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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 2006年第02期-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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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前台,把自己的房间换到了3楼。 
  在响沙湾的沙山上,金河和柳琴声已经一前一后坐上了滑板。滑板开始动了,金河回头低声对柳琴声说:“那个破床吱吱扭扭老响,咱俩早晨的声音是不是太大了?”柳琴声二话没说,抬腿就是一脚,金河从滑板上飞出,抱着脑袋大叫着滚下去。后面的人不知怎么回事,都往下傻看。很多人啧啧称奇:“还是金老师会玩,还是金老师会玩!”南方某大学的一位教授竟然学着金河的样子扔了滑板,抱着脑袋大叫着滚下去。 
  金河背着行李到了家门口,发现古树林靠着他家的门在呼呼大睡。金河上前把古树林弄醒。古树林揉着眼睛爬起来,正了正帽子把屁股底下的报纸折叠之后放在兜里,然后说:“听说你今天中午回来,我等你俩小时了。”说完,背起他的大水壶,跟金河进了屋。在金河洗手的瞬间,古树林已摆好了棋局。两个人落座后,一言不发地下棋,房间里只有象棋子落盘和古树林“刺溜刺溜”喝水的声音。古树林特别能喝水,走到哪儿都背个暖瓶大小的水壶,并且自备茶叶,即使来金河家也是如此。这样一来,使得他和金河的关系变得非常奇怪:他们彼此是E大最好的朋友,一块儿下了十几年的棋,但却没在一块吃过一顿饭、喝过一次酒、品过一次茶,总之,没有过一分钱的经济往来。起初,金河对古树林的吝啬十分恼火,古树林是山西忻州人,他就取笑古树林说忻州人一个咸鸭蛋能就一个月烧酒,因为用细篾儿蘸一壶烧酒能喝半年。古树林也不恼,只是“嘿嘿”一笑。后来也就习惯了,古树林喜欢喝茶,金河喜欢喝啤酒,两个人眼睛一闭,各喝各的。古树林对金钱极其吝啬,对时间却很挥霍,业余时间的多半用在了象棋上。除了与金河的下棋实践外,他还遍读象棋的理论著作,在此基础之上,竟然写了好多研究文章,其数量比他的专业文章——美国现代戏剧还要多。古树林把下棋当学问做,而金河下棋纯粹是为了娱乐,纯粹是为了找人说说话。古树林绝对是最好的听众,绝对是把什么话都烂在肚子里的人,金河尽可以对一切看不惯的事情发表议论甚至批评:时政、市政,学校的事、周围的人。金河在外界的形象是矜持的、儒雅的,对任何事情的态度都是温和的,总之,是满有大师风范的。他对林若地的学风和文风是十分不屑的,但跟林若地从没发生过正面冲突,正是为了避让,他才跑到包头开了一次不着调的学术会议。而他的内心时时都会受到正义、真理的超然物外的原则的感召,时时都渴望斥责腐败、保卫弱者、反抗权力。这样一来,他的内心便充满矛盾和焦虑。为了化解这些东西,他就利用和古树林下棋的机会骂大街,进而再一次确立自己的精神姿态和价值标准。当然,除了作为知识分子的发言外,他也给古树林讲自己正在构思的小说。有的时候,他把自己讲得痛哭流涕,擦干眼泪再一看古树林却像根木头一样戳在那儿。在古树林心里,只有象棋是活的。金河问:“你不感动?”过了好长时间,古树林走了一步棋,说:“你说的都是戏文里的词儿,全是假的。”金河差点气死,一把掀翻了棋盘。古树林趴在地上边捡棋子边笑着说:“你至于吗,你至于吗?”棋局摆好了,两个人接着下。 
  从金河家回来,古树林就钻到厨房去为王小荣熬中药。他的家一年四季都散发着熬药的味道。他始终认为她的气血不足,身体太弱;他始终觉得她的头顶飘着一朵乌云,她的影子老是犹犹豫豫的。为了驱散那朵乌云,一有机会他就访问老中医、寻找小偏方。而她则认为自己很正常,根本没病。所以,熬出来的药,多被她偷偷地倒掉了;有时候,躲不过他疼爱的目光,她偶尔也喝两口。她长得太美了:圆脸,小嘴,白皮肤,那一对忽闪闪的大眼睛好像随时都能飞出一对小白鸽。一想起她的美,他就隐隐约约有些心口疼,他不能容忍她有一丝衰老的迹象。 
  药熬好了,她也下班了。他把药端给她。她说:“我不想喝,我很正常,我没病。”他说:“科诺克说,所谓的正常人只是一些不自知的病人。我们都很正常,又都很不正常;我们都没病,又都有病。”她半懂不懂地看着他。他说:“我也知道你没什么大病。你的右眼角长了一个小斑,这药理气还带一点补,吃了它,斑就褪了。”她说:“从你开始熬,我的胃就泛酸。”他不再勉强她,想了一下,抱起碗“咕咚咕咚”地把药喝了,喝完了还“叭嗒”一下嘴。 
他说:“我觉着你还是不要去食堂上班了。”她说:“我在家待了十几年,都快憋疯了。儿子现在上初中了,我也该出去看看了。”他说:“我又给你买回来一些书,你一本还没看呢。”她说:“我不是教授,也不是学生,老看书有什么用?”他说:“看书养人呀。”就在这时,在学校住宿的儿子来电话了。她抱着电话跟儿子聊了半个小时,他一直在边上眼巴巴地看着。她放电话之前用眼神问他有没有事,他摇了摇头。她一放下电话,他马上说:“他是从石头缝蹦出来的,没爸。”“你又来了。儿子问你了,有事没事?是你自己不想接。”顿了一下,她又说,“对了,儿子在学校组织了象棋协会。”他不再说什么,一个人钻进了书房。坐在书桌前,他摘下帽子。严格地说,他戴的是两顶帽子:外面的是礼帽,黑色;里面的是小瓜皮帽,草绿色,比原来解放军的帽子还绿。外界绝对不知道他常年戴着两顶帽子,包括金河;而家里人又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戴两顶帽子。摩挲着小瓜皮帽,心里想着儿子。儿子小时候跟他还是很亲的。据护士讲,儿子刚生出来时闭着眼睛,当护士抱到产房门口给他看时,儿子竟然睁开左眼看了他一下,把他看得号啕大哭,哭完了就去数儿子的手指和脚趾,发现没多也没少,又放声大笑。儿子两岁之前,夜里总爱睡在他肚子上,以至于他现在走路时常常用双手去抱前胸,生怕什么东西从怀里掉下来似的。到了六七岁,儿子跟他陌生起来,先是一天说一两句话,后是连爸也不叫了,一开口就是古副教授。他跟《推销员之死》里的威利一样,把一切梦想都寄托在儿子身上了。威利对比弗仅仅是失望:比弗一直在欺骗威利,比弗不但从来没成功过,而且还偷过东西坐过牢。可他连失望都没有:儿子离他越来越远,他知道儿子早晚有一天要飞,飞到他心灵不能及的地方。他捧着小瓜皮帽,望着天花板上正在结网的大蜘蛛。其实,大蜘蛛早就在那儿了:结了网,破了;再结,再破。可今天不同的是:有一个小蜘蛛在帮大蜘蛛。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种情形,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些感动。 
  电话铃响了。是金河来的。金河说:“我是这一期学报的值班编辑,正在看稿子。你有没有?赶紧给我。”他说:“没有。”金河说:“那你抓紧赶一篇,半个月后给我。我可是两年才做一次值班编辑。”他说:“赶不出来。上厕所拉屎还得肚子有呢。”金河顿了一下,说:“眼瞅着又要评职称了,你今年无论如何得报,得上。”他说:“林若地他们不是挡着我不让我上吗?那我就当一辈子副教授,凭我10年前的水平就羞死那帮满院子乱窜的教授们。我羞死他们。”说完,“呱叽”一下挂了电话。 
  金河的一个电话完全搅乱了古树林已经趋于肃静的心。随后,在金河的家里,他自己的手机也响了,当时,他已来到云霞的卧室。云霞把自己憋得像个棒槌,正手忙脚乱地脱他的衣服并抚摸他,她哼哼唧唧得有些夸张,那样子酷似一个男教授在单独辅导一个漂亮女生,既矫情又暧昧。大约一年前,她曾经看过一本书,书里写了一个男子是性无能,他的老婆就找来一个十四五的女孩儿挑逗他,这一招果然奏效,他的老婆在夜里又成了一个真正快活的女人了。她没办法去给金河找女孩儿,就把功夫下在自己的四两胸脯上,拉眼皮、美容、隆胸,她花了血本倒伤自己,可他面对她时仍心如死水。她只好像妓女一样去勾引他,完事之后,她感觉自己和他都非常龌龊。在水里一泡就是两个来小时,她往死洗自己。洗完了之后就干家务,实在没啥可干的就倒腾东西,她一个月之内保证给所有家具换一次位置。她企图通过劳动来抚慰自己的精神创伤。办公室里的女人喜欢依据气色和声音来判断谁谁谁在床上的状态,大家谈论这些事情时,她总借打开水之故走开,但她分明感觉到了身后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那些目光让她一辈子都有一种做贼的感觉。更可气的是:只要没水喝了,就有人把空暖瓶往她办公桌上一蹾,说一声打水去,她只好忍气吞声地拎壶走人。这时,她又有一种讨吃的感觉。因此,她对金河只有怨毒了,她不相信自己才36岁就丧失了迷惑男人的魅力,是他把她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她不止一次地想过,等哪天没有劳动能力了,就给他也找个女孩儿,她要看着他在女孩儿面前是如何猥琐猥亵又如何一事无成,然后她就从楼上跳下去。 
  手机一响,金河就预感到坏菜了。果然,电话是柳琴声打来的。他用掉云霞,拿着手机向阳台走去。 
  “在干吗?” 
  “正要睡觉。” 
  “在书房吗?说话方便吗?” 
  “你说吧。” 
  “我想你,就想听听你的声音。” 
  云霞向阳台张望,表情有点明了有点疑惑、有点好奇、有点窥视。 
  “刚才信号不好。听到了吗?”他对着话筒故意大声喊。 
  “你喘气不匀,她在身边!你骗人,你根本就不睡书房!才一天,你就忘了包头的那张床。”她在电话里喊。 
  “一个记者要采访我,是关于电视剧的。”他捂着手机对云霞说,说完了又把嘴对着手机,“现在的电视剧,8个字可以概括:文戏上床,武戏上房。这是创作上的一个主床时代。” 
  “我原来以为你挺男人的,不卑不亢,敢作敢当。没想到一遇这种事,你跟其他男人一样,照样熊儿人一个。太没劲了。算了,不逗你了。我要挂了,你抱抱我要不摸摸我。”她的声音低了下来。 
  “还谈什么解剖呀,鲁迅的时代才是解剖时代,用文学解剖人性和国民性;现在是按摩时代,你没看满大街都是按摩房,弄疼都不行,更别说动刀子了;马上就要进入抚摸时代了,你没看所有的研讨会和论坛上,大家都互相‘抚摸’,弄得彼此舒舒服服。你是记者,你已然身在其中。” 
  她在电话里“咯咯咯”地笑。 
  “你太幽默了,我就爱你的幽默。拜拜。” 
  谢天谢地,她总算是挂了电话。他关了手机,说:“这些娱记,忒麻烦了。” 
  云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抱着电脑摆出要长时间蹲坑的样子钻进了卫生间。他出了一身的冷汗,连裤裆都湿了。他脱了衣服往干晾自己。 
  “你还来我房间吗?”她在外面问。 
  “改天吧。”他说。 
  “你知道跟你在一起我是什么感觉吗?就像螺母和螺杆拧在一起,干燥,乏味!我提醒你,你要再这样下去,你就真风干了!”她恶狠狠地说。 
  “你风干了吗?你潮湿得很!”他指着镜子里的自己,低声说。 
  在鲁一哲教授去世的半年后,李冰河又重提中文系办学要媒介化的调子,并着手办播音与主持本科专业。新专业的论证报告出笼了。 
  他召集全系老师讨论并希望得到支持。老师们一拿到报告就炸了营。因为报告里拿出很大篇幅谈了中文系的现状,这也是老师们的一块心病:这些年,好教授走得差不多了,生源不行了,中文系在学校靠边站了;钱少得可怜,每次发奖金,大家都跟乌鸡眼似的。有一次,一位住在李冰河家楼下的老教授在例会上站起来说:“系里得赶紧创收,不然的话我就揭不开锅了就得到菜市场去捡菜叶了。”李冰河 
不耐烦地说:“您少在这儿煽风点火。揭不开锅你家还每天热气腾腾的!”老教授说:“我怕人家笑话,锅里只好煮了石头。”这事传出去之后,让全校师生“喷”了半个月饭。中文系的穷早就由肚皮危及到尊严了,可系里的领导们从来就没把这当回事儿,都挂着系主任的名为自己去经营了。既然系领导现在自我“暴露”了,那就说明中文系生存真出了问题,一个曾经在全国有影响的专业落魄到如此境地,老师们能干吗?于是,会议就乱了套。鸡一嘴,鸭一嘴,老母猪呱嗒一嘴。有说好的有说不好的有说跟自己没关系的。金河很少参加例会,可是为了见柳琴声就早早地到了。自从柳琴声的那个电话后,他再也不敢开手机了,但他跟云霞说为了写小说才关机的。可是憋了半个月,一个字没写出来,心里如同一团乱麻,他得立刻见到柳琴声,可她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他感觉她在故意躲着他。到了会上,他才知道这些天她一直跟李冰河搅和在一块儿:因为报告是由她解释的;按惯例,谁执笔的由谁解释。她跟李冰河配合得相当默契,他好几次看她,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似的。就在大家吵吵成一片时,金河说了句:“咱们的中文系原来是大家闺秀呀!惨啊,现在沦落成了风尘女子,只好到娱乐圈去混了。”老师们似乎找到了之所以激动的深层原因,开始含沙射影地骂几届系主任,明目张胆地骂校长,骂当官的把中文系搞成现在这个灰样子。金河又用不伦不类的声调说:“让我们这些每天说呼和浩特土话的人去教主持人,还不都教成二串子。”呼和浩特土话极其难听,老师们到外地出差都羞于启齿。老师们更加激愤,一起痛惜大学精神的变质,痛斥大学道德的沦丧,痛骂系里把老师们逼良为娟。李冰河知道该怎么控制局面,就不紧不慢地说:“这件事学校肯定得干,并且肯定得干成。我劝老师们还是积极配合,本科教学上,能转的则转,不能转的就跨一下。要不,就得大批进人,人越多,我们的日子就越不好过。”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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