,然后果断弄死造成这伤口的人。
  顾惜朝和雨化田都属于后者。
  所以他也笑着说:
  “你准备做什么?”
  雨化田的右手抚过左手腕间。
  “弑天。”
  他倒要看看,长生天究竟能不能长生不朽!
  顾惜朝故作烦恼地叹了一声气。
  “你叹什么气?”
  “我在想,我为什么上辈子要去逼宫,这辈子又要陪你去做这种事?”
  雨化田凤目眯起像只狐狸。
  “因为你是顾惜朝,我是雨化田。”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譬如灯笼恋慕着碎雪。
  又譬如,雨滴爱上了一条青色的河。

  承之章·其三

  雾凇沆砀,天地俱白。
  初冬大雪,湖水却依旧是深浅落拓的绿。
  寒潭上轻舟小小,船身覆雪,衬出窗边一抹红来。
  顾惜朝青衫带雪俯身走进船篷时,雨化田依旧倚在窗边。
  他难得穿了一袭红裘,颜色好像最艳的山茶。
  灵济宫原为皇家道场清修之地,其中有水,常年不冻,传为神灵所眷。
  后来道观改了西厂,坊间一度盛传湖水将涸。
  结果呢?湖还是原先的湖,清波蓊翠,四季长流。
  天行有常,不为人移。
  二人静默而坐,眼看着船篷外雪飞片片,融到青绿湖水中去。
  雨化田裹紧斗篷道:
  “世传雪本为雨。细雨未落,亡于云中;魂化为雪,降于初冬。”
  他转向顾惜朝。
  “你可信神鬼?”
  可信神鬼?
  顾惜朝以前确实不信。
  然混沌一气,鸿蒙初开。阴阳相合,钧天大道。
  正像百年前他寂寥末路,醒转后光阴荏苒,往事难追。
  冥冥之中自有因缘。
  “若论信,需先论其无有。未见鬼神,不能据此断其无,亦不能据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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