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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魂灵 [俄] 果戈理-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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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索巴克维奇看着壁炉角儿说道。“处长呗。”
  “也许这是您的错觉:这样的混蛋世界上还从来没有过呢。”
  这种颇为偏激的评价使奇奇科夫感到有些不高兴,可是他恢复常态以后便接着说:
  “当然,人都不是没有缺点的,不过省长却是一个少有的好人哪!”
  “省长是少有的好人?”
  “是的,不对吗?”
  “世界上头号贼!”
  “怎么,省长是贼?”奇奇科夫说,他丝毫理解不了省长怎么会成了强盗。“坦率地说,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点,”他补充说。“不过,请恕我直言:他的言谈举止完全不像呀;相反,他的性格里倒是太多了点温柔。”因此他把省长亲手绣钱包儿的事也拿出来作论据,而且把他脸上的那副慈祥神情赞扬了一番。“脸上的神情也是一副强盗相!”索巴克维奇说。“给他一把刀子,让他到大道上去——他会杀人的,为了一个铜板就能把人杀了!他和副省长都是一路货——暴君虐主。”
  奇奇科夫心想:“噢,他跟他们不和。跟他谈谈警察局长看看怎样?警察局长好象是他的好朋友。”因此便说:“不过,至于我呢,直说吧,警察局长是我最喜欢的。他的性格那么耿直、开朗;脸上也显露着一种憨厚的神情。”
  “那是个骗子!”索巴克维奇很冷峭地说。“他出卖了你,骗了你,还会跟你坐到一起吃饭哩!我清楚他们这些人:都是些骗子;全市都是这样:骗子骑在骗子身上,还用骗子来赶。全是些出卖基督的坏蛋。那里只有一个正经人:检察长;可那家伙呢,真的,却是一头蠢猪。”
  听了这些歌功颂德的评论——尽管略嫌简略一些,奇奇科夫看明白:其他官员就不必再提了;他也想起来:索巴克维奇是不喜欢说任何人好话的。“怎样,亲爱的,吃饭去吧,”夫人对索巴克维奇说。索巴克维奇说。“请!”随后,主人和客人走到放着冷盘儿的小桌旁,照例各自喝了一杯伏特加酒,吃了一点儿冷食,——冷食同辽阔的俄国城乡各地一样,就是各种盐渍的能开胃的东西。接着,大家就向餐厅走去。女主人慢悠悠地走在最前头,象一只举止文雅的母鹅。一张窄小的餐桌,摆了四份餐具。第四个位置上很快就出现了一位女士,很难推断出她是何许人:是太太还是姑娘,是亲戚,管家婆,还是寄居在别人家的普通食客;她没有戴包发帽,三十岁上下,包着花头巾。有些人在这个世界上是不作为独立实体存在的,而是作为无关大雅的斑点附着在其他实体上。她们总是坐在同样的位置上,头总是保持着同样的不动的姿势,你差不多要把她们当成屋里的摆设了,你心里会想,她们的嘴生来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是一到使女室或者贮藏室,她们就判若两人啦!
  “亲爱的,今天的青菜汤很好!”索巴克维奇说,他喝了一口菜汤,从盘里拿了一大块杂馅包子——这是配汤吃的名菜点,是羊肚儿里楦上荞麦饭、牛脑子和蘑菇茎做的。“这样的包子,”他转身对着奇奇科夫说道:“您在市里是吃不到的,鬼知道他们会塞给您什么!”
  “可是省长公馆的饭菜不错呀,”奇奇科夫说。“您知道那是用些什么东西做的吗?
  您知道就不会吃啦。“
  “怎样做的我说不出,不能随意论断,可是那猪排和炖鱼却是极好的。”
  “这是您的错觉。我可明白他们在市场上买些什么东西。那个坏蛋厨子,跟法国人学,到市场上买一只公猫,剥掉皮,就送到桌上来充兔子。”
  “哎!你怎么说这么恶心的事,”索巴克维奇太太说。“怎么办呢,亲爱的,他们就是这么做的嘛;不能抱怨我,他们都是这样做的呀。不管是什么废物,要是咱们家的阿库利卡早就扔到——请原谅——扔到泔水桶里去了,但是他们却拿它煮汤!往汤里放!放到汤里去!”
  “你在吃饭的时候总爱说这类令人作呕事儿!”索巴克维奇太太又指责了一句。“亲爱的,有什么办法呢,”索巴克维奇说:“又不是我这样干的,但我要当面对你说:我决不吃乌七八糟的东西。青蛙就是用糖包起来,我也不往嘴里放,牡蛎也不吃:我知道牡蛎的样子象什么。请吃点儿羊肉,”
  他又转身对奇奇科夫说:“这是羊肋配米饭,不是城里老爷们厨房里做的那种羊肉,他们用的肉都在市场上放了四五天了!这都是德国博士和法国博士们想出来的:为了这个,我真想全绞死他们!他们想出了什么饮食疗法,用少吃挨饿的办法来治病!他们德国人文弱,不吃东西行,他们以为俄国人的胃也受得了!不,全是他们的无稽之谈,全是”说到这里,索巴克维奇甚至气愤地摇了一下头。“他们高谈文明、文明,但是这种文明——呸!
  真想用个别的词,但是吃饭时说不合适。我家里不这样。我是吃猪肉——就来只整猪;吃羊肉,就来只全羊;吃鹅,就把整鹅端上来!
  我宁愿吃两样菜,但要吃得心满意足。“索巴克维奇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话:他把半拉羊肋扒到自己的盘子里,肉吃光了,骨头也啃了,还把每块骨头嘬了一遍。“这家伙倒挺会吃。”奇奇科夫心想。“我家里不这样,”索巴克维奇用餐巾擦着油手说,“我家里不这样,不象普柳什金:有八百个农奴,吃住还不如我家放牲口的!”
  奇奇科夫问道。“这普柳什金是什么人?”
  “混蛋一个,”索巴克维奇答道。“小气得难以想象。监狱里带镣铐的犯人也比他生活得好:人全叫他给饿死了!”
  “真的!”奇奇科夫殷勤地接过话茬说,“您是说他家的农奴死的多吗?”
  “大批大批地,象死苍蝇似的。”
  “真象死苍蝇似的?请问他住得离您这里有多远?”
  “五俄里。”
  奇奇科夫喊了一声,“五俄里!”他甚至感到了微微的心跳。“那么从您家大门出去,是往右拐呢还是往左拐?”
  索巴克维奇说。“我劝您不要打听去这条老狗家的路!
  到任何一个下贱地方去也比到他家去更能得到宽恕。““不,我打听并无任何目的,不过是想了解一下各地情况,”奇奇科夫答道。羊肋之后,端上了奶渣饼,每个都比盘子大得多;不久又端上了大火鸡,个头儿赛牛犊,里面塞满了馅:鸡蛋啦,大米饭啦,猪肝啦,以及说不上来的什么东西,都是塞在鸡肚子里。午餐至此结束。离开餐桌的时候,奇奇科夫觉得自己的体重增加了足足一英镑。主客一块儿来到客厅,客厅里已摆好了一小碟果酱,不是梨酱,不是李子酱,也不是什么别的野果酱,但客人和主人都没有动它一下。女主人出去往别的小碟里盛果酱去了。趁她不在,奇奇科夫打算跟索巴克维奇谈正事,索巴克维奇在饱餐之后,嘴里咕咕噜噜,发出一些含混不清的声音,躺在圈椅上,手一会儿划划十字,一会儿捂着嘴。奇奇科夫对他说道:“我想同您谈一件小事。”
  “又拿来一碟儿蜜糖!”女主人端着一个小碟儿进来了。“蜜糖煮萝卜!”
  索巴克维奇说。“我们等会儿再吃!”
  “你先回屋去吧,我要帮帕维尔。伊万诺维奇脱掉燕尾服,稍稍休息一会儿!”
  女主人要吩咐人送鸭绒被子和枕头来,男主人说:“不用啦,我们坐在圈椅里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因此女主人就走了。索巴克维奇把头微微低下,准备聆听事情的内容。奇奇科夫不知为什么,兜了个大圈子,话题拉得很远,先谈了一下整个俄国的概况,大大赞扬了一番它的辽阔广大,说甚至古代罗马帝国也没有这么辽阔广大,外国人的惊讶是不足为怪的……索巴克维奇一直低头听着。奇奇科夫接着说,这个国家的光荣是无与伦比的,但是根据这个国家目前的规定,那些已经结束了生存活动的农奴,在新的农奴丁口登记之前,依然跟活着的农奴一样计数,为的是不以大量繁琐而无用的手续增加官署的负担,不使本已极为复杂的国家机构更加复杂……索巴克维奇仍在低头听着——这种做法虽然是正确的,但由于需要象替活农奴那样为他们纳税而使许多农奴主感到负担过重,他个人对索巴克维奇心怀敬意,甘愿承担部分确属沉重的负担。主要的意图,奇奇科夫表述得极为审慎:
  尽量没有把死农奴说成死农奴,但只是说成不复存在的农奴。索巴克维奇仍然是低头倾听着,脸上没有显出一丝儿其他表情的东西。好象这具躯壳里没有灵魂,换句话说,他的心灵,却根本不在它应该在的地方,就象民间故事讲的那个长生不老、为富不仁的干瘪老头子似的,把灵魂埋在深山里,上边又罩上一层厚厚的外壳,因此不管灵魂深处如何翻腾,表面上却毫无震荡的踪迹。“怎样?”奇奇科夫说完,期待着回答,怀着不无焦虑的心情。“您需要死农奴?”索巴克维奇问道,他的语调极为平淡,毫无惊奇的表示,好象谈的是粮食。“是的,”奇奇科夫答道,为了表达得隐瞒一些,他加了一句:“不复存在的农奴。”
  “有啊,为什么没有呢”索巴克维奇说。“既然有,那您无疑……将愿意摆脱他们罗?”
  “请原谅,我愿意卖,”索巴克维奇说着,他稍稍地抬起了头,因为他已经看到买主在这笔交易里定有利可图。奇奇科夫暗想:“妈的,这家伙没等我张嘴就先张罗卖了!”于是出声地问道:“比方说,卖多少钱呢,其实讲金钱,对这种东西……倒有点少见哩”
  “为了不跟您耍谎,一百卢布一个吧!”索巴克维奇说。“一百一个!”奇奇科夫叫了起来,他瞪着对方的眼睛,张着嘴,摸不清是自己听错了,还是索巴克维奇笨拙的舌头转动不灵,把一个数字说成了另一个数字。
  么,难道你觉得贵吗?”索巴克维奇问道,“您给个什么价呢?”接着又继续说道“我给价!
  我们大概是没有听懂对方的话,忘记谈的是什么东西啦。也许是搞错了,说实话,我觉得八十戈比一个,就是最好的价钱啦!““八十戈比——这算什么价!”
  “据我看,我想,不能再多了。”
  “我可不是在卖草鞋呀。”
  “但是这可也不是活人哪。您也得承认。”
  “您认为能找到一个傻瓜把一个注册农奴用几个戈比就卖给您吗?”
  “但是请问:您为什么把他们说成是注册农奴?
  这些农奴早就死啦,留下的不过是一个不可捉摸的空名罢了。但是为了不多费口舌,每个给一个半卢布,再多是办不到了。““这样的价钱亏您能说得出口!要买就给个价钱吧!”
  “办不到啊,米哈伊尔。谢苗诺维奇,办不到啊:请相信我的良心,办不到的事情就是办不到。”奇奇科夫嘴里虽然这样说,但是毕竟又给加了半个卢布。“您何必这样吝啬呢?”索巴克维奇说。“不贵,确实!别人会骗您,卖给您一些废物而不是农奴;我卖给您的却象又大又好的核桃,个个都是好货:不是结实的庄稼汉就是手艺人。您考虑一下,比方说马车匠米赫耶夫吧!他专做弹簧马车从来不做别的马车。并且不象莫斯科做的用一个小时就坏,他做的可结实啦,自己又能钉又能漆!”
  奇奇科夫本想开口指出米赫耶夫早就不在人世了,但是索巴克维奇,正如俗话所云,口若悬河,谈兴大发,(他从哪儿来的一股善于辞令的劲儿呢)
  :“那个木匠——软木塞斯捷潘呢?
  我拿脑袋押注,您在哪里也找不到这样的庄稼汉。他的力气可大啦!身高三俄尺零一俄寸!他要是到近卫军当兵,上帝知道会给他个什么衔。“奇奇科夫又想开口指出“软木塞”也已不在人世了;但是索巴克维奇话语滔滔不绝看来是停不下了,他也只好听下去。“米卢什金这个砌炉匠!他能在随便什么房子里砌炉子。马克西姆。捷利亚特尼科夫是鞋匠:攮一锥子就做出一双皮靴来,他滴酒不沾,您说声谢谢就行了!再说叶列梅。索罗科普廖欣!这个庄稼汉一个能顶所有的农奴:他到莫斯科去做买卖,每回仅代役租一项就交给我五百卢布。瞧瞧这是一些多么心灵手巧的人!这可跟普柳什金卖给您的不同。”
  “可是对不起,”奇奇科夫终于插上嘴了,他对这种看来永无止境滔滔不绝的高谈阔论很是感惊讶:“您何必要列数他们的本事呢,再有本事也没有用了。都是些死人嘛。正象俗语所说的那样,死人连支撑篱笆也用不上啊。”
  “死当然是死啦,”索巴克维奇好象记起来这些农奴真的已经死了,恍然大悟,但是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话又说回来啦:现在被认为是活着的那些人又怎样呢?
  算得了什么呢?
  是些苍蝇,哪里是人。“
  “可是他们总还是实实在在的活人哪,可您说的那些已经是幻影了。”
  “不对,不是幻影!
  我可以对您说,象米赫耶夫这样的人,
  那大块头,这个房间是进不来的;您是找不到的:不,他可决不是幻影!
  两只膀子力大无穷,一匹马都没有他的劲儿大;我想请教一下,您在另外什么地方能找到这样的影幻!“后边这段话,他已是对着墙上挂的巴格拉季翁和科洛科特罗尼的画像说的了,——人们谈话时常有这种情况:谈话的一方突然间不知道为什么向偶然来到的第三者说而不是向对方说,尽管这个第三者可能是不曾相识的,而且说话者也明知道从他嘴里是既听不清回答、也听不到什么意见和赞同,却硬是要把目光投向他,好象希望他能来评评理;而那陌生人呢,一时会微感困惑,不知道是遵守必要的礼仪站一会儿就走开好还是就他丝毫没听到的问题发表意见好呢。”不,不能超过两个卢布,我不能给了,“奇奇科夫说。”那么,为了使您不抱怨我要价高,而且我也不愿意让您占多大的便宜,那就七十五个卢布一个吧,真的,不过要给钞票,由于是熟人嘛!“奇奇科夫心想:“他怎么,真把我当成傻瓜啦。”继续说道:“我真觉得奇怪: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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