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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泉-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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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女朋友呢?”“没有,”  我又打了下火,还是没点着,“目前没有。”沉默了一会儿,她又问:“那,你的父母——”“都去世了。”我平淡的答道。我被这打火机弄得有些不耐烦:“邪了门了,怎么回事这是?”“不会是假的吧。”她不再问我的家事,话题转到出故障的打火机上。
  “开玩笑,正版Zippo,托人从香港买的。难道没油了,才加过的呀?”“我们的相机也老不闪光。我知道为什么。我懂一点风水五行的知识,你看这里到处是水,说明镇山村是属水的,所以克火。”她颇为认真的分析道。
  “镇山村克火!这个解释很妙啊,”我被舒薇的风水五行知识逗乐了,“那他们只好寒食了,怎么生火,煮饭?我估计是湿度太大,对精密仪器有影响。”“打火机也算精密仪器吗?”“一般的不算,但我这是,娇贵,所以算。”我笑着说。人在抽不成烟的时候最犯烟瘾,我烦躁的踱了几步,一眼望见对岸的山坳,忽然间引出一个念头来——对呀,应该去河对岸瞧一瞧的。
  “舒薇,”“哎,”“你想不想到对岸,探一探险去?”“探险?”她眼睛一亮,“村长不准我们去河对岸啊,还有,你知不知道,对岸在闹鬼呢!”“对岸在闹鬼?你听谁说的?”我狐疑的看着她。
  “听村里人说的。说是每年到了这个时候,神水河对岸的山里面就要闹鬼,叫千万别过河去。”“哦,我怎么不知道?那更值得一看了——除非你不敢,那就算了。”这明显的激将令舒薇做了个“不屑”的表情,她拢拢还在滴水的头发,望肩上一甩:“谁不敢?其实我早就在心里盘算了,正想着怎么跟你说呢——可是船呢,你这水边的民族连条船都没有,难道要我们游泳过去吗?”“谁说没有船?是你眼力不够,那边不就有一条船吗!”十步以外的岸边,长着两棵大柳树,枝叶拖到了水面。绿荫间很隐蔽的露出一只船头。我老早就发现它了。
  我老早发现了船,却没能发现船上的人。那是一个渔夫,天没下雨,他却怕冷似的浑身埋在斗笠和蓑衣当中,坐在船尾钓鱼。他听明白我们的意思,和许给他的五块钱船钱,若有若无的答应了一声,起来放我们上船。船是独木船,长而窄,船头尖尖,宛如一片竹叶,中间搁着三块横木,各自够坐下一个人。
  舒薇想起陈新,打算回去叫上他。
  “你叫上他,撂下谁呢?看见没有,这船只够三个人坐。”“倒是……那咱们回去以后,谁也别说啊,要不然他见咱们有得玩不带他,肯定会生气。”“有数有数。其实,陈新不在也好,否则,”我故意拖长声音,“以他那种'伧俗'的性格,老是嘻嘻哈哈,大惊小怪,多半会败坏探险的气氛,岂不可惜。”舒薇知道我在笑她刚才的话,也不在意。我扶她坐好,渔夫船桨一点,小船离了岸,无声的向对岸漂去。
  前六部分 第八章温泉(8)这段河水的颜色,靠近岸边是墨绿,越往远处,颜色却越浅,到那一边的岸时已经变成了青碧。这种现象与平常经验相反,大概因为这半边河底水草茂盛的缘故。河水中央有一道明显的分界,那多半就是水草的边缘。
  河面上起了一层薄雾,对岸的山坳有些模糊,可是依然能看清峭壁上的那道竖直的狭缝。一条羊肠小道从河滩爬上去,没入黑黝黝的狭缝底端。峭壁上头长满矮树林,整个山坳一眼看去,活象一张头发蓬乱,苍白多皱的人脸,而那道狭缝,就是从额顶直劈到嘴角的一记刀疤。
  哪怕没有闹鬼的传闻,单把从那深不可测的狭缝钻进深山脏腑的行动说成是探险,也不能算太过分。
  那时是下午四点钟,天色却已昏暗如傍晚,冷峭的山风贴着河水吹来。
  “你冷不冷?”我问她。
  “还好。”她回答道。她背朝船头,和我对坐,尽量的侧着身子,小心不让裙子起了褶皱。从这个角度看她的侧面,从额,到鼻,到唇,到下巴尖,象一带秀峰起伏,舒展有致的山脉。头发还半湿着,残留温泉水淡淡的药味,和香波味。一颗水珠自柔密的发丛淌下,从额头开始,走完一遍那道美妙的曲线,丁冬一声滴入河心。
  船在水面滑行,渔夫一下,一下的划着桨。洗——哗,洗——哗。
  我把手探进水中。水冰凉浸骨,随着船行的速度和节奏滑肤而过。我捋起袖子往深处探,当水刚没到胳膊肘的时候,我突然感到被什么拉了一下,赶忙抽手,“哗”的一声,水点淋淋漓漓,洒到了舒薇的裙子上。
  “怎么了?水里有东西咬你吗?”她并不顾裙子,着慌的问。
  “潜流,水面下有潜流。”我又将手浸入水中,仔细感受。果然,在正常的水流之下,稍深的位置,有一股更冰冷的水在流动。那水流得极迅速,使水象胶那样有了粘度,形成一股紧巴住皮肤的吸力,一下,一下的拉扯我的手,力道不大,象鱼在试探着咬钩。
  “喀斯特地形,遇上潜流是常事。不过,一般只会在一定深度,想不到这一股潜流会升得这样高。这一带水底,地形一定复杂。别担心,地上河的潜流多半不危险,真正可怕的潜流,是在溶洞的地下水里面。
  “我们家乡的水,古怪的地方多着呢。有的地方水还有毒性,特别趁在夏天温度高时挥发出来,形成毒雾,叫做瘴疠。”偏和我配合似的,才说着瘴疠,水上便恰好漂起一团白色的雾蔼,就在小船的前方,把对面山坳都遮挡得模糊了。我见舒薇有点紧张的样子,忙向她解释:“这条河没事的!从没记载过神水河有瘴疠。那只是普通的雾气。有瘴疠的地方比这儿可荒僻多了,都是荒无人烟的不毛之地。你知道诸葛亮渡泸水吗?”“知道啊。”“知道?说来听听。”我将信将疑,女人天性厌恶战争和阴谋,女孩子再爱看书,熟读三国的可也不多。
  “诸葛亮七擒孟获,途中要渡过泸水。泸水有毒,先锋马岱领三千精兵过河,一下水就中毒晕倒。后来遇上当地人,给了他们草药,又指点他们,只有在每天的未、申、酉三个时辰,乘水毒性减弱的机会,才能渡河。”见我不住点头,她更来了兴致:“渡过泸水以后,大军进了深山,大将王平的部队又误饮了哑泉,两万士兵都成了哑巴。幸亏又是当地人帮忙,给了他们解药,才抢救回来……不错吧?其实这些故事都是陈新跟我讲的,他才是个正宗三国迷,成天把诸葛亮曹操关羽他们供在嘴上,近墨者黑,所以我也就略知一二。”“哦。不过,陈新那个三国通有没有告诉你,教马岱过泸水的本地人叫什么名字,救王平的那一位又姓甚名谁呢?”“啊,这种事情,三国里会有交代吗?”“有些东西,书上是读不到的。我告诉你吧,教马岱过河的,是一个小伙子,叫做马郎;救王平他们的,是一个姑娘,叫做罗斯。不是我吹牛,两个都是帅哥靓妹,而且都是布依人呢!”舒薇似信非信,问我典从何来。
  “典从民间传说来,但差不多确有其事。当时南疆孟获领苗族造反,布依族不愿随从,因此多受孟获欺负,所以他们帮助诸葛亮平叛是合理的。后来得胜班师的时候,马郎和罗斯有功,受到册封,两个人本来就是一对情侣,于是火线成亲,结成革命连理——诸葛亮亲自为他们主持的婚礼……“这一节是不是杜撰,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马郎和罗斯后来率领部族北迁进入本省居住,这就是本省布依族最早的由来……喂,你在听吗,喂,你怎么了?”舒薇明显走了神,她正神情紧张的盯着我身后。当我弄清楚她注视的目标,和那种眼光中包藏的含义,不由得背心一阵发凉。
  “老乡,你为什么不划桨了呢?”她朝我身后的那个人说。
  船停了,早就停了,我竟丝毫没有留意。船正停在河心,那条水色的分界线上,它就从独木舟底穿过,一边深,一边浅。从这样近的距离看,那条分界并不齐整,而是有凹有凸参差交错,就象两排碧莹莹的牙齿死死咬合在一起。
  我克制住心跳,缓缓扭转身体,看向船尾。
  那渔夫一动不动,全身隐蔽的坐着。他始终一声不吭。我们自顾说话,谁也没想起要同他搭讪。斗笠遮盖住他的脸,粗糙的竹边离开我的后背不到半尺。湿漉漉的蓑衣如一种怪鸟的羽毛,木桨的末端埋在蓑衣里,象怪鸟生出的一对翅膀。
  当时那样古怪的情景对我造成的印象长久难忘。在那个瞬间,我几乎认为那个人他并不存在,斗笠和蓑衣中间空无一物——是一具摆放在田野里惊吓鸟雀的稻草人把我们带到了神水河心。
  对峙只有几秒种,却被拉得无限长。河上突然起了一股冷风,船前方那团白色的轻雾蓦的变厚,变浓,有了形体,张牙舞爪的扑过来,霎时间除了小船和小船上的三个人,浓雾中什么都看不见了。
  一只柔软的手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腕。
  “老……乡,你为什么,不划船了?”稻草人动了。只是略略抬了抬头,硕大的斗笠象盖子慢慢揭开一点,露出依然罩在阴影里的半截面孔。接着,一排白森森的牙齿从黑暗的脸上跳出,齿间迅速迸发出咯咯咯的轻笑,低沉,阴森,犹如水鬼从水底深处传出的秘音……斗笠忽喇一声掀掉,象一只头颅被一刀斩下,紧接着又从腔子里冒出一颗毛发蓬乱的新头,张着牙齿,冲我们大声狞笑:“你们要吃板刀面呢,还是要吃裹馄饨!”
  这个装神弄鬼的稻草人,神水河上打劫的水鬼不是别人,正是陈新。
  舒薇说陈新是三国迷,却忘了交代他还是个水浒迷。刚才那两句含义歹毒的切口,正是月黑风高的浔阳江上,船火儿张横为宋江安排下的消夜点心。
  显然,他从一见到我们就预谋下了这场埋伏。亏他沉得住气!嘻嘻哈哈的陈新在制造一场恶作剧的时候,竟同老顽童周伯通一样的有耐心。
  腕上的那只手松开了,留下浅浅的指甲印和轻微的疼痛,然后从船帮探入水中,撩起水花朝作俑者泼去。
  “你要死啊!不声不响,憋着坏吓我们,”舒薇骂陈新,“还板刀面,裹馄饨,先请你吃吃冰果子!”“你从哪里搞来的贼船,还有这身歹人的行头?”我躲着舒薇的水花,免受池鱼之殃,又冲那冒牌渔夫问道。
  “好凉快,好舒服!”陈新快活的叫嚷,他老蛇蜕皮一般慢慢从蓑衣里脱出来,捡起桨,不慌不忙的划,嘴里学起村里人的土话:“贼船和行头自有来处。别着急噻,听我慢慢讲噻!你们说了半天书,我也有书要说噻!”“话说我一觉起来,找不到你,知道你出去溜达了,我有点懒动,就一个人在屋里发闷。你别说,这村长家还真有些希奇古怪的名堂,你猜我在楼上看见什么了……”“楼上?”舒薇十分惊讶,“你怎么能上楼呢,村长不叫我们上楼的呀,而且楼上还睡着病人呢,你傻了你!”陈新哼了一声:“要是病人可以从二楼翻窗户下到一楼,那这病也算生得妙了。”我们一听这话不象,忙催他下文。
  “那时我正在睡觉——这温泉劲道真大,洗完人就困得不行,倒头就着了,还尽做梦。”说到这里,陈新忽然迟缓下来,眼神里有些恍惚。
  “你梦见什么了?”我想起自己做的梦,便问他。
  前六部分 第九章温泉(9)“……记不清了。我从来记不清自己做的梦的……呃,那时我正睡着,恍恍惚惚就听见一声鸟叫,然后又一声,把我给吵醒了。我翻了个身,正好从窗户看见屋后头的院坝,哪里是什么鸟,原来是一个半大小伙子,嘴里衔着片树叶在吹呢,一边吹,一边伸着脖子往楼上望。
  “才过了分把钟,就听见二楼开窗的声音,然后悉悉梭梭爬下来一个人。一来屋后老藤生得又粗又结实,一直爬上了屋顶,二来那个人的身体灵巧,晃晃荡荡的就从我面前坠下去,落地一点声都不出。这时我才看清,下来的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瘦拉吧唧的,她和那个小伙子打个照面,也不说话,手拉手就钻进了树丛——这就是村长女儿生的病,相思病!”我和舒薇恍然大悟,原来村长把女儿关在屋里,是为当中这么一笔“风流帐”,对外人说在山里染了瘴气,见不得光,见不得人,都是在掩人耳目,“家丑不外扬”。
  “照他们民族的风俗,年轻人不是可以自由恋爱的吗,那什么,'浪哨'。”舒薇还记得我说过的布依男女搞对象的事。
  “也许这个'浪哨'的小青年不中村长的意呢,而两个年轻人又忒性急了些。”陈新心怀叵测的揣测道,大家又取笑了一回村长家的家务事,陈新继续往下说:“更希奇的还在后头。经过这么一折腾,我再也睡不着了,我心里想,村长不准我们上楼,是怕他女儿的病传染给我们,既然那个传染源已经自己离开,禁令就该自动失效了。我们在这里下榻,参观旅馆总不能算侵犯隐私。于是我进到堂屋,踩着木梯上了二楼。
  “楼上跟楼下一般宽敞,两间卧房,一间挂着门锁,想必就是村长小姐的闺房,当中是摆放杂物的储物室,同谷仓挨在一起,里面有一样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一斗绿豆,满满一斗绿豆,罩在一块蜡染的蓝靛布下面。”“一斗绿豆也值得大惊小怪?”舒薇道。
  “奇怪的不是斗里的绿豆,是盛绿豆的斗。我从没见过这么讲究的斗:清一色黄铜铸的,上面刻满花纹,有人物,有鸟兽,记录的耕种、祭祀、打猎的场面,好看的很;那斗整个儿浑圆饱满,从腰部以下鼓起来,呈一个轮胎的形状,中间穿着一圈耳环式样的铜环,象做提手用的。
  “我估摸了一下,这个大铜家伙足有两三百斤重,里面的绿豆不过三四十斤,家里盛别的粮食用的囤啊箩啊缸啊,式样都很普通,唯独盛绿豆的器具这么隆重——布依专家,你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吗?”我摇摇头,我对布依族的日常生活经验有限。
  “嘿嘿,”陈新很响亮的打了个榧子,“我却知道。我蹲在地上研究了半天,侧过来看,又倒过来看,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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