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19-外地人在北京-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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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的老太太们为自己的儿子长了三十块钱而欢欣鼓舞，殊不知有的外地人因为老板不给他加两千的工资，拍案而去。　　　　
　　　　徐光是陕西人，他十二岁就迷恋上了计算机，大学也是在陕西最有名的计算机系上的。毕业后他就来了北京，徐光有才，在京城毫不费力地就在一家著名的网站担任了网页设计。这些年网络发展太快，可相关人才太少，这种瓶颈现象造成了计算机行业的工资成几何比例暴涨。徐光凭着十几年的电脑经历和大学扎实的理论基础，几个月的工夫就被提升为单独负责一个频道的主任设计师了。　　　　
　　　　这几年北京的IT业发展迅猛，有人开玩笑说：“你现在想骂谁，就说他不懂网络。”可见网络已经成现代人的标志。牛气冲天的新浪、搜狐、中华、263等几大门户网站根本不稀罕在中国证券市场上市，一股脑地跑到美国，跟纳斯达克凑热闹去了，虽然刚上市就险些全成了垃圾股，可人家照样把美国人的钱拿回来，哪个行业成？近两年凡是与网络相关的行业都是芝麻开花节节高。与之关系最密切的的计算机行业，两三年间成了国内收入最高的行业也就不足为奇了。　　　　
　　　　徐光赶上了好年景，八千块的月收入使他在北京过得特滋润。住着一套两居室，自己从来没动手做过饭，每个月还能剩下不少钱。俗话说：家有梧桐树，招得凤凰来。眼界很高的北京姑娘，对网络精英自然要另眼相看。已经有不少北京姑娘和他眉来眼去了，虽然现在还没打定主意，但将来娶个北京老婆对徐光来说并不难。　　　　
　　　　可年轻人总不容易满足，不久他听说另一个网站的网页设计师，月工资是一万二。徐光核实这件事后，立刻找到公司老总，要求加薪。　　　　
　　　　网络公司一般都是私人或股份制企业，靠风险资金起步，依赖高技术支撑。但网络远没到赚钱的阶段，虽然电子商务和网上广告有一定收入，比起他们的投入来却是杯水车薪。综观全国网络公司，基本上都是负债经营的，有人形象地比喻网络公司每天都在大把地烧钱。网络是为了的事业，而高级职员则是公司未来发展的基础，他们加薪都是老板说了算的，一般总要给个面子。经过两次交涉后老板最后答应他，月薪一万。可徐光依然认为老板是瞧不起他，拿到那个月工资后，就愤然离去了。　　　　
　　　　早市上的老太太为儿子一千块钱的工资待遇辞职而惋惜的话，要是听到这事不知会做何感想？现在徐光又到了一家网络企业，不过这回他是以设计总监的身份去上班的，至于月薪肯定比一万二还要高。　　　　
　　　　笔者在准备写这本书时做了个调查，结果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越是高收入的阶层，北京当地人越少，正象低收入的也是外地人多一样。广大的京城原住居民基本上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两头都没他们的事。这现象的原因让笔者思考了许久，虽然本人作为京城土著的笔者也不太愿意承认，可最终还是要告诉大家，北京人自身的劣势造成了这种情况。


《外地人在北京》　第三部分布尔乔亚情结的广告设计师（2）

　　　　大约三个月前，网上做了个国内收入的市场调查，参加者大约有三十多万人。与前几次调查结果不同的是，人们发现高收入阶层有明显年轻化的趋势。在调查中国内的最高收入人群的年龄段在三十岁左右，很多人认为随着高新产业的发展，这种年轻化的趋势还将持续下去。　　　　
　　　　由于生活水平和教学质量的问题，北京的年轻人在与外地青年的竞争中有先天不良的劣势。北京作为全国政治文化中心，北京人政治敏感度也是全国最高的。从五四运动到一二九到四五运动乃至六四风波都是在北京先闹起来的，可见首都人对政治的关注度的确不是其他城市可以比拟的。然而在我们研究这个现象的同时，我们也不得不承认一切政治运动的兴起都有其深刻的经济原因，所以稳住京城的经济秩序是历届必须要解决的重中之重。实际上这一点从历朝历代治国政策中对京城的明显倾斜中就可以看出来，有人说：京城稳而天下宁。这是非常有道理的。　　　　
　　　　于是北京人的生活水平、升学比率，物价政策一直是全国最好的地区。　　　　
　　　　前些年笔者有个外地朋友到北京坐公共汽车，发现票价才一毛钱时，不仅感慨了许久：“你们北京人真幸福，我们的武汉的票价早就是三毛了。好多车月票都无效，可我们武汉人的工资比你们北京可低多了。”　　　　
　　　　可以这么说，北京人在改革开放中的确是占了不少便宜的。正是应了那句老话：“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风雨。”北京年轻人一方面见多识广，生活条件优越；而另一方面他们的整体素质并不高，进取意识不强，在逆境中奋起的能力更是不行。就拿高考来说，笔者十一年前考大学时还是全国统考，北京的录取分数线是三百六十多分，录取比率好象是一比一点七，而湖南、山东等省竟到了五百多分，录取比率更是到了一比七、八的样子，一般的省市分数线都要比北京高出一百多分。笔者虽然不一定认为分高就是好样的，但那的确是标准之一。北京的孩子脑瓜灵活，连作弊的手段都比较现代化，最先用寻呼机作弊的就是北京学生，所谓机巧者无大智，正是这个道理。而外地年轻人条件所限，不拼命学则无出头之日，所以北京上百所大学里的尖子生都是外地生，而在高收入行业中唱主角是外地精英自然是很正常的。　　　　
　　　　北京年轻人中上过大学的“精英”大都是服不起来的阿斗，一般人就更别提了。所以说京城普通老百姓的收入水平不高，大部分人的工资水平在一千元左右，涉足高收入行业的人比较少。即便如此不少北京人还在用有色眼镜看人，他们听见外地话，就会不自觉地油生出一股优越感。实际上他们对这个日新月异的世界并不怎么了解，也许这正是皇城子民的悲哀吧！　　　　
　　　　孔豫是个非常清秀的小姑娘，心思细腻，很多人都说她是南方人，实际上她来自宁夏银川。有一回大家在一起聊天，有个新朋友听说她是宁夏人后连连摆手：“不对，不对，你保证是在说谎话，怎么可能是宁夏人呢？”　　　　
　　　　孔豫笑起来，脸上就会出现两个酒窝。“我妈妈是山东人，爸爸的老家在河南。可我生在宁夏长在宁夏，为什么不是宁夏人。”　　　　
　　　　“我去过宁夏。”新朋友非常自信地拍着胸脯。“宁夏的小姑娘都跟国光苹果似的，脸上一边儿一块儿红疙瘩，红里透黑。听说那是因为从小长在高原，紫外线照射强烈引起的必然现象。你没有吧。”　　　　
　　　　“我是在城里长大的。谁天天出去晒太阳啊？”孔豫知道他说的没错，但那一般都是农村的姑娘，而且即使有一到北京呆上一年半栽的，脸上的红自然就消失了。　　　　
　　　　孔豫的老家在河南，父母都是知青。插完队就留在宁夏当老师了，可以说孔豫是生在一个教育世家。她是家里的老疙瘩，父母甚至包括哥哥姐姐都拿她当成了心肝宝贝。但父母从没娇惯过她，孔豫四五岁的时候就和现在的许多北京辛苦小孩一样，就被父母送进了书法班、美术班和钢琴班。　　　　
　　　　本人就是老师的父亲并不希望她在几个班里都出类拔萃，只想看看她对哪方面更有兴趣。可这一来就苦了孔豫，每天像动画片里的小人儿一样，东奔西跑，风雨无阻，一年下来身高竟一点儿都没长，到医院一查，医生说：这孩子有些贫血，要多休息。不过这一年的收获也不小，父亲终于知道了，小孔豫对色彩和轮廓有非常好的洞察力，后来就专门学画画了。　　　　
　　　　孔豫在宁夏上完高中后，如愿地考上了河南大学美术系。一方面她终于不用为数学、英语操心了，另一方面孔豫回到了爷爷奶奶身边。实际上郑州才是她的老家，家里又出个大学生，爷爷奶奶自然把她当出了掌上明珠，孔豫上大学那几年，没钱了就去找爷爷，爷爷肯定是有求必应。孔豫倒从来不乱花钱，贫苦地方出来的孩子，想奢侈都不太容易。　　　　
　　　　如果说孔豫在宁夏的同龄人里，画画有点儿鹤立鸡群的感觉。可进了大学的美术系，她就有些不自在了。考进美术系的学生都是灵气非常高的，同他们相比孔豫发现自己在绘画方面没有任何优势。从小不言不语的孔豫，心里给自己定了个目标，于是她有意识地给自己加压，别人看电影的时候，孔豫一个人在画室里研究名画：别人一起出去聚会，孔豫就躲在宿舍里画素描。一年之后，孔豫明白了，自己再怎么画也不会画出什么名堂。　　　　
　　　　大二暑假孔豫回宁夏时，把自己的焦虑和父亲说了。　　　　
　　　　父亲教了二十年书，和年轻人打交道的人比较容易接受新鲜事物。他跟孔豫一起分析了将来社会的发展趋势，最后得出结论，有了美术功底，如果再会了电脑，将来肯定不发愁出路。孔豫回到郑州后，一边完成学业，一边开始学习电脑操作。　　　　
　　　　这年孔豫的班里来了个新的班主任，他是前年的留校生，年轻英俊，特别有风度。不知怎么，孔豫第一次看见他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可能新班主任也有这个感觉，在后来的交往中，他们逐渐走近了。其实男女之事往往是层窗户纸，如果没人捅破它的话，也许永远就是一个美丽的梦。不久，班主任就知道她在学电脑。他没批评孔豫，而是问明了情况后，和她好好谈了一次。　　　　
　　　　“其实你想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当年我们班四十多人，现在还在画画的只有三四个了，如果我不是班主任还会夸你有心计呢。可作为美术系的学生，首先应该干什么不用我说吧？”年轻的班主任是个少年老成的人。　　　　
　　　　孔豫腼腆地点点头。　　　　
　　　　“那就好。”班主任说忽然笑起来。“跟你说，我上学的时候就是没电脑可学，要不我早学去了。”　　　　
　　　　“这么说你也会使电脑？”孔豫兴奋了。她那时刚接触电脑不久，新鲜劲儿还没过呢。　　　　
　　　　“我自己有台机子，现在一边上班一边给别人做些私活儿。你学的是什么机型？”班主任一点儿不隐瞒。　　　　
　　　　孔豫一时没搞明白。“就是电脑呗，什么机型啊？”那时孔豫虽然玩电脑上瘾，可她还不是太明白机型的差别呢。　　　　
　　　　“你是在学图形设计吗？”班主任问。　　　　
　　　　“是啊！”　　　　
　　　　“是用商场卖的那种普通电脑学的吗？”　　　　
　　　　“是啊。”　　　　
　　　　班主任点点头：“我明白了，你学的PC机。”他看着孔豫茫然地摇头，赶紧接着说：“电脑设计分成PC机和苹果机。PC机就是我们常见的那种，文字处理比较好，虽然装上设计软件也可以做简单设计，但出片比较麻烦。用苹果电脑设计是这几年才开始流行的，设计起来特别容易，特别是平面图形的设计非常好做，而且还可以做许多特技，所以将来想在平面设计上有所发展，必须得学苹果机。咳！”班主任凭空挥了一下手。“我本来是要劝你好好学习，怎么给你当参谋了？”


《外地人在北京》　第三部分布尔乔亚情结的广告设计师（3）

　　　　似乎在孔豫和班主任两年的接触中，他们的单独交往只是那么一次。此后虽然他们也时常在一起，基本上都是有别的同学在场。孔豫一直把心跳的感觉藏在心里，她在等着班主任有一天会突然出现在宿舍门口，约她出去玩；或者在食堂里主动走过来，和她聊几句。可这一天竟像一个童年的梦，久久也没实现。实际上孔豫一直认为班主任对自己是很特殊的，她似乎能在他的眼睛里看出那份关切来。　　　　
　　　　后来她在郑州找有苹果电脑的学习班，可当时的苹果电脑并不多，郑州又是中西部地区，计算机的配置也比较落后。孔豫本来想找班主任问问哪儿有学的，可她一直羞于开口。直到大四的后半年，她才找到家有苹果电脑的学习班，据说是全郑州唯一的一家。可大四那年的功课太多，课余时间很少，实际上孔豫的苹果电脑还没学会她就毕业了。　　　　
　　　　父亲为了她上班的事特地来了趟郑州。父亲说：“你要是现在上班，能力还不够，你哥哥已经是中学校长了，家里也不指望你挣钱。我在北京工艺美术学院有个同学当老师，要不你先到北京进修半年平面设计的课程，把底子打扎实了再上班好不好？”　　　　
　　　　孔豫本来是个听话的孩子，她走的每一步几乎都是父亲为她安排好的。可这回她的确犹豫了，从心里讲，她想留在郑州，主要是不想离开班主任。她终于在一个晚上敲响班主任宿舍的门，班主任开门的时候，孔豫的心就像被小孩子揪着一样难受。　　　　
　　　　班主任的房间里还有个非常秀气的女孩子，看样子她正班主任正和聊得很开心。而孔豫的到来显然打扰了他们的兴致，班主任依然是那副为人师表的样子，他把孔豫介绍给女朋友，接着请她坐下。　　　　
　　　　孔豫感到自己的心在滴血，她只是说自己要去北京进修，来找班主任是想更他告别。　　　　
　　　　班主任出来送她时一直低着头，等到快分手时班主任忽然说：“我和她是今年才认识的，也许是师生关系，有时候我做人太谨慎了。”　　　　
　　　　孔豫一边儿走一边儿感到自己的腿竟有些发软，她埋在心里两年的恋情就这样无疾而终了。虽然没有受伤，但被剥夺爱的权利更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实际上孔豫是带着一份未遂恋情来的北京。　　　　
　　　　其实孔豫的美术功底已经相当不错了，他在北京进修了半年，平面设计的所有要素基本上都掌握了，画出的东西已经非常是那么回事了，有的朋友接了私活儿还专门来请教她呢。她在工艺美院还认识了一帮想在京城混下去的朋友，这也是她后来留在北京的原因。来自河南的红霞就是她在工艺美院认识的，令孔豫不解的是红霞是跟男朋友来的北京，可她的男朋友竟是个有妇之夫。　　　　
　　　　“你这不是让他占自己便宜吗？”有一回，孔豫在宿舍里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