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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里的温柔--卡夫卡-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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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生宝贵的热量,用以维持内部的燃烧;它没有脂肪;本来,在日常需要之外,灵
魂能从脂肪中不时得到营养,而不会在整体上造成损害。近来,虚弱的心脏带给我
多少麻烦!这虚弱的心脏怎么有能力让血液通过如此长的两条腿?!让血液流到膝
盖就够它忙乎了,过了膝盖,它只能把一丁点儿衰弱的力量注入冰冷的下肢。瞧,
现在血液又需要往上流回来了,可它只好等着,在下肢徒然消耗着自身。无论什么,
在通过我长长的躯体时都给毁了。如果很简单的事情这躯体都无力办到,那么还能
指望它干什么呢?
    再往后一年,在写给刚刚认识的恋人菲莉斯的信中,他表达得更为简洁:
    ……我是我所知道的最瘦的人……
    根据他母亲的回忆,卡夫卡生下来时虽然健康,但体质单薄。在《致父亲的信
》中,卡夫卡也谈到自己幼时的身体“瘦削、弱小、肩窄,……一副小骨头架子,
弱不禁风”。他从幼儿到儿童的一系列照片显然印证了这一点。
    1907  年,大学刚刚毕业的卡夫卡24  岁,正是人生最为风华正茂的年龄,然
而,他当时的体检结果令人吃惊:身高1。82  米,体重却只有61  公斤,如果不算
“最瘦的人”,至少也是其中之一。
    有人说,我们这个世界本质上是一个“哥伦布的世界”,它的法则就是冒险、
征服和竞争。生活就是铁、血与火的洗礼,是生与死的较量,是意志、精力、精神
和肉体的搏斗,是一场到死方休的“肉搏”。如果真是这样,这世界、这生活就不
是为卡夫卡这样“最瘦的人”而存在。反过来说,卡夫卡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必
然为深深的不安所困扰。像克尔恺郭尔一样,他的生存和生活必然充满了恐惧和颤
栗。关于这一点,幼儿和儿童时代的卡夫卡必然有着刻骨铭心的经历,在无意识或
意识的层面留下深深的印记,前面所述的“肉搏”及其惨败,不过只是其中典型的
事例而已。
    值得指出的是,在“肉搏”中的生理失败,必然通过某种身—心联系反射到卡
夫卡的心理结构之中。这样,我们又从生理回到心理,清楚地面临卡夫卡自己隐隐
约约意识到的身—心问题。
    人类生理和心理之间的关系及其相互作用,是一个复杂而神秘的问题。
    正因为如此,所谓“身—心问题”才那么引人注目。现代科学已经证明,人的
情感反应系统及其反应方式,与人的生理系统及其状态相关。也许,神经的敏感和
脆弱,正是针对羸弱体质而设立的一道保护性防线,让羸弱的体质得以避开它本身
难以应付的困难和危险?著名精神病学家莱希曾经从弗洛伊德理论出发,推导出一
个叛逆性的公式:身体= 无意识。用他自己的话说:把手放在自己的身体上,你就
摸到了自己的无意识。换句话说,有什么样的身体,就有什么样的本能反应系统和
神经结构。人对生活的反应取决于他自身能量与生活情势的对比。人拥有的自我能
量越少,恐惧越多,恐惧导致防御机制在某种程度上的丧失,但这种丧失恰好又是
一种防御行为。这一见解也许无法作为一条普遍的心理规律,但至少对于儿童期,
它无疑有着极强的针对性和适用性。
    从另一种意义上说,与生理的羸弱相应,神经的敏感相当于一种代偿。
    如果将神经的敏感大致看作智力的某种指征,那么,像卡夫卡或者克尔恺郭尔
这一类天生羸弱的人,将具有超人的感觉和思想穿透力。当然,有必要指出,神经
本身也可能独立地具有天生的敏感性,并最终加入后天代偿性的敏感。
    不管怎样,在卡夫卡对周围世界和生活(尤其对父亲言行)所感到的存在性不
安中,他自己“天生的羸弱和敏感”是重要的发生学因素。虽然这不是一条决走性
因素,但它的重要作用毋庸置疑。事实上,正如刚才我们已经看到,在卡夫卡对自
己与父亲关系的分析中,他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知道自己心理上
的“羸弱、胆怯、迟疑不决、揣揣不安”并非终极原因,更深的原因是”生命的基
础及其影响”。关于这一点,他对比父亲作了特别的强调:
    当时,只要一看见您的身躯,我心就凉了半截。譬如,我们时常一起在更衣室
脱衣服的情景,……我瘦削、弱小、肩窄,您强壮、高大、肩宽。在更衣室里,我
就觉得我是够可怜的了,而且不单单在您面前,在全世界面前我都觉得自己可怜,
因为您是我衡量一切事物的尺度呀。后来从更衣室出来走到众人面前,我拉着您的
手,一副小骨头架子,弱不禁风,光着脚丫子站在木板上,怀着怕水的心理,您反
复给我做游泳的示范动作,我却一点也模仿不了。此时此刻,我的心灰冷了,在这
样的时刻,我在各个领域取得的一切令人不快的经验显得何等的协调。……您似乎
没有觉察我的困惑,我对我父亲的躯体也是感到骄傲的。再说,我们之间今天仍然
还存在着相似的差异。
    卡夫卡意识到自己与父亲之间能量的对比,他与父亲之间不正常的关系“只不
过是您的强大和我的弱小所造成的必然后果”,而“我之所以成为今天的我,这是
(生命的基础及其影响除外)您的教育和我的顺从的产物”。
    他意识到,自己的世界之所以破碎不堪、一分为三,他之所以被判决生活在
“奴隶的世界”、被种种“单为我发明的法律”所约束,他之所以在三个世界之间
无所适从、左右为难、惶惑不已,其中的原因并不全在父亲,也在自己。在《致父
亲的信》中,他多少有点含糊其辞地表达了这种所谓“孩子的感觉”:
    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我眼从您的命令吧,是耻辱,因为这些命令是单为我而
发的;我倔强吧,这也是耻辱,因为我怎么可以对您倔强呢。要不就是由于我譬如
不具有您那样的力量、您那样的食欲、您那样的能力而不能从命,尽管在您看来,
您要求我的,都是些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可以办得到的事;这当然便成了我最大的
耻辱了。这些想法并不是深思熟虑的结果,不过是孩子的感觉罢了。
    他还以父亲与费利克斯(卡夫卡妹妹的儿子)的关系为例,说明在自己与父亲
的关系之间,自身的独特素质所要担负的责任:
    您对他' 费利克斯' 也是用的类似的手法,哦,您甚至对他采用一种特别令人
可畏的教育方法。……不过这也许……对费利克斯的确无伤大雅,因为对他来说,
您充其量不过是个举足轻重的外祖父罢了,而决不如您之对于我那样,是主宰一切
的人。况且,费利克斯生性头脑冷静,现在就有某种男子汉的气概,……决不会长
期听凭自己受人摆弄。
    的确,日常生活中有大量的反例表明,仅仅父亲单方面的原因并不必然导致儿
子无法“挺住”而“垮掉”。相反,生活中不少孩子反而被粗暴专制的父亲锤炼得
格外强悍和坚忍。与生活中许多父亲相比,卡夫卡的父亲并不见得就更粗暴。卡夫
卡自己也承认:“您几乎从来没有怎么认真打过我”。
    无论如何,这的确是一个双向关系:卡夫卡自己天生的“羸弱、胆怯、迟疑不
决、揣揣不安”与父亲的专制、粗暴、野蛮相互呼应。这种情况正好像卡夫卡自己
格言中的隐喻:“一只笼子在找一只鸟。”其实,这一隐喻不仅适用于他与父亲之
间的关系,也普遍适用于他与生活的各种关系。真正最瘦的人并不一定陷于不幸的
存在性不安;然而,卡夫卡自认“最瘦的人”这一心态,本身就是一条重要的存在
性不安因素。
    当然,“最瘦的人”本身也包含有神经过敏的自我夸张成分。对我们来说,
“最瘦的人”这一短语是一个隐喻,它既意味着卡夫卡的不幸,也意味着他感受不
幸和痛苦的神经过敏的方式。
    我们并非想要为父亲和生活辩解,也并非想在卡夫卡身上就事论事,寻找原因。
实际上,我们迄今所作的一切,包括所谓“最瘦的人”这一讨论,不过是继续卡大
卡自己的路线,试图尽可能全面地理解卡夫卡生活中各种不同的存在性不安因素,
理解生活对卡夫卡的各种剥夺。指出卡夫卡自身的原因,不是为了别的什么,而是
为了指出所谓“不安”和“剥夺”中更深一层的涵义。就每一单个的个体而言,人
的生命从无到有。就此而言,孩子对自己身上的一切都没有责任:无论是最初的
“原始存在”,还是后来的“继发性存在”,无论是先天遗传的素质,还是后天获
得的条件和成份,无论幸运与否,是否有安全感,是否为恐惧所困扰,是否被剥夺
成为“最瘦的人”,等等。进而言之,最终的原因也不在父母或别的确定人物身上。
要说最终的原因,那只在整个的生活本身,在包含所有因素的生活本身,在那涵盖
一切、运化一切的生活本身。
    诗人说:痛苦并非一生一世,而是生生世世。而所有生生世世的痛苦,该由谁
来承担?只能是生活本身。正是在这种意义上我们说:是生活造就了我们每一个人,
是生活选择了——卡夫卡。
                           第六节 一份综合报道
    1889  年9 月15  日,在厨娘的护送下,卡夫卡前往布拉格旧城肉市附近的德
语国立… 公立小学报到。从这一天起,他要在这里度过4 年的小学生涯。
    肉市附近那座小学属于当时常见的一类德语… 犹太语学校,按照早先一项帝国
法令由犹太人组办,德语作为法定教学语言,也用犹太语讲授传统的犹太文化内容。
哈布斯堡王室的本意是要在复杂的民族冲突中争取犹太人这支社会力量。后来,随
着犹太文化的相对衰落,学校的教育向德语一边倒。于是,学校内非犹太学生和教
师的数量也迅速增加,这原来的一方“净土”最终不免成为是非之地。
    肉市附近那座学校,外观阴冷森严,连同它周围的环境,正好可以作为当时卡
夫卡命运的某种象征,反映出他复杂而微妙的存在性不安。32  年之后,卡夫卡对
此作了详细的侧面报道。有必要指出,这则报道包含着令人难以想象的丰富内容。
实际上,它是一则极为重要的“综合报道”,从中不仅能了解到卡夫卡小学生涯基
本的阴暗色彩,还能看出更多的东西。
    在这段报道的开头,卡夫卡作了一个提纲挈领的“导论”:一遇到“大人物”,
他就会糊涂起来。例如,玩笑和严肃本身并不难区分,但在那些能决定他命运的
“人物”面前,他“眼睛会因此变成显微镜似的”,并因此反而“糊涂了”。结果,
“即使在我强大的时刻也不强大”:
    比如在小学一年级时,我们的女厨子每天早晨领我到学校去。地是个瘦小而干
瘪的女人,尖鼻子、高颧骨、黄脸,但却有主意,有热情,有头脑。我们住的房子
位于内环城路与外环城路之间。我们先要穿过环城路,走入泰恩巷,再走过一个拱
门进入肉市巷,一直朝着肉市场的方向走下去。这样每天早晨重复一次,持续了足
有一年之久。女厨子在走出家门时说,她要告诉老师,我在家是多么淘气。那时我
也许并不很淘气,只是固执,不听话,好伤感,爱生气,但这一切综合起来在老师
眼里却有某种可爱的地方。我知道这一点,但对女厨子的威胁不敢掉以轻心。开始
我确实以为到学校去的路长得不得了,而且路上还会发生许多事(由于路并非长得
不得了,这种表面性的孩子的轻率便渐渐衍成了一种畏怯和死心眼式的认真)。至
少在旧环城路上行走时,我怀疑这女厨子(她虽是个值得尊敬的人,但这只是在家
庭范围内)在老师这种为世人所尊敬的人面前,会不会连话都不敢讲。记得我对他
说过这样的话,这女厨子总启合着她那毫无怜悯心的薄嘴唇,简短地回答道,信不
信由我,反正她会说的。大约在肉市巷的入口处(它对我具有一种小小的历史性的
意义……),对这威胁的畏惧占了上风。学校本身对我来说已构成一种威吓,而现
在女厨子还要对我加重这种威吓。我开始央求她,她摇头。我央求得越厉害,我所
求的事情便越使我感到可贵,而同时感到的危险也越大。我站着不走,求她原谅我,
她拽着我走。我用父母的报复来威胁她,她大笑了。在这里她是万能的。' 着重号
为原文所有' 我抓住商店的门,抱住墙角的石头不放,她不原谅我,我就是不走。
我抓着她裙子往回拽……但她仍然拽住我住前走,嘴里还说,也要把这些说给老师
听。时间晚了,雅阔布教堂的大钟敲了八点,学校的钟声也响了,其他孩子都奔跑
起来,我最怕迟到,现在我们也不得不跑起来。
    我一边跑一边想:“她会去说的,她不会去说的吧”——后来呢,她什么也没
有说,自始至终没说过什么,但这种可能性始终握在她的手里,而且在不断上升
(昨天我没有说,今天我一定要说),而她永远不放手。' 着重号为引者所加' 有
时候……她发火了,在我前方的路面上跺脚。有时有个贩煤的女商人在旁边什么地
方看着我们。……我和这一切——女厨子、威胁和那纠缠了三十八年之久……
    这则报道透露出卡夫卡阴郁不安的小学生涯:“学校本身对我来说已构成一种
威吓”。在那段经历中隐藏着噩梦般的存在性不安,给他后来的人生阶段投下沉重
的阴影。对此,他在30  年后作了伤感而绝望的回忆:
    我以为,我永远过不了小学一年级这一关的,咦,我通过了,甚至还受到了奖
励;九年制中学的入学考试,我肯定是通不过了吧,咦,我居然通过了;那么,我
在中学一年级肯定要留级无疑了,咦,我没有留级,我一个年级一个年级地升上去
了。不过,这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信心,相反,我始终确信……我现在愈是顺利,
到头来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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