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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70-马踏东胡-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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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冒顿听了,默默地点头,自己的这位表兄弟确是个将才,高人一筹,他想的也正是自己这几天在盘算的。    
    又过了一会儿,冒顿挺直了身子,双手紧紧一握,说道:“那好,我说说这一仗怎么打。目前我们的兵力与东胡相当,稍稍胜于东胡。我们占先的是队伍士气高涨,训练有素,而东胡人则占了地利的优势,再说为了保住他们的老巢,他们会拼死一战的。据我所知,乌力犍不是脓包,他的手下也有能征惯战的将领,因此如果我们贸然攻击,不会像一路杀来那么顺当。我们所取得的战果,一多半是奇袭的功效,现在成了两军对垒的阵地战,就得动动脑子,不能一味猛冲猛打了。    
    “眼下,乌力犍采取的是守势,等待的是援兵。如果援兵会齐,估计会超过十万之众,那时他便会转守为攻,凭借优势兵力猛扑过来。我们也还有兰坡里首领、丘林桑吉首领率领的第二支大军,过几天他们到了,我军也近十万之众。但如果双方相持下去,让东胡人得到喘息,那它的实力会越来越强,而我们在外线作战,正像左大将而言,我们会吃亏。因此,我们应争取的是不使东胡的红山营地得到增援,而要让我们的后续队伍迅速赶到,这样我们会取得兵力上的优势,也会动摇红山营地东胡人的军心,这是我考虑的首要。    
    “其二,便是刚才左大将讲的,这一仗不但要打烂东胡的中枢,更要把乌力犍除掉,把他手下的主要将领消灭。乌力犍不死,他的骨干不消灭,东胡人就不会低头。他们会像冲散的野马群那样,很快就会重新聚拢在头马周围,那样后患无穷。因此,这一仗不仅要打胜,还不能让乌力犍跑了。若让乌力犍跑了,这仗就是个败仗,这是至关紧要的,各位首领都必须牢牢记住。”


《马踏东胡》 一战灭东胡一战灭东胡(6)

    那些将领对单于陛下的剖析十分赞同,但不少人心中暗暗嘀咕,这一仗可难打了,哪有这么多好事都让我们轮上。不让东胡人增援、除掉乌力犍等等,都是一厢情愿的事。但没一个敢吭声的,便“嗯嗯、啊啊”地点头称是。    
    “根据这些情况,我决定作以下部署,我们几支队伍迅速分兵,各自行动。正面阵地由左大将青格尔负责,各部的旗幡都留下一半,分插在各个山坡,造成我军主力仍在这里集结的假象,作疑兵之计,这由青格尔兄弟安排。我想,乌力犍短时间里不会了解我军虚实,不会冒险正面出击的。兰金首领与须卜朗首领率部今夜悄悄向东北方向迂回,沿河岸截断红山营地的北面通道,使东北方向的东胡人不能增援红山。我率‘鹰之队’往南抵达老哈河岸再向东迂回,截断东南方向红山的增援通道。这样,红山营地的东胡人就得不到补充,成为一支被我们围住的孤军。再过三四天我们的后续队伍赶到了,那时,我们便三面一起发起攻击。乌力犍也不会想到我的‘鹰之队’会在他身后出现。那时,他一定招架不住,我们便一鼓作气拿下红山,活捉乌力犍,你们以为如何?”    
    帐下的那些部落首领听得津津有味。这真是一个出人意料的克敌方案,大胆又周密,实现起来也过瘾。单于陛下这一招很狠,他们一个个摩拳擦掌,连连叫好。    
    冒顿单于见部下们那样兴奋活跃,也很高兴。便说:“大家如无异议,那我们就来安排各项细务吧。玛卡去年在这里住了近一月,当时我嘱他留意访察这里的地形地貌,这里有他绘制的六七幅图形,都来细细瞧瞧……”    
    当天晚上,凭借着上弦月的月色,匈奴军队向南北两翼悄悄地运动了,他们像一只雄鹰,展开了有力的翅膀,紧紧地罩住了它的猎物。    
    四    
    这些天红山营地熙熙攘攘乱作一团,纷扰紧张的气氛笼罩着上上下下。营地里只要还能骑马射箭的男子都编进了队伍上了战场,妇女们、老人们守着破碎的家园,整天提心吊胆的,惟有跪拜着祈求天神祖先的保佑。只有那些不懂事的孩子跟在骑士们的马屁股后面东钻西窜地到处撒野。    
    东胡大人的后帐也一片混乱,乌力犍与他的亲信这些天白天黑夜在各处布防、巡查,他的那些妻妾们,贵族的女眷们,那些平日娇生惯养的女人们,都哭哭啼啼的没了主张。然而,即使在这种危急时刻,她们也不忘同类相妒,她们都把怨恨投向了病中的丘林玉阏氏,认为眼前的这一切灾祸都是这个不祥的女人带来的,恨不得把玉阏氏从床上拖起来撕成碎片,恨不得把她吊死、烧死。    
    她们想得简单又直接。那个凶神恶煞的匈奴单于还不是舍不得那个小妖精才大动干戈,要把她夺回去。当初,大人也是犯糊涂,不该去问匈奴人要这妖精,现在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她们也鄙夷红花姑娘,那个风骚的匈奴娘们儿也是个祸害。她那爹老子把她送到大人身边,就没安好心。可恼的是,这两个匈奴女人都迷住了大人,没有大人的发话,她们对这两个女人又不敢轻举妄动。    
    红花姑娘多么机灵,见这阵势,早就悄悄地逃回独龙氏部落。    
    丘林玉阏氏近日已衰弱得起不了床,但心中还是明明白白的。她下不了床出不了帐,但耳目还灵,侍奉她的四名女奴天天把外面的音讯悄悄地告诉她。开始,那些乌力犍的亲随们还对她们封锁消息,神神秘秘吞吞吐吐地不说实话。渐渐地那么大的动静谁也瞒不了了,那四个女奴便出来穿梭不停地从那些亲随嘴里掏消息。    
    那天,当女奴刚把红山营地举烽火招兵,是单于陛下发兵打来的消息告诉玉阏氏时,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震动了,兴奋得猛地坐了起来,一双黯淡无神的眼睛中射出了奇异的光,她在心里说:“殿下来了,殿下来解救我了,奇迹出现了,真的有了这一天。”    
    自从到东胡以后,无论乌力犍对她如何疼爱,如何宠幸,她像一枝移到生土上的鲜花,渐渐枯萎了。她思念家乡,思念父亲,思念龙儿,但她心中最割舍不下的还是对冒顿的感情。她不愿意承认这种感情,她摆脱不了的正是这种感情。她无法原谅冒顿那个剜心撕肺的决定,怨恨冒顿的狠心,怨恨冒顿的无情,但又盼望着回到匈奴,回到父亲与儿子的身边,不,实实在在说是盼望回到冒顿的身边,回到过去的日子里。她千百次地希望现今的生活是一场梦,一场虚幻的噩梦,等到早晨醒来,虽说是出了一身冷汗,但迎来的又是明媚的朝霞,又是欢愉的生活。现在,现在上苍似乎听到了她的祈盼,把希望又送到她的身旁。    
    她想起与丈夫说过的一番话,她说丈夫是非常之人,自己是寻常之人,自己要把生命与幸福全部交给丈夫,跟着丈夫度过这不寻常的一生。她又想起,去年在神祠前与丈夫诀别的情景。当时,丈夫的话不多,但每一句都刻在了她心头。丈夫让她到东胡后要好好过日子,不要干傻事;丈夫说:“你还年轻,以后的日子长着呢,我们还会见面的。”这些话她想了好久,一直没参透其中的涵义。但是她记住了这些话,尤其是“我们还会见面的”这一句她刻在了心头。尽管前途渺茫,尽管满腹委屈与羞辱,但在心底深处,她还期待着能有那一天,与冒顿再次见面的一天,哪怕只有一天。也正是这个期待在默默支撑着她,给她一种难以想象的承受力。现在,现在她明白了,丈夫当时便在暗示她,丈夫当时已有了打算,丈夫是要把她夺回去的。自己真是个寻常之人,只是被离别的悲痛淹没了,没想到还真会有这么一天。    
    有一条她是坚信不疑的,凡是丈夫要干的事一定能干成。因此对丈夫当时的决定她服从了,她认命了。现在,丈夫既然发兵讨伐东胡,那么这回东胡必败,红山必陷。也就是说,没过多少时候,自己又会见到那熟悉又亲切的身影、听到他那坚定有力的声音,触摸到他那结实又温暖的身躯。想到这里,她一阵激动、一阵狂喜,连喘带咳地又伏倒在床头。女奴们忙着又拍打、又抚摸、又送水、又端茶。    
    这几天,丘林玉阏氏白天黑夜一直处在亢奋状态,头脑中全是家乡与亲人的形象。阿爸怎么样啦?这次他会不会来?他一定会来的,阿爸最疼爱的便是自己;那龙儿托付给谁了?龙儿两周岁了,长得结实吗?还记得他那苦命的阿妈吗?燕儿妹妹好吗?她陪着殿下一定很幸福;还有,还有殿下喜欢的霞儿妹妹,她来单于庭了没有……    
    她还仔细谛听着外面的动静,捕捉着每一个声响与变化。她静静地躺着,闭着眼睛,然而眼前总是那幅图画:丈夫骑着他那匹火红的骅骝马,挥着刀举着弓,急切地向她冲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这几天,一种强烈的对生的渴望回到了她的身上。去年到东胡后,她一直处在混混沌沌的麻木状态中,没有喜,也没有悲,没有哀,也没有乐。后来病了,她也并不在乎,生命对她似乎并不重要,至少她没觉得自己非得活下去不可。有时还想,如果真死了,还是一种解脱,没有了这揪心的思念与伤痛。现在她可不这么想了,她渴望着自己能赶快好起来,能像以前一样的美丽健康,能像以前一样生气盎然地去迎接丈夫。    
    她让女奴扶她起来,让女奴把那面镶嵌着红宝石的青铜镜递给她。那面镜子还是当年新婚不久冒顿送给她的礼物,在单于庭时一直抹拭得锃锃亮,现在已蒙上了一层灰土。她轻轻地抹拭着镜子,低头端详着镜子里的人形。天啊,那是她吗?是丘林氏有名的美人吗?是单于陛下宠爱的玉阏氏吗?不,不,镜中的人儿不像个美人,倒像个女鬼,瘦得那么可怕,什么都是尖尖的,鼻子是尖尖的,下巴是尖尖的,连耳轮也变得尖尖的,而以前丈夫总说她像美玉一样圆润。还有,那头乌发也变得稀疏了,蓬松着像窝枯草,额角凸了出来,绽露着青筋,那双颊的红润,那艳艳的嘴唇到哪里去了?见到的只是一片惨白……她叹了一口气,无力地撂下了那面铜镜,这副丑陋的病容,叫她如何去见殿下,两行泪水从深陷的眼眶中流了下来。


《马踏东胡》 一战灭东胡一战灭东胡(7)

    听女奴讲,外面越来越乱,丈夫的队伍已抵达西拉木伦河谷,离这儿只有一天的马程,一场血腥的大战马上要到来了。她躺着默默地祈祷,祈求天神祖宗保佑丈夫平安,保佑丈夫一战成功。    
    这期间,乌力犍来过一次。他一言不发默默地走到她的床头,狠狠地望了她一眼。这一眼少了往常的温情与关切,多了一种厌恶与怨恨。他匆匆来匆匆走,临走时吩咐帐门外的侍从:“给我看好了,别让人进来,也别让人跑了!”    
    话不多,却捶击着玉阏氏的心扉。这些天她太兴奋了,怎么没想到乌力犍是不会放过她的。乌力犍是真喜欢她,尽管她已经有两三个月没侍寝,但乌力犍没断了替她寻医求药。前些天还专门派人进山杀鹿取胎,给她熬汤制药。如果这次血战,他胜了,那他会留下自己;若败了,他决不会把自己留给冒顿。她怎么没想到这层呢?眼下,她病成这样,没一点自救的能力,她该清楚,她还在那虎穴狼窝中。    
    她想了片刻,把四个女奴叫到身边,对她们说:“没几天,单于陛下便会攻进红山营地的。那时,兵荒马乱的,你们一定要设法躲起来,别跟着东胡人逃命……我病成这样,你们就别管我了,我就躺在这儿等单于陛下……如果我还能见到单于陛下,那是我的福分。如果有什么不测,见不到陛下了,你们以后见到陛下,要对陛下说,我一直在等他,我不是什么玉夫人,我是陛下的玉阏氏,要陛下把我带回匈奴去……”    
    那几个女奴一边听着一边流泪,其中一名年龄稍长叫百合的女奴对玉阏氏低声说道:“阏氏,您别说那些伤心话,我们几个都商量过了,要活都活,要死都死。单于陛下让我们跟着您来东胡,是让我们照顾您的,我们怎能扔下您不顾,以后也没法见陛下与单于庭众人。我们一定护着您,到时候设法逃出去。我们有的是力气,背着您抬着您都成。我们已经起过誓,您放心吧。您一定要好好养着,我们一起来一起走,一起去见单于陛下。”    
    听了百合的这番话,玉阏氏伸出了手,紧紧握住了百合,感激的目光扫视着那几个女奴,嘴角露出了一丝宽慰的笑容。    
    五    
    乌力犍沉不住气了,这战场的形势叫他捉摸不透。怎么会呢?红山营地的侧背那片广阔的地域出现了匈奴人。这两天赶来红山营地增援的东胡骑士越来越少,据斥候来报,好几支来集结的东胡队伍都在附近遭到匈奴骑兵的拦截,被匈奴骑兵击溃了、打散了,只有极少数的骑士突了进来。据那些骑士讲,拦截他们的匈奴人不知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人数很多,十分凶悍,行动神速又飘忽,进攻组织得十分有效、锐利,一下子就把他们打垮了。    
    听完那些骑士的述说,乌力犍心中纳闷,那些匈奴人是从哪里来的,是小股队伍的渗透还是大队伍的运动?如果是大队伍,那它们又从何而来?匈奴大军似乎都还留在原地,整天见到那些山坡背后尘土飞扬,卷起一道长长的烟尘,遮住了一片蓝天,分明有大队伍隐蔽在那儿。匈奴人还不断地在阵前调动着队伍,像是要进攻的模样。如果说两翼侧背出现的匈奴人只是小股队伍的渗透、骚扰,那也不对,南北两翼赶来增援的东胡骑士都被他们击溃了、挡住了,那就表明拦截他们的匈奴人是两支有很强实力的队伍,突进来的骑士也证实了这一点。敌情变得复杂了。    
    独龙氏兄弟也着慌了,冒顿这恶魔又搞什么鬼?眼下,东胡大人乌力犍的应敌方略与部署,是听了他俩对敌情的判断而制定的,如果自己判断错了,那会铸成大错,说不定会掉脑袋。    
    沙力登与莫吉奇连忙赶到阵地前又仔细地观察了一阵,回来对乌力犍禀告道:“依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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