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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明史-第3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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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是,鹏遣千户火力赤率兵三百哨至丰州滩,不见寇。复选精锐百,远至丰州西北,遇牧马者百余人,击斩二十三级,夺其马还。未入塞,寇大至,官军饥惫,尽弃所获奔。鹏具实陈状。帝以将士敢深入,仍行迁赏。旧例,兵皆团操镇城,闻警出战。自边患炽,每夏秋间分驻边堡,谓之暗伏。鹏请入秋悉令赴塞,画地分守,谓之摆边,九月中还镇。遂著为令。
  二十三年正月,帝以去岁无寇为将帅力,降敕奖鹏,赐以袭衣。至三月,俺答寇宣府龙门所,总兵官郤永等却之,斩五十一级。论功,进兵部尚书。帝倚鹏殄寇,锡命屡加,所请多从,而责效甚急。鹏亦竭智力,然不能呼吸应变。御史曹邦辅尝劾鹏,鹏乞罢,弗允。是年九月,苏州巡抚硃方请撤诸路防秋兵,兵部尚书毛伯温因并撤宣、大、三关客兵。俺答遂以十月初寇膳房堡。为郤永所拒,乃于万全右卫毁墙入。由顺圣川至蔚州,犯浮屠峪,直抵完县,京师戒严。帝大怒,屡下诏责鹏。鹏在朔州闻警。夜半至马邑,调兵食,复趋浑源,遣诸将遏敌。御史杨本深劾鹏逗遛,致贼震畿辅。兵科戴梦桂继之。遂遣官械鹏,而以兵部左侍郎张汉代。鹏至,下诏狱,坐永戍。行至河西务,为民家所窘,告钞关主事杖之。厂卫以闻,复逮至京,卒于狱。人皆惜之。
  初,鹏在卫辉,将入觐,行李萧然,通判王江怀金遗之。鹏曰:“岂我素履未孚于人耶?”江惭而退,其介如此。隆庆初,复官。
  张汉,钟祥人。代鹏时,寇已出境,乃命翁万达总督宣、大,而以汉专督畿辅、河南、山东诸军。汉条上选将、练兵、信赏、必罚四事,请令大将得专杀偏裨,而总督亦得斩大将,人知退怯必死,自争赴敌。帝不欲假臣下权,恶之。兵部言:汉老边事,言皆可从。帝令再议。部臣乃言汉议皆当,而专杀大将,与《会典》未合。帝姑报可。会考察拾遗,言官劾汉刚愎。遂械系诏狱,谪戍镇西卫。后数年边警,御史陈九德荐汉。帝怒,斥九德为民。汉居戍所二十年卒。隆庆初,赠兵部尚书。
  孙继鲁,字道甫,云南右卫人。嘉靖二年进士。授澧州知州。坐事,改国子助教。历户部郎中,监通州仓。历知卫辉、淮安二府。织造中官过淮,继鲁与之忤。诬逮至京,大学士夏言救免。继鲁不谢,言不悦。改补黎平。擢湖广提学副使,进山西参政。数绳宗籓。暨迁按察使,宗籓百余人拥马发其装,敞衣外无长物,乃载酒谢过。迁陕西右布政使。二十六年擢右副都御史,代杨守谦巡抚山西。继鲁耿介,所至以清节闻,然好刚使气。总督都御史翁万达议撤山西内边兵,并力守大同外边,帝报可。继鲁抗章争,言:“紫荆、居庸、山海诸关,东枕溟渤;雁门、宁武、偏头诸关,西据黄河。天设重险,以籓卫国家,岂可聚师旷野,洞开重门以延敌?夫紫刑诸关之拱护京师,与雁门诸关之屏蔽全晋,一也。今议者不撤紫荆以并守宣府,岂可独撤雁门以并守大同耶?况自偏头、宁武、雁门东抵平刑关为山西长边,自右卫双沟墩至东阳河、镇口台为大同长边,自丫角山至双沟百四十里为大同紧边,自丫角山至老牛湾百四十里为山西紧边,论长边则大同为急,山西差缓,论紧边则均为最急。此皆密迩河套,譬之门阖。山西守左,大同守右。山西并力守左尚不能支,又安能分力以守大同之右?近年寇不敢犯山西内郡者,以三关备严故也。使三关将士远离堡戍,欲其不侵犯难矣。全师在外,强寇内侵,即紫荆、倒马诸关不将徒守哉!”万达闻之不悦,上疏言:“增兵摆边,始于近岁,与额设守边者不同。继鲁乃以危言相恐,复遗臣书,言往岁建云中议,宰执几不免;近年撤各路兵,督抚业蒙罪。其诋排如此。今防秋已逼,乞别调继鲁,否则早罢臣,无误边事。”兵部是继鲁言。帝不从,下廷议。廷臣请如万达言。帝方倚万达,怒继鲁腾私书,引往事议君上。而夏言亦恶继鲁,不为地,遂逮下诏狱。疽发于项,瘐死。继鲁为巡抚仅四月。山西人习其前政,冀有所设施,遽以非罪死,咸为痛惜。宗籓有上书讼其冤者,即前夺视其装者也。穆宗即位,赠兵部左侍郎,赐祭葬,廕一子,谥清愍。
  曾铣,字子重,江都人。自为诸生,以才自豪。嘉靖八年成进士,授长乐知县。征为御史,巡按辽东。辽阳兵变,执辱都御史吕经。铣时按金、复,急檄副总兵李监罢经苛急事,为乱军乞赦。经罢,趋广宁,悍卒于蛮儿等复执辱经。其月,抚顺卒亦缚指挥刘雄父子。会朝廷遣侍郎林庭昂往勘,乱卒惧。辽阳倡首者赵劓儿潜诣广宁与蛮儿合谋,欲俟镇城官拜表,集众乱,为总兵官刘淮所觉,计不行。复结死囚,欲俟庭昂至,闭城门为变。而铣已刺得二城及抚顺为恶者姓名,密授诸将,劓儿等数十人同日捕获。铣上言:“往者甘肃、大同军变,处之过轻。群小谓辱命臣,杀主帅,罪不过此,遂相率为乱。今首恶宜急诛。”乃召还庭昂,命铣勘实,悉斩诸首恶,悬首边城,全辽大定。擢铣大理寺丞,迁右佥都御史,巡抚山东。俺答数入内地,铣请筑临清外城。工毕,进副都御史。居三年,改抚山西。经岁寇不犯边,朝廷以为功,进兵部侍郎,巡抚如故。
  二十五年夏,以原官总督陕西三边军务。寇十万余骑由宁塞营入,大掠延安、庆阳境。铣率兵数千驻塞门,而遣前参将李珍捣寇巢于马梁山阴,斩首百余级。寇闻之,始遁。捷奏,赉银币。既而寇屡入,游击高极死焉,副总兵萧汉败绩。铣疏诸将罪,治如律。时套寇牧近塞,零骑往来,居民不敢樵采。铣方筑塞,虑为所扰,乃选锐卒击之。寇稍北,间以轻骑入掠,铣复率诸军驱之远徙。参将李珍及韩钦功为多,诏增铣俸一级,赐银币有加。
  铣素喜功名,又感帝知遇,益图所报称。念寇居河套,久为中国患,上疏曰:“贼据河套,侵扰边鄙将百年。孝宗欲复而不能,武宗欲征而不果,使吉囊据为巢穴。出套则寇宣、大、三关,以震畿辅;入套则寇延、宁、甘、固,以扰关中。深山大川,势顾在敌而不在我。封疆之臣曾无有以收复为陛下言者,盖军兴重务也;小有挫失,媒孽踵至,鼎镬刀锯,面背森然。臣非不知兵凶战危,而枕戈汗马,切齿痛心有日矣。窃尝计之:秋高马肥,弓矢劲利,彼聚而攻,我散而守,则彼胜;冬深水枯,马无宿藁,春寒阴雨,坏无燥土,彼势渐弱,我乘其弊,则中国胜。臣请以锐卒六万,益以山东鎗手二千,每当春夏交,携五十日饷,水陆交进,直捣其巢。材官驺发,砲火雷激,则寇不能支。此一劳永逸之策,万世社稷所赖也。”遂条八议以进。是时,铣与延、宁抚臣欲西自定边营,东至黄甫川一千五百里,筑边墙御寇,请帑金数十万,期三年毕功。疏并下兵部。部臣难之,请令诸镇文武将吏协议。诏报曰:“贼据套为中国患久矣,朕宵旰念之,边臣无分主忧者。今铣倡恢复议甚壮,其令铣与诸镇臣悉心上方略,予修边费二十万。”铣乃益锐。而诸巡抚延绥张问行、陕西谢兰、宁夏王邦瑞及巡按御史盛唐以为难,久不会奏。铣怒,疏请于帝,帝为责让诸巡抚。会问行已罢,杨守谦代之,意与铣同。铣遂合诸臣条上方略十八事,已,又献营阵八图,并优旨下廷议。
  廷臣见上意向铣,一如铣言。帝忽出手诏谕辅臣曰:“今逐套贼,师果有名否?兵食果有余?成功可必否?一铣何足言,如先民荼毒何?”初,铣建议时,辅臣夏言欲倚以成大功,主之甚力。及是,大骇,请帝自裁断。帝命刊手诏,遍给与议诸臣。时严嵩方与言有隙,欲因以倾言,乃极言套必不可复。阴诋言,故引罪乞罢,以激帝怒。旋复显攻言,谓“向拟旨褒铣,臣皆不预闻。”兵部尚书王以旗会廷臣覆奏,遂尽反前说,言套不可复。帝乃遣官逮铣、出以旗代之;责科道官不言,悉杖于廷,停俸四月。帝虽怒铣,然无意杀之也。咸宁侯仇鸾镇甘肃时,以阻挠为铣所劾,逮问。嵩故雅亲鸾。知铣所善同邑苏纲者,言继妻父,纲与铣、言尝交关传语,乃代鸾狱中草疏,诬铣掩败不奏,克军饷钜万,遣子淳属所亲苏纲赂当途。其言绝无左验,而帝深入其说,立下淳、纲诏狱。给事中齐誉等见帝怒铣甚,请早正刑章。帝责誉党奸避事,镌级调外任。及铣至,法司比拟边帅失陷城砦者律。帝必欲依正条,当铣交结近侍律斩,妻子流二千里,即日行刑。铣既死,言亦坐斩,而鸾出狱。
  铣有胆略,长于用兵。岁除夜,猝命诸将出。时塞上无警,诸将方置酒,不欲行,赂铃卒求缓于铣妾。铣斩铃卒以徇。诸将不得已,丙夜被甲行。果遇寇,击败之。翼日入贺毕,前请故。铣笑曰:“见乌鹊非时噪,故知之耳。”皆大服。铣廉,既殁,家无余赀。
  隆庆初,给事中辛自修、御史王好问讼铣志在立功,身罹重辟,识与不识,痛悼至今。诏赠兵部尚书,谥襄愍。万历中,从御史周磐请,建祠陕西。
  李珍者,故坐事失官。铣从徒中录用,复积战功至参将。铣既被诬,诏遣给事中申价等往核,因并劾珍与指挥田世威、郭震为铣爪牙,下之诏狱。连及巡抚谢兰、张问行,御史盛唐,副总兵李琦等,皆斥罚。勒淳、纲赃,恤阵亡军及居民被难者。铣尝檄府卫银三万两制车仗,亦责偿于淳。且酷刑拷珍,令其实克饷行赂事,几死,卒不承。淳用是免,珍竟论死,世威、震谪戍。其后,俺答岁入寇,帝卒不悟,辄曰:“此铣欲开边,故行报复耳。”
  丁汝夔,字大章,霑化人。正德十六年进士。改庶吉士。嘉靖初,授礼部主事。争“大礼”被杖,调吏部。累官山西左布政使,擢右副都御史,巡抚甘肃。历抚保定、应天。入为左副都御史。坐事调湖广参政。复以故官抚河南。历吏部左、右侍郎。二十八年十月拜兵部尚书兼督团营。条上边务十事,皆报可。当是时,俺答岁寇边,羽书叠至。天子方斋居西内,厌兵事,而大学士严嵩窃权,边帅率以贿进,疆事大坏。其明年八月甲子,俺答犯宣府,诸将拒之不得入。汝夔即上言:“寇不得志于宣府,必东趋辽、蓟。请敕诸将严为备。潮河川乃陵京门户,宜调辽东一军赴白马关,保定一军赴古北口。”从之。寇果引而东,驻大兴州,去古北口百七十里。大同总兵官仇鸾知之,率所部驰至居庸南。顺天巡抚王汝孝驻蓟州,误听谍者谓寇向西北。汝夔信之,请令鸾还大同勿东,诏俟后报。及兴州报至,命鸾壁居庸,汝孝守蓟州。未几,寇循潮河川南下至古北口,薄关城。总兵官罗希韩、卢钺不能却,汝孝师大溃。寇遂由石匣营达密云,转掠怀柔,围顺义城。闻保定兵驻城内,乃解而南,至通州。阻白河不得渡,驻河东孤山,分剽昌平、三河,犯诸帝陵,杀掠不可胜纪。
  京师戒严,召各镇勤王。分遣文武大臣各九人,守京城九门,定西侯蒋传、吏部侍郎王邦瑞总督之,而以锦衣都督陆炳,礼部侍郎王用宾,给事御史各四人,巡视皇城四门。诏大小文臣知兵者,许汝夔委用。汝夔条上八事,请列正兵四营于城外四隅,奇兵九营于九门外近郊。正兵营各一万,奇兵营各六千。急遣大臣二人经略通州、涿州,且释罪废诸将使立功赎罪。帝悉从之。然是时册籍皆虚数。禁军仅四五万,老弱半之,又半役内外提督大臣家不归伍,在伍者亦涕泣不敢前。从武库索甲仗,主库奄人勒常例,不时发。久之不能军。乃发居民及四方应武举诸生乘城,且大颁赏格。仇鸾与副将徐珏、游击张腾等军白河西,杨守谦与副将硃楫等军东直门外,诸路援兵亦稍集。议者率谓城内虚,城外有边兵足恃,宜移京军备内衅,汝夔亦以为然。遂量掣禁军入营十王府、厌寿寺前。掌营务者成国公硃希忠恐以兵少获谴,乃东西抽掣为掩饰计。士疲不得息,出怨言,而莫晓孰为调者,则争詈汝夔。鸾兵无纪律,掠民间。帝方眷鸾,令勿捕。汝夔亦戒勿治鸾兵。民益怨怒。
  寇游骑四出,去都城三十里。及辛巳,遂自通州渡河而西,前锋七百骑驻安定门外教场。明日,大营薄都城。分掠西山、黄村、沙河、大小榆河,畿甸大震。初,寇逼通州,部所遣侦卒出城不数里,道遇伤者,辄奔还妄言诳汝夔。既而言不雠,汝夔弗罪也。募他卒侦之复如前。以故寇众寡远近皆不能知。
  宣府总兵官赵国忠,参将赵臣、孙时谦、袁正,游击姚冕,山西游击罗恭等,各以兵入援,营玉河诸处。诏兵部核诸镇兵数,行赏赉。勤王兵先后五六万人,皆闻变即赴,未赍糗粮。制下犒师,牛酒无所出。越二三日,援军始得数饼饵,益饥疲不任战。
  帝久不视朝,军事无由面白。廷臣多以为言,帝不许。礼部尚书徐阶复固请,帝乃许。癸未,群臣昧爽入。至日晡,帝始御奉天殿,不发一词,但命阶奉敕谕至午门,集群臣切责之而已。帝怒文武臣不任事,尤怒汝夔。吏部因请起杨守礼、刘源清、史道、许论于家。汝夔不自安,请督诸将出城战,而以侍郎谢兰署部事。帝责其推委,命居中如故。寇纵横内地八日,诸军不敢发一矢。寇本无意攻城,且所掠过望,乃整辎重,从容趋白羊口而去。
  方事棘,帝趣诸将战甚急。汝夔以咨嵩。嵩曰:“塞上败或可掩也,失利辇下,帝无不知,谁执其咎?寇饱自飏去耳。”汝夔因不敢主战,诸将亦益闭营,寇以此肆掠无所忌。既退,汝夔、兰及户、工尚书李士翱、胡松,侍郎骆颙、孙禬皆引罪。命革士翱职,停松俸,俱戴罪办事,侍郎各停俸五月,而下汝夔狱。帝欲大行诛以惩后。汝夔窘,求救于嵩。嵩曰:“我在,必不令公死。”及见帝怒甚,竟不敢言。给事御史劾汝夔御寇无策。帝责其不早言,夺俸有差。趣具狱,怒法司奏当缓,杖都御史屠侨、刑部侍郎彭黯、大理卿沈良才各四十,降俸五等。刑科张侃等循故事覆奏,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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