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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昼之月 作者:游川和彦-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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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衷心期盼着,由子能够复原。直树和智香也不停地向上天祷告。

  但是,由子却没有再回来了……

  由子的一生算是幸福的吗?当年,她不满现状,所以拋下了一切、离开了家庭,这也使得她一辈子和儿女无缘相聚;到最后,就这样遗憾地离开了人世。

  “第一次在医院遇到母亲的时候,曾经和她大吵一架。当时她对我说:我对自己的人生毫不后悔。那时,我为了她这句话感到非常生气……。可是现在我却觉得,她一定是在勉励我,希望我能真正地创造一个自己毫不后悔的人生吧!”

  和舞永一起到母亲墓前上香的直树这样说道。母亲留下了这些话,离开了人世。然而这些话,却化成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让直树心里充满了勇气。

  舞永似乎也感受到这股力量,她不自觉地挺直了身体。对!该好好地朝自已应走的路迈进!他们勇气百倍地离开了墓园,向街上走去。

  这时的天候,已带着些初秋的气氛了。夏日的花朵虽已凋谢,但秋日的果实却丰实饱满满地长了出来。

  这天,两个人一同上街购物。舞永穿着短裙,一副俏丽的秋装打扮,身旁则多了一辆崭新的脚踏车。

  之前,舞永总穿着长袖长裙,希望遮住自己的身体。而那辆脚踏车也从意外发生后就一直被丢在那里,舞永觉得好象连看它一眼都会有厌恶之感。但是今天,两个人为了重新出发而改变了这一切,他们就像普通的情侣一样地逛街、约会,沉浸在远平凡、却得来不易的幸福之中。

  
  









第十二章

  两个人共乘着新买的脚踏车,一起回到了舞永的住处。

  此时,却看到茉莉神色紧张地站在舞永的公寓之前。她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消息。

  “今天,警察跟医院连络了!他们说最近有受害者遇到和舞永类似的遭遇,嫌犯已经被逮捕了……。警察说,或许和舞永的案子是同样一伙人,所以希望你能去指认一下。”

  在这一瞬间,舞永的表情变了。已经快要遗忘的事又再一次浮现在眼前。舞永看着直树和茉莉的脸,二个人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在沉默之中,舞永下了决定。虽然这是痛苦的历程,但是自已非去不可!

  舞永在直树的陪伴下到了警察局。

  刑警把舞永带进一间有单面透视镜的屋子里,指认隔壁房间里的嫌犯。

  舞永的脚步有些犹豫。但她终于鼓起了勇气,勇敢地站到镜子前面往里看。

  那曾在月光下看过的轮廓,厚眼睑之下的冷酷眼睛……没错,就是那个男人!

  舞永肩膀颤抖着,急急地把眼睛转开。而直树则抱着舞永的肩膀,凝视着那个男子。此刻的他有一股想把这男人杀了的冲动,他不禁握紧了拳头。就是这个禽兽,让舞永受了那么多苦……

  碓认无疑之后,刑警带着他们到了另一个房间。

  听了说明,两个人才知道这批凶嫌在一个星期之前,曾用同样的手法强暴了另一名女子。

  “但是,被害人不打算提出告诉。通常在这种情况下,大部分的人都希望快把这事忘了,不想对外张扬,所以都默默地忍气吞声。这样一来,我们也会因罪证不足而只好把嫌犯放了。你愿不愿意挺身而出呢?为了不要让今后再有无辜的人遭遇同样的事情,我求求你!”

  刑警很诚心地恳求着。然而,舞永一时之间什么都答不出来。

  这天晚上,茉莉和吾郎都来到了‘富坚洗衣店’里。

  直树和吾郎都无法下结论,只有茉莉提出了具体的意见。

  “我们院里的医生也说了,只要这件事上了法院,就会碰到很多难堪的事。对方的律师可能会问舞永是否真正抵抗过?或者是否出自自愿的之类的问题,到时可能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一些难以启齿的事!”

  茉莉檐心的是,一旦上了法院,被告的律师都会竭尽一切为被告脱罪。到时,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证明舞永是个行为不检点的女孩。对方会把舞永过去的交友状况、以及和直树之间的关系都扯出来,最后甚至还会诬赖舞永根本是自己去引诱犯罪的!而且诉讼的过程非常漫长。现在的舞永好不容易才渐渐地复原,但在诉讼的过程中,说不定会有恶化的情形发生。

  “我不能叫你别提出告诉。但是,我希望你能幸福地过日子,所以我觉得,现在你应该专心接受治疗才对!”

  茉莉以护士的立场对舞永说道。这天夜里,直树送舞永回家,而舞永自己也还无法下任何结论。

  “老实说,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直树,你替我做决定好了!”

  直树陷入了沉思。他当然希望能提出告诉,将嫌犯绳之以法。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亲自痛殴那个禽兽一顿。但是,他还是不能不考虑到舞永的立场。

  “目前最重要的还是专心接受治疗!”

  舞永回答道:“知道了!”就算是暂时做了决定。

  几天后,在运动场上,吾郎趁着休息时间,坐在凉椅上看友子写来的信。这是友子一回静冈之后,马上就写来的信。

  友子的信上提出了很多问题。像是死去的妈妈喜欢什么颜色?或是妈妈喜欢爸爸的哪一点?还有初次见到妈妈时,她弹的是什么曲子?……诸如此类的问题。吾郎看着女儿的信思索着,是否照实回答这些孩子气的问题就可以了?吾郎总觉得友子心中一定还想对自己说些什么吧!

  “友子到底想要我怎么做呢?”

  吾郎陷入了沉思,在一旁的直树则是一脸困惑的表情。

  “怎么了?又在烦什么事了?不是已经决定不提出告诉了吗?”

  “我突然没有自信了,这样做是不是真的比较好?”

  听了直树的话,吾郎的表情柔和了下来。

  “你真的是长大了!以前的你,一旦觉得自己是对的,就会理直气壮地坚持到底呢!”

  “或许我现在只不过是变得优柔寡断罢了……”

  “不是这样的,现在的你会很认真地站在对方的立场、为对方考虑。比起那种只会很神气地拍胸脯保证的人,你这样才真的叫做有男子气概,才真的算是一个成熟的大男人呢!”

  当直树了解到母亲真正的想法时,他终于坦然地原谅了她。而母亲的死,再加上舞永的事情,的确让直树和过去不一样了。

  舞永的治疗过程已经进行到了‘录像带’训练了。

  她和直树并排坐着看录像带,这是一个充满暴力的画面。要是普通的人,只不过会把它当成单纯的电影画面罢了,但是舞永却对每个场面都反应过度,她有些喘不过气地把头别了开来。而直树则在一旁握着她的手、鼓励着她。

  舞永稍微平静了下来。接下来则是谈情说爱的画面,舞永有些不自然地硬把直树的手甩掉。舞永感觉出,这动作让直树的自尊心有些受损,于是连忙对他做出了一个抱歉的表情。治疗到了这个阶段,舞永已渐渐有余裕去审视自己内心的反应了。

  舞永已经习惯和直树两人待在一个小空间里,而不会再有恐惧感了。筒井医生向两人说明,以后想更加强‘脱感疗法’的理由。

  “现在所做的治疗,是为了让你拋掉那段恐怖的过去。而之后则是要让你去寻找新的自我,追求新的生存方式。所以,或许你们会怀疑为什么要做这些治疗,但我希望你们能继续坚持下去!加油!”

  这天夜里,直树来到了舞永的住处。

  两个人进了屋里,站在床边。接着,他们坐了下来,直树轻轻地抓住舞永的手。遵照着之前在做‘想象训练’时筒井医生的指示,直树缓慢且温柔地移动着手。舞永的手被握住了,但神情却没有一丝不安。直树问了一句:“不要紧吗?”视线落在舞永的胸前,而舞永则显得有些紧张。直树轻轻地抚摸舞永,舞永的身体不禁抽动了一下。直树再一次地碓认道:“真的不要紧?”舞永点了点头。

  直树的手慢慢顺着她的曲线滑动,舞永的心跳也跟着加速。当直树轻抚她的大腿时,舞永再也忍不住地说道:

  “对不起……”

  直树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瞬间,马上就把手放开了。真是个痛苦的训练……但是,一定要这样耐心地消除舞永心中的恐惧,因为她正和那个被唤醒的恶梦缠斗着。舞永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她的内心充满了对直树的歉意。而直树则抱着她的肩膀安慰着她。在舞永的眼里,有着一种力不从心的焦虑与痛苦;直树看出了舞永的心情,他忍住心中的痛楚,静静地搂着舞永的肩膀。

  而吾郎就在这天晚上告诉直树,自己已下定决心搬去静冈了。

  对着满脸讶异的直树,吾郎说明了自己做此决定的理由。

  “友子当时说,她不想转学,也不想让外公外婆难过,所以只好回静冈。可是,她从头到尾都没说不想和我一起生活。如果,她真的不想跟我在一起的话,她是不会写这封信给我的。我一直都只站在自己的立场想这件事。友子上小学三年级,可能才刚刚结交一些好朋友;而我却只是自私地想把她带来东京,这样做是不对的。如果真的想跟她在一起,应该是我去她的身边才对啊!为什么我没有早一点想到这个方法呢?我觉得自己之前自私的想法真是太可悲了!”

  吾郎像个终于解决了数学难题的小朋友似地,露出了开朗的笑容。

  几天后,‘广濑塾’正在上最后一堂课,直树和舞永也不舍地站在教室后面看着。

  吾郎在黑板上写了大大的两个字:‘歧路’。

  “有没有哪一个小朋友会念这两个字?这有点难,我们请一位帅哥来告诉大家吧?”

  直树虽然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大声地念了出来。

  “对了,没错!那我们再请一个漂亮姐姐来告诉大家这是什么意思!”

  于是舞永答道:“岔路。”

  “没错,就是岔路!你们将来长大之后,一定会遇到很多岔路。到那个时候,你们也一定会感到迷惑、烦恼,不知该怎么走。这可说是人生的岔路。我希望在那个时候,每个人都要选择一条正确的道路来走。就算会遇到痛苦或辛酸的事,也绝对不能逃开它,选择另外一条轻松的路。”

  孩子们都静静地听着吾郎的话。吾郎笑了起来,放松语调地说道:

  “我虽然说得很好听,但是事实上过去我也一直在选择轻松的路走。我知道自己好象哪里做错了,但却故意不去想它而一味地逃避。现在,因为在座这两位的帮忙,才开始警觉到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他们两位充满了向人生挑战的勇气和意志。而且,他们之间还有互相扶持的强烈感情。所以,我想,这两个人从今以后一定可以携手建立一个很美好的人生。我也希望能像他们一样,有着美好的未来,像他们一样,能选择困难、却正确的路来走……”

  这些平常说不出口的话,吾郎籍着这个机会说给了直树和舞永听。他们内心充满感动地接受了吾郎衷心的祝福。

  而在回家的路上,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心中想着相同的事。

  或许两个人选的其实是比较轻松的路吧!

  选择不提出告诉、忘记这件事,确实比较轻松……他们这样想着,却也还很难下结论。

  舞永最近开始做剪报了。她把一些印象深刻的文章或是吸引人的文句都剪了下来,当做再度向播报员之路迈进的练习材料。这一天,她突然被一篇强暴事件的报导所吸引住。这篇报导中的受害者也和自己一样受尽了煎熬,但最后她却勇敢地站了出来……

  直树也一直在想着这件事。他在父母的神位前上了香,凝视着父母的照片。

  神位上也放着那张最后和母亲合照的照片。照片中的母亲非常憔悴,但脸上的笑容却有着对自己的抉择毫不后悔的坦荡。直树看着照片,降入了沉思。

  第一天,直树送完货之后,把车子开到了河边。他想起第一次和舞永到河边丢石头的那天。那时的舞永虽然也有烦恼,但却有一个远大的目标做一位播报员,她非常努力地想达到这个目标。那天的她,像一朵娇媚的花一般开朗地笑着。

  而差不多在同一个时候,舞永正在附近一家百货公司的楼顶。她在这里的一家冰淇淋店里打工;这里也是之前她曾经主持‘怪兽秀’的地方。舞永想起了当时挺身而出,解救了自己的直树的神情。

  工作结束之后、回到家里的舞永陷入了思潮。她手握着那个小钥匙圈,而墙上则挂着之前和直树一起去买的衣服。舞永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拨电话给直树。

  “喂!是我。我想了很久……,现在能不能去运动场?就像那天那样见个面。我觉得自己应该这样做,从今以后应该让自己变得更坚强才对!所以,我要再一次面对那件事……”

  屋外天色已暗。“不要紧吗?”直树有些担心地问道。但是,这对舞永来说,也是一个治疗的方式吧!或者可以说,这是让舞永回复正常的一个必经过程吧……

  直树就像那天一样,穿上白衬衫、坐上车。在他出发前,绊造一直在身边转个不停,直树索性也把它带上了车。车子朝着运动场驶去,然而,直树的心中却有些不安。

  不久之后,直树就到了运动场,但舞永还没到。

  舞永穿着之前新买的衣服,跨上了脚踏车朝运动场出发。身上这件衣服也有小碎花的图样,很凑巧地,就和当天的衣服很像。在四下无人的T字路口,柳树的黑影摇曳着,今天,这里也放着一些垃圾。舞永慢慢地靠近了这里。

  舞永紧张地猛踩踏板,仿佛像有人在背后追赶似地加快了车速。

  这时,突然之间有车灯照了过来,就和当时的情况一模一样!

  直树在运动场上等着舞永。虽然并没过多久,但直树却有些坐立不安地打了电话到舞永住处。跟以前一样,传出来的是电话录音机的声音。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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