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悉尼阳光下的梦魇-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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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我再想想。”蔡松心里不停地打鼓,因为3号正是接货那一天。为了慎重起见,那天他先去中国城吃饭,接着在赌场跟苏光碰头,下午四点左右他们从赌场出来,开着两辆车顺着40号公路过安泽克大桥,走到柔泽尔的分岔口,他们就兵分两路,蔡松走维多利亚路直接往北,而苏光沿着莉丽费尔路经艾叙费尔往南。蔡松在路上兜了好些圈子,他先到托普莱德,又开到帕若玛达,最后去了法费尔德,直到确信没人跟踪他才赶到了真正的接货地点把货拿上车回家。蔡松迅速判断着,一定是苏光被捕了。他迫不得已说:“我想起来了,那天我确实跟苏光见过面。”    
    “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我们是在赌场碰到的,后来就分手回家了。”    
    “你肯定那天除了赌,别的什么都没干?”玛吉紧盯着蔡松。    
    蔡松又想了一下说:“对了,那天晚上我跟女朋友出去吃了消夜。”    
    玛吉站了起来,走出门外。不一会儿,她跟缉毒处的一名警探推着录像机和两大箱录像带进来。录像机放在了审讯桌旁,玛吉在录像带里找了一下,拿出一盒放进录像机里。    
    蔡松顿时有些坐立不安。    
    电视屏幕闪了几下,很快出现了蔡松和苏光的镜头。苏光身穿着一件花衬衣,蔡松穿着棉质短袖,两人在街头抽烟说话。这时,蔡松的手机响了,他接听后,对苏光说了点什么,两人便走到一个露天停车场。很快,一辆火车从停车场后面驶过。然后,一个十六七岁滑着滑板的澳洲男孩迅速来到他们面前,蔡松和苏光一直在四处张望,镜头忽然被他们的背影遮挡。很快澳洲男孩走了,可以看见他往口袋里塞什么东西,蔡松也把一些东西装进了裤子兜里。接着蔡松和苏光上了同一辆车。    
    玛吉望着蔡松说:“这是今年4月20号的录像。”她蹲了下来,将这盘录像取出,又放了另一盘进去。    
    电视上立刻出现了中国城的镜头。喧闹的街头,拥挤的人流,嘈杂的饭馆。蔡松不敢置信地看着电视屏幕,只见侍者将一碗皮蛋粥,一笼蒸排骨端上桌面。然后是他啃螃蟹腿大快朵颐的画面。蔡松惊愕得差点崩溃,8月3号那天的情景历历在目。那天中午他确实要了一盘螃蟹伊面。万没料到这些警方都已经拍了下来。    
    接着的镜头是在赌场里面,蔡松在一块钱的老虎机那里赢了钱,正得意洋洋地等着赌场技术员写单。只见一名穿制服的技术员让他签字后,撕下一页递给他。蔡松轻松地拿着兑单去现金处领钱。接着,他穿过一排排赌桌和老虎机群,来到大厅中央的一张俄罗斯小轮盘桌旁,那里苏光正赌得眼红,一看见他,急忙跟他说了句什么,蔡松便把手里的现金数了一沓分给苏光。苏光立刻兑换成一百块钱一个的彩色圆牌。他押了几个在21号上,又押了几个在8号上,转眼就把十个圆牌都送了出去。只见骰子在轮盘里滴溜溜地转动,最后终于停在一个号里。等轮盘转了过来,苏光突然兴奋地大叫起来。镜头一转是在电梯里,只能看见他们的半个身子,然后是蔡松和苏光分别上车的场面,这时,录像带放到头了。    
    蔡松只看得心惊肉跳,脑门上不由沁出了点点汗珠。    
    玛吉站了起来盯着蔡松说:“这是8月3号录像的一部分。像这样的证据我们还有很多。”她指着两箱录像带说:“这些都是。你想继续往下看吗?”蔡松不禁面如死灰。    
    玛吉指着他:“现在你承认苏光是跟你一伙的吗?”    
    蔡松索性破罐破摔:“你们已经知道了,还问我干啥。”    
    “我们知道是一回事,你据实回答是另一回事。我再问一遍,苏光是跟你一伙的吗?他对贩毒组织了解多少?”    
    “他是个小角色,只为我工作。”    
    “你去接货的事苏光知道吗?”    
    “可能知道一点,但不很清楚。我们这行不随便打听不该知道的事情。”    
    玛吉看了监控室的玻璃幕墙一眼,突然说:“苏光已经死了。”    
    蔡松明显一愣,忙问:“他死了?”    
    玛吉盯着他:“这事你知道吗?”    
    蔡松非常震惊,以至于声音都有些颤抖:“他……他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    
    “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蔡松不可置信地摇头:“这不可能,这决不可能。”    
    玛吉继续追问:“他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蔡松已经沉不住气了,他失声说:“没有,没有,肯定没有。”    
    玛吉使劲一拍桌子:“苏光到底是不是被你们的人杀死的?”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蔡松又紧张又害怕:“应该不会,肯定不会。他只跟我单线联系,根本就没见过其他人。再说一个星期前我已经被抓进来了,我怎么去杀死他?我说的都是实话。”到了这时,蔡松终于崩溃了。


第二章老赵酒家(1)

    由付小民牵头联系的聚会在“老赵酒家”举行。    
    “老赵酒家”坐落在恩菲尔社区的利物浦路上。当初这里叫“好运来”,一栋上下两层的楼房,楼上是仓库,楼下二十多平米,只有七八张桌子,非常拥挤。据说前几年一次饭局,朋友们闲聊不知怎么谈到了饭馆名称,大家都觉得“好运来”俗气,便三言两语给老赵出主意,说既然你姓赵,又来自北京。不如就叫“老赵酒家”,这样显得亲切。老赵想想有道理,就接受了这个提议。没想到易名后这里果然兴旺了起来,老赵又把旁边一间也租了下来,打通为一大间。前不久这里重新装修开张。现在已经有十六张餐桌,根据人数还可将小桌改成大台。主要经营涮羊肉,饺子烙饼及北方风味炒菜,烤鸭是他们的特色招牌。    
    江汉带着苏磊走进“老赵酒家”的时候,周忠林、丁宁和付小民已经围坐在一张大台子边。因为怕苏磊的身份暴露影响大家谈论,所以,付小民只对苏磊点了点头。周忠林老远就跟江汉招手。他已近不惑之年,身体微微发福,开了一家内衣厂,专门销往中国。江汉快步走去跟大家招呼:“老周,好久不见!丁宁,是哪阵风把你给吹回来了?”    
    “你江老板一声招呼,谁敢不响应啊。”丁宁马上跟江汉调侃起来。周忠林也笑道:“江汉,我们有多久没见了?起码有二年了吧。”他是个厚道人,却容易多愁善感:“我记得上一次是在北悉尼的AnzacClub见到你。唉,虽然都在一个城市,大家整天为生活奔波,想见一面也不容易。真是相见时难别亦难啊。你说有多巧,丁宁专程从香港来采访波琳•;韩森,刚从昆士兰回来。他本来今天要走,听说了苏光的事情,马上就把票延期了一天。”    
    正说着,门外走进来孙川和他的女朋友史燕燕。孙川是他们这些人里最小的一位,瘦小结实,一看就是人精。史燕燕也是悉尼的写手。她总是令人眼前一亮,大冷的冬天只穿一件皮外套,里面是黑色袒胸紧身衣,锁骨下有一只文身小蝴蝶栩栩如生。    
    大家接着打招呼,寒暄中,又有一位戴眼镜的男子走了进来。付小民一眼发现,马上宣布:“郑燕波到。”像是早就约定好了,桌上所有人齐声起哄:“哦——”    
    郑燕波开了一家羊肉进出口公司,专做国内生意。他矮小羸弱,远看就像一个衣架撑着西服飘然而至。他眨着小眼睛笑道:“哦什么哦,就会起哄。”丁宁站了起来,夸张地说:“热烈欢迎前悉尼著名杂货店老板兼报业大亨,现挂羊头卖狗肉公司董事长郑燕波先生光临。”大家再次起哄。郑燕波笑着入座:“原来你小子也来了。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家伙聚一起没好事。”丁宁故意说:“郑老板这话可伤了人心了,今天我是专程来看你的。”郑燕波立刻指着他:“虚伪!”    
    江汉见孙川和史燕燕望着苏磊交头接耳,便主动对大家说:“对了,我来介绍一下,他是我表弟,杰夫。刚从中国来,对悉尼还不熟悉,今天我就把他带出来了。”苏磊腼腆地向大家点点头,算作打招呼。    
    付小民看了看手表,跟江汉交换了一个眼色,又把服务生招来耳语了几句。待服务生退下,他下意识地咳嗽了一声。“大家注意,大家安静。”丁宁故意大声提醒道:“现在付主编要说话了。”郑燕波马上插了一句:“哎,付小民,记得我当老板的时候你已经是副主编了,怎么混到现在还是副主编?有没有搞错?”    
    众人哄笑。    
    “没法子,谁让我生在付家呢。”付小民笑着自嘲:“幸亏不姓贾,要不更麻烦了。怎么样,人都差不多到齐了,我们边吃边聊吧。”郑燕波四处看了一圈说:“边伟还没到嘛。”丁宁立刻兴致勃勃地问:“哎,听说边伟开了一家按摩院?够大胆的。”郑燕波说:“可不是,谁能想到他会干这事呢。不过那小子现在也不大跟这些人来往了,我估计他今天不会来。”周忠林忙说:“昨天我把时间地点都告诉他了,他说他一定来。”    
    服务生端来了啤酒等物,开始斟酒上菜。付小民又咳嗽了一声:“我先简单说几句。首先要感谢大家来参加这个聚会,特别是江汉。其实,今天的聚会就是他倡议的。”江汉急忙摇手:“说这些干啥。”“这是事实嘛。大家好久不见了。特别是丁宁不远万里从香港过来。正像老周感叹的那样,能把你们这些忙人聚在一起不容易。”说到这里,付小民特意顿了一下:“今天纯粹是一次老友聚会,说真的,大家很久没这样坐在一起了,这又让人想起了我们在艾叙费尔的那些日子,那时候真让人怀念啊。”    
    “你们这些学文科的就爱绕圈子,”郑燕波眨着小眼睛说:“今天不是为了苏光吗?苏光和蔡松,一个死了一个被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大家相互看看,谁都没有说话。    
    “大家别这么严肃好不好,又不是开公审大会。来,来,来,能够再次跟大家见面我从心里感到高兴,我先干一杯。”丁宁一口气把啤酒喝光。江汉也举起了酒杯说:“不错,今天的聚会确实因为苏光。毕竟大家在一起并肩战斗过好几年,都是朋友。现在他突然不明不白地走了,大家总要表示一点心意吧。”郑燕波忙问:“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大家不禁面面相觑,最后不约而同都看着江汉。江汉忙说:“你们别看我,我还想知道是为什么呢。”    
    孙川突然说:“前几天我在中国城见过他。”    
    苏磊下意识地想要发问,被江汉一把按住。江汉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哪一天?他说了些什么吗?”孙川眨着眼睛回想道:“好像是四五天前吧。”史燕燕忙对他说了句什么,他再次望着江汉说:“就是8月7号,那天是星期五,我们去中国城办事。快到中午的时候,在建德大厦门口看到他出来。我说光哥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吧。他先骂了一声法克,说有什么好不好的,死地而赖夫。最后那句话我想了半天才想明白,歇特,原来是英文的stillalive。笑得我直不起腰来。”江汉又问:“他还说了什么没有?”孙川说:“没有了。我们就瞎贫了几句,他说他还有事情要办,以后再聚就走了。”    
    苏磊不禁有些失望。    
    丁宁夹了一筷子三杯鸡放进盘子里,笑道:“一看到鸡我就想起一件事来。要说苏光真是个神人。我去香港之前,他刚开了一家鸡店。有一次,我去百灵顿办事,一眼看见他站在柜台后面。我忙喊他,可他比兔子还快,哧溜一下人就不见了。我一直追到柜台后面,才看见他正撅着屁股蹲在那里呢。可他真见到我反而一点都不尴尬了,站起来说,操,你丫也不会假装没看见,那么大声嚷嚷,嫌哥哥不够丢人是怎么的。我问他鸡卖得怎么样,赚了没有。他笑着说,你以为这是开夜总会呀,哪有那么容易卖的,野鸡还要打扮得花枝招展在路边守株待兔呢,别说这些死鸡了。法克!今天有一大半没卖出去。要不给你拿些回去吃吧。说着顺手给我包了一大包,我吃了两天都没吃完。”    
    服务生们不断上菜。大家边吃边听丁宁叙述往事,不时发出阵阵笑声。只有苏磊竖着耳朵,生怕漏掉一个字。    
    孙川又倒了一杯酒,说:“苏光找我给他印鸡店的名片才逗呢。那天他穿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一件皱巴巴的T恤衫,一双污渍点点的旧旅游鞋,手里却拎了一只乌黑锃亮的公文箱,样子太他妈搞笑了。更可笑的是他非要给鸡店起一个中国名字,叫什么RedStar红星鸡店。我说光哥,这名字太革命了。他说革命就对了,特色的含义就是与众不同。”    
    “我第一次去他家才叫终生难忘呢。”周忠林也开始回忆:“那时候我们才认识不久,进门后他哗啦一下打开两个站都站不稳的衣柜,我眼前顿时一亮。只见里面挂着一二十套崭新的意大利名牌西装。苏光他一点都没有难为情,张口就说,你随便挑吧,价钱好商量。要知道那些货色来历不明啊,我猜是他帮别人代销的,可他就敢在一个刚认识的新朋友面前这样放肆,完全不顾我的道德标准。”


第二章老赵酒家(2)

    郑燕波也忍不住说:“有一次更可笑,我跟他一起参加一个朋友的葬礼。苏光致悼词的时候,点着老友的遗体说,这个傻逼,我多少次劝他不要那么拼命挣钱,要学会休息,他不听,现在好了,他一动也不会动,彻底休息了。我操,那是一个庄严肃穆的葬礼呀,亲属家人朋友们眼圈都红着。他不管这些。结果,好些人都被他的话逗得差点笑出来。这家伙,完全是个活宝。”    
    “还有一次更有意思,你们还记得爱德华事件吧?”付小民点了根烟说:“那件事出来的当天晚上,半夜两点多我被一阵急促的铃声突然惊醒,苏光声音颤抖地对我说,老付,你能不能来接我一下?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从床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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