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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明史-第4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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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言。帝怒,诘责纟熏,谪文焕、选于外,而调元标南京。刑部尚书石星论救,亦被谯让。元标居南京三年,移疾归。久之,起本部郎中,不赴。旋遭母忧,里居讲学,从游者日众,名高天下。中外疏荐遗佚,凡数十百上,莫不以元标为首。卒不用。家食垂三十年。
  光宗立,召拜大理卿。未至,进刑部右侍郎。天启元年四月还朝,首进和衷之说,言:“今日国事,皆二十年诸臣酝酿所成。往者不以进贤让能为事,日锢贤逐能,而言事者又不降心平气,专务分门立户。臣谓今日急务,惟朝臣和衷而已。朝臣和,天地之和自应。向之论人论事者,各怀偏见,偏生迷,迷生执,执而为我,不复知有人,祸且移于国。今与诸臣约,论一人当惟公惟平,毋轻摇笔端,论一事当惩前虑后,毋轻试耳食,以天下万世之心,衡天下万世之人与事,则议论公,而国家自享安静和平之福。”因荐涂宗浚、李邦华等十八人。帝优诏褒纳。居二日,复陈拔茅阐幽、理财振武数事,及保泰四规。且请召用叶茂才、赵南星、高攀龙、刘宗周、丁元荐,而恤录罗大纮、雒于仁等十五人。帝亦褒纳。
  初,元标立朝,以方严见惮,晚节务为和易。或议其逊初仕时,元标笑曰:“大臣与言官异。风裁踔绝,言官事也。大臣非大利害,即当护持国体,可如少年悻动耶?”时朋党方盛,元标心恶之,思矫其弊,故其所荐引不专一途。尝欲举用李三才,因言路不与,元标即中止。王德完讥其首鼠,元标亦不较。南京御史王允成等以两人不和,请帝谕解。元标言:“臣与德完初无纤芥,此必有人交构其间。臣尝语朝士曰:‘方今上在冲岁,敌在门庭,只有同心共济。倘复党同伐异,在国则不忠,在家则不孝。世自有无偏无党之路,奈何从室内起戈矛耶?’”帝嗣位已久,而先朝废死诸臣犹未赠恤,元标再陈阐幽之典,言益恳切。
  其年十二月改吏部左侍郎。未到官,拜左都御史。明年,典外察,去留惟公。御史潘汝桢、过庭训雅有物议,及庭训秩满,汝桢注考溢美。元标疏论之,两人并引疾去。已,言丁已京察不公,专禁锢异己,请收录章家祯、丁元荐、史记事、沈正宗等二十二人。由是诸臣多获昭雪。又言:“明诏收召遗佚,而诸老臣所处犹是三十年前应得之官,宜添注三品崇秩,昭陛下褒尊耆旧至意。”帝纳其言。于是两京太常、太仆、光禄三卿各增二员。
  孙慎行之论“红丸”也,元标亦上疏曰:“乾坤所以不毁者,惟此纲常;纲常所以植立者,恃此信史。臣去年舟过南中,南中士大夫争言先帝猝然而崩,大事未明,难以传信。臣初不谓然。及既入都,为人言先帝盛德,宜速登信史。诸臣曰:‘言及先帝弥留大事,令人阁笔,谁敢领此?’臣始有疑于前日之言。元辅方从哲不伸讨贼之义,反行赏奸之典,即谓无其心,何以自解于世?且从哲秉政七年,未闻建树何事,但闻马上一日三趣战,丧我十万师徒。讯问谁秉国成,而使先帝震惊,奸人闯宫,豺狼当路,憸邪乱政?从哲何词以对?从来惩戒乱贼,全在信史。失今不成,安所底止。”时刑部尚书黄克缵希内廷意,群小和之,而从哲世居京师,党附者众,崔文升党复弥缝于内,格慎行与众议,皆不得伸。未几,慎行及王纪偕逐,元标疏救,不听。
  元标自还朝以来,不为危言激论,与物无猜。然小人以其东林也,犹忌之。给事中硃童蒙、郭允厚、郭兴治虑明年京察不利己,潜谋驱逐。会元标与冯从吾建首善书院,集同志讲学,童蒙首请禁之。元标疏辨求去,帝已慰留,允厚复疏劾,语尤妄诞。而魏忠贤方窃柄,传旨谓宋室之亡由于讲学,将加严谴。叶向高力辨,且乞同去,乃得温旨。兴治及允厚复交章力攻,兴治至比之山东妖贼。元标连疏请益力,诏加太子少保,乘传归。陛辞,上《老臣去国情深疏》,历陈军国大计,而以寡欲进规,人为传诵。四年,卒于家。明年,御史张讷请毁天下讲坛,力诋元标,忠贤遂矫旨削夺。崇祯初,赠太子太保、吏部尚书,谥忠介。
  童蒙等既劾元标,遂得罪清议,寻以年例外迁。及忠贤得志,三人并召还。岁余,允厚至户部尚书、太子太保。童蒙至右副都御史,巡抚延绥,母死不持服,为忠贤建生祠。兴治亦加至太仆卿。忠贤败,三人并丽逆案云。
  孙慎行,字闻斯,武进人。幼习闻外祖唐顺之绪论,即嗜学。万历二十三年举进士第三人,授编修,累官左庶子。数请假里居,键户息交,覃精理学。当事请见,率不纳。有以政事询者,不答。
  四十一年五月,由少詹事擢礼部右侍郎,署部事。当是时,郊庙大享诸礼,帝二十余年不躬亲,东宫辍讲至八年,皇长孙九龄未就外傅,瑞王二十三未婚,楚宗人久锢未释,代王废长立幼,久不更正,臣僚章奏一切留中,福府庄田取盈四万顷,慎行并切谏。已,念东宫开讲,皇孙出阁,系宗社安危,疏至七八上。代王废长子鼎渭,立爱子鼎莎,李廷机为侍郎时主之,其后,群臣争者百余疏,帝皆不省。慎行屡疏争,乃获更置。楚宗人击杀巡抚赵可怀,为首六人论死,复锢英憔等二十三人于高墙,禁蕴钫等二十三人于远地。慎行力白其非叛,诸人由此获释。皇太子储位虽定,福王尚留京师,须庄田四万顷乃行,宵小多窥伺。廷臣请之国者愈众,帝愈迟之。慎行疏十余上,不见省。最后,贵妃复请帝留王庆太后七旬寿节,群议益籍籍。慎行乃合文武诸臣伏阙力请,大学士叶向高亦争之强。帝不得已,许明年季春之国,群情始安。韩敬科场之议,慎行拟黜敬。而家居时素讲学东林,敬党尤忌之。会吏部缺侍郎,廷议改右侍郎李鋕于左,而以慎行为右,命俱未下。御史过廷训因言鋕未履任,何复推慎行,给事中亓诗教和之。慎行遂四疏乞归,出城候命,帝乃许之。已而京察,御史韩浚等以趣福王之国,谓慎行邀功,列之拾遗疏中。帝察其无罪,获免。
  熹宗立,召拜礼部尚书。初,光宗大渐,鸿胪寺丞李可灼以红铅丸药进。俄帝崩,廷臣交章劾之。大学士方从哲拟旨令引疾归,赉以金币。天启元年四月,慎行还朝,上疏曰:
  先帝骤崩,虽云夙疾,实缘医人用药不审。阅邸报,知李可灼红丸乃首辅方从哲所进。夫可灼官非太医,红丸不知何药,乃敢突然以进。昔许悼公饮世子药而卒,世子即自杀,《春秋》犹书之为弑。然则从哲宜何居?速引剑自裁以谢先帝,义之上也;合门席稿以待司寇,义之次也;乃悍然不顾,至举朝共攻可灼,仅令回籍调理,岂不以己实荐之,恐与同罪与?臣以为从哲纵无弑之心,却有弑之事;欲辞弑之名,难免弑之实。实录中即欲为君父讳,不敢不直书方从哲连进药二丸,须臾帝崩,恐百口无能为天下后世解也。
  然从哲之罪实不止此。先是则有皇贵妃欲为皇后事,古未有天子既崩而立后者。倘非礼官执奏,言路力持,几何不遗祸宗社哉!继此则有谥皇祖为恭皇帝事。历考晋、隋、周、宋,其末世亡国之君率谥曰“恭”,而以加之我皇祖,岂真不学无术?实乃咒诅君国,等于亡王,其设心谓何?后此则有选侍垂帘听政事。刘逊、李进忠幺么小竖,何遂胆大扬言。说者谓二竖早以金宝输从哲家,若非九卿、台谏力请移宫,选侍一日得志,陛下几无驻足所。闻尔时从哲濡迟不进,科臣趣之,则云迟数日无害。任妇寺之纵横,忍君父之杌陧,为大臣者宜尔乎?臣在礼言礼,其罪恶逆天,万无可生之路。若其他督战误国,罔上行私,纵情蔑法,干犯天下之名义,酿成国家之祸患者,臣不能悉数也。陛下宜急讨此贼,雪不共之仇!毋询近习,近习皆从哲所攀援也;毋拘忌讳,忌讳即从哲所布置也。并急诛李可灼,以泄神人之愤。
  时朝野方恶从哲,慎行论虽过刻,然争韪其言。顾近习多为从哲地,帝乃报曰:“旧辅素忠慎,可灼进药本先帝意。卿言虽忠爱,事属传闻。并进封移宫事,当日九卿、台谏官亲见者,当据实会奏,用释群疑。”于是从哲疏辨。刑部尚书黄克缵右从哲,亦曲为辨。慎行复疏折之,曰:“由前则过信可灼,有轻进药之罪,由后则曲庇可灼,有不讨贼之罪,两者均无辞乎弑也。从哲谓移宫有揭,但诸臣之请在初二,从哲之请在初五。尔时章疏入乾清不入慈庆者已三日,国政几于中断,非他辅臣访知,与群臣力请,其害可胜言哉!伏读圣谕‘辅臣义在体国,为朕分忧。今似此景象,何不代朕传谕一言,屏息纷扰,君臣大义安在?’又云‘朕凌虐不堪,昼夜涕泣六七日。’夫从哲为顾命元臣,使少肯义形于色,何至令至尊忧危如此!惟阿妇寺之意多,戴圣明之意少,故敢于凌皇祖,悖皇考,而欺陛下也。”末复力言克缵之谬。章并下廷议。既而议上,惟可灼下吏戍边,从哲置不问。
  山东巡抚奏,五月中,日中月星并见。慎行以为大异,疏请修省,语极危切。秦王谊漶由旁枝进封,其四子法不当封郡王,厚贿近幸,遂得温旨。慎行坚不奉诏,三疏力争,不得。七月谢病去。
  其冬,廷推阁臣,以慎行为首,吏部侍郎盛以弘次之。魏忠贤抑不用,用顾秉谦、硃国祯、硃延禧、魏广微,朝论大骇。叶向高连疏请用两人,竟不得命。已,忠贤大炽,议修《三朝要典》,“红丸”之案以慎行为罪魁。其党张讷遂上疏力诋,有诏削夺。未几,刘志选复两疏追劾,诏抚按提问,遣戍宁夏。未行,庄烈帝嗣位,以赦免。
  崇祯元年,命以故官协理詹事府,力辞不就。慎行操行峻洁,为一时摚鸸凇3渴旗比敫螅舨可惺橥跤拦饬ε胖换裼谩0四晖⑼聘蟪迹挪怀浦迹詈笠陨餍屑傲踝谥堋⒘肘F名上,帝即召之。慎行已得疾,甫入都,卒。赠太子太保,谥文介。
  盛以弘,字子宽,潼关卫人。父讷,字敏叔。讷父德,世职指挥也,讨洛南盗战死。讷号泣请于当事,水浆不入口者数日,为发兵讨斩之。久之,举隆庆五年进士。由庶吉士累官吏部右侍郎。与尚书陈有年、左侍郎赵参鲁共厘铨政。母忧归,以笃孝闻。卒,赠礼部尚书。天启初,谥文定。
  以弘,万历二十六年进士。由庶吉士累官礼部尚书。天启三年谢病归。魏忠贤乱政,落其职。崇祯初,起故官,协理詹事府,卒官。明世,卫所世职用儒业显者,讷父子而已。
  高攀龙,字存之,无锡人。少读书,辄有志程硃之学。举万历十七年进士,授行人。四川佥事张世则进所著《大学初义》,诋程、硃章句,请颁天下。攀龙抗疏力驳其谬,其书遂不行。
  侍郎赵用贤、都御史李世达被讦去位,朝论多咎大学士王锡爵。攀龙上疏曰:
  近见朝宁之上,善类摈斥一空。大臣则孙鑨、李世达、赵用贤去矣,小臣则赵南星、陈泰来、顾允成、薛敷教、张纳陛、于孔兼、贾岩斥矣。迩者李祯、曾乾亨复不安其位而乞去矣,选郎孟化鲤又以推用言官张栋,空署而逐矣。
  夫天地生才甚难,国家需才甚亟,废斥如此,后将焉继。致使正人扼腕,曲士弹冠,世道人心何可胜慨!且今陛下朝讲久辍,廷臣不获望见颜色。天言传布,虽曰圣裁,隐伏之中,莫测所以。故中外群言,不曰:“辅臣欲除不附己”,则曰“近侍不利用正人”。陛下深居九重,亦曾有以诸臣贤否陈于左右;而陛下于诸臣,亦尝一思其得罪之故乎?果以为皆由圣怒,则诸臣自孟化鲤而外,未闻忤旨,何以皆罢斥?即使批鳞逆耳,如董基等,陛下已尝收录,何独于诸臣不然?臣恐陛下有祛邪之果断,而左右反借以行媢嫉之私;陛下有容言之盛心,而臣工反遗以拒谏诤之诮。传之四海,垂诸史册,为圣德累不小。
  辅臣王锡爵等,迹其自待,若愈于张居正、申时行,察其用心,何以异于五十步笑百步?即如诸臣罢斥,果以为当然,则是非邪正,恒人能辨,何忍坐视至尊之过举,得毋内泄其私愤,而利于斥逐之尽乎?末力诋郑材、杨应宿谗谄宜黜。应宿亦疏讦攀龙,语极妄诞。疏并下部院,议请薄罚两臣,稍示惩创。帝不许,镌应宿二秩,谪攀龙揭阳添注典史。御史吴弘济等论救,并获谴。攀龙之官七月,以事归。寻遭亲丧,遂不出,家居垂三十年。言者屡荐,帝悉不省。
  熹宗立,起光禄丞。天启元年进少卿。明年四月,疏劾戚畹郑养性,言:“张差梃击实养性父国泰主谋。今人言籍籍,咸疑养性交关奸宄,别怀异谋,积疑不解,当思善全之术。至刘保谋逆,中官卢受主之,刘于简狱词具在。受本郑氏私人,而李如桢一家交关郑氏,计陷名将,失地丧师。于简原供,明言李永芳约如桢内应。若崔文升素为郑氏腹心,知先帝症虚,故用泄药,罪在不赦。陛下仅行斥逐,而文升犹潜住都城。宜勒养性还故里,急正如桢、文升典刑,用章国法。”疏入,责攀龙多言,然卒遣养性还籍。
  孙慎行以“红丸”事攻旧辅方从哲,下廷议。攀龙引《春秋》首恶之诛,归狱从哲。给事中王志道为从哲解,攀龙遗书切责之。寻改太常少卿,疏陈务学之要,因言:“从哲之罪非止红丸,其最大者在交结郑国泰。国泰父子所以谋危先帝者不一,始以张差之梃,继以美姝之进,终以文升之药,而从哲实左右之。力扶其为郑氏者,力锄其不为郑氏者;一时人心若狂,但知郑氏,不知东宫。此贼臣也,讨贼则为陛下之孝。而说者乃曰‘为先帝隐讳则为孝’,此大乱之道也。陛下念圣母则宣选侍之罪,念皇考则隆选侍之恩,仁之至义之尽也,而说者乃曰‘为圣母隐讳则为孝’。明如圣谕,目为假托;忠如杨涟,谤为居功。人臣避居功,甘居罪,君父有急,袖手旁观,此大乱之道也。惑于其说,孝也不知其为孝,不孝也以为大孝;忠也不知其为忠,不忠也以为大忠。忠孝皆可变乱,何事不可妄为?故从哲、养性不容不讨,奈何犹令居辇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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