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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6-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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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个人上了车,李所长带路,去了乡政府旁边的一家饭店。李所长熟门熟路,进门就要了一个雅间。李所长说,这是乡医院的住院处改建的。姚雨琴惊讶地问:“你们乡医院没有住院处啊?”李所长苦笑说:“一年到头也没有个住院的。老百姓有点小病就自己扛着,扛不下去了,就去县医院了。老百姓们都信不过乡医院了,谁还来乡医院呢?房子闲着也是闲着,就出租了。别说,改成了饭店还真有点生意。”我听着,就又想起了山妹子的话,心里一时又酸楚了一下。 
  姚雨琴抢着要请客,李所长客套了几句,就不再争了。姚雨琴买了一瓶五粮液,要我和陈大鹏跟李所长喝。李所长一劲客气,说怎么能喝这么好的酒呢?陈大鹏说自己开车呢,不喝。姚雨琴说,回去我开车,你陪着张院长和李所长喝几杯吧。我笑了:“陈书记,你夫人都发话了,那你就喝几杯吧。” 
  我们跟李所长喝了几杯,李所长就上脸了,他红红着眼睛检讨说:“张院长,陈书记,姚大夫,我真是找不到刘小满,这叫什么事儿啊。我对不起你们啊。这一次连张院长都惊动了,我真是不好意思了。” 
  姚雨琴忙说:“李所长,我们麻烦你好几回了,我们已经不好意思了。” 
  我早已经看出来了,这个李所长其实是应付。我心里骂姚雨琴太傻。 
  陈大鹏趁着姚雨琴跟李所长说话的工夫,悄声对我说:“其实,我已经不再想追刘小满了。我相信,刘小满家里不定穷成什么样了。” 
  我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陈大鹏是什么意思。 
    陈大鹏突然好像来了劲。他举起酒杯笑道:“李所长,我再敬你一杯。” 
  李所长忙举起杯来:“不敢,不敢,我敬您。” 
  李所长刚刚要喝,陈大鹏却拦住了他,笑道:“您别急,我还有话说。” 
  “您说,您说。陈书记。”李所长一脸狐疑。 
  “要我说啊,这钱也就别要了。这事儿……”陈大鹏看着李所长。 
  “您这是什么话,您这是对我不满意,陈书记,我……”李所长忙解释。 
  姚雨琴愣愣地看着我,我也不知道陈大鹏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大鹏笑了:“李所长,你听我说完,张院长啊,雨琴啊,你们也别这样看着我。先听我说几句,说得爱听,就算我说对了,说得你们不爱听,就算我说酒话。”说罢,他仰起头,很豪爽地喝下了一杯酒,也不吃菜,抿了抿嘴唇,苦笑着说:“其实,你李所长根本就没有找刘小满的意思,我如果猜得不错,你们也许还沾点亲戚。你总不能帮着我们逼你亲戚吧?你先别急,听我说,其实我也知道,这个刘小满家里已经穷得拿不出这八千块钱了。他是一个要脸的人,为什么这么说?他不是已经给医院交了一千块钱了吗?证明人家不是不想交,应该确实是没有。姚雨琴,你别急着说话,先听我说,我的意思,咱们就别一趟一趟追这事儿了。姚雨琴啊,就算你赶上了,就算咱们为三农的事儿,主动救济了一回。行不?再说句老话儿,就算咱们家主动学了一回雷锋,发扬了一回雷锋精神,行不?李所长,你也别为难了。其实,这医院救死扶伤是天理,还真没听说过追着屁股要账的。”说到这里,他看了看姚雨琴和李所长。又目光复杂地看了看我。 
  我怔住了,看了看姚雨琴。 
  姚雨琴大概没有想到陈大鹏会这么说,李所长大概也没有想到陈大鹏会这么说。两个人都盯着陈大鹏,一时都说不出话来了。 
  酒桌上的气氛一时有了几分尴尬。 
  陈大鹏又自己斟了一杯酒,他端详着手里的酒,苦笑道:“今天姚雨琴表现得不错,挺实在,挺大方。喝的是五粮液。其实这酒还有一个名字,你们知道不?” 
  姚雨琴和李所长相视摇摇头。他们看看我,我也摇摇头:“我不知道。” 
  陈大鹏感慨地说了一句:“我有几个当官的朋友,他们管这酒叫一亩地。开始我也听不懂,后来明白了,这酒在饭店里卖四百多块钱吧?也就是一亩玉米的价钱啊。我了解过,这个刘小满家里也就是五亩多地。他一家人是没有什么别的副业收入的农民,他家一年也就是挣几瓶酒钱啊。我们现在天天追着他家要那八千块钱的住院费,我们让他家去哪儿……”说到这里,他说不下去了,他的眼睛红了,猛地一口喝了杯中酒。 
  我心里慨叹一声,我听懂了陈大鹏的话。 
  姚雨琴被陈大鹏的情绪感染了,她摆摆手:“算了,老陈,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钱,我不追了。行了,你也别喝了。你眼睛都喝红了。” 
  陈大鹏目光湿湿地看着姚雨琴笑:“姚雨琴啊,我说的你不爱听了吧,你就只当我说的是醉话。” 
  李所长也自己喝了一杯,然后干干地咳嗽了两声,他尴尬地说:“陈书记,你真是个好人,你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也就明说了吧。我是跟你们两口子撒谎了。我真是找过刘小满了。他家的确是掏不出钱来啊。”李所长倒满了酒,自己又干了一杯,他抹抹嘴说:“他家的确是太困难了。姚大夫,我说真话,就凭赵乡长找我,他是我的上级,我也不敢不听么?赵乡长吩咐过,我能不认真办么?如果刘小满真有钱不掏,我得用绳子捆他三天,我就是见不得这赖账不还的,可他家不是这个情况啊。不瞒你们,我那天半夜去找他,他和他老婆抱着我的腿哭,说,家里什么东西可以顶账,让我随便搬,只是别拆房子就行了。家里还有老人,得有个地方住啊。孩子也有风湿病,怕冷,这天这么冷……”说到这里,李所长说不下去了。他目光看着窗外,喃喃地说:“其实,我真想替他先把钱给你们垫上,把你们二位先搪塞过去,可是我家里也是钱紧。唉……”李所长脸上有了一种非哭非笑的表情,看上去,难受极了。 
  雅间里的空气,十分的尴尬了。 
  姚雨琴的眼睛也湿了。她想了想,对李所长说:“李所长啊,这事儿啊,也都是赶到一堆儿了,我也是一股虚火攻着心,这才逼刘小满的。算了,过去的不说了,你让他们搬回来吧。这大冬天的,让他们东躲西藏的,我也太不是东西了。” 
  李所长的眼泪一下子掉下来了:“姚大夫,真是谢谢你们了。我替刘小满一家子谢谢你们了。” 
  陈大鹏哈哈笑了起来:“行了,行了,你们看看,都是我闹的,我这个人啊,一喝了酒啊,就说醉话。李所长啊。来来,咱们把这瓶一亩地喝了吧。这可是姚雨琴请你的啊。张院长啊,你也喝一杯啊。真是好酒。” 
  我心里一阵阵酸楚,觉得自己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我勉强笑道:“行,我陪你喝一杯。” 
   
  十三 
   
  星期一上班,就开院长办公会。按照市里和局里的要求,自查。会议开得挺激烈,会议第一个议题就是批评住院部。韩国兴耷拉着脑袋说:“我也干不下去了。我给医院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就是大家不批评我,我也没脸再干了。” 
  我冲着韩国兴发火了:“韩主任,你先别说你这个主任当不当了,你先说说你们的整改措施吧。”说罢,又对外科主任胡力强说:“胡主任,你先管管你手下的大夫。我这里有封举报信。你们的李凤鸣几个大夫请假不上班,却到县里专家出诊。” 
  胡力强忙说:“张院长,李大夫几个都已经写检查了。他们挣来的专家出诊费,也都同意上交。” 
  方军平说:“胡主任,这次院长办公会,就是要解决各科室存在的问题。李凤鸣的事情是李凤鸣的事情,你们外科的事情不仅仅是这件事……” 
  方军平正说着,院办主任小赵走进来,对我说:“张院长,您的电话。” 
  我皱眉道:“你没看正开会呢?” 
  小赵脸色非常不好,他口吃着说:“是……您家里……有急事。” 
  我看着小赵:“什么急事?” 
  小赵说:“是关于您父亲的……” 
  我怔了一下,忙说:“接过来吧。” 
  会议室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我接了电话,只听了一句,我的眼泪就流出来了,我蒙蒙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赶到。” 
  方军平忙问:“张院长,出什么事儿了?” 
  我涩涩地说:“你们先开会吧……我有急事……” 
   
  十四 
   
  父亲去世了。 
  这真是一个不应该发生的悲剧。今天上午,父亲先到柳川河的诊所看了看,两个人聊了几句。十分钟之后,他去二医院探视一个病号。据事后推测,父亲从医院出来之后,感觉有些不舒服。在公共汽车站等车的时候,他遇到了近日晨练时结识的两个老汉,刚刚说了几句话,父亲就脸色苍白,坐在马路边上了。两个老汉急忙把他送进了二医院,可是父亲刚刚换了衣服,身份证和离休证都没有带,钱也没有带。这两个老汉刚刚与父亲结识没几天,也说不清楚父亲的身份,只知道他叫老张。急救室的医生是年轻的,也不认识父亲,医生强调让他们先交押金,可两个老汉把衣兜儿都翻了个底掉,也没带多少钱,交不出来,两个老汉强调要先抢救,下来再说。医生讲,不能下来再说,一定要他们先交押金。两个老汉就跟医院吵起来了。这一吵,半个小时就过去了,就耽误了。等到有几个医生围上来,有两个医生才认出了是老院长张天康,这就又过去了十几分钟。大家赶紧把父亲抬进急救室,可是已经晚了。 
  真是不应该的啊,父亲昨天还在家里给两个患者看病来着呢,事后梁上枫痛心疾首地说,如果有一个人认识老院长,也不会出这件事的啊。可是医院都是一些新人,他们都不认识我父亲。事后,怒火万丈的梁上枫除名了当时值班的两个医生。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也就是耽搁了半个小时,父亲真的已经死在了他工作了五十年的第二医院的手术室里。这真是一个讽刺啊。 
  父亲昨天还谈笑风生呢,怎么说没了就没了呢? 
 
梁上枫坐在太平间里放声大哭:“怎么就出这种事儿呢?老院长怎么就在我这医院里出了事呢?” 
  我一言不发,我坐在太平间里,只是干干地流着泪。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梁上枫和柳川河陪我从医院出来时,街中已经是大夜如墨。 
  北风裹挟着雪花,在街上疯跑,撕扯着城市黑乎乎的梦境。 
   
  十五 
   
  开完了父亲的追悼会,我去火车站送走了外地来的两个哥哥和嫂子。冯建国这几天也累坏了,通红着两只眼睛,走路都不稳了。我劝他回去睡觉了。我先回父亲的卧室,想整理一下父亲临终前的来往信件。柳川河陪着我回来的,我们两个走进屋,柳川河似乎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他有些迟疑地说:“师姐,我有件事想告诉你的。” 
  我看看柳川河,我一时感觉柳川河的表情挺奇怪:“川河,你想说什么?” 
  柳川河刚刚要说,忽听到有人敲门,柳川河忙去开门。 
  陈大鹏走了进来。柳川河道:“是陈书记啊。”他把陈大鹏让进客厅里,对我说:“师姐,你先跟陈书记说话吧。我回头再跟你讲吧。” 
  我点头:“好吧。” 
  柳川河就退出去了。 
  陈大鹏看看我,轻轻叹了口气:“你注意休息啊。我不好再劝你什么,只能说你要注意身体。” 
  我点点头:“大鹏,谢谢你。” 
  陈大鹏木木地说:“有一件事,我本来想过几天再告诉你……还是说了吧,燕儿没了。” 
  我愣了一下:“……怎么这么快?什么时候?” 
  陈大鹏叹了口气:“山妹子来过了,她说你走的第三天晚上,林燕儿自己吃了农药了。山妹子就出村去了一下,唉。这孩子啊……”陈大鹏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呆呆地看着陈大鹏,一时找不出任何话来说了。 
  陈大鹏掏出一个信封,放在茶几上,长叹一声:“我昨天去了一趟,事儿已经办清了。咱们捐的钱,山妹子一分没动,都退回来了。这是你的两千块钱,山妹子让我还给你……带个话,让你别再惦记了……” 
  我只是叹气,一句话也说不出。 
  陈大鹏擦了擦眼睛:“这孩子自觉啊,大概是不愿意再让山妹子花钱了,就喝了农药……这孩子啊……”他有些说不下去了,就背过身去了。 
  我怔怔地看着陈大鹏的后背:“林燕儿啊,怎么能这样呢……”只此一句,我再也说不出话,只是干干地流着眼泪。我感觉时间似乎一下子过了一万年。 
  过了好一刻,我看看陈大鹏,涩涩地说:“大鹏,我真是累了。” 
  陈大鹏瞪着我,蒙蒙地问:“陆梅,你说什么呢?你怎么了?” 
  我叹了口气:“我真的有些筋疲力尽了。”我呆呆地看着窗外,窗外的风正劲吹着。 
  我突然转回目光,看着他问:“大鹏啊,如果我们医院进行改革,也就是说,我们如果搞平价医院,那就要破坏市里的,或者说全国的行业规则,我们能够成功么?” 
  他怔怔地看着我,似乎一时不知道我想说些什么。 
  我继续说着:“你先不要回答我,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或许我父亲说得对,我们这一代医生的确有些失职了。” 
  我突然停住了,看着陈大鹏。 
  陈大鹏看出来了:“陆梅,你想对我说什么吧?” 
  我苦笑了一下:“大鹏,我还真有件事情想问你呢,可一直没有机会好讲。” 
  陈大鹏道:“你问么,你我之间,有什么不好问的。” 
  我的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硬声问了一句:“是不是莫少华也准备招降纳叛你了?” 
  陈大鹏怔了一下:“你听谁说的?” 
  我盯着墙,墙上是一幅泼墨山水,十分气派,名曰:瀑布。大山之间,一道瀑布奔流而下。远山层层叠叠,树木葱葱郁郁,几处野花星星点点。浓淡干湿,十分得当。这是本市老画家章索的作品。据说现在章索先生的作品已经卖到五千一平尺了,而且老爷子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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