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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涛汹涌-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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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买单。”他说。
    雀斑小姐看一眼卡门。卡门早就在等待一样,快步走来。
    店里所有的目光又立刻转向她和他。
    她旁若无人地走到他面前,老熟人一样对他微笑。
    “吃好了吗?”
    “好了。谢谢你。”
    “外面正下着呢。”
    “不要紧,我带了雨伞。买单吧。”他掏出钱来放在桌面上。
    她忽闪着大眼睛,小声地、有点诡秘地说:
    “别这样。人家会以为咱们是假的。”
    他一时没有听懂,心猛地一动。
    “什么假的?”
    她娇嗔地看了他一眼。
    “你是我的亲戚是假的!”
    江白笑了。
    “可是不能这样。我要是每个星期六晚上都来,你怎么赔得起呀?”他想小声跟她开一个玩笑,因为周围的气氛有点紧张。
    “你要真想给,”她的眼睛又忽闪起来,说,“出了门再给我嘛。”
    “好哇,打着为我付账的旗号,其实没付。”他笑着说。
    “要不你怎么是我老乡呢,”她说,“你坐一会儿,我去买单。”
    她转身走向吧台。
    江白一动不动地坐着,意识到自己又成了酒店里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卡门走回来了。
    “行了,你可以走了。”
    江白站起来,走到门口去,撑起自己的伞。
    他意识到身后仍有不少目光在盯着他。
    卡门跟着他走出来,手里也拿了一把伞。
    “卡门,回去吧。”
    “我送你到门口。”
    “不用。这是买单的钱。”
    她没有马上收下,抬起头看看他。
    “就算我请你一次不行吗?”
    “你一个打工的人,请什么客。拿着!”
    她像个温顺的小妹妹一样接下了江白的钱。
    “多了我就没法找还你了。”
    “不多。每次来都是这些菜,我知道价钱。”
    两人同时笑了。
    风吹着雨丝,横着打过来,一阵阵的凉意侵入肌骨。
    她望着他,目光忽然又变得忧郁了。
    “下星期六,我还等你。”她轻轻地、恳求似地说。
    他不忍拒绝她。
    “……好吧。”
    “再见。”
    来前想好的一件事这时才被他记起。
    “卡门,你们也有星期天吗?”
    她微微一惊。
    “我们轮休。一星期一天。要是有事,星期天也可以休息。”
    “部队只能在星期天休息。明天是星期天,我……能约你出去玩玩吗?”
    她的脸上飞快地浮现出一些复杂的情感,终于平静了。
    “行。”她勇敢地说。
    满街的霓红灯在雨中依然闪烁明灭,给湿漉漉的柏油路洒下变幻不定的五彩的光。
    他又想同她开个玩笑了。
    “你答应了我的邀请,消耗了很多勇气。”
    她忽然变得轻松了,笑起来,表情又像一个十七岁的调皮的女中学生了。
    “我又不怕你。你还能把我吃了?”
    “我要是个人贩子呢?”
    “你不敢,你是个海军军官。你也不需要贩卖妇女才有饭吃。”
    “谢谢你的信任,”江白说,“我很高兴,”他真地很高兴,“那么咱就说定了?”
    “定了。”
    “明天在哪里碰头?在这里吗?你住在哪里?”
    她迟疑了一下。霓红灯的光照下,他发觉她在动脑筋。
    “这样吧,明天早上八点,我在你们部队的传达室门口等你。”
    如果她还不想更深让他进入她的生活,选择这么一个碰头地点是很聪明的。 “行。”江白说,“别到了时候你又变卦。小姐们总是喜欢变卦。”
    “我不是你说的那种小姐。我不会变卦。”
    “那好,再见,明天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他走了很久,回头还看到她在酒店门前的台阶上站着。
    这一夜他睡得不好。暴风雨彻夜不息。他听得见内港里海水撞击堤岸的巨大而沉闷的喧嚣,听得见潜艇在锚位上左右摇摆相互拍打水浪发出的空洞混浊的轰响,听得见大风摇曳营区内的椰林发出的低而有力的呼啸和一声声尖细的脆亮的枝叶摧折的哀鸣,还透过上述充满耳廓的一切听到了来自远海的那种模糊而浑厚的低吟,是大洋深处狂浪搏击的声音,激烈、宏大而又深长,既像召唤又像威胁。他断断续续地做梦,梦中一直在担心什么,来自远海的那种压抑的涛音加剧了他内心的焦灼。黎明时终于想起他是在担心天气。如果天亮后雨还不停,他和卡门约好的事只好作罢。他不想让它作罢。
    天亮时雨停风住,乌云散尽,阳光灿烂。早上八点钟,他准时在营门传达室外看到了她。卡门穿一件白绸无领紧身短衫,花格子薄呢超短裙,裙裾短及膝盖,脚上是一双红色旅游便鞋,脖子里扎一条细细的大红的色丝巾。她今天化了淡妆,似乎还新做了头发。在清晨的明亮的光照下,显得格外青春、明丽、生动,朝气蓬勃。
    就像一棵刚刚经过雨水浇灌、叶片儿上还挂着晶亮的雨滴、又被初升的阳光照得浑身透亮的小树。
    “你好。”她快活地笑着,露出列贝般两排细白的牙齿,主动地、大方地向江白伸出一只手,“怎么,不穿军装了?”
    “和一位这么漂亮的小姐一起出游,穿上军装多别扭呀!”他玩笑般地说,接过她的手,刚刚碰触了一下,它就缩回去了。
    他忽然有一种感觉:每晚站立在海风洒家门廊下的并不是真正的她,此刻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孩子才是本来的她。
    他不自觉地流露出的欣赏的目光被她注意到了。她的脸敏感地红了,迅速转向一边去。
    “啊啊,天气真好,”她望着雨后格外洁净的天空,原地转了一个圈,放松地、高高兴兴地叫着,突然又回过头来,盯着江白的脸,似乎已把刚才发生的事忘记了,又是一个异常单纯的少女了,“今天咱们去哪玩?”
    江白心里突然惭愧了。他不能过份表露他对她的感情,不能过早地对她表示亲近。她还太小,而且,即使她在他面前显得很随便、很大胆,他也能意识到她内心的紧张和戒备。他不能有一点鲁莽的举动,那会吓坏她的。
    “去公鸡湾吧?那里名气越来越大。”
    “行,就去公鸡湾,”她想了想,脸上忽然现出快活而果决的神情,“管它呢,要是下午四点钟回不来,就让老板开除好了!不过也不一定就开除。”
    江白的情绪高涨起来。
    “那好。老板要是开除你,我去给她解释。”
    “不。要解释我自己解释。好啦,走啦!”
    两人来到市区公共汽车的蓝色站牌下。
    阳光很亮。雨后的城市在眩目的光照下纤毫毕现地显露着自己。从他们站立的地方,可以看到城市在那面缓慢上行的大山坡上越升越高。居民楼层层叠叠,墙上湿漉漉地流淌着一条条黑色痕迹,那是历年的台风和雨季留下的印记和回忆。近处的一些居民楼,阳台上晾晒的花花绿绿的衣物如同潜艇挂满旗一般五颜六色。江白意识到自己被这些普通的景色感动了。有多少阳台就有多少人家,有多少人家就有多少种生活。这是普通的平民的风景,然而却也是令人动心的风景。
    这就是生活啊。一时间他想。那股温柔的感情之水又涌上来了,他低头看了看身边的卡门。他爱她,从心底珍惜她,可是这种爱不像当初他对海韵的爱,这种爱单纯,明朗、轻松。这是两个普普通通的青年男女间的爱情,没有任何历史、责任、负担的爱情,一种平民式的爱情。他喜欢自己拥有这样一种爱情。
    车身漆成蓝白两色的公共汽车来了。两个人上了车。然后转了三次车也问了三次路,才坐上去公鸡湾的专线车。
    车子在不时升高又降低的山间柏油路面上急行,就像一只轻巧的船在浪窝里起伏升沉。空气湿润、清新,温暖。终于它驶进一道秋色撩人的山谷,树枝树叶直撞到车窗上。
    卡门的表情活跃起来,她突然用一个很灵巧的动作,从半开的车窗外摘下了一片赭红色的叶片。
    “小心手!”江白担心地说。
    “不怕!”她调皮地一甩头。“你瞧,它有多好看!”她端详着那树叶,惊喜地叫道。
    那不过一片普通的红叶罢了。即使在南国的深秋,这种红叶也满山皆是。是红叶使她惊喜呢?还是车子进入远郊后内心中渐渐涌满的的欢乐让她在一片普通的红叶上也发现了美?江白倏尔想道。
    出城时她的精神中还有一些紧张,虽然是潜藏的紧张,却仍然是紧张。现在他知道她不再紧张了。这多好啊,他想。狭窄的山谷渐渐宽阔,乘客眼前豁然开朗。山势依然崔嵬,景色却变得精致了:深秋的草木经过了重栽和修整,生气勃勃的绿色替代了斑驳的杂色,很少的风条山间小道变成了众多精心铺设的鹅卵石的或水道的甬道,一条条地伸向山色和更远处的雾气迷蒙的海滩,一座座全竹结构、飞檐斗拱、金壁辉煌的宫殿式小楼从这人工的和可人的绿意中半隐半现地耸出--公鸡湾旅游区到了。
    专线车径直穿过未峻工的大门开进去,在一个有着喷泉、绿地的小广场上停下。江白和卡门下车,一眼望见的就是公鸡湾旅游区最骄人、也最为外界称道的的风景:一望无际的、没有一粒卵石的沙滩。
    广阔的、足有一里多纵深的沙滩过去,就是在望眼中如同一抹蓝意的大海。
    “好漂亮!”卡门叫起来。
    “喜欢这儿?”他很快乐,却努力抑制着,不让自己显出激动,问道。
    她没有回答,麻利地脱下鞋子和袜子,提在手里,“呀--”地叫一声,赤脚跑上了沙滩,向大海跑去。
    江白的心突突跳起来。她的天真和快乐感染了他,他也飞快地脱下鞋,甩掉袜子,跑上沙滩。
    “卡门,你等着,我追上你了--!”他大喊着追上去。
    “你--追--不--上--我!”她在前面快活地喊。
    现在他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外国老板看上公鸡湾,纷纷投资开发了。公鸡湾的沙滩果然名不虚传,这里的沙子厚而且柔软,没有一点哪怕微小的砂砾,沙子钻进脚指缝间,只让人感受到一种愉快的湿润和凉意。他踉跄了一下,原来一脚脚在深深的沙窝里了。他拔出脚,继续往前跑,越跑越困难。--这就是被国内外传媒 “炒”成“夏威夷第二”的金色沙滩的滋味吗?
    可是快乐本身已将这些片断闪出的思想淹没了。
    游客们纷纷跑上沙滩,快活地尖叫此起彼伏。刚才还很空旷的海湾里,马上变得热闹、喧嚷。
    江白一直追到沙滩尽头。卡门早已坐在海水边一块裸露的礁石上了。
    碧蓝的、浅浅的海水一波波地平和地涌到她脚边,又上波波平和地退回去。
    太阳升高了。阳光普照的海湾外,一两艘白色船影在蜃气跳跃的海面上轻轻浮动。海湾两端,被称为鸡首和鸡尾的两座小山上的绿树和房舍,突然显得遥远和模糊。
    其余的游客距他们很远。
    “卡门,我追上你了!”他大喘着气,笑着,跑上礁石。
    她一动不动地坐着,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他突然注意到她的眼里汪着一层泪。
    下车时她还是快乐的。她情绪的变化让他吃惊。
    “卡门,怎么啦?”
    她不回答,泪水在眼里打转。
    他在她身边坐下。
    “我是在海边长大的。”后来,她解释似地说。
    原来是想家了。他想。
    一个隐秘的念头从心底翻腾出来。
    “小时候常常去赶海吗?”他仿佛不在意地问。
    她摇摇头,淡淡一笑。
    “不。爸爸妈妈不让,怕我掉到海里淹死。”
    她不是渔民的女儿。家里也没有很多孩子。渔民的女儿或一个大家庭的女孩子去赶海,是不会受到父母拦阻的。
    “你说的是Y城北区的方言。你是Y城北区人。”他不看她,说。
    她回头看他一眼,目光里多了一点机警。
    “不。”
    她仍在隐瞒。她为什么要隐瞒呢?仅仅因为还不想让你知道她的家庭和她的故事吗?
    他把目光投向远方的海面。她隐瞒的东西肯定是她不愿意讲的。她可能觉得现在还不是对他讲这些的时候。他想。
    难道这些东西对他很重要吗?对你来说重要的是她,重要的是你对她的感觉。
    他又有点讨厌自己了。
    一个从Y城跑出来打工的女孩子,一个不愿对你说出自己的家庭、身世和生命故事的女孩子,她身上还真有很多秘密吗?其实这些事情你已经从她所处的环境、从她的言谈举止中感觉到了许多。她不会有一个温暖幸福的家,她与这个家或者这个家所在的Y城都有一种非分离不可的道理。总而言之,这是一个美丽的、不幸的女孩子。甚至可以想象,她有多么美丽,就有多么不幸。
    在他心中引起同情的和怜悯的感情的不正是她生命中无时无处不在显现的不幸吗?每个人都不愿轻易地向一个交往不深的人谈论自己的不幸。他为什么一定现在就想知道一切,冒失地去碰撞她心灵上的伤口呢……
    他沉默了。
    她却开了口。
    “江白大哥,我刚才撒谎了。我是Y城北区人。”
    他一惊,扭过头来。
    “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可我现在不想告诉你。”她怔怔地望着大海,说。
    “不,”江白着急了,说,“卡门,你想得太多了。”
    “我从Y城跑到L城,当然有原因。到了能告诉你的时候,我会对你说的。”
    “卡门!”
    “你想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跟你出来吗?”她轻声问,还是没有回过头来。
    “……?”
    “因为你是个好人。因为你现在对我很重要。有了你,那些流氓就会少来捣乱。……另外,我也相信你是真地对我好。”
    他的心又热起来。
    “卡门!”
    她向他转过脸,眼睛里又蒙上薄薄一层泪水。
    “江白大哥……”
    江白的呼吸急促了。
    她低下眼睛,勇敢地将下面的话说出来:
    “咱们……就是出来玩,就是……老乡,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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