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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伤心咖啡店之歌-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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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博士表现得如此洒脱,是因为要维持他在马蒂面前一贯的强人形象,还是因为对她彻底失望?马蒂一点也参详不透。不过,那似乎也不重要了。    
    看着马蒂走出办公室的轻快背影,突然之间陈博士也觉得人生如梦,一眨眼那情节就逸出了常理。原本想慰留马蒂的,怎么结果就放她走了?还史无前例地给她提前离职的自由?不知道。一切都是因为那气氛吧。马蒂的满不在乎起了一种感染力,激发出陈博士前所未有的率性,一个不留神,竟作了超乎自己胸怀的演出。    
    陈博士拉开抽屉,取出马蒂在圣诞节前夕留给他的信,展开又读了一遍。也许,是因为这封信打动了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心情送走一个员工。这要不是个特别聪明的女孩,就是特别的天真单纯,单纯得像是一朵不起眼的蒲公英,仔细地看,你会承认它非常可爱,可你又不会想摘下它,只愿意看着它被一阵风吹起,轻飘飘,飞过你的指尖。    
    也许,第一次展读这封信时,陈博士就了解了,像马蒂这样的员工,是公司一个荒诞的插曲,曲终人散,留不住的。马蒂飞扬的笔迹,每个字都像是一种展翅的姿势。    
    陈博士,此刻公司里正传来圣诞音乐,美国曲子,很好听。我坐在这里,心因此飞到了天际。    
    一直没有告诉过您,我是在很糊涂的情况下接下了这工作。那时候我一贫如洗,居无定所,只希望找到一种固定的生存方式,来安稳我毫无目标的生活。我以为工作是一个好的开始,所以我来上班。本来,这个班我会一直上下去,跟其他所有辛勤过活的人一样,如果我不是渐渐领悟到,既然有一颗想要振翅高飞的心,就不要指望在太通俗的办法里找到答案。    
    您不要误解,我所谓的振翅高飞,不是做一番惊人的成就,我指的是出走,远走高飞。要怎么说呢?橘子在阳光里红熟,蜜蜂把花粉携带在腿上,世间的一切,都有了既定的安排和韵律,人的一生似乎也是这样,生下来,活下去,在社会里各展所长,各司所职,大部分的人对这都没有问题。    
    问题出在有很小部分的人厌烦了这种韵律。您皱眉了,我知道您要说,我身心健全,我大学毕业,我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没有。人生是一场华美的旅行,我只是想要走走相反的方向,从典型的人生观里面出走。这个工作很抱歉我不要了,这种充满挑战的城市人生我也不要了。我要在像机械一样地过完一生之前,脱轨去寻找另一个世界。您要说我又在做梦了,您会说我都三十岁了还这么孩子气,但就算孩子气又有什么损失呢?这是我的人生,而生命只有一回,不管选择哪一种都没有重来的机会,既然如此,我倒宁愿天马行空走一回。    
    很想跟您道歉,很想跟所有我身边的人道歉。但是我越来越不明白为什么要道歉。三十年来我依照着一般人的期望过活,因为如果不这样做会被别人当成异类。但是我到底应该为自己还是为别人活?您会告诉我当然是为自己,但事实上,社会压力已经把我们驯化了,所谓为自己而活的最上策就是多多在乎别人的看法。所以我一直很矛盾,找不到自己的出路,只好继续像别人一样上班、下班、发呆、抱怨。我知道我的工作表现出色,那是因为优柔寡断,让我在不想要的人生里越陷越深。天哪,我到底在骗谁?我在骗我自己。陈博士,我一直不敢认真地面对自己,我不勇敢,我不负责,我甚至不诚实。    
    所以我必须向您辞职。陈博士,相信您不至于感到惊讶。像我这样的一个员工,对于公司只能算是个意外,让我们结束这意外吧。陈博士,我准备要出去走一走,之后,还没想过,一边走一边想吧,有什么损失呢?一只不肯把花粉携带在腿上的蜜蜂,可能是个悲剧,可是它所损失的是什么?是一只普通工蜂的一生劳作。我要说的是,让我去自由地闯荡吧,充其量是,陈博士,我所损失的不过是一个一般人的人生罢了。    
    按照你这标准,谁又真正诚实过了呢,马蒂?陈博士对着信纸自言自语。他把信收回抽屉,顺便看了手表。快是下班的时候了,窗外一片暮色,这让他想起今晚有个重要的应酬。不得了,这时塞车得厉害,恐怕出门要迟了。他连拨几个内线交代了手头上的工作,起身穿外套,站在落地玻璃窗前,陈博士的动作却停顿了。正对着夕阳,他长久地发起呆来。


第四章绝对坦诚

    叼着烟,马蒂把手上的摇酒器望空一抛,几个滚翻后又接住继续摇酒。吧台前的女孩们鼓噪起一片掌声,小叶也拍手。    
    “出师了,马蒂姐姐。”小叶乐不可支。    
    “易如反掌嘛。”马蒂说。她把摇漱均匀的凤梨、柳橙、柠檬汁加白柑桂酒倒入装满碎冰的宽口杯中,再徐徐注入半盎司的黑兰姆酒,最后在杯缘压上凤梨片、红樱桃,端给小叶以前,马蒂轻轻放一撮新鲜薄荷嫩叶飘在酒液上。    
    小叶闭目浅饮一口。这品风行在夏威夷的鸡尾酒名叫Mai-Tai,手续繁复,材料丰盛,有鸡尾酒之王的荣衔。马蒂所调制的这杯,口感清爽,余韵也柔和,真的出师了,小叶张眼满含笑意,她不禁又尝了一口。    
    “马蒂,你这辈子不愁没工作啦。”    
    “是啊是啊,”马蒂说,“以后不管在哪里,我要早晚给你烧一炷香,谢谢你这师傅。”    
    “呸呸,”吧台前的女孩子们连声抗议,“小叶又没死,说的什么话?”    
    “总会死的。”小叶倒满不在乎,她说,“我要死了才不要别人烧香,干吗?要我显灵不成?”    
    夜已经很深了,伤心咖啡店里却热闹滚滚。海安和几个飞车伙伴都来了,他们聚坐在腰果形的桌位,方才喧哗了一阵,现在煞有介事地低声交谈,连马蒂她们都无从切入,这是一群飞车伙伴间的秘密会谈。窗外是萧瑟的寒风斜雨,店内满载七十年代的火热摇滚乐,马蒂捧了一杯加了双份牛奶的摩卡咖啡,到店门前凭窗眺望。    
    惟一舍不得的,就是伤心咖啡店了。马蒂怔怔看着海蓝色店招上的晶莹闪光,是这片海水一样的蓝色光芒,把她从灰暗中卷进了一个色彩浓烈的世界。马蒂把滚烫的咖啡杯捧近心窝,觉得很暖和。    
    昨夜在小叶的帮忙之下,马蒂把她的私人物品搬运到小叶房里。她的房间在这个月底即将退租。之后,就连住所也没有了。到马达加斯加的签证,经过几番繁文缛节,也终于办妥,出国在即,冬天也正好要结束了。真是个干脆的结尾,马蒂眼前只剩下全新的开始。    
    这两天所最后处理的,是马蒂头痛的财务问题。半年的工作下来,马蒂积存了近二十万的现款,出国绰绰有余,不足之处是她对爸爸的接济因此就中断了。马蒂觉得不忍心,所以她将钱均分成两半,一半寄给了爸爸,一半留给自己,扣除掉来回机票钱,她发现手上只有五万多台币的旅费。马蒂想起上回和陈博士的谈话,当她提到并没有什么旅游计划时,陈博士那大惑不解的表情,马蒂当时真希望陈博士能了解她有多么诚实,真的没有计划,惟一确定的是,当钱花光了,一贫如洗的时候,就往回走。    
    或者,索性不往回走了。谁知道呢?    
    马蒂饮尽咖啡,拎着她的蓝色骨瓷杯走回吧台,从小舞池侧边穿过时,有人抓住了她的杯子,马蒂回头一看,是海安,他戴着连腕皮护套的手有力地握住了马蒂的骨瓷杯。    
    “漂亮的杯子。”海安说。他坐在腰果形桌位朝外的位置,两脚高高搁在椅子上。他那群打扮嚣张的男伴们也笑吟吟望着马蒂。    
    “我的杯子。”马蒂放手,让海安拿去她那只骨瓷杯。    
    “对喝咖啡的人,”海安拈着杯子迎向小舞池上的灯光,他说,“咖啡杯是心的容器。”他把杯子还给马蒂,顺势站了起来,搂着马蒂的肩头。“外头说话。”他说。    
    马蒂随海安到了外头。细雨不断,从西伯利亚吹来的寒风,虽然冰冷但是柔软,风中有早春的气味。    
    “送你一个礼物。”海安说。    
    “你已经给我太多了。”马蒂说,她在心里又加上了一句:你所给我的东西,海安,我恐怕永远也回报不了。    
    海安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厚信封。马蒂接过拆开一看,是一沓百元美钞,大约有一万元美金之多。    
    “海安。”马蒂心头一阵温暖,此刻最需要的,就是钱了,但一万美金这样的厚赠,实在超乎她的想像。马蒂直觉地想推辞,可是她一转念开口就说了:“很实用,谢谢你,海安。”    
    “不算什么,我最不缺的就是钱了。”看见马蒂并不推辞,海安显得很开怀。    
    “这些钱,至少可以让我在马达加斯加再多呆一年,我不知道该拿什么来谢你。”马蒂的双眼突然之间湿润了。    
    “要谢我,就更痛快地流浪吧。”    
    “海安,”马蒂说,“我不能明白吉儿为什么要说你无情。”    
    “我是无情。”    
    “相信我,我没看过比你更宽厚的人。”    
    “宽厚是一种反射力,不过是把自己多余的优势,反射在比自己弱势的人身上的能力。我有的是宽厚的本钱。”    
    “为什么要这样说呢?好像连你也承认自己无情。”    
    “我的感情,你们没办法了解。”    
    “你可以尝试说给我听啊。”    
    “不需要。”海安低头看马蒂。他的嘴角是马蒂熟悉的,那调侃一样的微笑,“我不需要,也不想要别人的了解、宽容,或认同。你也一样,要开始习惯用自己的价值观生活。”    
    “嗯。”    
    “让我告诉你一些事,不管在马达加斯加,还是在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要忘记。”    
    “什么事呢?”    
    “你要学会对自己坦诚,绝对坦诚。”海安说。    
    “对自己坦诚,绝对坦诚。”马蒂轻声跟着说。    
    “如果在世界上的颓废,可以换来对自己的负责,那我宁愿对自己负责。”    
    “如果在世界上的颓废,可以换来对自己的负责,那我宁愿对自己负责。”    
    “这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马蒂仰头,回报了海安一个微笑。他们两人并肩走回伤心咖啡店。在推开门的时候,海安突然停步了。“帮我个忙,”他说,“当你见到他时,替我问他,到底能不能对他自己坦诚?”    
    “见到谁?”    
    “你从海里捡起的那张照片,照片上那个人。”    
    海安进去伤心咖啡店了。马蒂呆站在门口。她从海潮中捡起了那马达加斯加浪人的照片,之后一直把它收藏在自己的皮包里。为什么这么做,连她自己都不甚了然,海安又怎么知道她捡照片的事?    
    那个人,连名字都没有,连地址都没有,怎么会见到他呢?    
    要学会对自己坦诚,绝对坦诚。她会见到他的。马蒂知道,当她从海水中捡起照片时她就知道了。这趟前去马达加斯加,虽然前途茫茫,但是在马达加斯加南方西萨平原中浪游的,那有着一双极宁静眼神的人,早就是马蒂心里一个神秘的地标。为什么要去找他?真的不知道。要对自己坦诚,马蒂站在伤心咖啡店门口,陷入了认真的心灵探索。也许,被他那种流浪的方式吸引吧。    
    梦中的马达加斯加,还有像风一样流浪其中的人,这两者加起来,也许,能给马蒂混乱的人生带来一些解答。也许吧。至少总要亲自去试试看。    
    头上的蓝色店招暗了,伤心咖啡店打烊。海安和他的男伴,小叶和她的女伴都簇拥着走出店门。很热闹。月亮升到了中天,马蒂拢高她的衣领,陪小叶关上店门。


第四章着迷

    有个诗人曾经这么说,人花了一辈子看着地面,只有死了,才真正仰望穹苍。这是个愚笨的诗人,马蒂这样想。人其实花了太多时间看天空,只因为有那么多的水泥建筑阻绝了视线。    
    从此刻的高度望下去,大地苍茫,人为的痕迹都隐没不见了,地面,回归成原始的地面。马蒂额头贴着小窗,她对这样广阔的大地着迷了。    
    刚在加尔各答转搭的飞机,现在正横越印度大陆。之后,就要转向往南飞,一直飞,最南的去处,就是汪洋大海中的马达加斯加。


第四章春天来了

    春天来了。    
    这是一个春天的,星期六的午后。    
    小叶用一块干净的白毛巾,蘸水擦拭柱子上的照片。数百张照片在柱子上拼凑成了一片海洋,上面承载着一个梦,梦想中,白马王子不经意地拾起了照片,春天的花瓣就会像雨一样地洒遍大地变成旖旎天堂。    
    “喔不,不能用水擦!”妹妹用脆嫩的嗓音叫道。    
    “为什么不能?”小叶问,她没有停止手上的擦拭。    
    “那样照片会变红。”    
    “变红了好。”小叶说。她停手点了一根烟,重新擦干毛巾,又开始擦拭照片。一会儿之后,她自言自语一样说:“你看这些女人化的什么妆?假死人了,给她们再红一点。”    
    伤心咖啡店的春日午后,小叶和工读生懒洋洋地,音响也播放着舒缓的陶笛吹奏。    
    马蒂走了以后,小叶一共雇请了四个工读生,都是还在读书的小女孩,都是熟客人。她们用一张文具行里买来的功课表排出轮班次序,从下午到深夜,都有工读生随侍在侧,小叶都叫她们妹妹。    
    小叶擦完照片,遣妹妹出去买香烟。她自己端了杯咖啡,在店里面晃来晃去,很悠闲,实则她悄悄关心着第三桌的动静。靠墙的第三桌,吉儿和一个陌生人正聚精会神谈着话,小叶从他们身边晃过,正好吉儿抛给了她一个眼神。那眼神中包含了十分的潇洒,意思是说,一切都在掌握中。    
    当然,一切都会在吉儿的掌握中。小叶对吉儿一向有这样的信心,简直可以说是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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