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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天下有情人-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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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到了,柳枝泛出了绿芽,杨树枝上也努出了黄鸦嘴,向远处的树丛望去,现出了淡淡一抹绿色。我家的粮食早已吃完了,全家人面临着饥饿的威胁。
  爸爸来到东韦坨舅舅家和米各庄姨家,借了一些谷子,把它磨成谷面。妈妈挖了许多野菜,又让我们到村外捋了许多杨树叶,熬了一大锅菜粥,上面再撒一些谷面,绿乎乎的,带着一股苦味。既使是这样的稀粥,我们弟兄几个也是狼吞虎咽,每人能吃上几碗。
  每当吃饭的时侯,妈妈总是推说有事,不知到谁家去了,很久才回来;可是回来后,菜粥已经没有了。妈妈总是说她不饿,或者说已经在别人家吃过了,她看见锅底有一些熬糊的粥,就用铲子铲得干干净净,趁我们不注意,偷偷地放到嘴里,用力咽下去。
  一次,我无意之中发现了妈妈的秘密,心中难受极了。以后每当再吃饭的时侯,我一定要把妈妈找回来,大家一起吃;可是每次妈妈都吃很少,而且大家吃完了,她再去铲锅,唯恐别人吃不饱,谁能理解作母亲的心情呢?
  我永远忘不了妈妈那深陷的眼窝;那一双瘦瘦的布满老茧的手,还有那看着我们狼吞虎咽地吃饭时呆滞的神情,充满了母亲的怜爱。从那时起,我懂得了为什么说世界上最伟大的就是母爱。我也懂得了我们作为子女,应该怎样去对待老人。
  杨树叶越长越大,老得咬不动了,再也没有办法吃了;又吃柳树叶、白薯秧、玉米轴等,一切能装进肚子的东西都要试一试;在我的印象中,最好吃的是麸子、白薯渣,白薯秧也还以凑合吃;最难下咽的是花生皮,到嘴里怎么使劲也咽不下去,好不容易用水冲下去了,可是要大便的时候可费劲了,怎么使劲也下不来,憋得眼珠直往外鼓,眼泪往下落;没办法,只好用小棍一点一点往下剜,小棍的颜色都是红的,上面带着血汤。疼得我直咬牙,头上直冒汗。受得那个罪,那种难受的滋味简直无法形容。
  三弟伟民在本村学校读书,他看到爸爸妈妈和两个哥哥要去参加劳动,每当吃饭时,他总是吃得很少,有时还要把自己碗中的粥倒给妈妈一半儿;小小年纪,不足十岁,就懂得了怎样谦让别人。但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由于长期挨饿,个子比我们都矮一截儿,只有1米76高。
  村中很多户人家也断了顿,但是情况却并不一样。
  这天中午,井沿儿的钟声响了,说是上边发下来一部分救急粮,每人十斤。我高兴地跳了起来,拿起一条口袋就往大队部跑去。
  到那里一看,已经有许多人了。我刚要往里边挤,只听见大队治保主任牛二皮冲我大声喊:“去!滚蛋!没有地主狗嵬子的!”
  我的血嗡地涌上来,不由得分辩道:“我不是地主,更不是狗嵬子!”
  “少废话!”一声大喝“滚远远的!”
  我含着眼泪还要争辩,身上早己挨了两脚,只得怏怏地回来了。我对妈妈一说,妈妈却满不在乎地说:“咱们这点儿困难算什么,我就不信咱们会饿死!”
  我心里想:我们也是人,为什么没有我们生存的权利?口口声声要我们与家庭划清界限,这血缘关系分的开吗?到头来还不是一样看待,连粮食也不给,让我们怎么活呢?我的父母是天下最好的父母,怎么会成了地主呢?
  旁边的五叔家生活也很苦。那天我到他家去,看到屋中只有一个大水缸,一个破桌子;东房山一条大士炕,炕上有一堆沙子。我不知道那堆沙子是干什么用的,就问他们;原来他家被子不够用,晚上睡觉时,全家七口人都钻进烧热的沙子里面,上面再盖一床大大的被子。五叔家中没有一件整齐的衣服,每逢串亲访友时还要到别人家去借。
  后来我才知道,村中有不少人家的炕上都堆着取暖用的沙子;有的人睡觉时只能盖那些黑乎乎的破棉絮。女孩子直到出嫁那天才能穿上件像点儿样的衣服,从没穿过背心、裤衩,更没有穿过裙子。
  我们虽然生活也很苦,但妈妈经常找一些衣物送给别人。记得那是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姐夫给我买了一双鹿皮鞋,我舍不得穿,留到春节时再穿,没想到鞋那时却变小了,费了半天劲也穿不上,只得放在一边。妈妈便把这双鞋给了五叔。
  由于饥寒交迫,五婶病倒了,但是无钱医治,不久就离开了人间。五叔一个人忙里忙外的,还要给几个孩子缝缝补补,又当爹又当妈,中年丧妻,真是不容易呀!
  初次负伤
  我们村的耕地大部分是在村东,是主要的粮食产地。村西是一大片枣树,村南是一片菜园子,还有许多梨树,村北则是杏树;大白杏长势喜人,远远望去,点点红白点辍在绿叶之间,非常好看。
  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春天来到的四五月间,农民忙着下地耕种。
  我与二弟建民被分配去拉小压子,这是个苦差事。前边播种的耧把种子下到地里以后,要与周边的土壤紧密接触,需用小压子压实,这样种子才不会被晾干,保证出苗率。
  这小压子是一个几十斤重的石滚子,中间大两边小,四周镶着一个木框,把绳子拴在上面,挎在肩上,人跟在耧后边拉。
  为了省鞋,我和弟弟都光着脚干活。松软的土地上,一脚踏下去,陷入两三寸深。小压子在松软的土地,不拉一步都不会向前滚,而且每向前拉一步,绳子都会深深地勒进肩膀的肉里。
  我和弟弟都光着上身。烈日当头,汗流狭背,汗水浸湿了绳子,汗水中的盐附在绳子上搞得绳子僵硬,肩膀被摩擦出两道红沟。汗水中的盐份浸入红肿的皮肤,火辣辣地疼得不敢用手去摸。
  春天昼长夜短,早晨起来出工,到晚上日落回家,不算吃饭时间,一天最低要劳动14小时以上。晚上回到家,腰酸腿胀,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们这些城里刚出学校门的孩子,从没干过力气活。况且目前我们家中早已断了粮,每天吃的是野菜稀粥,虽然一顿要喝上三、四碗,但是几泡尿过后,肚子立刻就瘪了。
  正常情况下,人饿了只会觉得有些心慌,浑身无力。但是长期挨饿,还要干重体力活,长此以往,人就要吃不消了。
  妈妈看到我们几个人饿得皮包骨的样子,非常心痛,但又毫无办法。我和二弟都是身高一米八的大个子,但是体重只有90来斤,真是一阵风都能吹倒。
  但是生产队并不是因为我们无粮食就会照顾我们,分给我们的活儿依然是最累的。连父亲近50岁的年龄也一样分配去拉耧。我看到爸爸又黑又瘦的样子,心疼极了。
  中午收工的时候,我看见路旁的槐树花开了,就回家拿了一个背筐,一把镰刀,打算弄些槐花拿回家,因为这种花煮一下,用它包菜团子很好吃。
  我顶着中午烈日刺眼的阳光,艰难地用镰刀去勾那些白色的槐花,因为我不会爬树,这项工作变得很艰巨。况且路旁的槐树也还太小,只有胳膊粗细,上面也经不住一个人。
  干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我已经摘了半筐槐树花,低处的槐树花已经被我弄光了。我来到马路东边,看见有一棵槐树上面开满了花,但是我试了一下,我用右手高举着镰刀,仍然距离那枝最低的槐树花有一尺来高。
  我不甘心失败,用力向上一跳,镰刀一下子就勾住了那枝盛开的槐树花,但是那手指粗细的树枝却并没有断,在我身体向地面坠落的瞬间,镰刀从我手中挣脱,利用树枝的弹性的力量飞到半空。我抬头向空中寻找镰刀的踪迹时,猛地觉得手腕上一疼,低头一看,那把镰刀已经不偏不倚地正落在自己的右手腕上,砍了一个血口子。我把镰刀从手腕上取下来,伤口立刻浸出滴滴鲜血。
  真疼啊,我从地上抓了一把土,用左手按在伤口上,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血止住不流了,我把镰刀放进筐里,背起这筐槐树花回了家。
  妈妈看我没有吃饭就出去弄槐树花,去了这么久,早已等得有些着急了。看见我带着伤回来,一把将我搅进怀里,没有说一句话,眼泪却滴滴滚落到我的头上。
  我抬起头,望着妈妈说:“您看,我没事,一点儿都不疼。”说完,喝了几碗菜粥,继续下地干活去了。
  妈妈用怜爱的目光送我走出了大门。
  苦海亲情
  村北的大白杏熟了。这种杏儿不仅个大,而且熟透了不酸,8个就有壹斤重,连杏仁都是甜的,真是杏中极品啊。
  我路过村北的杏树旁,看见有的人在摘杏儿,并且故意当着我的面大口大口地吃着,还有的人咬一口后把剩下的杏儿朝我的方向扔过来,我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走到村东头的马路边,看见一个老头儿骑车由北向南驶来。他看见我便问了一句:“这儿是新庄户吗?”我点点头,他一边骑一边连连摇头,又自言自语道:“这村咋这么穷呐,都出了要饭的了。”
  后来我才知道,有些村民在到处讨饭,有的人甚至刚过了正月十五就去讨饭,谁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愿意去做这种事呢?
  万般无奈之下,爸爸卖掉了家中的蝴蝶牌缝纫机,只卖了柒拾元钱。二弟建民用这点钱徒步走到河西的豆庄,步行20多里地换来了40斤白薯干;妈妈把它磨成面,煮杨树叶子或柳树芽时就撒上两把。
  爸爸妈妈就是这种性格,既然我们没有自行车,就绝不向别人借,自己有两条腿,无论多远都要走着去。妈妈说:“只要有恒心,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我这天中午收工回家,半路上看见街上停了一辆北京牌照的吉普车。我向爸爸说了这件事,爸爸感到很疑惑;是不是北京方面来人了呢?
  我带着疑问去村中打听,但是村干部守口如瓶,一个字也不向我透露。
  第二天早晨出工的时候,忠曾大叔悄悄地告诉我,是北京方面来人了,但是具体是谁,做什么来了,都不知道。因为是党支部书记与大队会计接见的,别人一概不知。
  德林老爷爷看到我们的处境太困难了,那天把我叫到他家去。他的家就在村子西南面,一溜五大间灰色的砖房。我不知什么事,跟在他后面,刚进院子,他就指着门后边的一个筐子说:“这里有几块白薯,你拿走吧!这几个孩子也真够可怜的。”
  我想起了妈妈的话,刚要推辞,他却不由分说把筐子放在我的手里,一边往外推一边对我说:“赶紧走吧!别让别人看见了,回头有空儿把筐还给我就行了。”
  我把这点白薯拿回了家,虽然只有四五斤重,东西并不算多,但是我们家是在没有一粒粮食的情况下得到这几斤白薯的,这可是雪中送炭呀!
  麦秋到了,放眼望去,地里一片金黄。我来到地头一看,麦子长得又矮又细,麦穗小的可怜。我问队长这麦子每亩能打多少斤?他苦笑了一下说:“也就是三四十斤吧!最好的麦子也不过六七十斤。
  我们这个村子很穷,都是烧柴做饭,没有一点煤。麦秋时节收麦子要用手来拔,恐怕麦根遗留在地里,否则做饭时就要发愁了。
  我没有拔过麦子,不知怎样才能拔下来,于是就走到地头用手试着揪了一根。没想到那根麦子非常结实,根儿牢牢扎在已经板结的地里,我一揪那麦桔滋滋作响,就是拔不出来,我的手还勒的生疼。
  忠曾大叔看见这种情况,就走过来不厌其烦地教我拔麦子。他说:“你这样不行,拔不了多少手就勒坏了。”他给我做示范动作,侧身站在麦垅前,用前面的手将麦子向前推,然后攥住用手一拧,再用后面的手在下面用力向后一拉,麦子从前到后陆续受力,只听见咔咔作响,没费多少劲儿,一把麦子就已经到了手里。
  拔过几把之后,用手在穗下面用力拧一下压住,再放上一些麦子,就可以捆成一个捆,整个一套工序就算完成了。
  拔麦子、脱坯、盖房、娶妻,这是农村的四大累活之一,而且拔麦子位居首位。
  我认真地观看,掌握要领,通过几次练习,我终于学会了拔麦子。我不仅会用右手拔,还学会了用左手。这样在拔麦子的时候,左右开弓,轮流用力,就不会很累。二弟建民也学会了拔麦子,而且比我拔得还快。
  拔麦子的时候,大家一字排开,每人两垅麦子,一齐向前推,这样拔到头的时候,后面就整齐地露出了一块地面。
  大家争先恐后地向前拔,有的人不仅有技术还有力气,很快就把别人甩在后面。两个来回下来,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
  再干一个来回就可以回家吃饭了,可是我的肚子早已经咕咕叫了起来,早晨喝的几碗菜粥早已无影无踪。我觉得眼冒金星,两腿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定了一下神,看见前边有的人家中送来了烙饼摊鸡蛋,这在农村算是最好的饭了;我看见那人狼吞虎咽地吃完送来的饭,又飞快地拔起来。
  我家没有粮食,更没有烙饼摊鸡蛋,所以也不用指望有人会送饭来。我咽下一口唾沫,用手从后面抓了一把不知什么草,连看也不去看,一下子塞进嘴里,嚼了两下用力咽下去。一骨碌爬起来,强打精神,继续向前拔。我咬着牙,用力地拔着,一下,一下,又一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停下!绝不能再停下!
  我抬头看了一眼,倒数第一名的是我那面容憔悴的爸爸,第二名是我,而弟弟建民却在我的前面。
  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听到有人喊加油!我抬头一看,原来是三弟伟民带着只有四岁的小弟弟晓民来了。他们俩人一前一后在地头上帮助我拔麦子,我看见晓民的小脸涨得通红,麦子还没有拔下来自己却已经坐在地上。
  二弟建民已经拔到头了,他转过身来正要去帮助爸爸拔,我看见妈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早在与爸爸并肩作战了。
  妈妈就是这样,是一个永不向困难低头的人。早晨我们下地的时候,妈妈就说:“别人能干的活儿我们也能干,我就不信别人能比我们强!”你看她那用力拔麦子的样子,能说是一个从来没有干过农活的人吗?
  很快,我们终于把麦子拔完了。我抬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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