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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89-情到中年无觅处-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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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小瑟和她丈夫双双遭遇下岗,丈夫没什么技能,又没有路子跑出去,整天无所事事,时间长了,竟沉于赌博,弄得家徒四壁。小孩生病已有一个多月了,今下午她抱着孩子来看病,可手头的钱不够,无法取药,只得蹲在住院部的走廊上发愁。    
    她是现实生活中,千千万万个下岗家庭的一个缩影。    
    赵世诚悲凉地想,她没犯什么错,为什么社会总为难这些善良老实的小家庭?    
    听完小瑟说了自己的故事,赵世诚二话没说,拿过小瑟手中取药的划价单,迅速下了车,快步向前楼取药处走去。    
    小瑟坐在温暖的车内,不知是感激,还是感叹,只是麻木地一个劲儿怜惜地亲吻着怀里的孩子。早些年,一起分配到小城,一开始他们还常常来往,后来,她也接受不了赵世诚整天借酒消愁的行为,接受不了他自视清高、愤世嫉俗的吊儿郎当模样。再后来,她有了男朋友,赵世诚就渐渐地和她疏远了。最后,她只听说赵世诚娶了同城一个迟两届分配的女学生,在单位混得走投无路,一咬牙,不顾一切地下海去了。    
    再后来,这个小城,彻底失去了赵世诚的消息。    
    自从她心里装着自己的丈夫后,所有的往事、所有的老友,就从眼底里淡去了。在陷入爱情的时候,一个女子的心思足够小,小得只能挤下爱人的影子及梦幻。于是在人世间,很多若此细碎的情节,她们不再发现,不再记住,不再感动。    
    人们啊,取一点暮色,注释曾经向晚的苦笑吧,找谁的词语,蝶舞于心情的日记?    
    没想到,在这个冬日的下午,灰白的蔼云追逐着带血的霞色。赵世诚,仿佛从地下冒出来似的,现身在她的面前。    
    而她,却已被生活严重地冻伤!    
    世道,就是这么奇怪。如今的赵世诚,在小瑟看起来,是那么的滋润和藏富,但性情仍是那么地灼热和洒脱。    
    她想起赵世诚曾说过的话:龙非池中物!    
    她胡思乱想着,不一会儿,就看见赵世诚从前楼走出来。    
    赵世诚边走边接着手机,小瑟看出他的神情很凝重。赵世诚走近小车,替小瑟打开车门,示意她抱着孩子下车。    
    小瑟抱着孩子下车,随赵世诚向后楼走去,她听得出赵世诚的声音很着急。    
    赵世诚接的是小钱的电话。    
    原来,小钱已飞到杭城,并和阿霞赶到医院见到了小楠。阿霞告诉小楠,你的诚哥哥已派人来看你了,小楠用不相信的、散乱无神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大男孩,听到阿霞与小钱反复提到赵世诚的名字,其神色倒渐渐缓和了许多,但不一会儿,人又晕了过去。小钱马上交了3000元保证金,医生们又把小楠用急救车推进急救室去了。    
    小钱介绍完他目前知道的情况,等待赵世诚下一步的指示。    
    赵世诚说:“我要不顾一切地把她治好!花多少钱都是我的。你和阿霞就全心全意地守护她,请你时时把情况告诉我,我待这里的事情一办好,马上飞到杭城。”    
    小瑟奇怪地看着赵世诚,不知道是什么人使他那么激动,那么关切,她用疑问的目光看着赵世诚。赵世诚挂了手机,看看小瑟探询的神色,装作不介意的样子说:“是早年的一个朋友。”    
    两个人跟在护士后面,把小孩安置在一张床上睡好。护士给小孩静脉注射时,小孩痛得醒了过来,软绵绵的四肢挣扎了几下,两眼噙着泪花哭着要妈妈。赵世诚帮着护士扶住小男孩的手臂,感到小孩的体温高得烫人,他不禁用责怪的目光看了小瑟一眼。    
    小瑟感觉到赵世诚的责怪,对他无助而虚弱地苦笑一下。    
    那神色,就像午夜迟归的少妇,疲疲倦倦的,双眸凝愁,不想说话,不想解释,对男人的疑问也只是倦倦地笑笑,仿佛满人间已弥漫着困怠……


《情到中年无觅处》 芭蕉听雨说冷清空空的胃泛酸,酸酸的心乏空(4)

    又仿佛告诉男人,她只能用梦的忧伤趟过忧伤的梦。    
    又仿佛反问:世诚,你为什么责怪我?责怪一个只能用忧伤雕刻日子的女人?    
    你如何知道一个弱女人的苦?如何知道我只能占有生活中,不予旁人的、更深层次的疲倦?    
    如果是日子让我累了,我该去责怪日子吗?    
    如果是男人令我们累了,那我们该去责怪男人吗?    
    如果是自己使自己疲倦了呢?    
    往昔,这些生长于城市阳光下的花朵,甚至包括小楠,相对于从乡下来的赵世诚来说,似乎能感觉得到她们从骨子里透着一份不屑。因而,灵魂里深刻的自卑,激发了乡下学生更深层次的自尊,在这样一种自卑和自尊的双重压力下,使农村的孩子在活泼的城市女孩面前,总不敢清楚表明男生的全部含义。温热而不明晰的暗慕,使赵世诚错过了小楠。他那时并不明白,小楠其实是喜欢他的,只是他不懂如何去对一个女孩攻城掠地,终于使自己留下伤痕无数。    
    有灵魂的男人,总想找自己喜欢的女人来相爱,却往往娶了不是最爱的那一朵。    
    赵世诚陪着小瑟坐在病床边,小瑟的孩子已安静地睡了。    
    支架上药瓶里的药水静静地点滴着,流进男孩的血液里。    
    小瑟读着赵世诚充满中年男人成熟魅力的脸,他和10年前相比,变胖了,更变得沉静、睿智和大气了。深黑色风衣裹着他高大的身躯,他的每一丛笑意里,都浓浓透着成功男士一股不可侵犯的凌人味道。    
    赵世诚的目光也蚁聚着小瑟,在温暖的病房里,由于心情激动的缘故,小瑟眼角细碎的鱼尾纹里,渐渐溢出点点滴滴的温柔,女性的柔弱滴滴点点漫出洁白的指骨。    
    两人互相翻阅着,互相回忆着,目光交织着、缠绕着,到后来,两个人都不禁傻笑起来。    
    小瑟从灵魂里透出淡淡红晕,在纸样惨白的脸色里,显出惊心动魄的凉。在这个女人身上,赵世诚再也追忆不到她学生时的天真烂漫。    
    赵世诚很男人地笑了笑:“人比黄花瘦!你干吗把自己弄得这样?”    
    “世诚,我是不是变得又老又丑了?”她看到赵世诚若有所思的目光,不禁自怨自艾叹道,“我们往昔的那一群,现在想起来是多么快乐啊!时间真会捉弄人。”    
    赵世诚老实地回答:“是啊,我感觉你变化太大了!”    
    “一个女人,整日在绝望里挣扎,她还有什么心思去保养自己?”小瑟又把自己深陷在眼眶里,凄凉深深的,让赵世诚无法触摸这个女人的灵魂。    
    赵世诚无言,小瑟无言,点滴着的药水于是无言。    
    一个女人,若遇人不淑,选择错了丈夫,无疑是自掘坟墓。更可怕的是,她若不再向往自己能有什么解脱,认命了只在一个男人的泥潭里挣扎一生,那心灵之王就会毫不留情地在女人恍惚间收去一切。    
    谁能再从头活起?    
    作为女人,不应该相信生命有什么误区。人生犹之插花,上天安排给我们的情节,自会高低不平,疏落有致,浓淡得宜,奋斗才是生命的含义!    
    天黑了,小孩的点滴才结束。赵世诚把小瑟和孩子送回家。路上,两人似乎有许多话想谈,却又一言不发,夜的浓黑使人间患了间歇性失语症。    
    到小瑟家门口,他们下了车,赵世诚在一旁帮小瑟抱着孩子,小瑟摸索着打开在黑暗里的门。此情此景,使赵世诚突然想起自己艰难创业时,株玉和自己经常于冷黑的深夜归来,株玉开着门,饥饿的自己抱着小形守在她的身旁。    
    赵世诚进了门,如同小瑟所说的那样,他看见了一个贫困的小家庭,家徒四壁。    
    更糟糕的是,这家的男人也不在家。    
    夜晚,该回家的男人不归家,不是忙着养家挣名利,就是在外吃喝嫖赌,更甚的,去了另外的一个家。    
    更可怕的是,赵世诚打进门起,整个房间就清清冷冷的,根本找不到回家的那种温馨感。他似乎理解了小瑟——    
    这样的家庭,谁愿意回来?    
    一个丈夫与妻子都不愿回来的家庭,离破裂就不远了。    
    他真为小瑟感到无奈。    
    沙发上堆着零乱的衣服,赵世诚只得把那些没人收拾的衣服推到一边,自己侧身坐在破沙发上。    
    他奇怪地问:“结婚时的那些高档家具呢?”    
    小瑟把已睡着的孩子抱入里间卧室,走出来给赵世诚泡着茶说:“都被他赌输赔给别人了。”    
    “他就没父母管了?”赵世诚愤然地问。    
    “两家的父母都被他气得恨不得上吊,”小瑟被赵世诚问得涕泪双流,“亲戚也害怕和他往来。他借了钱就赌,谁还敢和他打交道?”    
    “那这样下去,你怎么办?孩子怎么办?”赵世诚问。    
    “不知道,我只希望有一天他能回心转意。”小瑟的声音低得听不见。赵世诚看出来,她自己对这种幻想也没有信心,只是幻想罢了。    
    “还有作为男人的责任心吗?”赵世诚不相信地问。    
    “我也不怨他,只怨自己命苦。俩人都失业在家,他没技术,又死要面子,脏活苦活不愿意去做,劝他跑出去,他又没路子。”    
    赵世诚说:“小孩病得那么严重,他怎么也不管?”    
    小瑟说:“他输红了眼,整天要捞本儿。赢了钱就买醉,一醉就睡个两三天。”    
    “那你自己为何不试着出去找事做?”赵世诚叹叹气,问道。    
    “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又老又丑的,谁还要我?”小瑟泄气地说。


《情到中年无觅处》 芭蕉听雨说冷清空空的胃泛酸,酸酸的心乏空(5)

    “只有自己能把自己击倒,别人哪能击倒自己?”赵世诚鼓励着,“你不能这样逆来顺受下去。他对这个家庭丧失了责任心,你就要给自己想办法,给你的孩子想办法。”    
    小瑟突然问:“世诚,你还没告诉我,你离开小城这么多年了,都在干什么?”    
    赵世诚听到小瑟问自己的情况,便说:“在外面混了几年,做了点生意,也没有什么可在老朋友面前炫耀的。我在温城认识几个当地办厂的朋友,关系还不错,如果你想到外面看看,我可以替你引见。”    
    小瑟的眸子似乎透出微弱的希望来,但很快又暗淡下去。    
    “我怕他不让我出去。”小瑟担心地说。    
    “他……”赵世诚想了一下说,“他还爱不爱你?”    
    “他有时赢了钱,也会想到买些小东西给我和孩子,可过不了两天,赌瘾就会又犯,把苦苦劝解他的话忘掉哪里去了也不知道。”小瑟迟疑地说,“他……应该还是爱我的。”    
    赵世诚叹口气,真为面前的这个朋友感到无助和无奈。    
    这时,赵世诚的手机响了。他掏出看了看,是小登打过来的。他想起晚上要约小登去包厢的事,他现在真的没兴趣了,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接通了电话,告诉小登稍等他一会儿,他马上过去。    
    赵世诚从口袋里摸出五六百块钱,递给小瑟说:“小瑟,这么多年没见到你了,这点小意思,是我送给孩子的见面礼。”    
    小瑟慌乱地拒绝说:“不用给我吧。不然,被他知道了,又搜去赌了。”    
    “你不要让他知道嘛。”赵世诚心痛地说。    
    “被他发现了,他会打我的。”小瑟低低地说。    
    “这……”赵世诚恨得直咬牙,但无可奈何,她毕竟是别人的老婆,他管不了那么多,只得说:“你和孩子都需要营养,你穿得太单薄了,身体是我们的本钱,你真的要爱惜自己呀!”    
    “世诚,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小瑟看着赵世诚实实在在的表情,只得流着泪接过钱说,“世诚,我真的太需要钱了。明天也不知孩子的病能不能好?我先拿过来,算借你的,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赵世诚笑着说;“小瑟,我让你还什么钱?今天带的钱不多,不然,多送孩子一些,也不要紧。”    
    “你们在外打工也不容易,我怎好意思白用你的钱?”    
    赵世诚心里一阵感动,小瑟都已窘迫到这个份上,还想到关心别人。    
    他从包里拣出一张名片,在上面写了自己的手机号码,递给小瑟说:“这是我朋友的名片,我添上自己的手机号码给你,如果想通了,就给我打电话,或者直接给名片上的这个人打电话,都行。”    
    小瑟接过名片,仔细看了一遍,上面印着“黄小青 温城世诚有限公司总经理”等字。她小心把它藏进贴身衣袋里,又告诉赵世诚自己家的电话号码,并要赵世诚留下吃饭。赵世诚是真的有事,就说道:“我真的想和你吃顿饭,回忆一下学校里的故事,但今天确实没时间,下次我一定陪你。”    
    听到赵世诚这样说,小瑟不禁低下了头,不再阻拦他。    
    赵世诚刚要出门,小瑟的老公回来了。    
    赵世诚心里暗骂:这个东西早不回晚不回,偏偏这个时候回来,我不要给小瑟添麻烦才是。    
    果然,小瑟老公看到一个身着鲜亮的中年男人要从自己家里走出来,心里便感到不快,拉长了脸说:“怎么?再坐一会儿。”    
    小瑟急忙拉着老公的衣襟,慌不择言地解释道:“他叫赵世诚,是原来的校友,刚从温城回来,碰巧在医院遇到,他用车子把我和儿子送回家。以前,在我们的婚礼上,他还来过呢。”    
    这个男人眼珠骨碌碌地转着,狐疑地上下打量着这个从气势上已压倒自己的同类,他看着,看着,心底深处便有一簇恶毒的妒火想升上来。他懂了,这家伙是个有钱的主儿。    
    有钱的男人,瞧人的眼神都闪着金属般的光泽。    
    赵世诚也打量着这个骨瘦嶙峋的一家之主,那种见任何人都要算计三分钟的老鼠般的眼神,头发倒梳得油亮,根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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