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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云毒手佛心-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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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之上,他心绪起伏如潮,鉴于冒充父亲形貌,两次向自己下杀手的,是“卫道会”
  总巡,再加上“卫道会主”在立舵大典之日,无缘无故地把自己当作贵宾,极有可能,自己的身分已被对方发觉,如果事实如此,自己已无保守秘密的必要,干脆叫明索仇,可是对方人多势众,报仇并非易事,一着之失,可能遗恨终生……
  如果继续隐秘身分,事实上已毫无意义。
  思来想去,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夜尽天明,徐文到了桐柏山北峰之下。这里,正是不久前参加立舵大典接受招待的地方,过此,便是入山孔道。
  他本满怀恨毒一鼓作气而来,现在却有些犹豫了,他还没有想好行动的步骤。
  他须要冷静地再想一想,于是他避开主道,向荒野里奔去。
  一口气向反方向奔出了十来里,在一座幽寂的林中停了下来,选了个隐蔽处所,枯坐苦思。
  环境使他变得深沉,不久前那股锐气,已消失殆尽。他像一个赌徒,在明白了自己赌本不多,只能赢不能输时.必须谨慎下注一样。
  他估量自己目前的功力,对“丧天翁”等一干高手,单扫独斗,当无问题,对“轿中人”与“卫道会主”则在未知之数,但如碰上对方联手,后果就难以逆料。
  如果用智,问题在于自己的身分可能已为对方知悉,在这种情况下,很难着手,而更可虑的是自己一旦抖露身分,开明索仇,对方势必不择手段来对付自己……
  情况似已迫使他走上孤注一掷的道路。
  他想到父亲,不见行动,也不与自己联络,使他只能在暗中摸索。
  就在他心结难解之际,一阵女子的嘤嘤啜泣,隐隐传入耳鼓。
  是谁,在这荒林之内哭泣?
  他本待不理,但一颗心已无法再安静下来,于是,他站起身来,向哭声所传的方向行去。
  渐行渐近,哭声也更加清晰。突地,一个红色身影,映入眼帘。
  徐文一窒,止住了身形,他大感意外,那哭泣的,赫然是红衣少女方紫薇。
  她何事伤心?
  她为什么一个人偷偷地在此哭泣?
  像灰烬中的一点火星,那业已熄灭的情愫,又有复燃之势,但,另一个意念立刻否定了它—一她是仇家的一分子!
  方紫薇斜倚在一棵树干上,香肩抽动得十分厉害。虽然爱哭是女子的天性,但一个武林女子,如非遇到极度伤心的事,是不会如此的。
  这是一个天赐良机,几个意念,顿时涌上徐文心头向她打听杜如兰的下落,完成怪老人的心愿,以酬输功之德。
  向她追查血洗“七星堡”的仇家是哪些人,和寻仇的原因。
  试探对方是否已悉自己的身分,这一点相当重要。
  他横了横心正待现身过去……
  蓦地——
  人影一闪,一个身着彩衣的老太婆,幽灵般出现在方紫薇身边。徐文收回迈出的脚步,隐到树后,忽然想起“白石峰”,“石佛”争夺战中,曾瞥见这彩衣老太婆现身,想来当日带走方紫薇的必是这老太婆无疑。
  这老太婆当然又是“卫道会”中人了。
  彩衣老太婆声音严厉地道:“丫头,回去!”
  方紫薇一抬螓首,语意坚决地道:“姥姥,我不回去。
  泪痕斑驳,如带雨梨花,加上满眸幽怨,别有一番楚楚动人之态。暗中的徐文,心头泛起了涟漪。
  彩衣老太婆重重地哼了一声道:“你敢如此任性!”
  方紫薇突地双膝一曲,悲声道:“姥姥,恕薇儿不肖……”以下的话,被哽咽代替了。
  “你准备怎么样?”
  “我……我……只想死!”
  “丫头,你这是什么话?”
  “姥姥,我活着是多余……”
  徐文有些莫明其妙,这一老一少究竟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彩衣老太婆叹息了一声,放缓了语气造:“傻丫头,你寻死觅活的,到底为了什么?”
  方紫薇又抽咽起来,久久不作声。
  彩衣老太婆用手扶着她的头顶,像哄小孩似地道:“丫头,谁欺负了你,说,姥姥为你出气?”
  方紫薇似受了千般委屈,闻言之下,反而放声大哭起来。彩衣老太婆忽地冷哼了一声,转身而去。工夫不大,重新出现,手中却提了一个白衣人,“砰!”地朝地上一掼。白衣人哼出了声。
  徐文目光扫处,不由心头一震,那白衣人,赫然正是“聚宝会”少会主陆昀。
  陆昀以卑鄙手段,从方紫薇口中套出了“石佛”藏处,结果“石佛”被“妙手先生”
  黑吃黑吃了去,他居然仍敢在江湖走动,的确是不知死活……
  彩衣老太婆用手一指陆昀,道:“丫头,是这小子欺负你么?方才你为什么还替他求情……”
  陆昀翻身而起,可怜兮兮地向方紫薇道:“薇妹,不久前我一时糊涂,做出了那等事,自知百死莫赎,所以特地赶了来,我不求你原谅,只希望死在你手下……”
  说着,居然挤出了两滴泪珠。
  方紫薇咬牙切齿地瞪视着陆昀道:“我要把你碎尸万断!”
  彩衣老太婆一晃身,老鹰抓小鸡似地把陆昀提了起来,厉声道:“好小子,我老人家撕了你!”
  陆昀面如死灰栗声叫道:“薇妹,我永远是爱你的但愿来生有缘重聚!”
  徐文心里老大不是滋味,他困惑了,姓陆的小子果然如此情重么?
  彩衣老太婆左右手分握陆阳双足,向外一分……
  “姥姥!”
  方紫薇哭着嘶唤了一声。彩衣老太婆停下了手。
  “丫头,你是什么意思?”
  “请……姥姥你放了他!”
  “什么,放了他,你不是要把他碎尸万段吗?丫头别被他花言巧语冲昏了头,狼子野心,你受的教训还不够?你还看不出这小子的为人?”。
  “姥姥,请您……饶了!”
  “咳!”
  彩衣老太婆脱手一掷,陆昀被摔到两丈之外,惨哼出声。这一摔,正好摔到距徐文隐身之处不及八尺的地方,徐文真想一掌憋了他,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陆昀好半晌才嗯哼着坐了起来,哭丧着睑道:“薇妹,你就成全我吧!”
  方紫薇厉声道:“你滚!”
  陆昀“唉!”声叹了一口气,以一种诚挚得可以使任何人心动的音调道:“薇妹,愚兄一步走错,自知此生已不配与贤妹亲近,复有何生趣,只愿一死以赎罪愆,贤妹就成全愚兄吧!”
  方紫薇跺了跺脚,以袖掩面,再次道:“你给我滚!”
  同样一句话,但已不若先前的严厉。
  陆昀咬了咬牙,道:“贤妹,愚兄对天起誓,此生只属贤妹一人!”
  彩衣老太婆似已不耐,大喝一声道:“小子,别耍花腔了,要命的快滚,否则我老人家劈了你!”
  陆昀深深地注视了方紫薇一眼,凄然道:“贤妹,别了,恕我不说再见!”
  见字出口,人已掉头如飞而去。方紫薇张口欲呼,但声音没有出口,泪水却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徐文本想追下去毙了陆昀,但一想又忍住了,他必须与方紫薇一谈,许多问题须要从她口里找答案,胜过自己盲目摸索,所顾虑的是这彩衣老太婆……
  心念未已,只听彩衣老太婆冷森森地道:“什么人还不给我老人家滚出来,难道要相请么?”
  徐文心头一震,暗忖,原来自己的形迹早已败露,正待……
  突地——
  冷笑声起,一条高大的身影,从浓技密叶中缓缓出现。徐文松了一口气,对方所指并非自己,定睛望去,只见这出现的赫然是一个发白如银,头束着金箍的头陀,手拿一根方便铲,看来总在百斤之外,泰然走向彩衣老太婆。
  彩衣老太婆显然十分意外,栗呼道:“是你?”
  那头陀好整以暇地走到距彩衣老太婆不及一丈之处,才停了步子,嘿嘿一笑道:“想不到吧?”
  彩衣老太婆“呃”了一声,道:“白首太岁,的确想不到,我以为你早该骨肉化泥了!”
  徐文心头大大一震,想不到这头陀便是小时候曾听父亲提起过的“武林双怪”
  之一的“白首太岁”,那这老太婆必是另一怪“彩衣罗刹”无疑了。双怪生性怪僻,一般的心狠手辣,数十年前,黑白两道人物,闻“双怪”之名而丧胆。据说“双怪”
  在一场搏斗中两败俱伤,双又坠岩而死,看来传言多半不足采信。
  果然,正如所测,“白首太岁”狞声道:“‘彩衣罗刹’,我若死了,谁替你收尸?”
  “彩衣罗刹”老脸一寒,道:“干脆说出你的来意吧?”
  “当然是算那笔老帐!”
  “如何算法?”
  “三十年前,峨嵋金顶那一战我以为应该分出生死,想不到你还活着……”
  “你的意思是非分生死不可?”
  “当然。”
  “动手吧?”
  “慢着!”
  “还有什么话要说?”
  “规矩不能让,本人动手不许有第三者在场。”
  “彩衣罗刹”向万紫薇一挥手,道:“丫头,离开,回山去吧。”
  方紫薇窒了一窒,道:“姥姥,我不回山!”
  “那你到哪里去?”
  “我……”
  “你敢不听我的话!”
  方紫薇幽凄地望了“彩衣罗刹”一眼,樱唇翕动,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最后拜了一拜,站起身来,向林外走去。
  徐文精神一振,这是一个好机会,他可以从方紫薇身上发掘久积心头的那些谜底了。就当他准备动身追方紫薇时,“白首太岁”却开了口:“小子,滚出来!”
  行迹既已败露,他当然不屑溜走,心念一转,依然把“毒手”拢回衣底,让左袖虚飘着,昂然现出身形。
  “白首太岁”一句话不吭,抡起方便铲便向徐文兜头砸去……
  “彩衣罗刹”大喝一声:“住手!”
  “白首太岁”不期然地收回了铲势,道:“什么意思?
  “你不能碰他。”
  “他又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们会主的朋友。”
  “会主!哈哈哈哈,我倒忘了‘彩衣罗刹”竟然也侈谈卫道,的确是武林千古绝唱,哈哈哈……”
  “这并没有什么好笑的,为善为恶只在一念之间,放下屠刀就可立地成佛!”
  “凭你‘彩衣罗刹’双手血腥,也想成佛?”
  “用不着徒费口舌之争。”
  “白首太岁”白眉一轩,道:“也罢!老夫破例一次要这小子快滚!”
  “彩衣罗刹”冷冷地道:“他必须留下。”
  “留下?为什么?”
  “作个见证!”
  “白首太岁”纵声狂笑道:“奇闻!奇闻!老虔婆居然也要见证了……”
  “彩衣罗刹”重重地一哼道:“老身忝为‘卫道会’一员,即使是私人恩怨,也不愿贻人口实!”
  “他配么?”
  “为什么不配?”
  “哼,老虔婆,你迫老夫一再破例,也罢,留个人为你收户报丧,也免费老夫手脚。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她必须能接老夫一掌。”
  “‘白首太岁’,少卖乖,你是存心要把他毁在掌下是不是?”
  徐文可有些忍不住了,他本心当然不愿作什么见证,谁死谁活与他毫不相干,但他却想乘机一睹双怪功力,“彩衣罗刹”既是“卫道会”一员,在自己索仇的行动中,也是一名劲敌,对她有事先了解的必要,另外也是不忿被对方轻视,“地狱书生”四个字在江湖中也是够响亮的。
  心念之中,冷冷地道:“这么一说,在下倒想当这见证人了!”
  “白首太岁”气焰迫人地道:“小子,你可估量好了,这证人不好当呢!”
  “彩衣罗刹”立即接口道:“为什么定要他先接一掌?”
  “看他配不配当证人!”
  “这没有什么配不配的!”
  “老虔婆,证人这花样可是你自己提出来的。”
  “你要他接你一掌显然居心险恶……”
  徐文剑眉一轩,淡淡地道:“接一掌也无妨!”
  “彩衣罗刹”一瞪眼道:“娃儿,你是敝会会主的上宾,老身将来难以向敝会主交待!”
  徐文心中暗笑,这上宾自己做得糊里糊涂,说不定其中还有什么阴谋,她这关心是真的还是假的呢?该会总巡就曾向自己下过两次杀手,若非命大,早已死了,这些矛盾事件,的确令人莫测高深。当下莞尔道:“在下倒极想试试这位前辈的掌力!”
  “彩衣罗刹”一顿足道:“老身收回前言,不要证人了,娃儿,你请吧!”
  “白首太岁”鼻孔里一哼道:“你愿意出尔反尔,老夫却言出不改,要走也得先接一掌。”
  “你以杀人为乐?”
  “老虔婆,你变得心慈了!哈哈哈哈……”
  徐文当然知道“彩衣罗刹”是怕自己接不下“白首太岁”一掌,而“白首太岁”
  的存心也是想一掌毁了自己,以维持他那所谓的“规矩”。自己在没有受“白石峰”
  断岩下的怪老人轻功之前,极有可能接不下对方一掌,这点,当然没有说明的必要。
  “彩衣罗刹”维护自己的动机本来也是个谜呀。
  他一昂首向前挪了两步,道:“请赐招!”
  “彩衣罗刹”无可奈何地退开一步,道:“娃儿,这反是老身害了你了!”
  徐文一偏头,道:“土可杀不可辱,在下是自愿接受这考验的!”
  “白首太岁”把方便铲交到左手,沉声道:“接掌!
  身形微微一挫,右掌猛然挥出,一道撼山劲气,罩身撞向徐文。
  徐文可丝毫也不敢大意,凝聚毕生功力于右掌,吐气开声,迎击过去……
  “砰”然一声巨响,沙飞石舞,木叶萧萧,数丈之内,枝残树秃,迸撞的劲气,如百帛齐裂,声势十分惊人。
  徐文只觉眼冒金花,逆血上涌,但他终于忍住半分不移,兀立如山。
  “白首太岁”已退离原立脚点四尺之多,面上的肌肉在抽动,眼中射出使人不敢逼视的厉芒,久久才迸出一句话道:“罢了,老夫自取其辱,‘白首太岁’从此除名!”
  一弹身,闪电般消失于林中。
  “彩衣罗刹”却怔住了,半晌作声不得。这结果实在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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