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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70-马踏东胡-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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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跟女人不一样啊,咱们不要别人,也不要一群,只要一个,要他的阏氏,你看怎样?”    
    “要他的……阏氏?”沙力登听了一惊。    
    “是啊,要他的阏氏。就说乌力犍的大夫人泰娜死了,后帐没人主持,既然匈奴与东胡交好,就请冒顿送一阏氏给乌力犍大人,以示亲密,你看怎样?”    
    “这……这……”    
    沙力登乍听到这主意,觉得别扭、荒唐,怎么能……可再一琢磨,觉得在这别扭与荒唐中倒能品出些滋味来。首先,这主意乌力犍不会有反感,这位东胡大人虽不能说是好色之徒,但漂亮女人总让男人动心,况且要的是冒顿的阏氏,一个个都是匈奴美人,他一定也想见识见识,享用享用。再说,这次试探本来就要给冒顿出难题,要触怒他,因此出的题目就得有悖情理,不出奇不荒唐不行。现在这主意是高明的一招,冒顿再能忍,这夺妻之恨怕是很难忍受。再说,东胡又不是用武力去抢夺的,是向他去讨要的,让他自己送来的。这会叫他多难堪,也是对他极大的蔑视。如果他答应了,不仅是自己割去了心头之肉,他这个匈奴单于的脸面也丢尽了。他是万万不会答应,也不能答应的。否则,何以面对匈奴数十万臣民?那么,他能选择的只有一条路:拒绝。拒绝好啊,要的就是他的拒绝,这样,大人乌力犍就能对他动手了。乌力犍是草原上的霸主,既然开了口就一定要得到匈奴阏氏,不然他也太丢面子了。先是在綦毋达得、勒亦瓦身上丢了面子,再丢这个面子,他也没法再当这个东胡大人了……这个主意好!    
    沙力登越想越觉得这真是个怪招、损招、绝妙的高招,他兴奋地拉近了莫吉奇,又挑亮了油灯,在案几前盘腿坐下,让侍从再去弄一皮袋奶酒,他要与莫吉奇兄弟好好合计这个主意。


《马踏东胡》 愁云惨雾再施毒计(4)

    第二天午后,苏木小帅在独龙氏兄弟的授意下,急匆匆地来找大人乌力犍。    
    他进得帐来,便兴冲冲地对乌力犍说:“大人,试探冒顿的办法找到了,这下准行!”    
    乌力犍正为这件事心烦,听苏木说有了办法,精神一振,忙问:“真有办法了?那坐下说,坐下说。”    
    苏木小帅得意地大模大样坐下,喘了一口气,说道:“不是要给冒顿出难题吗?我想出了两条,大人你听听。一条是要冒顿的大儿子稽粥来东胡当人质;另一条是以泰娜夫人最近去世为名,向冒顿讨来一位阏氏侍候您。这两条都够冒顿受的,大人,您看怎样?”    
    乌力犍听到这两个主意,他的直接反应是,这倒是两个怪主意,出人意料,但有些诧异,苏木对他很忠诚,但平时没这么机灵,怎么想得出这个主意。他随即问道:“这是你的主意?”    
    “当然是小臣的主意,小臣昨夜一直睡不着,到天快亮时,迷迷糊糊地突然冒出了这两个念头,您看神不神?”    
    沙力登再三叮嘱,千万别把他与莫吉奇牵扯进去,这份功劳就送给苏木小帅了。    
    乌力犍抚摸着他那颗硕大的光头,咧嘴笑了,他捶了苏木一拳,说道:“亏你这狼崽子,想出这种损招。不错,不错,你快去把哈隆他们几个找来,大伙儿仔细合计合计。”    
    不一会儿,乌力犍的那些亲信都赶来了。听了苏木的主意,他们商量了半天,觉得这两个主意都有可行之处,真是给冒顿出了两个天大的难题。只是要稽粥来东胡当人质,似乎太不近人情,找不到任何理由与借口,这么做分明是撕破脸面的敌对行动,太强硬,怕部落首领会议上会有很大分歧。相比之下,后一个主意软一些,向冒顿讨他一位阏氏,虽说也明明是欺侮人,但男婚女嫁总比兵戎相见好听,再说也事出有因,泰娜夫人去世,乌力犍后帐无人主政,向匈奴单于要一阏氏,也是一种友好表示。冒顿不是要与东胡永结邻好吗?不是敬服东胡吗?那就得有这番诚心。    
    这个主意暗暗打动了乌力犍,像上次的那匹宝马那样,乌力犍感到一种难以抵挡的诱惑。他甚至想,冒顿如果能答应这件事,送一个阏氏来,虽非自己本意,那也是不错的结果。    
    商议的结果就这样定了下来,决定用这个办法来激怒匈奴单于,迫使他与东胡翻脸,从而除掉这个不讨人喜欢的匈奴单于。    
    马上,他们让苏木小帅去把沙力登、莫吉奇找来,要详细问问冒顿的后帐有几位阏氏,一个个是什么模样。


《马踏东胡》 愁云惨雾霞儿许婚(1)

    兰霞公主赌气回部落,冒顿单于压根儿没理会。他要干的事太多,一件件一桩桩排成了串,哪有心思顾及一个使小性子的姑娘。对霞儿他心中有数,闹些小脾气过些天就好了,自己真想要她了,找兰坡里提了亲,派人套几挂车把她接来就得了,没什么难的。可现在他没有这闲工夫,那件事忙过这段再说吧。    
    这几个月里,他带着百名侍卫奔波在各个部落,督促检查着新年里商定的几件大事的落实情况,以大刀阔斧的气势选拔了一批年轻有为的贵族,点燃起一股渴望战斗、渴望建功立业的锐气。这一年多来,在冒顿单于与他的几位得力助手的努力下,匈奴国走出了散乱、低迷的境地,有了中兴的气象。    
    但周围的形势仍然严峻,月氏国虽旨在向西拓展,但它是一头蹲踞的猛虎,掉转身来咬你一口也属平常;南面的形势让冒顿稍松一口气,听说秦国的造反者中间出了两个杰出人物,一个叫项羽,一个叫刘邦,两人所率队伍声势浩大,加上各地起兵的六国贵族,秦帝国已岌岌可危,特别是听说从长城一线调到中原作战的秦军连连受挫,那位名将王离竟被项羽生擒活捉,可见中原战事的激烈。就目前来看,来自东胡的威胁越来越大,麻烦也会越来越多。这些是来自外部的压力。匈奴内部也出现了新问题,这四五年匈奴没有大的战事,各部落的人口、牲畜都有增加,但山川、草场的逼仄限制了它们的发展,各部落都急于找一条出路,来拓展自己的生存空间,若不能向外拓展,那内部的纷争就会不断加剧。    
    现在,冒顿只有抓紧时间,整顿好内部各种关系,练好兵,像当初那个“秦人赵”所说的,把自己一双拳头练硬了,那时不仅能抵挡别人的攻击,还能出手揍人。    
    他是前两天从西面赶回单于庭的。一个危险的信号又出现了,玛卡派往东胡的细作传来了消息,东胡各部突然加紧了战备,据说是大人乌力犍下了口谕,要准备打仗。但这次出击的指向仍不清楚,有说是往南,有说是往西,说法不一。    
    这消息当即引起冒顿注意,当初他发动对綦毋氏、勒氏的袭击时,就考虑到东胡的反应,但他无法顾忌太多,采取了速战速决的策略,使东胡无法干预。他估算过,东胡若有反应,也到了该出现的时候了。    
    现在细作打探到的动静,就是一个迹象。他考虑了一下,采取的对策是:封锁消息,静观待变。    
    兰霞公主回到部落就病倒了。    
    她热切地盼了半年,终于盼到了那一天,到了单于庭去会心中的情郎,原以为迎来的将是花团锦簇的日子。没想到匆匆一面,那情郎竟当头浇了她一盆冷水,浇灭了她心头的那股烈焰。这一热一冷的骤然冲撞,这火与水的交锋,把她整个灵魂气化了,使这位姑娘那颗娇嫩的心迸裂了,破碎了。在离开单于庭的瞬间她是坚强的,一股怒气、一股怨气支撑着她,但一回到她那温暖亲切的小窝,回到洞悉她内心奥秘的那方天地,她再也支撑不住了,她颓然倒下了。    
    这场病来得猛、来得凶,持续的高烧、持续的昏迷,把周围的亲人吓得一个个脸色惨白,心都悬空吊了起来。    
    几天后,兰坡里首领也从单于庭赶回来了。他本来就纳闷,怎么好端端的,女儿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不辞而别地回来了,现在又病成这副模样。    
    他把侍女黑儿叫来,问那晚霞儿回帐后的情况。黑儿对小主人的情绪变化也浑然不知,只是如实地叙述道:    
    “那天晚上,回到帐房,居次和单于陛下还高高兴兴的。后来单于陛下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包裹,里面是一副盔甲与一把佩刀,说这两样东西原先是给云阏氏准备的,现在就送给居次了。霞儿居次十分喜欢,当场就穿戴起来,果然既威武又俊俏,大家都喝彩。后来单于陛下就让我们都退下,他与居次在帐内说话。说了不一会儿,单于陛下就出了帐房走了,脸色不太好看。我回到居次身边,只见居次伏在被褥上号啕痛哭。我问了几句,劝了几句,居次都不答理我。后来两人就睡下了。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居次就叫醒了我,让我赶快收拾东西,她要回家。我奇怪怎么走得这么急,这么突然,她不让我多问,说赶快走,谁也不告诉。我只得匆匆带了些干粮和水,就与居次一起离开了单于庭。”    
    兰坡里听了,马上问道:“他俩单独在帐房里说话,说了什么,你一句也没听见?他俩老是说话,没干别的?”    
    兰坡里心中焦急,问话也不再顾忌。    
    黑儿性情朴实,便直通通地回答:“没听见,一句都没听见。他俩说话声音不大,不像吵架,只说了一会儿话,陛下就走了。他们没干别的,天那么晚了,能干什么呀。”    
    兰坡里见问不出什么,就让黑儿回去了。看来问题就出在冒顿与女儿单独说话的那一会儿,可那一会儿又会有什么问题呢?这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他与兄弟兰金都猜不出。    
    巫医来诊治了好几回,给兰霞公主喂了不少又浓又苦的药汁,也不济事。她们又作法占卜,在霞儿帐内燃起了香烟,又唱又跳,癫狂了好一阵,后来说:“霞儿居次的病因找到了,她这次在单于庭遇上了怨鬼,被怨鬼缠上了。”    
    兰坡里忙问:“那怨鬼是谁?是男是女?”    
    “怨鬼是谁,这是天机,不能泄漏。不过,那怨鬼肯定是个女的,阴气很重。霞儿居次高烧不退,那是身上的阳气在与那股阴气搏击之故。”女巫煞有介事地解说着。    
    兰坡里与兰金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巫师说得准啊,这两年单于庭死的女人不少,珠阏氏、矢菊阏氏,还有自己的女儿,这些女人都非善终,那股怨气定然郁结不散。    
    想到云儿,他俩身上一阵发冷,这次霞儿在单于庭住的就是云儿的帐房,黑儿说,那天晚上她又穿了云儿的盔甲,莫非是冲撞了云儿的怨魂,那怨鬼是云儿不成?这样一想,这场病的病因像是找到了,十有八九,是云儿的怨魂缠上了霞儿。可云儿生前十分疼爱这个妹妹,怎么又会去害她呢?云儿一定是不知情,妹妹来了,便与她亲近,没想到害了霞儿。是这样吗?两人都想不太通。    
    兰坡里本来对大女儿的死存有疑惑,这下更信其中有冤情。他想到这是不是云儿在向他们示警,不愿妹妹去单于庭,不愿妹妹住进她的帐房,走上她的道路,这是云儿在告诫他们。有了这想法,那种种迹象,像是一盘散乱的珠子都被这条思路串联起来了。他被自己的想法说服,如果他想得不错,那云儿是不会要妹妹命的,霞儿的病虽凶险,但一定会慢慢痊愈,这叫他宽慰。他要巫师作法,自己也到神祠祈祷,请天神祖先保佑小女儿,请大女儿的灵魂安息。    
    这样,他对冒顿单于的怨气又上升了,冒顿真是兰氏部落的克星,已经坑害了他一个女儿,现在又要祸害他另一个女儿,这是他无法忍受的。


《马踏东胡》 愁云惨雾霞儿许婚(2)

    兰金比哥哥沉稳,虽然他觉得哥哥的剖析有一定道理,但这总是一种猜度,不能意气用事,有些事要问过霞儿才能更清楚。再说,不能再缠在云儿、冒顿之间的那些说不清楚弄不明白的恩怨中了,冒顿单于对兰氏部落够倚重了。这两年,单于庭的杀气重、阴气重,这次霞儿遇上的说不定是哪个怨鬼呢?他劝哥要忍一忍,要冷静,当务之急是给霞儿治病要紧。    
    兰霞公主这一场病来得蹊跷,来得猛烈,就像一阵骤然袭来的狂风把亭亭玉立的一株小白杨吹折了腰。    
    然而,那株柔韧的白杨树生命力十分顽强,它汲取大地母亲的乳汁,滋养着伤残的躯体,在亲人们的扶持下,又一点点抬起了头,渐渐伸直了腰,哆哆嗦嗦迎立在料峭的春风里。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兰霞公主变得十分苍白、消瘦,那齐腰的秀发一把把脱落,这场病不仅使这位少女形容憔悴,还让这位平日里风风火火、活泼开朗的姑娘变得沉默寡言,神情淡漠起来。    
    兰霞公主的母阏氏早已去世,平日里她很少有心事,女孩儿的事也只跟黑儿商量。这次病中,父亲几乎天天来探望,但她什么也没对父亲讲,只是呆呆地望着穹庐顶上露出的那方蓝湛湛的天空。兰坡里首领十分心疼女儿,但对那沉默寡言、神情淡漠的女儿也无可奈何。    
    这些天里,兰霞公主生活在迷乱的幻觉与绵长的回忆中。在那些高烧昏迷的日子里,她眼前全是光怪陆离的幻觉,一会儿她成了冒顿哥哥的新娘,漂亮得灿烂夺目,正当她沉醉在甜蜜中,倏忽又见到冒顿哥哥的怀抱中竟是那个漂亮温柔的玉阏氏;一会儿她与冒顿哥哥在仙女湖的羊皮筏子上喁喁情语,她依偎在哥哥身上,享受着他的爱抚;转眼间那皮筏突然下沉,她落水后张手喊着“哥哥救命!”,可冒顿却自顾自地游走了,任她呼喊也不回头;她还见到了散着一头乱发、周身流血的姐姐突然出现在她跟前,满脸泪水地让她赶快回去,不要待在单于庭;还有那个漂亮的玉阏氏举起手中的娇儿,对她露出蔑视的冷笑;那一幕幕可怕的情景白天黑夜不断地袭击她、困扰她,她张开双手无力地抵挡着,喑哑的喉咙像被扼住了发不出声来,父亲、叔叔、两个哥哥、还有黑儿,她挨个儿地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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