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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街墨巷 作者:卢岚-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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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开始被读者接受。一旦被接受,就开始膨胀,被崇拜,被封圣,出现了“司汤达主义”,成立了“司汤达俱乐部”。时代终于把他找回来了。他的《红与黑》风靡世界,被拍成无数电影。现在,提起有关意大利的作品,大家首先想起的是他的《帕尔玛修道院》;提起科姆湖,会想起他与贵妇人瓦朗莎之间欲说还休的故事。是他那管笔,将意大利、科姆湖以及湖畔的加尔洛达府邸变成了光闪闪的晶体。 

        这要怪卢梭 
        记得我们初到法国时,曾经到埃尔默侬维尔瞻仰过卢梭的陵墓;去年,又到沙尔梅特参观过他的故居。埃尔默侬维尔的陵墓,当年拿破仑也去过,那时候的“第一执政”,路经时顺道去看看的。他在杨树岛墓前对侯爵吉拉尔丹说: 
      “为法国太平起见,这个人最好不存在。是他引起法国大革命的。”侯爵说:“我觉得似乎不该由你这位‘公民执政’来抱怨这场革命吧?”拿破仑回答:“后人将会说,为天下太平起见,最好没有卢梭,也没有我。”卢梭博物馆卢岚摄 

        一代霸主,尚且将自己与卢梭放到同一天平上,可见卢梭这个大人物之大。也可见天下间的伟人、圣贤,往往是扰乱天下太平的。庄生有谓:“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卢梭这个人物之大,你不能将他一眼看得完,也不能用一个框框把他框得住。歌德认为,“新世界由卢梭始。”他是新时代的第一人。作为思想家、哲学家,他被认为自笛卡儿以来,对人类思想影响最大的思想家。作为文学家,他是浪漫派的宗师,现代传记文学之父;他是儿童教育的先锋,开创了“积极方法”教育,直到如今,这种方法在所有学校沿用;他也是“自然之子”,当代的绿色主义者,还遵循着他的基本法则。文学评论家圣伯夫说,是卢梭第一个将绿色写进文学作品中。看,我们的现代生活,还有哪一处地方少得了这位十八世纪的人物? 

        然而,现代人谈起卢梭,跟谈起与他同时代的伏尔泰、狄德罗两位启蒙哲人,完全是两码事。后两位哲人使人想起阳光,高雅,正气;而卢梭,却使人想起阴冷,暗晦。他人格上的自相矛盾,是个永远的话题,恍如这个卢梭是由若干件块组成,而每一件块各自脱节,各自分离,互相间衔接不起。他创立了现代民主的原则,却思想古老,反对由民主带来的现代科学。他认为,在埃及、希腊、罗马,一如在所有现代国家,“进步”带来社会道德的堕落;他提倡返回大自然,却千方百计进入巴黎社交生活;他关心儿童教育,却把自己五个孩子送入孤儿院;他提倡社会平等,却喜欢结交权贵,投靠贵族,成为他们的门下食客,最后死在埃尔默侬维尔园,这是他的贵族朋友吉拉尔丹侯爵的领地。 

        这个卢梭,你真的要提防。他是历史上最大的事端制造者。他的《社会契约论》,是一切革命家的必修课本,还有人将它放在口袋里,进入国民议会。他指出社会的不平等,描绘了一个纸上平等的世界:它消灭了人类一切不公平,在保留个人独立意志底下,大家自愿接受一个共同的社会契约。这个理想辗转过手,各取所需,各人以自己的方式去想像它,以各种标尺去度量它,一旦付诸实践,所涉及的就不是沙尔梅特花园里的玫瑰花,陈列在客厅里的羽管古琴,屋外漫山遍野的长春花,而是竖满在巴黎大街上的断头台,是一个阶级的人头落地,是里昂城和一些反抗城市的大屠杀。当时革命者还宣称,要将反抗的里昂灭城。由于旺岱地区保皇,一场空前的大屠杀席卷整个旺岱。在那场大屠杀中,每四五个人就有一个被杀害。由于创伤太深,直到如今,还不时触动那份凄凉,旺岱区现在还是保皇派,大选时候是传统的右派。理想社会来了又去了,留下一个台风过后的局面。卢梭给我们描绘的美丽世界,后面有一把尖刀,就像有些油画是以尖刀画成的。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琵琶声中,是可怕的“十面埋伏”。 

        卢梭这个人,你真的要提防。当年法国上流社会不接纳他,既因为他的言论偏激,也因为他跟一个洗衣妇先乱后婚。而他,却千方百计要进入这个“不平等”的社会。他一走进沙龙,整个沙龙就发抖了,他浑身寒气迫人。他的《忏悔录》貌似坦白,但将个人隐私,将他与华伦夫人之间的私情,毫无保留地公之于世,毕竟有失尊严,尤其在两个世纪前那种社会。他就这样成为揭隐私的始作俑者,开创了将隐私与文学混为一谈的局面。 

        在当时传媒不发达的年代,卢梭已经很懂得利用传媒。当他认为自己有一定声誉时,就一心制造自己的“形象”,好跟他的思想相一致。他标新立异,以一袭长袍来代替日常服装,头戴一顶亚美尼亚人的圆筒帽。他的激烈言论使他四处受敌,不得不卷起铺盖,在法国、瑞士和英国之间浪迹。返回巴黎时,故意跟警察挑衅,在公开场合跟人辩论。 

        笔者到尚贝里城郊的沙尔梅特参观,也觉得必须提防。沙尔梅特是他与华伦夫人的安乐窝。这位夫人与丈夫分居,比卢梭年长十二岁。在那里,卢梭认为自己度过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忏悔录》中说:“在那里度过的短暂而平静的时光,使我这样说:我幸福过,生活过。”沙尔梅特这个山谷,因着这段罗曼史,被称为“情人的麦加圣城”。法国大革命开始的时候,不少卢梭的崇拜者前去参观。后来房子虽然易手,但在这种小地方,社会的文明与剧变在山谷以外止住了脚步。周围环境,花园的布局,房子的外墙,内部的间隔,依然保留当年的模样。古树覆盖的山头,长满了淡紫色的长春花;山沟小流依旧,山谷中的小路在树影间蜿蜒向上。大自然就在你身边,在你的脚下眼下。房子的侧面,一片葡萄园沿着山坡铺开,下边是英式花园和菜圃,闹市恍如在九百公里以外。静寂中只有风吹树叶的声响,雀鸟的啾鸣。果然是一个制造“自然之子”的环境。 

        我说参观时要提防,是因为每一个大人物故居所在地的居民,总认为他们这个地方,对居住过的伟人,有多么多么重要的影响,如何如何造就了他。沙尔梅特人认为,卢梭虽然是日内瓦人,但他的出发点不在瑞士,而在这个山谷,是沙尔梅特把一个瑞士钟表匠的儿子变成了卢梭。在《忏悔录》中,作者一再强调,他跟这位他称之为“妈妈”的夫人的邂逅,跟她数年的同居生活,决定了他的个性,决定了他的一生。且一再使用“命运”、“不可避免”这种字眼。从1736年至1742年间,他们度过了卢梭认为最幸福,最纯洁的日子。这段时间,日子像电影的慢镜头,在他脑子里慢慢流过,仿佛在那里度过了整整一个世纪。他不断重复说,在那里他曾经幸福过: 

        我与太阳一齐起来,我幸福;我漫步,我幸福;我看见妈妈,我幸福;我离开她,我幸福;我穿过树林,走过山坡,我在山谷中游荡,我阅读,我玩耍,我在花园里劳动,我采摘果子,我帮做家务,而幸福到处跟随着我。 

        然而,这种卢梭式的幸福,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对他初恋的沉醉。华伦夫人为他扮演母亲和情人两种角色,一心使他摆脱青年人的苦恼,变成一个“男人”。卢梭所得到的幸福,只会使他变得平庸,不会造就一个人。真正造就卢梭的因素,从他出生那天就伴随着他来到。他母亲在他出生时去世,一来到人间就没有了母爱。日后,黑暗日子接踵而来。八岁时候,父亲将他交给一位牧师抚养,随后辗转到叔父家,直到十二岁。后来给一位法官当抄写员,被驱逐;做雕刻学徒,被虐待。十六岁时,从雕刻工场逃跑,进入法国,才结识华伦夫人。他青少年时代度过的,基本是奴才的日子,是到处流浪的生活,先后寄居过的人家,不少于六十个。他天资聪颖,钻研劲头匪夷所思,以自修方式学习,把广泛的知识融会贯通,到四十岁才开始自立机杼,著书立说。当他声名鹊起后,依然被认为不合时宜,遭到普遍的反对,连简陋的房子,也被当地居民用石头袭击。巴黎的上流社会,要么将他拒于门外,要么伤害他的自尊心。他也不为当局所容,巴黎议会对他公开指责,他不得不在法国、瑞士、荷兰、英国之间流浪。而每到一处地方,同样不受欢迎或被驱逐。这一切,才是产生卢梭的真正因素。沙尔梅特自认制造出一个卢梭,是一厢情愿。后来华伦夫人若非另有新欢,而让卢梭继续在如诗如画的大自然里生活,让他一抬头就看见她臂弯挽着一只篮子,手拿一把树剪,在花园里剪枝、除草、种花、采草药,让他继续厮混在她的温柔富贵乡里,这个卢梭也许永远不会诞生。 

        既然巴黎生活的大门不为他打开,他索性隐居到乡间,住进蒙莫朗西一间小屋里。被认为在文学上结束古典主义,开创浪漫主义的卢梭,住进小屋以后,就不那么浪漫,不那么唯美了。他有意改变世界。既然有“不平等的起源”,世界自然是不平等的。1762年,他写了《社会契约论》,在这部作品中,他提出了自己的革命思想。他认为人类走过了黄金时代以后,已经开始走向没落。他以自己的尺寸,提出重建一个未来世界。他笔下这个世界,若非天堂,也相去不远了。就有了使千万人头落地,使文化艺术陷入空前灾劫的法国大革命;就有雨果笔下的小卡弗罗斯,他倒在血泊前唱道:“这要怪卢梭!” 

        面对一部大作品,该如何切入,是一门大学问。尼采的切入方法是:首先不要问这部作品说的是什么,而是问,谁在说这个。也许我们读《社会契约论》、《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的时候,也应该首先问,谁在说这个。 

        卢梭是一个自学成功的典范。在沙尔梅特那段生活,他在朋友孔兹耶侯爵的图书馆和尚贝里的耶稣教会图书馆,阅读了大量的名家著作。如伏尔泰、蒙田、帕斯卡尔、马里沃、牛顿、笛卡儿、拉辛、贺拉斯……他对数学、几何、地理、历史、音乐、物理、化学、星相学,无一不感兴趣。有一回几乎在化学实验中丢了命。他写给父亲的信中说:“学习有一种魅力,一旦尝试过,你再不能把它丢开。”他将自己浸透在各种知识里,使思想逐渐成熟。“有好些年,我准确地跟着别人的思路来思考,也就是说没有思考,几乎没有任何推理。我需要非常丰富的知识基础来满足自己,从而进行不受别人影响的独立的思考。” 

        卢梭是百科全书式的人物。他的形象现代化,角色多方面。他是民主的创始人,是现代自由的第一思想家,第一个绿色主义者。文学上,他的《新爱洛绮丝》轰动一时;他的抒情作品别具一格,尤其充满音乐感;他的忏悔是自揭隐私,自揭隐私成为他的注册商标。他以先知先觉的姿态,向我们指出科学进步给社会带来的忧患。但卢梭在历史上起的作用,首先是所谓革命的作用。他要给世界以平等,立意摧毁旧世界。大家以他的设想去呐喊,去浴血,去伟大,去神圣……乱哄哄闹过一通以后,自以为走了远路时,原来双脚还在出发点上,甚至后退了,因为经过破坏以后,必须重建。革命只不过制造了一段历史过程,制造了一页历史。有人认为十八世纪是法国最后一个“旧世纪”,以后进入“光明”时代,恍如以前所有世纪都是黑暗的。但法国许多思想成就和富丽堂皇的建设,都开始于中世纪。如拉伯雷的人文主义,蒙田的哲学思想。德国和西班牙,他们的“旧世纪”一直延续到1914年。欧洲许多君主立宪国家,从来不曾发生过大革命,但它们的社会继续向前发展,进入民主程序。法国的工业革命比英国要迟,当英国进入工业世纪时,法国还是农业社会,是法国大革命把它推迟了的。当时法国一些发明家,如照相术的发明者克劳岱(Claude)和涅普斯(Niepce)等,都跑到英国去碰运气。大革命期间,许多珍贵文物被摧毁,而英国的文物不曾受过破坏,所保存下来的,都是些原件。温莎堡还保留着1350年的皇帝宝座。经历了二十世纪的大喜大悲大组合大分裂,难免不使人发问:摧毁一个旧世界,重建另一个新的,是一件可能的事么?现任俄罗斯总统普京2000年夏天接受《巴黎竞赛》杂志访问时说: 

        从富人手里取东西给穷人,是最糟糕的办法。我要在俄罗斯加强所有权的原则,建立多元化的政治。 
        历史的发展逐渐使大家明白,任何真正的变化,皆不可能付诸暴力,只能在静悄悄中,在缓慢的变化当中完成,在大家不知不觉中来到。一如电视、计算机、网络、汽车、电话、手机,不知不觉进入到各家各户。最初还觉得新奇,慢慢习以为常,最后是生活工作都少不了它们。回过头去,才发现世界果然变了,已经走了使人不敢置信的长路。这难道不是一场真正的大变革么? 

        贡布雷,从虚构到真实 
        有些地方的名字你很熟悉,但你永远去不到,比如桃花源、大观园、亚瑟王的加美乐、大西洋城、鲁滨逊的小岛、史蒂文森的自杀城……尽管这些地方大名鼎鼎,甚至被编入了字典。芒盖勒(A。Manguel)就编写了一部《虚构地点字典》,且一再重版。 

        那些地方来自作家的想像,你去不到,却像真的一样,可以一辈子留在那里,且觉得很快乐,比如曹雪芹的大观园,爱丽丝的奇遇世界。 
        但有一个虚构的地方我们居然去到了,它就是普鲁斯特笔下的贡布雷,《追忆似水年华》第一部第一卷所描写的地方。贡布雷的原型是伊里耶,它是博斯省的一个小镇,距离巴黎约一百一十公里,汽车个把小时就可以到达。这个小镇的教堂钟楼,按时按刻敲响钟声,向你提醒时间的过去,在你心里无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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