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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行呤-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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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堂水殿的气派,可庇石佛;有的则前无遮拦,比方第十四窟,已无面目,洞中佛早随风雨去了。    
    最先在云冈落户的五尊佛像都在昙曜五窟。昙曜是高僧,他具大气魄,主持雕出的五尊佛个个型巨。有趣的是,这些佛像各自以北魏的道武、明元、太武、景穆、文成五世皇帝为本雕出来的。礼佛同拜天子相混合,也是一种创造。五位帝王的模样我们谁也未曾见,当然不好评说这五尊作品是人相还是佛貌。虽则坐立各有姿势,却一律饱满圆润,多为释迦像。最有代表性的是第二十窟的大佛,无深洞以藏,躯敞露于外,和前几尊一样,眼睛睁得很大,黑色眸子仿佛是专门镶上去的,颇溢神气,隆准挺秀,大耳肥厚且垂及肩头,背光的火焰纹和坐佛、飞天浮雕无比华美,不像通常看到的释迦佛,眼神总那么平和,圆融无碍,同洛阳龙门奉先寺的那尊卢舍那佛像比较,另具一番气象。大佛的右膝生出一蓬荒草,所盘莲花座已陷入泥土(谢冰心远在半世纪前就这样说),专家们正辟出方形地面,一层层使地的高度降下去,以露出莲花座和石阶,复现旧观。拿龙门来比,云冈虽无一条伊河粼粼流淌,少山水映趣,但周围密植丁香、松、槐、榆。特别是丁香,花色白,味儿在风中极香地飘,颇有风景。    
    自此佛龛以降,为西部窟群,无大像可观,多为历代百姓自家雕凿,非官府敕造了,规模远不及前面诸窟,佛像矮小且面目多被风雨蚀去,不成形状。看来,较少有人过问,自然也没样儿了。有的小佛龛前写了“慈善堂”的字眼,俗气。我沿瘦窄的山径走了一截儿,路似乎已绝,步遂止在尽头。    
    六朝石刻下启唐宋造像之风。    
    大门口一株古杨树,有位做生意的妇女说它活了三百年。枝干已枯,绿叶仍茂,比起千几百年的石佛,便算不得怎样了。对面那座康熙年间的旧戏台早就落了厚厚一层灰土。给没有生命的佛像唱人间的戏听吗?正中悬一个大红颜色的“福”字,狂草。旁边那个卖金钥匙链的男人说:“蛇盘兔,是福。”仔细端详这个笔画张扬的墨字,有点像。    
    回城的路上,在佛字湾旁的观音堂看了一会儿风景。这庙堂虽小,但依冈阜之势,颇有姿态,有些像我今年早春在昆明郊外看到的那座万福寺。    
    观音堂门口的石狮前晾着一双黑布鞋。    
    里面供着烟气中的观音,香火真旺。联语:    
    白莲台上现如来,    
    紫竹林中观自在。    
    这同我在云南洱海中的小普陀岛上抄下的一副对联意境仿佛:    
    座上莲花占得西湖三月景,    
    瓶中杨柳带来南海一枝春。    
    堂院悬古钟,立碑碣,衰草在香炉腾出的烟雾中摇。    
    迈出门槛,那双布鞋已经挪了晾晒的地方。    
    


第四部分大同记历(2)

    三    
    唐玄宗的开元年间大兴造寺庙的土木,故南北多有开元寺。塞外高原上的大同毫不例外。南关街西侧的那座善化寺即是十分有名的一个典型。它的命运不济,在辽代兵火中坍毁,存者十不三四。金初重修,一直保持到今天,可使我们重睹全寺规模大端。在这里,应该大大记上一笔功劳的人,是住持圆满大师。三圣殿内立一块碑——《大金西京大普恩寺重修大殿记》,撰文者是南宋使金通问副使朱弁。这位江东才子值靖康之难,被高宗赵构派往金国谈判,经西京(辽金时均为陪都)被扣,成了人质,在善化寺一呆就是十几年。正逢圆满修寺,他有资格写下这篇文字极好的碑记,为善化寺立传,亦为圆满显名,对后代研究寺史的专家,也算留下一篇有价值的文献。碑文计九百余字,像是凝重大气的颜体。朱弁有气节,不辱使命,亦为榜样人物。和圆满大师一样,虽历十余载春秋,却殆无虚日。一寺一碑,刻着他俩的功名。有意思的是,朱弁为朱熹族叔祖,看来,他的家风流传有绪矣,至晦庵一代,乃大成。    
    右边还有一块《释迦如来成道记》碑,变文,多含典故,未及细读,但一见那落款,便不凡了:“太原王勃”。这碑文的来历不详,可在年代上要早于善化寺,亦躲过战火之劫,价值就不必说了。    
    佛坛上塑释迦、文殊、普贤。华严三圣祖,眼睛眯得极细(这同云冈石窟的佛像有别),大慈大悲的表情皆在眉宇。    
    佛心如花之笑。寺院内繁花极有色彩,丁香、玫瑰、柳叶桃,燕子旋梁飞。    
    善化寺是从明代开始叫起的名称,迄今未变。不过,老百姓总叫它“南寺”。    
    在大同城里,不可不看的还有华严寺。去看的路上,车走大东街。这条曾经很有名的街道现在也显得窄了,店铺摊点人流,车不能畅行。八国联军打进北京的时候,慈禧太后携光绪皇帝逃难西安经过大同,登上大东街的太平楼,赞叹古城建筑的辉煌:“进东门,走宏门,福地宝城!”老佛爷所言是那时候的眼光了,我看不出大东街有什么宏丽,低矮房舍,多为明清旧居,比起大西街的现代楼厦,不在同一个等级。    
    可这里有一座九龙壁,明初作品,垂六百年矣。汉瓦秦砖凝固着游龙的舞姿,真是绝妙。我自小熟悉了北京北海公园里的那尊九龙壁,但已为清代作品,不单年代晚,且不像大同的这一尊,壁前砌出一湾倒影池,物景搭配,月皎之夜,壁龙映于微波细浪中,宛若翔舞。《西厢记》:“梵王宫殿月轮高,碧琉璃瑞烟笼罩。”其境可堪。从这里直奔西走,左手便是华严寺,大同古建筑可分为官府署衙、寺庙殿宇和名门大户,我总感觉和河南的开封仿佛。其中以寺庙为最(不在寂静深山,却择闹市建庙,别为一种排场)。北魏是中国佛教的鼎盛期,在首都建寺百余座。华严寺虽始建于辽,却不失传统。一眼望过去,金琉璃红墙壁,不好形容的宏丽,可同现代化楼厦竞爽。对华严宗来讲,这是一座很重要的禅寺。它同为邻的善化寺,一样遭兵火之难,又重建。明中叶始分上、下二寺,各开山门,门且坐西朝东,这是同汉人造庙惯于坐北朝南所不同的地方。我多年之前曾经去过京郊西山深处的大觉寺,辽代建,现在一想,仿佛也是这种格局。契丹人信鬼神,崇日月,每月初一都要向东方行跪拜之礼。辽代的几世帝王像皆供在这里,故华严寺亦有辽王朝祖庙的性质。    
    先入上寺。里面不少素衣僧人,随意往来,脚步轻,语声稀,面孔上浮着自若的表情。通往二进院的一道方形门,有联:    
    花开见佛留心印,    
    米舀传衣续祖灯。    
    横额:拈花笑。典故的根据在宋人普济所编《五灯会元》卷一里头:“世尊在灵山会上,拈花示众,是时众皆默然,惟迦叶尊者破颜微笑。世尊曰:‘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付嘱摩诃迦叶。”    
    张中行《禅外说禅》:“灵山会上,拈花微笑,不只带有神秘性,还带有艺术性,可是出处却渺茫,因为不见于佛教经典。”这个故事听上去很有点意味,却不易一下子理解透,在朦胧之间。大约凡人也只能领略二三,这就算不错。    
    同这里对称的左侧方门亦有联:    
    翠竹黄花圆色柏,    
    清池皓月净禅心。    
    横额:擎竹间。别存一段典故,略去。    
    再入为圆形门,左右对称,扇形匾额题了古刹、圣境,伏虎、藏龙金色字。迈过这道门槛,算是入了佛地,处处另有规矩。大雄宝殿面宽九间,进深五间,九五之尊,皇家庙堂气派。往这样的地方一站,除去惊叹,你不易产生其他的情绪,纯杂皆无。在全国各寺的大雄宝殿当中,它可以夺魁。除五方佛和二十天王像外,最可欣赏的是八百平方米的壁画,在山西省来讲,可行二,仅次于挂头牌的芮城永乐宫。作者是清光绪年间大同一位叫董要的民间画工。画面上,是释迦、罗汉、观音和云树楼阁,显出青碧之色。    
    有资格同大雄宝殿并提的,是下寺中薄伽教藏殿里的辽塑,多尊。三世佛静禅于莲座,固然不凡,护法金刚也有威风,可我最为欣赏的是那尊合掌露齿胁侍菩萨,在周围众像中独有光彩,圆胖脸,目微闭,体态丰盈,衣饰飘然。在我看过的菩萨泥塑中,这样婉丽动人的形象,并不多见。众人都夸它好,不是白说。    
    辽代彩塑,水平已经极高。    
    这尊菩萨让我端详好久,待在木鱼和钟磬声里走出寺门,不见了同游之客,遂独自顺狭长的兴国寺街往回溜达。心里仍惦着那尊菩萨,品着拈花微笑的故事,如梦。    
    


第四部分晋 祠

    去晋祠路上,遍野绿禾。这景色在黄土高坡较为触目。仙才诗人吴雯“一沟瓜蔓水,十里稻花风”的吟哦,放在这片风景里,就成绝唱。想跳出古人藩篱另咏新境,似不易办到。    
    晋祠原本不是一座祠,规模远不是现在这样大,具庙堂之盛。造祠的年月在北魏稍靠前,比云冈石窟看来要早。纪念的人物却遥溯西周,逾千几百年而久,是周武王的儿子叔虞,他被尊为晋祠之祖。隔过多少代,还能有人为他造祠,可知叔虞众孚不浅。晋祠的选址也好,依吕梁山悬瓮峰,临晋水源头,山水搭配,尽得形胜。《山海经》“悬瓮之山,晋水出焉”,很形象,可催人浮想。但这座孤祠在五百年后,不再成为这片风景的中心。孟子“五百年必有王者兴”的话,在这里照例有效。宋代兴造的圣母殿,气派远在其上,大领风骚。这也让人无话可说。圣母邑姜,武王之后、叔虞之母也,又是执掌封神大权的姜子牙的爱女,故殿前鱼沼飞梁、献殿、对越坊、钟鼓楼、会仙桥和水镜台,历代增建不绝,是叔虞祠没有办法去比的。再有一个实用的原因,是百姓把圣母看成晋水之神,可保农事,故虔诚相敬。朱彝尊说得很明白:“圣母庙不知所自始,土人遇岁旱,有祷辄应,故庙特巍奕,而唐叔祠反若居其偏者。”人们把心意都给了邑姜,此重彼轻,似夺了叔虞的光彩。其实,这大约是我在妄发杞人之忧。母子之间,不必从细计较,惟天伦深情无可穷尽。    
    自从有了圣母殿,晋祠的慈悲意味就浓多了。在北有云冈五台诸佛的三晋,祭祀这样一位女性神,表明神的队伍也会随人间的情感有所纳新。另一位同圣母平相起坐的是水母柳春英,她出身百姓之家,却依然如一尊佛,坐于难老泉头,同君主之后的邑姜并列。她当然是传说人物,这座水母楼亦晚于圣母殿五百年,为明代之筑,但楼殿里面的当家主人均是美丽善良的女性,尊卑的差异消失了,连神佛也情愿让出一片江山,留给她俩来坐。    
    我是个情感型的人,偏爱让艺术的东西走进眼界。对圣母像固然挑不出毛病,她毕竟是依照佛相塑出来的,脱不掉旧有的模子。加上我刚从云冈、恒山和五台山一路绕过来,故在感觉上很难新鲜。倒是环圣母像而默立的四十多尊侍女彩塑颇惹我流连,非神非佛,完全是寻常女人的形貌。她们在圣母前听候差遣:扫庭除,梳妆发,奉饮食,侍起居,音乐歌舞、文翰墨楮亦各有所司。谈不上雾里看花,更不是拜,视角由仰而转平,距离感也仿佛淡去,只像在同一群凝固的美女做着心灵的交流,听她们叙说千百年来的悲欢故事。    
    烟雨稠,一堂丽人多忧怨。    
    皆为宋塑,若来打一个牵强的比方,恍如浸透婉约词派的风格。从传神的双眸,从纤巧的桃花嘴,从丰满秀丽的体态,从玲珑流畅的曲线,从飘曳漾动的衣纹,均能有所体味。“宫中彩女颜如花”,这是李太白的歌咏,极言貌美。不单如花,而且各有性格血肉。尤其是那几尊青春已凋的侍女,美丽如水一样随岁月逝去了,眼神流露着不尽的忧郁和无可奈何的悲凉,既传情,也隐含一丝冷傲。许多人都夸这几尊彩塑好,我看也是,我和大家的眼光略同。水母楼里也有侍女像,但不似这般写实,别为一种风格——人面鱼形,背部的线条优美地起伏着,似随波浮游,充满浪漫精神;容颜同样各具神貌,独有身世。这八尊侍女彩塑虽较圣母殿里的为晚,明代作品,风格却仍大有承袭,且更多夸张和具有抽象感。中国的人物雕塑自秦汉始,就懂得在刻画性格上用力,秦俑算是一个最伟大的典型。数千兵俑,面目无一雷同。这个传统,至宋、明已臻高峰。间隔千年,愈趋精致。强壮的兵俑,柔丽的宫娥,一为殉葬,一为守侍,均是供奉死人的。在等级之阶高入层云的封建时代,艺人的天才只能在宗庙祭祀派上用场,且渐显高超。我们只是以欣赏的眼光去看,故可作中国雕塑史上的两座奇峰观之。    
    这样一比,唐叔虞(晋初始的国号为唐,叔虞为一代诸侯,故以唐冠于名之前)祠不光在规模上未及圣母殿,就是在塑艺上似也太无神韵。龛内的叔虞像,坐得四平八稳,一脸死相,好像和许多祠堂或禅林里供奉的神佛同出形范。因端详不出什么神色,故过眼不易记住模样。其实,附近有这样好的山水,正该领受“天之风月,地之花柳,人之歌舞”的云泉闲情。此引语是明朝人陈眉公说的,我借过一用。陈氏的生平大略我不知其详,可就凭他这一番萧散心境,也不难断定他大约是个饶具风神的妙人。    
    这亦是从叔虞的面孔上很难寻得到的东西。话说回来,也实在叫造像施彩者为难。叔虞是远古人物,历岁滋久,依凭什么摄神图貌?只能概念化地塑一尊交活儿。到底是一代明主,不能像五百年后的宋人塑侍女那般随意从容,怎么捏造怎么是,少不得小心谨慎,无逾尺寸,故构思僵滞,极缺创意。要不,人各有貌,哪能一称尊显就都变成长眉细目圆胖脸,仿佛一乳胞胎?不知这尊叔虞像是否北魏旧物,假若和前殿的乐伎像同为元代之塑,甚至更晚,则要换另外一种说法了。捎带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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